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棒哦!」江子俞雙眼一亮,瞅著滿桌的菜色。「周大娘的廚藝進步好多,莫非是我真的太久沒來了?」語未畢,他已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偷吃了起來。
「不是子俞少爺太久沒來,而是今兒個廚娘換了人呢!」正擺著飯菜的雲裳巧笑道。
「是誰?是誰?好雲裳,快告訴我,我好向子滔哥挖角,哦!我已經愛上你們新廚娘的手藝了。」他邊說著邊忙不迭停地吃著。
「可惜您是斷然請不起的。」雲裳掩嘴咯咯嬌笑。
「嘿!這種事很難說哦!說不定她見我比子滔哥更可愛、更平易近人,這就跟我走了呢!」江子俞頗不服氣的道。
「唔……」雲裳將頭搖得似博浪鼓,「少夫人是斷然不會跟您走的。」
此話一出,兩個從飯菜上桌後嘴里便沒停過的人皆怔住了。
「哇!嫂子真是太讓我感動了,她知道我要來,竟親自為我洗手做羹湯。」江子俞差點涕泗滂沱的望向他堂哥。
「是這樣子的嗎?」想到這種可能性,江子滔臉色瞬間變得陰鷙。
「當然不是。」向來善于察言觀色的雲裳話里已少了開玩笑的意味。「周大娘跌傷了腿,少夫人準她在家休息到傷好,少夫人怕秋音一個人在廚房里忙不過來,便去瞧了瞧,這一瞧勾起了她做菜的興致,這菜便一道一道的出了爐呢!」
「沒想到嫂子菜做得如此好,嫂子又不能跟我回家,看來,我日後定要更常來串門子了。」
江子滔瞪他一眼,「少夫人呢?怎麼不過來一起用膳?」
「少夫人在廚房里草草吃過了,她要奴婢轉告,她在望水閣前假山旁的亭榭里頭等您。」
「雲裳,你說子滔哥和嫂子壞不壞,竟要瞞著咱們講悄悄話呢!」江子俞抹了抹頰邊飯粒,不甚甘願地道。
這種問題教她怎麼在主子面前回答?雲裳啼笑皆非。「子俞少爺,您若覺得不公平,待會兒讓雲裳陪您講悄悄話如何?」只能當他是孩子哄了,反正十六歲原本就還是個孩子。江子俞和雲裳聊著、笑著,江子滔則認真的努力吃飯,因為要見凝香突然變成一件迫不及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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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巧細致的假山、石峰和流水,自是比不上渾然天成的青山湖泊,但仍別有一番巧意。
現值酷暑,又是正午,煩悶燥熱自是不在話下,更別提剛從爐火邊月兌身了。凝香手持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涼,汗流滿身,濕黏的衣裳貼在身上不甚舒服,但卻有一股輕松釋然的痛快。
已記不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開始喜歡央著娘教她做菜,想必那時還不大,因為隔了好久好久後,娘才放心讓她拿鍋子、鏟子。
一股思親之情猛地襲上心頭,窒悶得令她難受,她已不常想起遠在另一個世界的親人,但一想起總覺得悵然若失。
爹爹在世教人助人,二娘亦是賢淑溫婉之人,剛出世的小孩更是無辜,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想必得以安然,但娘呢?
娘是否因她所犯下天理不容的罪正遭受著嚴酷的刑罰,他們可會體諒娘必須玉石俱焚的痛?他們可會體諒娘身不由己,必須拋下稚女獨活的無奈?雖然她至今仍然不懂。
「青龍血玉。」
「什麼?」凝香拉回飄遠的思緒,迷惑地看著江子滔。
「你手上的玉環。打小我見過它一回,很有靈性的玉,它似乎很喜歡你。」因為它在她皓白的手腕上,顯得清綠湛紅,剔透生動。
「這是我們結親的信物。」
「嗯。」
「我也很喜歡它。」凝香注視著它,想著必須物歸原主的那一天,也許她會舍不得。
「你方才在想什麼?」江子滔陡地問道,沒有忽略之前她茫然眼神里盛載的無助和悲哀。
為何她如此悲哀?為何她的悲哀他心有同感?她還有多少個樣貌是他所不熟悉的?
「沒什麼。」她抬頭對他淡然一笑。
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滿意的答案,江子滔有些不悅。
「雲裳說你吃得不多。」
「天氣太熱了,沒什麼胃口。」凝香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團扇。
「我不知道你會做菜。」
「無妨,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她勾著若有若無的笑,令人覺得飄忽。
江子滔認真的盯著她。她一點也不像為人妻的模樣,反倒像是和他私交甚篤的朋友。
他發現她一直都是這樣子的,不卑不亢,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上,而他也任由她去。
她真的是特別的。
「我要謝謝你,語涵。」
熟悉的名字令她心中一顫。
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這表示另一個不同意義的開始嗎?
