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的深淵中逐漸清醒過來,水芙蓉感覺自己好像沉睡了一百年之久。
張開眼,映入眼簾的全是她所熟悉的景物……這是芙蓉宮,耶律常焰賜給她的寢宮。
她何時離開那暗黑濕冷的地牢的?這不是在夢中吧?!
「芙兒,太……太好了,你可醒來了。」看見女兒終于清醒,楊文繡高興地握住水芙蓉的小手,聲音哽咽。
「娘,是娘——」悠忽之中,她看見了她想念的娘親,她听見了娘那溫柔的聲音。
非常勉強地撐起虛弱的身子,她高興地和楊文繡緊緊相擁。
「娘……芙兒是不是在做夢?」她高興的哭了,泣不成聲。
「傻芙兒,這不是夢,你終于清醒過來了。」楊文繡輕拍愛女的背,這一場病,因為昏迷而完全沒進食的她,瘦了一大圈,看了真叫人心疼。
「這不是夢,那麼娘親和弟弟已經月兌困了,你們——」耶律常焰做到他所允諾的事,那天他所說的話,完全屬實。
「娘和少禾被救了出來,以後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楊文繡感嘆地說。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巨變,讓她對未來不再有奢望,只希望她的兩個子女能平安度日。
「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為了活命,她一家人注定要在大遼度過余生。往後的日子可想而知一定會很苦,但她該滿足了,至少能活著。
「回不回得去無所謂,不管在任何一塊土地上,只要你能過得快樂,娘就安心了。」替水芙蓉拭去臉頰的淚,楊文繡心里非常感激耶律常焰的大恩大德。
她的日子快樂嗎?她可是被耶律常焰遺棄的人啊!
想起耶律常焰,水芙蓉的心就揪得死緊,她手捂著心坎,無力地喘氣。
「芙兒,你怎麼了?」楊文繡見狀,緊張而憂心地追問。
「娘,孩兒沒事,只是使不上力,身體很虛弱。」水芙蓉強扯嘴角逸出一抹笑,安慰她。
「你中了毒之後,便昏迷不醒,這段日子你根本沒進食調養,身體當然虛弱得很。快快躺下吧!」
「我中了毒?」水芙蓉不解,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楊文繡把她所知道的部分,全向水芙蓉說了。霓貴妃已經斬首,至于小玉兒則被貶離皇宮,而步總管降級為藥庫管事,皇上命令他要嚴格看管每一種藥草。
從今以後,絕不準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唉呀!我怎麼淨顧著講話,差點忘記要趕緊去向皇上稟報這個好消息,然後再去御膳房給你張羅一些吃的,好補補你的身子……」扶著水芙蓉躺下,楊文繡起身就要離開。
「娘,別去,皇上他不會——」他不會在乎她的。水芙蓉想對娘說,但卻突地打住了。
「怎麼?你要對娘說什麼?」
「沒事的。」水芙蓉苦澀地搖頭。「少禾呢?怎麼不見他的人影。」這是皇宮,他若亂闖的話,可能會惹來不堪設想的後果。
「少禾他陪皇上在御煌閣里下棋解悶,你如果急著想見他,我讓他待會兒來找你。」如果皇上恩準的話。
「嗯,我想見少禾。」但她不想見到耶律常焰。
閉上沉重的眼,孱弱的她,又陷入昏沉。
☆☆☆
她不是清醒了嗎?怎麼還閉著眼沉睡著?
