三天後她就可以再見到他,但是她的心卻像被掏空了一樣茫然,訂婚典禮——多少少女夢寐以求的時刻,對她來說卻意味著游戲的結束,典禮過後,她就該毫無眷戀地跟他說再見了,但是在和他共同經歷了這麼多日子之後她能輕輕地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嗎?
既然是假訂婚,喬可人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準備的,因此謝君安一走她就直奔療養院去了。
還沒推開病房的門,就意外地听到了父親久違的笑聲。
「包醫生,我的病已經好了,你就讓我早點出院吧。」
「喬先生,你先別激動,請你靜下來听我說,好嗎?」包文博盡職地展示著醫生特有的耐心,「雖然你目前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但是還需要進行一段維持性的治療,出院可以,不過我必須和你的女兒商量之後才決定你是否可以在家休養治療。」
「出什麼事了?包醫生,你不是說我爸爸病情好多了嗎?怎麼他突然急著要出院了呢?」喬可人著急地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喬鑫康神清氣爽,似乎不像發病的樣子,不由擔憂地問著一旁的包文博。
「沒事,你爸爸目前心情愉快,沒什麼問題。」包文博一邊回答一邊對她笑,「听你爸爸說你要訂婚了,是嗎?」這時候他反倒希望這個驚人的消息只是出自喬鑫康的幻覺了。
「這……這是誰……誰說的?」喬可人的臉騰地就紅了。
「可人,你不要再瞞著爸爸了,雖然你並沒有在啟正上班,但是卻陰錯陽差地成了安仔的女朋友,現在你們要訂婚了,爸爸實在是太高興了,我們父女總算是苦盡笆來了。」喬鑫康臉上盡是欣慰的笑意。
「謝……謝君安?」喬可人詫異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他不是下午就去日本了嗎?
「喬小姐,今天上午的確有一位自稱是謝君安的青年男子來探視過你爸爸。」包文博回憶說,見喬可人一臉的不自在,連忙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病房。
好哇謝君安,居然在去日本之前給她捅了這麼大個婁子,看來他是不把她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就不罷休了,居然神通廣大地找到醫院來,而且看樣子他已經博取了父親的極大好感,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還去除了父親的心病,讓父親的病情好轉了不少,不過她可是一點也不領他的情,她現在對他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又愛又恨!
「安仔這孩子真是不錯,既斯文又懂事,可人,你可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呵!」喬鑫康愛憐地看著消瘦了的女兒,意味深長地說。說實在的,當謝君安今天上午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根本沒想過這位青年才俊是專程來向他提親的,他和謝君安推心置月復地談了一個上午,最後終于放心把惟一的女兒交給這個聲稱對女兒一見鐘情的男人。
「爸爸,我們……不是真的要訂婚啦!」喬可人頭疼地解釋,這個謝君安真是把她給害慘了,該怎麼跟爸爸細說從頭呢?
「不會,安仔不是那種胡來的人,他向我保證過,他會一心一意地愛你,讓你一輩子都做一個幸福快樂的女人,我相信他會說到做到。」喬鑫康對未來的女婿可是充滿信心。
「他是這麼說的嗎?」喬可人的心開始不規則地跳動,他真的會一心一意地愛她,一輩子讓她幸福快樂?天哪,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對呵,他還說等他從日本回來就和你舉行訂婚典禮,日子就定在後天,也就是初八那天,所以你今天一定要給爸爸辦好出院手續,否則爸爸就不能參加你們的訂婚典禮了。如果連女兒的訂婚典禮都錯過的話,爸爸會抱憾終身的。」喬鑫康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即使這只是一場美夢,他也希望她能讓他把美夢做完。
「好好好,我給你辦出院手續就是了。」喬可人哄孩子似的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父親。
等到喬可人辦好出院手續,千恩萬謝地告別包文博出來,然後扶著喬鑫康走到療養院門口時,武誠志和謝君玉早就等在那里了。
「嫂嫂!」謝君玉笑嘻嘻地向她揮手。
「君玉,你怎麼來了?」喬可人的臉立刻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她裝作沒听見,平靜地和謝君玉打了聲招呼,心里卻忍不住一陣嘆息,這兩兄妹怎麼都這樣?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自己先像模像樣地叫上了,根本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我們是奉了爺爺的旨意,專程來接你和伯父去別墅的。」武誠志瀟灑地替他們打開車門。
「既然是謝老爺子的意思,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等喬可人開口,喬鑫康已經搶先一步坐進了後車廂。
武誠志莞爾一笑,轉身坐到了駕駛座上。
「嫂嫂,快上來呀,就等你了。」謝君玉像兔子似的跳進副駕駛座,然後迭聲催促著站在車門外發呆的喬可人。
「來……來了。」什麼叫騎虎難下?喬可人算是領教了。
謝君安要回來了,在經歷了漫長的四十八個小時的等待後他終于肯從日本飛回來見她了。二十歲的年紀本該是無憂無慮的,但是自從在謝君安爺爺那里證實他對她的真實心意之後她的心就被濃濃的相思填滿了,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想他,想他不苟言笑時的嚴肅神情,想他含情脈脈的溫柔目光,想他引人遐思的甜蜜情話,想他春風般令人迷醉的笑容……
因為想得太入神,喬可人面前的仙人球花盆里頓時洪水泛濫了。
「可人,你想把我最珍貴的仙人球害死呵?」謝君安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呵?」喬可人如夢初醒地望向花盆,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她真是昏頭了,居然忘了自己是在給仙人球澆水了,天!這要是讓謝君安看到的話,他不要心痛死?他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好好替他看護仙人球的呵!不過幸好有人及時提醒她,只要她趕緊把水倒掉,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喬可人手忙腳亂地把花盆里的水倒掉,然後不放心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仙人球有什麼不測,咦?剛才是誰提醒她來著?是琴姨?還是自己的幻覺?不對,她似乎听到他的聲音了。
「唉!看來我的吸引力還不如一盆仙人球呵!」謝君安望著朝思暮想的人兒,忍不住大聲抗議自己遭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謝……君安!」喬可人驚喜地回頭。
「你又出錯了,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你應該把謝字去掉,叫我的名字,或者再親昵點,叫安也可以。」謝君安用一種調侃的語氣糾正她對自己的稱謂。
「你少來了,我才不要像你一樣肉麻呢!再說你爺爺已經知道了一切,我們的協議應該算自動終止了吧?」喬可人嬌嗔地白他一眼,哼!居然伙同爺爺來欺騙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什麼?爺爺已經告訴你了?」怎麼辦?他記得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欺騙呵,她會不會就此拂袖而去,跟他說拜拜了呢?
