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清风冷汗直流,听得一愣一愣的。
乐毅在把胭脂的食欲找回来后,第二日大清早,顾清风就被他们叫来帐内,被他们两个吓得需要在早上来一杯老酒压压惊。
乐毅再向他重复,“我们俩要成亲。”
“在这时?”顾清风小心翼翼地问,心头蒙上一层厚厚的乌云。
“对。”乐毅笑容满面地朝他颔首。
“在这里?”顾清风提心吊胆地看向另一个准备成亲的人。
“对。”胭脂也笑吟吟地对他点头。
彼清风大大地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他们是吃错筑了吗?从抢床位可以抢到要成亲?而且挑在这个当头和在这个军营内?
“老顾,你的年纪比我们俩大,麻烦你权充一下主婚人。”要尽速把胭脂娶到手的乐毅,一大清早就把这个军营中最有资格当主婚人的顾清风请来,想先把他和胭脂的名分订下。
彼清风指着自己大叫,“我?我是你们的属下!”他们的职位比他这个司马来得高,他怎么当得起主婚人?
“别管那套了,我们只是要找个证婚人而已。”胭脂不介意地摆摆手。她会同意请顾清风来,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她不是一声不响就偷偷地嫁了而已。
“不成,这事不成,临阵招亲是触军法的。”顾清风又推又拒地把他们的主意驳回。
“这会触军法?”乐毅和胭脂异口同声地讶问。
“当然。现在正值两军对垒之际,任何会影响军心的事皆不许发生,更别说是成亲了。这事若传出去,你们两个会马上被革职重审。”临阵招亲乃军中大忌,只被革职算很好运了,若是糟一点,恐怕他们两人的小命都会不保。
“我听到了。”躲在帐外的韦驹冷不防地出声,探头至帐内朝乐毅和胭脂露出贼贼的一笑后,拔腿就往外跑。
“快去拦着他!”顾清风见状忙叫校尉去把爱告状的韦驹给拦下来。
“我跟妳赌,韦驹他老头马上就会杀来这里。”见韦驹跑了之后,乐毅靠在胭脂的身旁十分笃定地说。
胭脂冷冷一哼,“根本就不必赌,用脚想就知道。”有这种能一次将他们两个拉下来的罪状,那个韦驹不去告才怪。
“你们两个快走!”顾清风怕校尉阻挡不了韦驹,于是又急急忙性地推着他们,要他们先走一步,免得留在这里遭军审。
“走?”乐毅八风吹不动地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打算走。
“韦元师不会对你们留情的。”顾清风以为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情急地一手拉着一个要带他们走。
乐毅轻拨开他的手,“我也没打算要对他留情啊。”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韦靖元,现在连人头都还没砍到就叫他走?不行,至少得让他把事情办完。
“我好象是不能再当右将军了。”胭脂也拨开顾清风拉扯的手自顾自地说着。
傍韦驹一告,她是不可能拿到朝廷给她的退休薪俸了;还好她有事先留下乐毅当她的退休奖品。
“妳还想当右将军?我怕妳会被元帅砍头!”顾清风急得大叫。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个?她要先保住她的小命!
被迫提早退休的胭脂没理会顾清风的叫声,很认真地思索着她是否该改行。以她现在的年纪,若是退休的话是嫌早了些,但叫她改行的话,她要做什么才好呢?
“乐毅,你的本行生意好不好?”她转头问向乐毅,问起钦命要犯这种行业的行情好坏。
“右将军?”什么本行?顾清风听得一头雾水。
乐毅亲亲她的脸颊向她保证,“好到可以吃香喝辣的。”钦命要犯是做无本生意,生意的好坏就看自己的武功高不高,和躲左断的手段高不高明而已。
“左将军?”顾清风愈听愈胡涂。
“那我要退伍改行跟你一起去做。”胭脂考量了一下后,打算来个夫唱妇随,陪他去江湖上做这种行业,不再当将军了。
“以妳的身手是很适合做这一行。”乐毅评估了一下她的能耐后,认为她这个武状元不去做这一行是很可惜。
彼清风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站在他们面前朝他们挥着手大叫,才勉强把那两个在讨论换行业的将军们叫回来。
“你们有没有在听我刚才说的话?”都留在原地不走,他们是想留下来被砍头吗?
