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外歡愛是水芙蓉所始料未及的。為了避免受孕,在每次事後,她必定會吩咐侍女替她熬一碗藥汁,讓她喝了淨身。
可是今天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她原本只是被耶律常焰帶來參加秋季狩獵,而在中途,她又莫名其妙地被他帶至天池。
一思及在天池所發生的一切,她就羞窘得無法正視他那散發著異樣光芒的星眸。
他的精力旺盛,好像愛不夠她似的,在陽光下、草地上,他一遍一遍的帶她飛至雲峰;經過數不清幾次的巫山雲雨之後,他又抱著她進到池里去沐浴。
在水池中,他還不放過她,溫柔地著她身體每一寸,替她洗去身體上的汁水和污泥;她的長發也沾了些青草和泥土,他細心地替她挑起青草,輕柔地替她洗去發上的泥。
他的溫柔讓人心動,有那麼一瞬間的沖動,她想把心交付給他。
可是,她殘存的理智卻不允許她這麼沖動行事。她只不過是他的女奴,總有一天,他對她的寵愛會消失,對她的身體會厭倦……到那時候,他會從她的生命中消失,她的心會因而殘缺不堪的。
數次的歡愛,讓她體力盡失,她已經無力行走,整個人虛月兌地任他摟抱著。
耶律常焰取來披風把她裹住,在黃昏時刻將她帶回宮中。
他親自抱她上炕休息,並細心地替她蓋上了被。
「狩獵隊伍回來了,我得趕到廣場去參加慶功宴,你先歇著吧!今晚我可能沒辦法回寢宮,這慶功宴有可能會持續到明兒個天亮……」他臨出寢宮前,嘆息地對她說,心里十分不舍讓她獨眠。
「你去吧!」她催促他,一顆心亂成一團。
看著他消失在門後的昂藏痛影,她有股想哭的沖動。酸澀盈滿心頭,茫然的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寵愛。
能視若無睹嗎?能心如止水嗎?
倘若她是這般無心無情,她也就不會躲在被中,為這份隨時會消失的愛暗自流淚。水芙蓉並沒有在床上躺太久。她下了炕,差人去請來霓貴妃的貼身侍女替她熬藥汁。
打開窗,小手下意識地撫著月復部,那系在腕上的血瑯?晃啊晃的。今日和耶律常焰如此頻繁的歡愛,她的身體里一定孕育了他的孩子吧!
這是第一次,她心中感到如此?徨無措,猶豫不決。雖然已經差人去熬藥汁,但內心卻陷入另一番掙扎之中。
他把視為耶律常焰家族的身份象征給了她,是否意味著他對她的重視?她真的要狠下心來扼殺掉肚中的小生命嗎?
推開窗扇,從寢宮中雖看不見廣場上正大肆慶祝豐收的慶功宴,但卻可以听見飲酒作樂的熱鬧聲音,和那沖天的火焰。
此時此刻,他正高興地和眾臣舉杯歡慶,而她卻在這兒受著煎熬。她的內心在掙扎著,月復中的孩子……該不該為他留下?
