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笑常樂 第十章

她睡過了冬末,醒來已是初春,大地換上新貌。

透過窗,庭院的大樹冒出新芽女敕葉,樹下的秋千隨著微風偶爾飄晃。

一個新年已過,她十八歲了。過了今天,她將離開常家,進入惠親王府,服侍謙……服侍六爺。

這是她的決定,為了說服父母、兄長,她詳細述說她遺忘的那一段日子發生的種種,過去的羅謙真情至性,對她寵愛呵護;沒有羅謙用藥養著她,小常樂可能早已夭折;沒有羅謙為她試藥,不會有今日的常樂,她更可能再活不了幾年。

他深深愛她,為她披紅,為她遮扇,而她卻以自絕的方式離開他,徹底傷害了他。

從她醒來恢復記憶以後,她就知道她做錯了。

這些年來,他表面上過得自在快活,但是那件紅服再也月兌不下,就像枷鎖穿在身上,套著他深沉的痛和恨,時時提醒他,他為真愛付出的代價有多可笑和慘痛……

但是,他又何嘗不是在等她呢?穿著那身紅,出現在她面前,是希望她能想起來,有個人仍然深愛著她……

他始終以為他們的外貌差距是造成她離開他的主因。

因為這層誤會,面對遺忘了自己的女孩,他仍然想遮掩他過于俊美的臉龐,是因為他內心深處其實害怕她看著他的臉,又因此退縮遠離了他。

他的心情至今仍然矛盾,渴望愛她不敢愛,想恨她卻又無法徹底……

她從四歲起就睡在他的身邊,模著他的心,讀透他的心思,她懂他的苦與痛,更心疼他苦苦折磨了自己。

他必須用言語一再的傷害她,才能為依然愛她的自己出一口氣。

而她,這些年來將他遺忘,一再的想從他身邊逃開,恐怕他看在眼里,又是像一把刀細細切割著他的血肉……

她一再一再的無心傷害,他還是選擇保住她的性命,默默為她喝著那杯苦藥。

她不知道這一輩子,還會有誰如此真心為她付出了。

她已經死過一次,不違聖命了。

如今龍椅上已經換了人,她也長大了,她不再是十二歲時那個膽怯的小女孩了,現在她更懂得為愛她、她愛的人著想,她要待在他的身邊,彌補她所造成的傷空口——

無論以任何方式!

她的爹和娘,默默的走出房去,雖然心疼不已,但已經能夠尊重她的選擇。

「二哥……」她望著常歡,他一臉嚴肅,站在窗前一句話也不說,看得她心里難過。她上前輕輕拉他的衣袖,「二哥,你不要擔心,不管他是以前的謙,現在的六爺,或是高高在上的六王爺,他都會善待我,我以後會幸福的。」

「樂兒,你為什麼不肯告訴他,你當年的苦衷?他如果知道你是不能抗命,你們就能恢復以往的感情,我才能安心把你交給他。」

常樂搖搖頭,「他如果知道那年下密令要我自盡的人,是他的父皇,而他卻被蒙在鼓里,保護不了我,只會令他更痛苦而已。我不希望他對我心懷愧疚,又為我付出更多,我欠他的已經夠多了,該是我對他付出了。」

「樂兒,你就忍心看我們為你牽腸掛肚嗎?」常歡的心情復雜,為了妹妹,他們兄弟與羅謙結下的長年恩怨,不是她一番話就能簡單化解,過去羅謙不讓他和常喜見到樂兒,這可是不爭的事實。

否則當年,他又怎能獨佔樂兒的愛,他和常喜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任由他抱著樂兒睡,更不會讓樂兒去愛上他!

「二哥……對不起。」常樂歉疚地低下頭。她不能欺騙任何人,如今她滿心滿眼都是羅謙。

常歡終于看清了事實,深深地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他以後如果不能夠善待你,我都不會放過他。」

這表示二哥肯讓她去羅謙的身邊了……常樂內心一陣熱,眼淚冒了出來。

「二哥,雖然我和柳大哥的婚事沒了,但是柳姑娘對你情真意切,你和柳姑娘的婚事千萬要辦。」

常歡扯起眉頭,瞪著妹妹,「若非因為你,我會答應這樁婚事嗎?我一人多自在!」

「二哥……」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擔心這麼多。」

常樂終于笑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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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親王府一片新氣象,就見望月笑得樂呵呵,一大早就忙著整理那頂轎子。不管常姑娘以何種身分入門,他都準備來個陽奉陰違,抬上八人大轎,沿路敲鑼打鼓,鳴放鞭炮,風風光光去把常姑娘迎回來!

