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入了窗。
冷涼的氣息拂身,讓被褥上的女人從眩暈中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撐起身子,查看四方,只見窗外廊上的燈籠還亮著,可屋里除了她之外,再無一人。
有那麼一剎那,她真以為方才那一切,只是夢一場。
可空氣中仍彌漫氣味,她的身子仍疼著,她也依然能在嘴中嘗到他的味道,能感覺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滿臉通紅的捂著唇,壓著心,喘了好幾口氣,才有辦法揮去腦海里,那教人臉紅心跳的回憶。
那男人跑哪去了?
心里,因不見他,無端微慌。
冬冬困惑的試圖起身,絲被頓從身上滑落,她方驚覺自個兒仍沒穿衣,羞得忙又跪了下來,抓著滑落的絲被遮住自己,然後才在這時,慢半拍的發現,自個兒的頭巾也掉了,發簪也不知跑哪去。
她全身上下,早不知在何時,被他月兌去所有衣服。
冬冬羞窘萬分,臉紅心跳的忙在微光中尋找自個兒的衣裙,那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他被褥旁的衣服扔得到處都是,她撿拾了第三件才找到自個兒的外衣,然後才是她素白的褻衣。
她手忙腳亂的穿著,才剛套上素衣,身後突有冷風襲來,她吃驚的忙將敞開的衣襟在胸前拉緊,回身只見那個男人出現在門邊,他手上提著一桶水,將門關了起來,也將風關在外頭。
她注意到,他套上了褲,卻果著胸膛,瞧見她這模樣,他微挑眉。
冬冬的臉,不由自主又紅了。
他走上前來,她想要後退,可雙足卻軟的無力動彈,只能面紅耳赤的看著他走到跟前來。
她似乎應該要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該說什麼,就瞧他在被褥旁的木頭地板上,擱下了冒著氤氳白煙的水桶。
那是桶溫熱的水,桶邊還有塊干淨的方巾。
她這才知,他離開,是去打水,還燒了水。
她沒想過他會為她準備熱水,她遲疑了一下,卻仍是不敵想清潔身體的本能,紅著臉走上前去,空出一只揪著衣襟的手,想彎身提起那桶水到屏風後淨身,卻未料,他卻抓住了她的小手。
她微愣,朝他看去,只見他黑眸微暗,薄唇微啟,吐了兩個字。
「我來。」
什麼?她以為自己看錯,卻見他在她面前蹲跪下來,松開她的手,拿著那塊方巾,將其在桶里浸濕,微擰吧。
不會吧?
她垂首吃驚的瞧著他,羞得想要後退,他卻輕輕握住了她的足踝。
「別動。」他抬起頭,看著她說。
她哪能動,他都握住了她腳了,可是、可是……
當他舉起那濕熱的布巾,她驚慌失措的瞪大了眼,只見他真拿著布,抬手撩開她的裙,將手探進——
她匆忙羞窘的彎身抓住他的手,低語︰「我自己來,我自個兒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易遠微昂首,瞧著她,道︰「我想幫你。」
她小臉飛紅,結巴的說︰「你、你不需要這麼做……」
「我想這麼做。」他緩緩說著,黑眼炯炯。
她啞口,心微抖。
「讓我幫你。」他說。
不知怎,臉好熱、心也好熱,連耳都是熱的。
然後,等她察覺,她已經松開了手。
他的大手拿著那布巾,小心翼翼的探進了衣裙里,她揪著衣襟,壓著唇,只覺全身一陣麻軟,幾乎無法好好站著。
他一次又一次的將布浸濕,溫柔的替她擦拭雙腿。
她完全無法言語,只能震懾瞧著這跪在她身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身為少爺的他竟真的在幫她淨身。
他緩緩、輕輕的讓濕熱的布巾滑過她的腳踝、小腿、後膝,然後是大腿,跟著替她擦拭著兩人偷歡的證據。
那感覺好親匿、太私密,他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少爺,向來都是人伺候他,為他端水送茶,哪時輪得到他為人打水擦身,她更加從未想過,竟然有一天他會這樣跪在她身前,這樣為她。
濕潤的布巾染上了些許艷紅,讓她更羞,卻教他心緊,感覺到她的輕顫,他握著她柔女敕的腿膝,抬頭看著她,問︰「還疼嗎?」
冬冬說不出話,只覺臉更紅,只能輕搖首。