☆☆☆
「水姑娘,小玉兒來了。」她的貼身侍女回來稟報。
「奴婢見過水姑娘,不知有何吩咐?」小玉兒恭敬地向水芙蓉行宮禮。揮退她的貼身侍女,才向小玉兒交代。
小玉兒的眼中閃過一抹訝然,沒想到皇上對水芙蓉是如此的嬌寵,竟然連出門狩獵都帶她同行,甚至還……
見小玉兒如此驚訝,水芙蓉先岔開了話題,緩和內心的焦躁和羞澀。
「我想和霓姊姊談談心,不知你待會兒可否幫我回去轉告她一聲?」
「呃……這恐怕有困難。」小玉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忙回神。
「怎麼說呢?」
「霓貴妃受了皇上欽點,這會兒到廣場上伺候皇上喝酒去了。」
咚的一聲,水芙蓉仿佛听見心掉落的聲音。耶律常焰欽點霓貴妃伺候他……
「那你……怎麼沒跟著?」水芙蓉滿月復悲哀,但她強抑下哀傷的情緒,強顏歡笑。
「我不必跟著,霓貴妃特別準我清閑。不過我稍晚得趕到御煌閣去,因為今晚皇上不只欽點霓貴妃伺候飲酒,還要咱們主子到御煌閣里去侍寢呢!」
小玉兒這番話其實是霓貴妃所設下的詭計。今天皇上破例帶水芙蓉出宮參加秋季狩獵,這件事震驚了整個皇宮,更讓霓貴妃心里極不是滋味,嫉妒的心憤怒到了極點。
終日,她心里盤算著如何除掉水芙蓉這個眼中釘。總算上天還是厚待她的,在她正苦思計謀時,皇上下令欽點她到慶功宴上陪酒作樂。她知道這是她翻身的唯一機會,只要利用這個機會除掉水芙蓉,那她還有機會重新得到皇上的恩寵。「皇上他……今晚要霓貴妃侍寢……」
這句話粉碎她對耶律常焰所有的愛戀。「御煌閣是什麼地方?」耶律常焰他大可以把霓貴妃帶回寢宮內臨幸,她會識相地搬回芙蓉宮啊!」
她顫聲的問小玉兒,臉色蒼白。
「御煌閣是皇上的書房,皇上平日若不回寢宮里睡,就是下榻在御煌閣。」
那是他另一個寢房,今晚他將把他的溫柔和深情給他的妃子。
哀愁浮上心頭,她不得不悲哀的承認,他的寵愛不僅只給她,他還有上百位嬪妃呀!這些都是千挑萬選的美人,他是有情有欲的男人,能不動心嗎?
霓貴妃和她頗為投緣,她不能、也無權嫉妒她呀。
看清了一切,她悲傷地下了決定,撫著月復部的手握成了拳。她決定,不要留下月復中的小生命。
「小玉兒,你快去幫我熬藥汁來。」一手撐住窗欞,她虛弱的身子禁不住這樣的打擊。
小玉兒瞥了她一眼,轉身離去。霓貴妃的詭計將要得逞了,如果接下來的事情都能順利進行的話——
☆☆☆
半個時辰之後,小玉兒躲過侍衛的眼線,小心翼翼地把藥汁端來寢宮,放在桌上。
水芙蓉還靠在窗戶旁邊,她兩眼茫然空洞地望著外面。
有那麼一瞬間,小玉兒心軟的想要把詭計全盤托出,但那樣做卻是違背主子的命令,主子待她不薄,她不能對主子無義。
「水姑娘,淨身的藥汁熬好了,現在還燙口,過一會兒,等藥汁稍微溫涼之後再喝哦。」硬下心腸,她還是沒有泄漏半句。這藥汁里還加了少量的毒藥,只要水芙蓉飲下這碗藥汁,在幾個時辰之後,藥效就會發作。
如果水芙蓉夠幸運的話,這毒藥可能只會讓她失去生育能力,但萬一不幸的話,她的會大量出血,可能有失去性命之虞。
水芙蓉回眸望著那碗藥汁,原本回穩的情緒再度陷入悲涼。
「謝謝你,小玉兒,你去忙吧。」這陣子都是小玉兒親自幫她熬藥汁,她滿懷感激地向她道謝。
小玉兒無言地默默離開了,寢室又變得靜寂。
走回桌前坐下,哀怨的雙眸凝視著那碗藥汁——
☆☆☆
大廣場上的中央,生起了巨大的營火,將黑夜照得白亮。廣場的四周,架著木架,架上正烘烤著全羊和全豬,肉的香味飄散四處,讓人食指大動。
耶律常焰坐在首座,眾臣依照職位大小坐在兩側。
數十位舞伎正隨著旋律跳舞,耶律常焰身旁各坐了數名妃子,他意興闌珊地吃著羊肉,舉杯向眾臣們敬酒,他的妃子們使出渾身解數殷勤地伺候他們的主。
圍繞著他的眾妃子們,全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兒,可是他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致回應她們的熱情。
這會兒霓貴妃柔弱無骨地偎在他的胸前,替他挾來一塊香噴噴的羊肉喂他。
耶律常焰冷眼瞥了霓貴妃一眼,他曾萬般嬌寵過的妃子,此時卻入不了他的眼,他對她頻頻的暗示沒有半點反應。
「皇上,今晚就讓臣妾服侍您好嗎?」把羊肉送入皇上的口中,霓貴妃小手抵在皇上的胸前,充滿挑逗性地著。
她仰首用熱切的眼神凝望著她的君王,紅唇微啟,吐氣如蘭,她嬌懶的嫵媚姿態讓人迫不及待地想吞了她。
耶律常焰冷冷地瞥了霓貴妃一眼,他對她的挑逗感到嫌惡和不耐。
推開霓貴妃,耶律常焰從座位上起身。
「我回寢宮去了,你們就留下來繼續享樂吧!今晚朕特別允許你們狂歡整夜。」他滿腦子都是水芙蓉的身影,她這會兒不知睡了沒?