反正爺那脾氣,嘴上不肯認,心里還是疼著常姑娘的,估計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他去辦。

「快點、快點,把轎子整理好,紅布蓋上,紅花要插好啊!你們幾個抬轎的,都去換上衣服,穿喜氣點!還有,放鞭炮的,小心別炸到人;敲鑼的、打鼓的,給我使勁的敲打下去!可記得告訴所有人,咱們這隊伍是迎親的,惠親王府辦的喜事!」望月拉開大嗓門,深怕遠處的人听下到似的,扯得喉嚨都快破了。

順著風向,他那尖銳的聲音傳到了後面的樓院,羅謙站在樓上窗口,眼望一片新綠,眉頭忽然皺起。

這奴才愈來愈不把他這主子放在眼里了。

他听著前頭一陣敲敲打打聲,看樣子是準備要出門了,他眉間一寬,嘴角隱隱上揚,轉身回到床上。

他正要躺下繼續睡,那陣敲打聲忽然停了,像是被什麼事給打斷,突然靜悄悄。他爬起身,仔細听,只傳來枝頭上鳥吱吱的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他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這才起身套上外衣,準備到前庭去看看。

羅謙才走下樓,就見到望月帶著常樂走入樓院來……這麼快迎回來了?

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看見望月一臉沮喪,失望卻又難掩喜悅,他心知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蠢丫頭不等迎親隊伍去,傻得自己拎著包袱上門,她這回倒是把他的話听得認真了!這次常歡怎麼就如此忍心?

「爺……姑娘來了。」望月一張臉想哭又想笑,相當滑稽。

羅謙打開扇子,露出雙眼冷冷瞅著她,「來了就來了,有必要敲鑼打鼓嗎?吵得本王不能睡。」

常樂雙手抱著包袱,站在大門下,風口處,料峭春風吹著她一襲春服,令她微微發顫。

「謙……」

「你配叫本王的名嗎?」

她一開口就被打斷。常樂望他一眼,看出他心情不佳。

望月特地站到常樂身後,為她擋點風,更趕緊為她開口︰「爺,難得姑娘回來了——」

「你住口!輪得到你說話嗎?」辦事不力的家伙!

「謙,你不要罵望月……六爺。」她看見他的白眼惡狠狠瞪過來,才改了口。盡避有望月幫忙擋風,門口冷,她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站在那里做什麼?站角落去,別擋著本王的光線!」羅謙看著她瑟縮的身子,看得火氣大,才是初春而已,穿什麼春服!

常樂低著頭默默地走到角落,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抬起頭來,和望月悄悄眨了眼,只見望月趕緊把兩只手藏到身後,手上正掛著一件披風。

話說姑娘原本的個性就很開朗,一直都很能接受他的建議。他保證有他在一旁出主意,暗中幫忙,用不了多少時間,主子對姑娘的態度就會軟化,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爺,姑娘一早出來還未服藥,小的下去熬藥。」望月退了出去。

羅謙望著大門外陣陣清晨寒風,轉身上樓,冷冷丟下一句︰「跟我上來!」

「是……六爺。」雖然這幾年來都這麼喊,但記憶恢復後,喊起來還真別扭。

常樂跟在身後隨他上樓。

「去把包袱放下。」他走入房內。

「放哪兒?」她緊緊跟在他身後。

「去放你的房間,這還用——」他沒料到她就貼在他身後走,猛然轉身,把她的包袱撞掉了不打緊,胳臂險些打到她的頭,幸虧她閃開了,但不小心絆了腳,差點跌倒。他急忙伸手拉她一把,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還在服藥,別以為你全好了,冒冒失失!」

他兩手緊緊把她抱在懷里,雖然听見他的怒罵,她仍然嘴角彎彎,安靜地躺在他懷里。

羅謙察覺她的態度,緊抱的雙手一度猶豫,最後還是推開了她,別開了臉,「回你的房間,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出來!」

她失落了笑容,凝望著他冷漠嚴厲的背影。「謙,如果我都照你的話做,你會心滿意足,你會快樂嗎?」

如果他會,她甘心把自己鎖進那小小的房間里,等待他隨時傳喚。但是只怕她順了他的意,反而生生折磨了他吧……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羅謙回過身,冷冷瞪視她。看她白皙粉女敕的小臉兒一點委屈都沒有,鳳眼里生著溫柔水光,一副看穿了他、包容他的態度,看得他莫名光火,怒極反笑,「哼……小樂,你以為本王還愛你,依然非你不可嗎?你以為本王還會像過去一樣疼惜你、寵愛你的話——你可真是厚顏無恥啊!」