一接到消息,耶律常焰是飛奔至芙蓉宮,他屏著氣息踏入她的寢房,原以為可以看見她迎接他的美麗笑靨。
但事與願違,他還是只能坐在床畔,憂心地看著她蒼白不安的睡顏。
將她頰邊一撮柔細青絲撩開,他深情地凝望著她,他在心底無聲地祈求上天,讓她清醒過來。
她所中的毒已經解了,幸好當初她只喝了幾口摻了毒的藥汁,要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半夢半醒中,水芙蓉感覺到正被一道視線注視著。她的眼睫顫了顫,慢慢蘇醒過來——
當她再度跳離黑暗,重見光明,映入眼簾的是她不想見到的人——耶律常焰。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水芙蓉惶亂地將眼閉上。
「我知道你清醒了,別閉上眼躲我。」耶律常焰看見了她眼底的慌張和痛楚。他俯下臉,霸道地在她頰邊低喝。
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他熾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臉上,讓她心慌意亂,也令她恐懼無比。
「張開眼看著我,這是命令。」她存心要抵抗他嗎?水芙蓉耶律常焰只好把威嚴拿出來。
是命令!水芙蓉順從地張開了眼。
她看著他,黑色的眸子是既疏離又淡漠的。
她那眼神讓他重重嘆了一聲。
「我們之間非得這麼緊繃、疏離嗎?」他啞聲地說,那語氣十分無奈而且痛苦。
當他趕至牢里時,他只來得及抱住她失去意識的身軀;那一瞬間,恐懼蔓延全身,他以為失去她了,一顆心差點死去。
救回了她,他在她榻前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這一輩子他再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兒苦,再也不會拿命令來強迫她順從。
可他的誓言也得要她願意接受,假若她一直用如此疏離冷漠來對待他的真心,無法理清內心的迷惘,正視他的愛,那一切也只是枉然。
「謝謝你救回了我的親人,你實現了諾言,我也會听從你的每一道命令,絕不違背。」她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要她表現熱絡,那麼她也會遵從的。
「我不要你無心的順從,我要你正視我的感情。」他不想動怒,但她的話卻又逼得他忍無可忍。
靶情?!他說什麼?水芙蓉訝然地瞪視著他,她無從理解他的話。
他們之間有感情存在嗎?如果有,也只是她一廂情願的痴心而已,他對她也有情嗎?這絕無可能!
「別懷疑我所說的每一個字,我要你為我孕育子嗣就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感情。」在她眸中,他看見了迷惘、震驚、不敢置信。他語氣沉重地點醒她的迷思。
「我以為……不,是我一直認為,我和你之間只是主奴的關系,你的一切作為,都在在明白告訴我,我只有身體能取悅你。對你而言,我只是交易中的一個條件……沒有感情存在,你所下的每一道命令,都無情鞭打著我軟弱的心。」含淚搖著頭,她無法相信他的話。
「你一直看不清我對你的在乎,逼不得已,我只好用命令霸道而強硬地留住你;唯有利用條件交易,你才會留在我的身邊,不是嗎?我以為,終有一天,你會看清我對你至深的愛……
「托住她的臉蛋,狂妄的他,此刻看起來好挫敗。「可是你卻一再蒙蔽自己的心,而我卻因此差點失去了你……」緊緊摟著水芙蓉,失去她的恐懼,依然盤據在他的心中不斷地凌遲著他。
她被他緊摟著,小臉偎在他的心口上,聆听他失序的心跳聲。
「耶律常焰,你……的心里真的有我?」輕輕推開他,她抬眸望著他,惶恐地問出口,她要確定他的感情。
「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呢?看清我的心了嗎?」他深深凝望她逐漸失防的眸。
「我——」這樣的結局該哭還是笑。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哀怨地死在地牢中,將永遠得不到他的關愛。但事情有了巨大的轉變,他竟然向她表達至深的愛意——她何其幸運呵,竟擄獲了君王的心。「你還願意讓我為你孕育子嗣嗎?」她含淚哽咽地說,一句話道盡內心的深情。
「這句話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執起她的手,他欺下俊顏,在她唇際低聲輕語。「我的皇後,你願意為朕孕育子嗣嗎?」
水芙蓉震驚地倒抽一口氣。他說了——她將成為他的皇後。
「我……」聲音因過度震驚而哽咽。她無法開口,只好用行動來回答他。
主動獻上唇,她嬌羞地吻住他豐厚霸氣的唇瓣。驚喜的淚滾下頰,濕潤了四瓣膠著的唇。
淚咸咸的。「別哭……我的芙蓉花兒……」由被動轉為主動,他扣住她的後腦勺,饑渴的唇狂肆地和她交纏。
深情的需索彼此,他深深地吻著她。
雖然他們相遇是陰謀的開始,但從杭州跨虹橋下初遇她時,他就知道,她這朵美麗的出水芙蓉,是屬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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