「皇上——」被硬生生推開的霓貴妃,美麗的容顏扭曲成猙獰的模樣。她無法相信皇上竟然對她一點兒都不動心,還急著回寢宮去看那個中原女子。
耶律常焰對霓貴妃那心碎的喚聲充耳不聞,他大步邁向昊皇殿,他的寢宮。
☆☆☆
約莫過了一刻鐘,她用手踫瓷碗的邊緣,溫溫的,可以喝了。
水芙蓉毫不猶豫地用雙手捧起碗,碗緣就著口,慢慢地喝下這苦澀的藥汁。
「你在喝什麼鬼東西?」耶律常焰滿心歡喜地踏進房,卻看見這個畫面。
她雙手捧碗,仰首喝著里頭的藥汁,那冷然的神情好似要飲藥自盡般的決絕。
厲喝一聲,耶律常焰沖眼,在她還沒把碗里的藥汁盡數飲完之前,用力揮掉了那只瓷碗。
瓷碗飛向門邊,然後掉落地面碎成幾塊碎片,碗里還剩下的半碗黑色藥汁,全潑灑在地毯上。
水芙蓉怔愣地看著地上,她惋惜地看著那浪費掉的藥汁。只喝了半碗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看來明天一早她又得麻煩小玉兒幫她重新熬一碗了。
「告訴我,那碗里裝的是什麼藥?」耶律常焰慍怒地托起她尖潤的下顎,強迫地命令她的視線從地上移到他的臉上。
一整晚,他的心情莫名地忐忑不安,于是他心神不寧地匆忙趕回房,沒想到心中的不安竟得到印證,她在暗地里正進行著某項計謀。
「那是淨身的藥汁。」冷靜地抬眸對上他的怒氣,她的雙眼空洞得令人震驚。
「你說什麼?」他憤怒的吼聲震耳欲聾。
「我不要為你孕育孩子,這瓷碗里頭裝的是淨身的藥汁。」
耶律常焰無法相信他所听到的,她竟然……
他曾特別吩咐過步總管,不必熬這藥汁給她喝,因為他殷切期待她能為他生養子嗣。
「步總管,你把我的命令當耳邊風嗎?」又吼了一聲,他把責任算到步總管的頭上。候在寢宮外的步總管,無辜地沖進里頭,大呼冤枉。
其實步總管心里已有了譜,這陣子宮中唯一和水芙蓉有接觸的只有霓貴妃;那天霓貴妃用一只金壺賄賂他,他為了一時的貪婪,讓霓貴妃進到寢宮和水芙蓉見了面。要命!步總管雖知情,但卻不敢說出來,因為皇上此時處于盛怒當中,他這一說,不只霓貴妃會沒命,連他自個兒老命都難保矣。
「是誰替你熬的藥汁?」不是步總管,那麼一定另有其人在替她做事,要不然她根本沒法子得到這帖藥。
是誰?誰膽敢忤逆他?