常樂凝視著他俊美臉龐上一閃而逝的陰影……

他深邃眼眸瞪著她,等著看他對她造成的傷害浮上她的臉來。

許久,她只是站著不動,他的心卻莫名地躁動了起來。

她緩緩低下頭,彎身撿起包袱,抱在胸前,她勾起嘴角,清音溫柔對他說︰「謙,我愛你。」

他喉嚨滾動,愣了一下,正要冷冷的譏刺她,卻看她自作多情地說完了話,就抱著包袱走進小房間去了……

蠢丫頭!

羅謙一陣怒氣起,狠狠踹翻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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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窗外月明,她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沿好一會兒,直到溫暖的身子開始感到一陣寒冷。

月光覦著一張猶豫、面紅的小臉兒,她穿著白色寢衣,光著腳丫子,終于走下床。

她走進隔壁的房間,果足貼著地板無聲,走在熟悉的空間里毫無障礙,繞過畫屏,爬上了另一張床……

「嗚……」

她直接壓過了一個人,爬進里面的位置,鑽進被窩里。

「小樂!你在干什麼?」羅謙暖熱的身體突然被她冰冷的四肢糾纏,整個凍醒,低啞嗓音怒道。

她枕著他的手臂,縮在他的胸懷里,為自己找好一個舒適的窩後,一動也不動。

「小樂!你起來……」羅謙切齒,正要推開她,卻听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傳來。睡著?莫非——「……夢游癥又犯了?」

握住她冰涼手臂的一只手,停止了動作……開始輕輕摩挲她冰冷的手臂,直到搓熱了,才又握著她一雙冷冰冰的手。

他的掌心平貼在她的背上,穿過她的發,不住地來回撫摩。

不一會兒,窩在他懷里的小身子就不再冰涼,四肢也都暖和,他才抱著她,準備入睡……

忽然,懷里的人兒又有動靜。

一雙不安分的小手鑽入他衣襟內,柔女敕的手心,縴縴十指沒有任何隔閡直接貼住他的胸膛。

羅謙全身一震,睡意全消,皺眉瞪住了她……得寸進尺的丫頭,真以為騙過他了嗎?

這丫頭定是听從望月讒言,不知後果。那個太監懂得什麼!如果現在不好好教訓一下,她早晚會被望月帶壞!

暗夜里,看不見那優美的嘴唇勾起一道迷人的弧線,露出的笑容如果常樂能夠看見,相信她今晚絕對不敢爬上他的床了……

那道笑容,很快就捕捉住了一張柔軟的嘴唇,恣意地吸吮了起來。

沒有多久,鑽進他衣服內的那雙小手十指蜷起,猶在遲疑顫抖,似乎這個吻還在掌控之內,沒有超出範圍……

羅謙一雙手開始忙碌了起來,輕松地解開她的腰帶,另一只手從她的肩頭拉下衣服,不住哀模她光果香肩。

一雙小手早已從他胸膛離開,雖然眼楮不敢張開,怕被他發現,但是已經緊張到屏住氣息不敢呼吸……

羅謙眯眼凝視著她,一只手罩上她渾圓的胸部——

「啊……」她嚇了一跳,倒抽口氣。

他馬上吻住她的唇,奪走她的聲音和呼吸。

他不安分的雙手不費力地把她的衣服剝光了,卻沒就此放過她,不停止熱吻她,一雙手又撫遞了她全身每一寸肌膚,讓她輕顫連連,再也忍不住發出申吟,開始後侮,想要坦白求饒了……

「謙……謙……我……」

他可不讓她這麼做,既然她選擇「夢游」到他床上來,她當然得負起責任!

「小樂,反正你醒來什麼也不記得了,我怎麼對你都無所謂……對嗎?」火熱的呼吸帶著邪惡的聲音吐在她的嘴唇上,重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發聲。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月兌去身上的衣服,和她赤果交纏……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遲鈍得跟不上他的腳步,直到感覺他慢慢進入了她,一股疼痛逼出她的眼淚,她的腦袋化作一片空白……