「是不是爺爺不說,你就準備把我一直蒙在鼓里呵?」喬可人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說,「既然你不信任我,那麼我們就沒必要再繼續交往下去了。」不帶一絲留戀地把仙人球花盆往他懷里一塞,喬可人轉身就要走人。
「我是怕你離開我才出此下策的嘛,不過這可怨不得我,是爺爺不讓我告訴你的。」以前老是听武誠志抱怨女孩子翻臉比翻書還快,他還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沒想到今天讓他給遇上了,可是他非但不討厭,反而覺得她的神情和動作可愛極了,他是不是有受虐狂的傾向?不及細想,謝君安的手已經自動自發地抱住了喬可人的縴腰,嘴巴更是盡忠職守地訴說著他瞞著她的原委,心里則是七上八下,原以為見了面可以一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沒想到東窗事發,期待了許久的訂婚典禮只怕是要泡湯了。
「那也用不著躲到日本去呵,是不是你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喬可人忍不住在他懷里偷笑,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天生老實呢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我是怕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譴責,然後一不留神就把爺爺已經知道我們秘密的事情告訴你,到那時我就再也沒有留住你的借口了。」為了取悅自己心愛的女人,謝君安只好老實交待。
「為了留住我所以你去了日本?」喬可人不敢置信地問,這什麼蹩腳的理由?他就不能早點向她坦白,對她表露自己的心跡嗎?
「我真的沒有什麼戀愛的經驗嘛,所以小武他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了,早知道你心里有我的話我才不舍得離開你,跑去那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呢!」謝君安如獲至寶似的緊緊擁著懷中的她,這兩天在東京街頭胡亂瞎逛,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根本沒能領略到什麼精致的日本風情,時間就像靜止了一樣,始終停在原點,讓他只覺度日如年。
「誰說我心里有你了?我只是配合你演戲罷了,現在協議已經自動終止,該是你付清酬金、還我自由的時候了。」喬可人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冷漠,很不在意的樣子。
「要酬金是嗎?可以,不過得等到訂婚典禮完成之後。」謝君安才不吃她那一套呢,這女人,給她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以為他真的是傻瓜嗎?想跟他玩花樣,再修煉一百年吧,或許等他老了,腦子糊涂了,那時她愛怎麼欺負他就怎麼欺負吧。
「不是說好了,任務完成你就要付我酬金的嘛,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喬可人不服氣地咕噥。
「任務?小姐,你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你自己的演技?要不是你演得太差,爺爺會看出破綻來嗎?」謝君安一副秋後算賬的表情,「我不問你賠償精神損失已經算客氣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要酬金?」
「你說錯了吧?要不是你寶貝妹妹露了餡,我們的秘密會被你爺爺發現嗎?是你沒有約束好自己的妹妹,所以責任在你不在我,五萬塊酬金你必須照付。」喬可人振振有辭地說,雖然不敢說自己的演技出神入化,但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了,演到後來把自己的心都交付出去了,他居然還敢質疑她的演技。
「你一定要酬金是吧?好,我現在就給你!」不等喬可人回神,謝君安一低頭,直接用唇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喬可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腦子里頓時一片空白,噢!她的初吻就這樣被這個霸道的男人給奪去了,不過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親吻,她嘗試著回應他,甚至還笨拙地用舌頭輕輕地挑逗他。
她的櫻唇是那麼柔軟和甜美,讓他不能抑制地加深這個吻,好把心中的愛意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她,直到彼此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他才不得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這樣夠數了嗎?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再給你。」謝君安望著懷里臉色嫣紅的她,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這女人膽子不小,居然敢挑逗他,害他差點把持不住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你好壞,老是佔我便宜。」喬可人羞澀地把頭埋進他結實的胸膛,心里滿載著快樂和幸福。
「我壞?我是天底下最純情的男人,要知道這可是我最最寶貴的初吻呢!」謝君安紅著臉,驕傲地說。
「寶貴的初吻?」喬可人驚訝之外不由一陣感動,沒想到出色如他還能保有這份難得的純真,把自己的心托付給這樣一個嚴謹的男人,她無怨無悔!
「嗯,一生只愛你一個,我的小可人!」謝君安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眼光溫柔而深情。
「我也愛你,安!」喬可人醉了,醉在他的目光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