但那是小姐的閨名,不是她的。
「叫我凝兒吧。」凝香沖口而出。
「凝兒?」
「嗯,這是我的小名,有些人會這樣叫我。」這話不算說謊吧?
「嗯,凝兒。」江子滔不疑有他、從善如流的改口。「我要謝謝你為浮月山莊所做的一切,而且做得極好。」他正色道。這種事憑真本事,假不來的。
「這是我應該做的。」凝香露出真心的笑容,感覺之前的陰霾正逐漸遠去,似乎是他讓她的心情好了起來。
「不,你千萬別這麼說。」她做的已遠超過他期望的。
「可你不就是這麼想,才會把莊里頭的事全丟給我嗎?」凝香輕笑,團扇送起的微風讓鬢邊落下的發絲飄動。
江子滔抬眉,訝異她的聰慧與近乎率性的坦白。她讓他難堪,他應該板起臉孔以示自己的不悅,但又似乎沒那麼難堪。
「你說得對,我是利用了你。」他決定笑,學她一樣淡然自若。
他別扭的表情觸動了她,凝香開始笑,笑得開心,笑得全身抖動。江子滔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但她的笑令他擴大嘴角的笑容。
她很美,額上、頰上濕了又干而略顯凌亂的發,襯著她姣美的臉蛋教他移不開視線。
她一再的令他贊賞,她的存在總是一直被提醒。數不清有多少回了,下人們一遇著他,總要先說少夫人又做了什麼很棒的事,她多麼輕易就捉住人心。
包括他的。
江子滔知道自己已不介意她身為紅妝,而將她當成一個朋友看待了。
「你應該常常笑。」江子滔由衷的說。
「我不是無時無刻都在笑嗎?」
「不,我說的是像這樣開懷的笑,而不僅僅是嘴角拉起來的笑。」
是嗎?凝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談這個,我找你來,是想同你商量一件要緊事。我觀察了下,也問過源伯,我們都覺得雲裳夠伶俐,足以擔任總管一職,但雲裳正值待嫁之年,我怕留她也留不久,所以想問問你的意思。」
「你……不想做了?」江子滔俊臉一沉。是啊,當初就這麼把事情丟給她,也沒問過她的意願。
「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希望能盡量幫你,讓雲裳跟在我身邊學著,我一走,由她暫代總管之職,才不致又重演張嬸之事。」
江子滔的心一揪。她終究是要走的,但……「你非得要走?」
「你在說什麼啊!等你……不要我,我豈能留在這兒?」凝香壓下聲音。
是啊,他在想什麼呢?
「少爺,雪兒已經準備好了。」江勇隔著十來丈遠道。
「我也已經準備好了。」江勇身後的江子俞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
「你有什麼好準備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真的覺得這個以前怎麼看怎麼可愛的小堂弟今天很礙眼。
「我準備好要跟嫂子講悄悄話,好增進叔嫂間的感情了啊!」江子俞沒個正經的嬉笑道。
「阿勇,再備一匹馬。」江子滔對守在一旁的江勇道。
「我不要陪你去,我已經跟你去過好幾回了,我今天要陪嫂子。」江子俞立刻抗議。
「我本來就不要你陪。」江子滔瞪他一眼。
「咦?那多一匹馬是要給誰的?」江子俞問道。
「給少夫人的。」他看向凝香。
「我?」她有點錯愕。
「可是你今天不是要去巡南區五家分號的鋪子嗎?路途奔波又不是去玩,你帶著嫂子去干嘛?」江子俞滿頭霧水,問出了凝香心中的疑問。
「阿勇,還不去備馬。」江子滔再道,對江子俞的問題不予理會。
要干嘛?他哪里知道要干嘛,只知道想帶著她,讓她在他身邊就是。
「可是少爺,少夫人她……她不會騎馬。」江勇遲疑地開口。
江子滔飛快的轉身挑眉看著凝香。
凝香臉兒一紅,雖然不會騎馬不是她的錯,她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
「那便罷了。」
眾人聞言皆松了口氣,尤其江子俞更樂不可支。
「你與我共乘一騎吧!」
語畢,正樂著的江子俞下巴一垮,凝香和江勇則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騎……雪兒嗎?」凝香面色凝重難看。
前些日子,為了早日了解莊里的狀況,她去過馬廄一回,雪兒是里頭最美最有靈性的馬,平時只讓負責照料馬兒的江勇和主人江子滔接近它。
「是啊!」
「可不可以……不要?」凝香眉頭糾結。
「為何不要?」江子滔揚眉問道。
凝香抿唇不語。
「呃……少爺,是這樣子的,少夫人上回來到馬廄,見雪兒漂亮,便上前想模模它……」江勇幫著解釋。
「雪兒咬了你?」江子滔蹙眉。
「沒有,沒有,差一點啦!」凝香低頭,臉兒更紅了。雖然事後每個下人見到她,便安慰她雪兒本來就是匹壞脾氣的馬,除了照顧它的江勇和主人江子滔外,誰也近不了它的身,但被它拒絕還是大大地傷了她的心。