「是我自己熬的。」她心虛地說。
她嘴硬不願供出幕後黑手,沒關系,這事先擱著,他絕對坐查個水落石出的。
「你不願為我孕育孩子——」森冷的聲音從齒縫逼出來,那倏然陰沉的臉龐醞釀著可怕的風暴。「你——非常該死的——竟然——不願為我孕育孩子。」他氣得咬牙切齒,失去控制的怒氣忍不住傷害了她。他的手指緊掐住她的玻收,那失控的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顎骨,她的下巴傳來一陣陣疼痛——
「為——什——麼——不——願——意?」黑瞳盈滿風暴,他惡狠地瞪著她無波無痕的蒼白容顏。
「不願意就是不願意,沒有任何理由!」看他那臉殺氣,她不明白自己哪兒惹怒他了。她從來未曾看過他如此動怒過,就為了她不願意懷他的孩子。
「很好的理由——就是不願意。」冷冷地說,他的神情和聲音像冰一樣要凍死人。「客觀說來,你對我根本沒存半點兒感情,你的心中根本沒有我的存在。」他繼續說,神情愈來愈陰鷙,眸子也愈來愈森冷。
「我們之間只有交易,我會把身體給你是因為你曾允諾我,你會保證我親人的安全;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沒有存在任何關系。」把心交給他是自尋死路,她不會這般痴傻。水芙蓉鎮靜地說,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冷淡。
「沒錯,我們之間是存在著交易。」她的冷然讓他憤怒,讓他想殺了她。「告訴你,我已有了你娘親和弟弟的消息,他們就藏匿在蘇州城里。我已經派人去把他們接來大遼,算算時間,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前來上京的路上吧。」把憤怒壓抑在胸口,放開了手,他勾唇冷笑地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本來他打算給她一個驚喜的,但現在情況改變了,他要用這個來要挾她,來折磨她——誰教她竟然膽敢忤逆他。
無波無痕的臉終于有了表情。水芙蓉驚喜地抬眸看著他,她的娘親和弟弟月兌離危險了。
「他們何時會到?我要去見他們。」她沖了過來,抓住他的手臂懇求著。
「他們明天一早就會進宮里來,可是很遺憾的——你卻見不到他們了。」他笑著說,那笑意帶著刺。
「為……為什麼……我不能見到他們?」她惶然地問。他嘴角那抹森冷的笑意讓人從腳底冷到腦門。
「因為——你不願意替我孕育孩子。」他決絕地告訴她原因。
水芙蓉心一驚,柔弱的身子骨因他冷絕的話而搖搖欲墜。
「如果……我肯為你孕育子嗣,你就願意讓我和我的娘親及弟弟團聚?」她顫巍巍地吐出一口氣,語氣悲涼。
「在今晚之前,你如果肯乖乖的、心甘情願的替我孕育孩子,我會答應讓你和你的親人團聚;但現在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了——你忤逆了我,我打算把你的親人送至北方,讓你們永遠都無法相見。」他心狠無比,因為她對他竟沒有半點情分。
「不——你不能這麼做——」水芙蓉哀淒地大叫,她緊抓住他的手臂,淚珠滾下了頰。
「你該很清楚,我一向說到做到。」
「不——你不能這麼狠心地對待我。我求求你,別把我的親人送至北方……」
「你求我?」他挑起怒眉。
「我請求你——」無力的身子往下滑,她哭倒在他的腿邊,泣聲哀求。「從現在起,我絕不敢忤逆你半分,我會心甘情願地做到你的一切要求……」
「好,你只要老實告訴我是誰給你這帖藥,誰幫你熬這碗藥汁?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全既往不咎。」
能說嗎?水芙蓉驚疑的眸不敢抬起來迎視他。她允諾過霓貴妃,絕對不會對皇上透露實情,萬一東窗事發,她自己會扛下一切罪過。
「沒有別人,是我自己偷偷從藥庫取來的藥,這藥汁也是我親自熬的。」她閉上眼,無力地承擔一切。
她在親情和道義上掙扎好久,最後決定自己承擔一切。如果皇上要降罪,她願意擔下一切,這是她對霓貴妃的允諾,她必須做到。