“没有!”两个都不想再当将军的人齐口齐心地回答。
“他们地无话可说了!”率着大批将官人马而来的韦靖元,一进帐内就将两个没有逃走的左右将军派人包围起来。
胭脂看着韦靖元趾高气扬的模样,忽然发觉她何必再委屈地忍受这个抢走她父亲元帅宝座的男人?既然她不当将军了,那也没必要再听他的命令或是多听他一句废话。
“你记得我曾叫你去找刺客吗?我想你不必找刺客了。”她侧身在乐毅的身旁说。
“妳想宰了他?”听到刺客二字就格外留神的乐毅,很怕她会来跟他抢生意。
“我就要离开军营了,宰了他算是为朝除害。”就当她是在报家仇吧!虽然有点牵强,但杀了韦靖元这个靠权势才当上元帅的软脚虾,她才有法子安心离开虎骑营,免得她一走,这个营也就玩完了。
“不行,他得由我来宰。”没拿到韦靖元的人头,他就吃不到左容容的解药了。
而且这个韦靖元是他先相中的,她不能来跟他抢。
胭脂拧了他一记,“连这个你都要跟我抢?”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跟她抢过,而韦靖元的项上人头,他也有兴趣来参一脚?
乐毅很无辜地抚着被她拧痛的地方,“因为我就是人家派来的刺客,他是我的刺杀目标。”他是专程来这里当刺客的,而她则是临时起意,说起爱抢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原来他是来当刺客的?她就说他这个赫赫有名的钦命要犯,不可能没事会来这个营当厨子吧!而他这个刺客也真会当,人还没杀到,却走运地当上了左将军。可是,那五个无字辈的高手已是江湖上武功造谐最高的人了,天底下怎还有人能够命令无字辈的高手来杀人?
“谁派你来的?”胭脂一心只想问到底,完全没把一屋子的人放在心上。
“左断的妹子左容容。”乐毅也只顾着和她窃窃私语,让站在他面前的韦靖元简直快气翻了。
她伸手指着韦靖元,“那你现在要杀他吗?”
“好象不杀也不行了。”虽然还是没找到蓝色的胭脂,但是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容许他再留下来了;至少他得把韦靖元的人头带走。
“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捉起来!”韦靖元终于爆发了,挥着手对那群杵在帐内迟迟不动手捉人的将官们大吼。
某些将官是低着头面对地板当作没听见,有些人则是撇过头不予置评,就是没一个肯听令地上前拿人。
喊不动人的韦靖元在原地又叫又跳,“我的话你们听见了没有?”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居然敢不听他的命令?
胭脂轻声娇笑,“可怜喔,堂堂一个元帅的话却没人要听,也真够失败的。”
环顾这帐内的人,哪一个不是她亲手带出来的?想要他们动,那得由她来命令才行。
“这个军营当家的人不是他嘛。”乐毅早就搞清楚这个军营表面当家的人是韦靖元,而私底下真正做主的,是怕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就先撤了你们的官职,再将他们随你们一块儿撤职交由军法处置!”韦靖元气红了眼,迁怒地要把胭脂所有的属下全都扫出虎骑营。
彼清风在一旁爱莫能助之时,突然被校尉偷偷招手叫至一边,急急惶惶地把大事报给他知。
“元帅,请您听我说。”听完校尉的报告,顾清风忙着先叫韦靖元冷静下来。
“来人,动手!”韦靖元对顾清风的请求相应不理,反扬着手叫外头他的亲信们进来动手捉人。
彼清风忍不住扯开老嗓大叫,“元帅!”
“顾清风,你又想袒护他们?”韦靖元马上将这个一直阻碍他的顾清风当成下一个开刀的目标。
“元帅,属下是想请您先听一下紧急军情。”现在不是捉左右将军的时机,因为有更大的事件发生了。
“有什么紧急军情?”韦靖元不信地哼着气。他当元帅三年多来从没遇过什么紧急的军情,这个营的元帅是他做过最轻松的差事。
彼清风一字不漏地将校尉的话转告,“前线探子来报,突厥大军东进一百里,正朝我营而来。敌军的前行军、后备军旨在全速前进中,预计明日日落之前抵达我营。”
“什么?”从未打过仗的韦靖元被这个消息吓得六神无主。
“目前敌军的主军就扎营在我营外的七十里处,以属下看,敌军的主军会在前行军与后备军之后接连来袭。”敌军把三军都汇齐了,以他这个司马来判断,看来敌军是想一口气攻下他们这个虎骑营。
韦靖元慌乱地朝他挥着手,“快……你快派人出去应敌……”
“派谁?”顾清风凉凉地白他一眼。
“当然是派左右将军率军出管应战!”韦靖元想也不想就直接叫出军中专门负责操仗的战将。
彼清风淡淡地提醒他,“他们刚刚被您撤职了,目前我军军中并无左右将军。”
“这……”韦靖元一时语塞,忘了他刚刚已经把军中唯一可以带兵的人,和那些可以随着他们出征的将官们全都撤了职。
“老顾,还有一个韦参军可以去啊。”乐毅在韦靖元找不到领军出战的人选时,好心地提供顾清风还有一个可以出去送死的人。
彼清风就照着乐毅的建议询问韦靖元,“元帅,可派韦参军出营候战吗?”