「我不會讓雪兒欺負你的。」江子滔不自覺地伸手托高她的下巴,想看清她難得一見的羞澀,手中滑女敕的觸感令他心下一悸,他看見她眼底飛快閃過的一抹詫異。
他……第一次踫了她。
「這就走了吧!」不再遲疑,他索性牽起她的柔荑往馬廄走,感受她柔軟芳馥的觸感。
懊死的江子滔,竟敢大咧咧的牽她的手,他回頭再瞪他的堂弟一眼,才甘心繼續往前走。
凝香邁開腳步隨他走,望著握在一起的手,恍惚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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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您可來了,我和阿平正在猜您是讓什麼給耽擱了呢!」江瑤迎著江子滔上坐,阿平倒茶奉茶,兩人眼角余光一致,皆不時偷瞄著隨著江子滔身後進鋪子,而後緊跟著他的女子。
「這位是少夫人。」江子滔將手中的茶遞給凝香,順便把最舒服的位子讓給她。
她臉色不是很好,雖然他已盡量放慢速度,但顯然地,她還是讓不習慣的顛簸搖得七葷八素。
「啊!是少夫人。」這會見兩人瞧得更起勁。
凝香努力擠出一抹甜笑,惹得兩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最近可有什麼新貨?」江子滔問道。張嬸今兒個早上才提醒了他,蘭兒很久沒添新衣裳了。
「有!有!有!阿平,快把昨日剛從江南進的那批新貨拿來給少爺瞧瞧。」江瑤忙吩咐道。
伙計阿平來回四、五趟,在江子滔面前擺上了十二匹各色各款輕薄柔軟、令人看了眼楮為之一亮的夏布。
凝香被吸引了,她輕輕撫上一匹湖水綠薄紗,觸感柔得令她幾乎舍不得移開手。
她喜歡!這念頭倏地闖進江子滔腦海里。
「凝兒,你覺得哪些好?」他靠在凝香耳邊細聲問道。
「都很棒啊!」凝香微微偏頭對他一笑。「瞧這綠,綠得像陽光灑在原野上的綠,這藍,藍得像適才頂在咱們頭上的天,這粉紅,粉得似揉得出水來似的,這粉紫,好象是天上才有的……」
「瑤叔,就麻煩你了,這十二匹布照少夫人所需的尺寸各裁一份,送回山莊。」
「啊?」凝香瞠目結舌。
「是。」江瑤向阿平使個眼色,樂得笑呵呵。這可是大手筆的進帳呢!
她當然愛新裳,但一次十二套太奢侈了吧!
凝香扯了扯他衣袖,壓低聲音告訴他。「我穿不了那麼多衣服。」
「傻瓜,哪有穿不了的衣服。」
「你實在不需要……」
「就當是我對你的謝禮吧!謝謝你為家里做了這麼多,嗯?」江子滔對她寵溺地笑笑後,示意江瑤開始做簡報。
偶爾江子滔會撥空注意凝香那微微凝眉听得入神的小臉,在她對他的裁示露出贊許不已的眼光時,他甚至覺得有股莫名的喜悅刷過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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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江瑤的鋪子,太陽已不似來時熾熱難當,他們騎著馬往下一個鋪子,像來之前一樣,凝香努力直挺著上身,不讓自己有機會緊貼住他胸膛。
但那已經變得愈來愈不容易,她的背脊和腰早就在同她抗議了。
「咱們下來走走吧。」江子滔道,無法避免的將氣呼在她耳旁。
她的背僵直得像木板似的,他當然知道她在意的是哪樁,既然前頭是市集,人潮眾多,騎馬不比走路快上多少,就讓她少受些活罪吧。
江子滔翻身下馬,凝香感激地在他的扶持下下了馬,她已經比較不怕雪兒,也愈來愈習慣馬上的顛簸。
但讓她害怕的是他。
他踫了她的下巴、牽了她的手,而後為了幫助她上馬,他扶了她的腰,他就在她身後,靠她如此近,他的氣息呼在她耳際,她的背偶爾輕輕摩挲過他的胸,一不小心顛得厲害些還會靠入他懷里。
似乎只在一瞬間,他們便變得好親昵,這種月兌軌而出、全然不在她控制之下的異樣情況讓她心慌無措,而那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和心動,更讓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
她竟然想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懷里,她竟眷戀起他的踫觸。
「小心點。」江子滔一手牽著馬,一手攬住她的細肩,將她拉近自己一點,以避免和他人擦撞。