「謊言!」粗暴地將她從地上拽起,迸發著駭人精光的厲眸掃射向她。「說!把實情全說出來——」他狂怒地逼問她,非得問出實情不可。
「是我,沒有別人!」她絕不松口。
「你——」她竟如此嘴硬。「你很有勇氣,打算擔下一切罪過。可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
「他憤怒的氣息吐納在她臉龐,讓她心驚肉跳。
他又要威脅她了,她懂得他的心思。
「……」眸底閃著恐懼,貝齒緊咬著唇,她看著他眸中那兩族可怕的怒火。
「你若不供出實情,就得關到地牢里去。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有多硬,你有多大能耐可以承擔一切罪過。」
他要挾她,暗無天日冰冷的地牢讓她的身子一顫,恐懼彌漫全身,她的血液霍然冰冷凍結。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這是耶律常焰最後的讓步,他對她的情分已蕩到了谷底。
水芙蓉哀怨地看著他。
「是……是我自己,沒有別人。」同樣的答案,她認命地閉上了眼,準備接受他的懲罰。
耶律常焰臉色鐵青,她竟然——
「來人啊!把這該死的女人拖到地牢里去,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她踏出地牢一步。」
毫不留情分,他森冷地下達命令。
「皇上,請你三思,地牢既潮濕又冰冷,水姑娘嬌弱的身子撐不住啊。」符耘驚駭地跪在地上替水芙蓉求情。他看得出皇上對水芙蓉用情至深,今日如此這般震怒,只是一時失去理智。
皇上向來是冷靜過人,他跟隨皇上十多年來,還從未見皇上這般失去理性動怒過,看來一向多情倜儻的皇上這次是難逃美人關了。
「把她拖下去,任何人都不準說情,求情者一律處死。」他說得絕情絕義。
水芙蓉心灰意冷地閉上眼,她認命了。
符耘和洛天無法抗命,揮手召來侍衛,水芙蓉被侍衛架進地牢里關了起來。
☆☆☆
昊皇殿里的奇珍異品被盛怒中的耶律常焰砸得所剩無幾。水芙蓉惹怒了他,他像頭發狂的猛獸,以砸毀東西來發泄內心的怒氣。
從來沒有如此動怒過,耶律常焰用力劈了一掌,把寢宮內唯一還完整的一張桌子給砸得支離破碎。
「皇上……」奉命追查事情的洛天,進到慘不忍睹的寢宮內,他憂心地看著皇上緊繃的寬背。
「查出來了嗎?是誰在從中搞鬼?」怒氣未消的耶律常焰。暫時不再動手砸毀東西,他打算保留一些力氣來對付那個罪魁禍首。
「皇上,經臣查證,霓貴妃的侍女小玉兒的嫌疑最大。」
霓貴妃?他曾經嬌寵過的愛妾。「有證據嗎?」
「藥庫的管事說,這十幾天來,常常見到霓貴妃的侍女小玉兒進出藥庫,她每次都取走好幾包用來淨身用的草藥。」霓貴妃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詭計,卻出現了這個漏洞。
一個失寵的妃子,竟然天天上藥庫取淨身藥汁,可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她取藥給誰喝?給霓貴妃嗎?朕已經有好久沒有臨幸她了,她何需喝藥淨身……除非她背著朕偷人。」耶律常焰眯細眸,眼中閃起可怕的光芒。
一個失寵的妾由妒生恨不無可能,她把內心所有的不滿全盤算到水芙蓉的身上,所以慫恿她每日喝下淨身藥汁,以防懷孕。
「把小玉兒抓來,朕要問個清楚,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霓貴妃她可有罪受了。」
「皇上,小玉兒已經跪在外廳候著了。」
「很好,朕要親自審問她。」耶律常焰憤怒一揮袖,臉色陰沉地走至大廳。
「皇上——」一踏入大廳,小玉兒害怕地不停磕著頭,她的恐懼已經說明了一切。
「小玉兒,把你知道的事情真相全說出來,朕就饒你不死。」陰鷙的鷹眼瞪著小玉兒那發顫的頭顱,他厲聲地命令她。
「皇上,請饒小玉兒一命,小玉兒這麼做,全是霓貴妃教唆的,小玉兒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只好照做……」小玉兒恐懼萬分地全盤托出,她把事情所有始末毫無遺漏地告訴耶律常焰;當她把藥汁里摻了毒藥的事情說出口時,耶律常焰狂怒的揮掌擊毀了大廳的柱子。