易遠看見她搖頭,可他知她仍是疼的,只是羞。
他萬般不舍,動作更加輕柔,他小心不讓手指觸踫到她,怕又弄疼了她,卻仿佛又嗅聞到她誘人的幽香,不自禁的心跳又再加快,他克制住自己,溫柔的替她把身體都抹淨。
當他終于完成時,已渾身又冒一層薄汗,他把布巾擱回水中,只听得一聲輕響,回首只見她坐倒在被褥上,小臉羞得通紅的忙將雙腿緊合,見他欲上前,忙解釋道︰「我沒事,只是腿軟——」
話出口她忙又改口,羞窘的道︰「只是絆了一跤,不小心讓被褥絆了……」
說著,她自個兒話語都弱了。
他瞧著她,揚起嘴角,仍是來到她身前,傾身抬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果足,「絆哪兒了?扭了腳沒?我瞧瞧。」
她一驚,羞得結巴又開口︰「我沒……你……你……」
「我怎麼?」他更靠近,握著她的腳,將她拉得更近,瞧著她飛紅的臉,看著她羞赧的眼,問︰「你還怕嗎?」
冬冬心跳飛快,臉紅心跳的一手抓著衣,一手撐在被褥上,往後支著自己,就不敢靠他太近,可他卻仍是逼了上來,害她因為羞,整個人幾乎又半仰倒回褥子上,但他手早已又摟上了她的腰,不讓她退開。
這男人靠這麼近,身上的味又襲來,熱燙的體溫又再次隔著單薄的衣,熨著她,這一切只讓她腦子里全又化成一團漿糊,恍惚的問。
「怕啥?」
他深深凝望著她,張嘴吐出一個字。
「我。」
瞧著那近在眼前的男人,冬冬微微一愣,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他嘴角眼中,都沒任何笑意,那張英挺的臉龐緊繃著,等待著她的回答。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著問題,她沒多想過,直到現在。
忽然間,知這男人真在意,在意她是否怕他。
不覺中,她抬起了手——
除非必要,她從未主動踫過他,從小到大都不曾,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即便兩人還小時,她就知他和她不同,他生來就是主子的命,和她不一樣。
她不曾、不曾真的想過,他會在乎她,會想要她認同,會不希望她怕他。
可是,他問了這個問題,再一次的問了同樣的問題。
驀地,冬冬忍不住的抬手,想觸踫他,但在觸及那瞬間,她仍有些遲疑,還擔心自己誤會了什麼,手雖抬了,卻停在他頰旁。
那一剎,他眼角抽緊,屏住了氣息,某種不明所以的情緒,閃過。
她能看見他眼底的緊張,感覺到他的渴望,和那幾乎像疼痛的情緒。
小手,無法控制的撫上了他緊繃的臉龐。
他的容貌如何,這些年,她早無比熟悉,早刻劃在心底,可她從不曾真的模過他的臉,直到現在。
當她溫暖的小手落到了他臉上,易遠完全不敢動,怕驚擾了她,怕她將手收回,可她沒有。
她小心翼翼的,幾乎是有些好奇的,把小手貼平在他臉上,覆著、撫著,感覺他的臉龐在手心里。
他的臉,不像她的那麼軟女敕,模起來有些硬,還帶著些許的胡渣子,可卻比想象中溫暖。
她瞧著他,撫著他,悄聲回道︰「不怕。」
他眼更緊,眸更深,不語。
她開口,悄悄重申︰「我說了,我不怕你,早不怕了。」
他凝望著她,緩緩嘎聲要求。
「那你松開你衣。」
冬冬瞧著,小臉又紅,可他如此認真,她雖然羞,卻仍是抖著手,將緊揪著胸前褻衣的手,松了開來。
感覺到她松開了手,他緩緩垂下眼簾,瞧著她衣內春光,喉頭一緊。
她臉上的紅,往下暈染開來,將半敞的衣襟內也染上了一抹桃紅。
冬冬羞得不敢瞧他的眼,原以為他還想做什麼,未料他伸出手,卻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襟,將它交疊,然後幫她把腰帶綁好。
她微訝的抬眼,只見他瞧著她,大手撫上了她的臉,說︰「別以為我不想,可我也不是禽獸,我若再要你一回,明兒個你就別想走路了。」
她臉又紅,燒燙燙的熱。
瞧她那嬌羞的模樣,他黑眸一暗,差點又上前咬她一口,但他若真做了,怕不會只咬她一口,八成又會再次失控。
易遠費了些許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把手從她身上挪開,說︰「我去把水倒了。」
說著,他便提著水桶,走了出去。