“不成!不成!”韦靖元拚命摇着头,不肯让自己的独子上沙场送死。
“既然韦参军不能候战,那么属下只好请元帅先身士卒领兵出征。”顾清风没法子了,既然没有左右将军又不能派参军,那么他只好请元帅自己出去打。
“我?”韦靖元瞪大了眼护着心口后退;他来这里当元帅是来享福的,他才不要上什么战场!
“军中无大将,元帅自是该一马当先,否则属下即刻上奏朝廷,请皇上另派一名元帅过来调度军马。”顾清风不慌不忙地为他扣上了一顶不容拒绝的大帽子。情况紧急,就算他这个元帅什么都不会,他也要叫他出去战一战。
生怕丢了官的韦靖元,颤抖地伸出手指着胭脂,“胭脂……妳最会领军带兵了,妳去应战!”
“我被撤职了。”胭脂甩过头,不再接受他的命令也不肯帮他。
“我……我恢复妳的职位,请妳率兵助我营退敌。”韦靖元一反初时的气焰,低声下气地求起她来。
“乐毅,你想去吗?”胭脂没理他,反而仰头问着乐毅。
乐毅比她更跟更爱打落水狗,朝韦靖元扬高了下巴笑道:“叫他来求我啊。”
“你……”韦靖元涨红了脸,而帐里的将官们全看笑话似地看着他。
“要我出战也可以,但我要先和胭脂成亲,而我们的人也都得恢复他们的职位。”乐毅把玩着十指,在大家笑够了之后又对韦靖元开出条件。
韦靖元一口答应下来,“好,都依你。”
“你暂时不杀他了?”胭脂轻拉乐毅的袖子,小声的问。
“他的人头我可以慢慢等,但是我不能让我在军中结交的弟兄们去白白送死。
妳也不愿见妳的属下无人带领而战死沙场吧?”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可不愿为了私心而害了那些无辜的军人。
胭脂深有同感,“我想我只好再当一下我的右将军了。”虎骑营若是被灭了,她会对不起死去的父亲,和她一手教出来的手下们。
“等战事一完,我再回来当我的刺客。”乐毅把要杀韦靖元的事暂且搁下。在除去他的目标之前,他得先帮这个营摆平外患。
“韦靖元,你还没给我领军的帅印。要我出征,你得把军权全都交给我,且所有人员皆由我调动支派,你不许插手干预。”胭脂抚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向韦靖元提出这个要求。
“来人,去拿。”危难关头,六神无主的韦靖元什么都肯答应,忙朝身后招手叫人去拿来给她。
“实际的军权不都在妳手上吗?妳要他的帅印做什么?”乐毅就不懂了,她说出口的话有哪个人会不听?她哪需要那个帅印当靠山?
胭脂笑得很奸诈,“你没听到所有人员都由我来调动支派吗?有了那个帅印,我要派他的儿子第一个打先锋。”
※※※
当左容容大大方方地走进将军帐时,帐里头想不出该如何攻破人数多他们五倍敌军的乐毅简直瞪凸了眼。
乐毅难以置信地指着她,“妳怎有法子进来?”这里是座军营,而她一个女人却有办法进来?怎么没人拦着她也没人来通报?
左容容光是看了看站在乐毅身旁的胭脂,才从袖里拿出一块方形金色的小牌子对乐毅轻笑。
“我有这个。”这个小玩意可让她爱上哪就上哪,畅行无阻。
乐毅和胭脂一块儿凑上前细看那个小金牌上所写的文字,然后一起诧愕地大叫,“御赐金牌?”
胭脂虽不知这个水灵灵又美得似仙的女人是谁,也不知她和乐毅是何关系,但这个女人脸上那抹自在安妥的笑意,让人看了就提不起敌意,尤其刚才那么一个抿唇轻笑,看起来就像个……渡人的观音。
奇怪,她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像观音?