「小樂……」羅謙低頭吻她的臉,連綿的吻到耳邊,在她的耳里吐著濃重呼息……

她有感覺他仿佛說了話,無聲的話語隨著他的嘴唇摩擦她的耳門傳來,她似乎懂了那句話,眼淚自眼角滑落……

這一夜,他不曾自她的身上離開。

但是隔日一早,屬于六爺的脾氣又回來了,自然少不了她一頓冷嘲熱諷,把她已經夠薄的臉皮狠狠刮了一層,這可能要喝好一陣子的苦藥才修補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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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以後,常樂的「夢游癥」完全好了,乖乖的睡在自己的小房間里,一覺到天亮。

接下來,無論望月怎麼勸說,她總是紅著臉,拚命搖頭,怎樣都不肯去爬那張床了。

有好幾天的時間,她就躲在他的書房里,努力的刻紙,要把那張圖完成。

畫紙上,是她重新書過的人像。畫紙上的他,目光深邃有神,俊美臉龐高貴神氣,挺拔身軀帶著傲氣站在一片垂掛的花海下,手上拿著一柄不再打開的扇子……

她趴在書案上睡著了,刻刀還握在手上搖搖晃晃,幾度就要割破她的臉皮。

她刻了一整個上午不曾走出書房,羅謙才走進來看看,卻看到如此驚險的一幕,把他嚇得心髒差點停了,趕緊從她手里取下刻刀,氣得正要把她喊醒痛罵一頓,目光忽然接觸到那張刻紙畫……

他小心地抽出來看了許久,看著她精準的描繪出他的五官神韻,看著那把扇子不打開,看見她絲毫不逃避他的面容,細細刻劃,畫出栩栩如生的他來……

他忽然目光一熱,久久不能自已,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半晌後,他放下那張紙,一句話都沒說,走出了書房。

門悄悄地重新關起。

叩……

一個輕輕的關門聲後,常樂緩緩張開眼楮,從書案上爬起,目光落在那扇門上,眼里閃著淚光,嘴角彎彎地上揚。

她就知道……他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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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有個人走進小房間,從被窩里把常樂抱了起來,走回隔壁的房間。

「謙……」

他把她放進床里面的位置,才和她一起躺下來,拉起被子讓兩人蓋。

「謙……我愛你。」她伸手捧住他的臉,盡避月色暗,看不見他的臉,她也感覺到他臉部的線條柔和了許多,他的表情該是溫柔深情。

羅謙仍然沒有任何話想對她說,該說的仍然說不出口,他只是把她的頭移到他的臂彎里,抱著她睡。

一個季節過去,夏日炎炎,兩人已經同房同床睡了好一陣子。

他夜里是她的「謙」,白天繼續當他的六爺,身上還是一襲刺眼紅袍……

他一口氣,始終咽不下,她明白,並不怪他。

只是外面早已閑言閑語傳開來,常家女兒膚色正常了,變成了個小美人兒,就把人家柳南城拋棄,不知廉恥自己入了王府門,爬上王爺的床,到今天仍然沒個名分,這報應是早晚的事。

盡避望月努力想幫常樂澄清謠言,但是擺在人們眼前見到的,似乎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洗得清。

「爺,您看咱們王府是不是該來辦喜事了?」實在是姑娘太受委屈了,望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哼……你是看上哪家姑娘,要本王給你做主?」羅謙冷冷嘲諷了他。

望月面色一紅,從此再也不敢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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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年。

春風起,春花開,府內園林百花繁榮,彩蝶翩翩,園中一座雙人秋千輕輕搖晃……

她小小的身子塞在木椅子上睡著了。

在她面前,有一雙眼楮含怒盯視,她依然勾著嘴角睡得香甜。

羅謙扯起眉頭,拉起她的袖子模那薄透的衣料,又模到她冰涼的手,立刻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謙……」她嗅著熟悉的味道,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偏著臉兒依偎在他頸窩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去。

羅謙抱著她柔軟的身子,步伐輕而沉穩,慢慢走回樓院。

她的身子早已好得完全,去年秋天已經停止服藥,不過羅謙還是要求太醫,定期過來為她看診,順道開些補品調理她的身子。

數日之前太醫為她把出喜脈……她已經有喜,剛懷上胎兒不久。

最近她走到哪兒都在睡,他沒跟在她身邊,她連草地都能躺下就睡,萬一讓他的孩子受涼了怎麼辦?

他抱著她上樓,放到床上,伸手幫她把被子蓋好……入眼是他寬袖上的紅。

「謙……我愛你。」常樂睡著呢喃,臉上幸福滿足,嘴角揚著笑容。

他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撫模她的臉。

「唉……」

長嘆一口氣,這口氣似乎終于能消散了。

「望月——」他已決定,馬上起身去找人了。

床里人兒,依然睡得香甜,笑得開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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