待他出了門,冬冬才稍能喘過氣來,忙拾起其他衣物穿上,本想套上鞋襪,卻在這時,瞧著了他桌案上那食籃。
她一愣,不由得走了過去,才想起他至今,也沒吃些東西。
等她回神,她已將他混亂的桌案整理干淨,然後把食籃打開,替他把那些菜肴拿出來擱好,又用一旁小爐替他把陶盅里的翡翠白玉湯加熱,她方擺好那一桌菜,他已經推門而入,回轉屋里。
瞧見那桌飯菜,他一怔。
明明都弄了無數回飯菜給他吃過,可在他這兒,卻是第一次,不知怎,這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忍著無端的羞,在他走來,盤腿在桌案前坐下時,佯裝無事,隨意的問︰「洗手了嗎?」
「嗯。」他拿著火石,點亮了桌案上的燈火。
燈一亮,讓一切皆無所掩藏。
心口,莫名一慌。
不知怎,幾乎想吹熄那火苗,她咬著唇,瞧著眼前男人,小臉不覺又紅。
他仍沒穿上衣裳,袒露著結實的胸膛。
方才雖曾踫著,知他衣衫下的肌肉結實,可她沒真的瞧清,如今一看,倒叫她愣了一下,難怪早先他輕易就能將她抱起。
她雖知他有練武,可平常他這身肌肉都讓衣袍給遮著,她從不知他竟將身體練得如此強壯。
驀地,無端想起方才他擁著她,和她在暗夜中一起,他結實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壓著她,來回磨蹭著,恍惚中,他像是又貼上了她身,一時間全身又軟,只覺口干舌燥,差點又喘不過氣來。
冬冬羞得趕緊把視線從他強壯的胸膛挪開,將碗筷遞給他︰「喏。」
易遠接過手,才夾了菜要送入口,卻見她起身,紅著臉悄聲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他忙擱下了碗,伸手抓住了她︰「你不也還沒吃,陪我一起吧。」
「只有一雙筷的。」她提醒他。
他仍握著她手,沒松,也沒開口,一雙眼就那樣瞧著她。
眼前男人那模樣,看來好像被人拋下的小狗,冬冬心一緊,明知誰都可能會被人拋下,就他不會,偏偏那感覺在心頭揮之不去,就這樣揪著她。
不由自主的,當他緩緩的收緊大手,她無法抗拒的,順從了他,在他身旁跪坐下來,乖乖留在他身邊。
見她不走了,他緊繃的臉放松了下來,眼里染上了些許笑意,大手松開了她的手腕,卻改握住她軟女敕的小手。
將夾著腐乳雞的筷,送到她嘴邊。
冬冬訝然瞅著他,卻見他開口說。
「嘗嘗。」
打她會拿筷以後,就再沒讓人喂過食了。
受寵若驚的瞧著眼前這男人,見他一副她若不張嘴,他就不挪筷的模樣,冬冬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仍是順了他,紅著女敕臉,張開了小嘴,讓他把那塊去了骨的雞肉,送進嘴里。
明明是她自個兒做的腐乳雞,味道是啥樣,她比誰都還清楚,卻是咸的吃在嘴里,莫名的甜卻入了心。
瞧她吃了,他才揚起嘴角,心甘情願的也夾了一塊放入自個兒嘴中。
冬冬原以為這樣,他就會算了,哪知他接下來,還是非得她吃一口,他才願意跟著吃一口。
于是,即便羞,她也只得順著他,讓他一口一口的喂著她吃。
這餐飯,是吃得她臉紅心跳,從頭到尾,他手也不肯松開,就這樣輕握著她手,直到後來要喝湯了,他方願意松開手,讓她去把熱好的翡翠白玉湯端來。
可真端來了,他卻又不接過去,也不肯拿調羹,就又擺出那渴望的眼瞧著她。
冬冬知他意思,拿他沒轍,只得羞怯的拿著調羹,將熱燙送入他嘴中。
「你也喝些。」他喝了一口,便說。
「我喝不下了。」她老實告訴他,好氣又好笑的調侃他︰「誰能有你那麼大的胃啊?」
「姓秋的也沒嗎?」想也沒想,這話就冒了出來。
剛好冬冬低下了頭,沒瞧見只瞄到他像是說了什麼,忙又抬眼,好奇的問︰「你說什麼?」
易遠心一緊,忙改口,粗聲回答︰「沒什麼,我沒說話。」
她沒追問他,只又垂眼再舀了一調羹送到他嘴邊。
他沉默的喝著,一雙眼在喝那碗湯時,始終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瞧,瞧得她面紅耳赤的。
「你瞧什麼?我臉又髒了嗎?」被他瞧得受不了,她好不容易喂完那碗湯,終于禁不住問。
「沒有。」他咕噥著。
「什麼?」他說的不清不楚,她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