「謝謝!」凝香微瞥了他一眼,決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一路走來,瞧見北方市集和南方的大異其趣後,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她仔細的瞧著一個個攤子,江子滔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里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這是燕門市集,從下午開始持續擺到夜晚都還熱鬧得很。那家尚平樓……」江子滔指著一座樓,凝香順著他的手指望了過去,「我若到這附近來巡視,通常會上那兒用膳,里頭北中南各地主要菜色應有盡有,女乃女乃也挺喜歡的呢,咱們今晚就在這兒吃吧。」
「好啊!」凝香隨和地答道。
「對了,」江子滔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到吃,你一定餓了吧,你中午沒吃多少呢。」
凝香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腰月復,想了想,「嗯,是有點。」她微點頭。
「咱們這就過去吧。」江子滔牽起她的手。
「可你不是還有四家分號要去嗎?我們好象已經耽擱了,不用加緊趕路嗎?」
他體貼的為她放慢馬速,她心里頭是明白的,不明白的是他為何執意帶著她一同前來巡視。
「不,明天再去也是一樣。反正已經耽擱夠久了,今兒個就索性耽擱個夠。你一定沒看過咱們北方的市集,待會兒吃完,咱們就逛它一圈再回莊。」
說來汗顏,她遠從江南來,對北方的風俗民情全然懵懂,他不但未盡半點地主之誼,還推給她一堆家務瑣事,累得她無機會出門。
「此話當真?」凝香雙眸一亮,她從未在晚上逛過市集。
「當真。」她快樂的表情令他也高興了起來。
他們進了尚平樓里用膳,享用美食後,兩人將雪兒寄放在尚平樓,沿途走著、看著,哪邊熱鬧就往哪邊湊。
他們千辛萬苦由人群後擠進最前面,看江湖術士表演功夫兼賣膏藥。一時興起,停在賣首飾的攤子前挑挑揀揀,選了半天,他送她一支雕工精細的銀簪,親自為她簪上。再走沒兩步,他們被賣胭脂花粉的婆婆叫住,江子滔讓婆婆說動,買了盒脂粉送她。
天色愈來愈暗,燈愈來愈亮,人也愈來愈多了,在發現街上男女為伴的人兒皆勾手或牽手後,她悄悄勾上他的手臂,但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不想和他走失罷了。
而後他們撈著小魚,站在人頭鑽動完全看不著正上演著三國演義的野台戲前,他甚至攔腰將她抱起,讓她得以瞥戲子一兩眼。兩人你一顆我一顆的分享著糖葫蘆,在見著哭鬧著找不到娘的小孩後,一起蹲來逗他笑,陪他找到娘。
凝香無拘束地大笑著,她在笑中仔細收藏他的每個笑容、每個表情和一舉一動。
回程,在徐徐的清涼夜風中,她縱容自己靠在他胸膛,縱容自己因他獨特氣息的擾亂而加快了心跳,在這樣充滿歡笑的祥和寧靜里,完全不想再和自己的理智對抗。
她一向快樂,因為她夠知足,生命里的顛沛讓她不得不如此。
但她不知道人的生命里能有這樣的快樂,在經歷過這樣的快樂後,她突然不知足了起來,她想知道是否還有更多更多,因為她突然渴望更多更多。
在內心深處凝香知道,在離開他、離開浮月山莊以後,今晚會好橡做著美夢的一晚,在她心里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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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她——」
「噓……」江子滔想阻止江勇大聲嚷嚷,但原本就睡得不深的人兒已經醒來了。
「阿勇?」凝香揉了揉睡眼,「我們回家了。」她偏頭沖著他笑著,溫馨的氣氛猶然環繞。
「嗯。」他低頭回她一笑。
江勇霎時看得目瞪口呆。少爺那股溫柔勁兒,他前所未見也前所未聞。
他將凝香由馬上抱下來,讓她站穩後對江勇吩咐著,「雪兒就交給你了。」
「是,少爺。」他呆呆望著兩人遠去。
「你瞧,雪兒其實一點也不可怕吧!」少爺的聲音隨風隱隱飄過。
「是……還好啦!不過我全身酸痛,似乎使不出什麼力。」少夫人的聲音似在撒嬌。
「現在還不是最慘的,等你明天起床,還有得受呢!」少爺語帶三分同情。
「你是說,我會比現在更酸痛,比現在更渾身無力……」少夫人的語調可憐兮兮的。
而後,江勇再也听不清楚他們還說了些什麼,事實上他也不需要再听到更多了。
棒日一早,遍傳全莊的最新消息是︰這下子,少爺總算喜歡上少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