懊死的霓貴妃,膽敢如此陰險地對付水芙蓉。
「洛天,即刻到廣場上捉拿霓貴妃,一個時辰之後,將她斬首示眾。」他冷然地命令洛天。
罪有應得的霓貴妃,像她如此陰狠狡詐許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遵命!」洛天領命而去。
「至于你小玉兒,朕稍候再發落。現在你速速前去傳太醫,要他即刻到芙蓉宮來,不得延誤。」水芙蓉中了毒,他必須馬上請太醫替她解毒,否則她的小命恐難不保。一听令,小玉兒疾奔出去。
「符耘,隨朕前往地牢。」怒氣消逝,此刻的他心焦如焚。倔強的芙蓉花兒被下了毒,他必須馬上前去解救她。若晚了,恐怕……
兩道人影凌空飛出昊皇殿——
☆☆☆
沒有一點光線,這暗無天日的地牢溫度很低,又冰又冷,好像寒冽的冬季。
水芙蓉原以為自己應該可以活著離開大遼,和親人團聚,重新開始另一番生活的。
可是,她卻不幸地被關入了地牢;除非耶律常焰赦免她,否則她永遠再也無法見到陽光,見到親人。
一個被遺棄的女人,耶律常焰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記得她了吧!
悲哀呵!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她做錯了什麼?竟讓上天如此對待她,她真的不甘心呀!
倚著堅硬斑駁的石牆,四周一片漆黑,這牢里到處充斥著潮濕的霉味,讓她好難受。黑暗中,偶爾听到幾聲哀嚎,那是牢里的其他犯人所發出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是張著還是閉著。因為不管是張眼還是緊閉,她所面對的都是一片暗黑。
認命吧!她的哀怨沒有人會知道,她的痛苦沒有人能了解。耶律常焰並非無情,她不會怪他如此狠心待她。
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她看得很開。
冷意席卷全身,她的手和腳甚至身體都感到好冷好冷。她開始發起抖來,腦子暈眩,四肢無力。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這地牢太過潮濕、溫度極低的關系嗎?
她的身子還算健康,但是她很怕冷,這冰冷潮濕、霉氣棄斥的地牢,不是她能久待的地方。
不過才兩個時辰不到,她就感覺到自己的生命逐漸在流失當中,下月復也開始抽痛起來。
「娘……」即將死亡的恐懼蔓延全身,她想念她的娘親和弟弟,想念往日無憂的生活。「娘……芙兒不孝,請你原諒孩兒無力救出爹爹,孩兒先走一步了。」
低低泣泣地喊著娘,她的心開始枯萎。如果耶律常焰還垂憐她,肯讓她見娘親和弟弟最後一面,她將死而無憾。
只是,恐怕她連這一個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實現了。因為她的月復部開始劇烈絞痛起來,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冷意,一直發抖著。她連倚牆休息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往地面滑下,她的四肢蜷曲,痛楚讓她的意識逐漸渙散……
當她快要撐不住地閉上眼時,她好像看見了火光,看見了耶律常焰那斯文的俊臉;中,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有極度的憂心,他的嘴張了又合,好像對她說了些話……
這是她臨死前的幻想嗎?
「耶律常焰……請讓我見我娘最後一面……」不管是幻影還是真實,她開口向他做了最後一個要求。不管這個請求能不能如願,但至少她開口說了。
「撐下去,我不準你死去——」在水芙蓉失去意識前,耶律常焰摟著她淒聲大吼,他抱起她飛出地牢,奔回芙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