胭脂揉揉双眼,认为大概是两军开战前夕的紧张感和疲累所致,不然她这个只拜关公的人怎会突有此感?
“妳哪弄来那玩意?”乐毅还在对左容容手上那块御赐金牌深感不解,她有办法把皇帝亲赐的东西弄到手?
“盖聂帮我偷的。”左容容婉笑地说明偷儿正是他的好友神偷盖聂。
胭脂以手肘推推乐毅,“乐毅,这位姑娘是谁?”从军太久的她已经有几年没看过女人了,而她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就这么美,她不禁怀疑现在外头的女人是不是都像这个美人这般美。
“左断的妹子。”乐毅完全没有把左容容当成美人的心态,语气里反而还有点嫌恶和闷气。
“派你来的左容容就是她?”胭脂惊讶地问。这个美人是刺客的主使人?这怎么可能?!她的气质和相貌一点都不像。
“就是她。”
左容容任由他们两个在一旁嘀咕,自己则是在帐内四处参观着。她走了一阵子后,忽然转头笑吟吟地问:“卫非没来吗?”
乐毅皱着眉,“卫非要来?”
“他应当会来。”左容容的纤纤素手画过桌案上的军情地形图,水灵的大眼仔细看着他们已决定布阵杀敌的方法。
“妳料错了,他没来;他这小子向来不爱管闲事。”乐毅遗憾地对她摇着头。
卫非才不会大老远地来管闲事,他才没那么多良心。
“那倒未必。”看完了图的左容容轻耸着肩,转而开口问:“我要你杀的人呢?”
“妳给我的时限还未到,我会在时限之前杀了他。”她给的时限是一个月,他还有七、八天可以耗。
“我要的东西呢?”左容容挑着秀眉边打量胭脂边问。
“我也会在时限内找出来。没事的话请走,我没空和妳闲聊。”乐毅不耐烦地想赶快把这个看不顺眼的女人请走,他现在没空跟这个女人讨论那些。
被人赶的左容容不置可否地扬唇轻笑,“我听说这回突厥集结的前行军及后备军,不是像你上回灭的快刀营那种泛泛之辈,而是以西域一带的江湖之辈为先锋。
他们的主军更是不用说了,单是一个主军的兵力就可灭了大唐的四大军营而绰绰有余。”
“妳怎有这些情报?”乐毅讶然问。他们的探子也探不出敌军和前行军的班底阵营,而她却知道?而且她怎么知道他一个人去灭了快刀管的那回事?
“本姑娘多见多闻,知道的当然也多。”左容容一语带过。
“姑娘,妳认为我军此战有胜算吗?”求胜心切的胭脂,忙向这个看起来似乎本事很大的女人请教。
“以你们两个的谋略能力而言,没有。”左容容含笑摇首。光凭她刚才看过的那些军图和阵法,她便可以预知这场战的胜败了。
“妳是来这里糗我们的?”乐毅不客气地瞪着她。
左容容眼眸轻转,“我是来做做假好人的。”
“假好人?”胭脂和乐毅一块儿询问,都弄不清楚她的话意。
“右将军,可否借小女子笔墨一用?”左容容轻挽着衣袖,笑意可掬地伸手向胭脂。
“请用。”胭脂愣愣地指着桌案。奇怪了,她怎么知道她是右将军?
左容容参照着两军的对垒图和地形,运笔如飞地在一张白纸上写满了对付敌军的兵法战略,写至末尾时,她停顿了一会儿,漾着神秘的笑意再继续挥毫。
“你们在日落之前尽快参透这个兵法,务必将敌军一举歼灭。”待纸上的墨迹干了后,左容容将写好的纸卷交给胭脂,慎重地对她交代。
“但敌军的人数是我军的五倍。”胭脂很担心地说。就算他们有绝妙的兵法,两军人数悬殊,要打胜仗的机会就已经很渺茫了,她还说要把敌军一举歼灭?
左容容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指着她手中的纸卷,“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这场仗你们注定要以少搏多。况且,你们有这个就够了。”
“留给我们一张纸,妳以为这样我们能胜?”乐毅压根就不相信左容容的能耐。
“我从不站输家的那一边,照我的法子一定能胜。”左容容轻摆着手,莲步轻移地往帐外走。
“妳要走了?”乐毅追在她的身后问。她没事大老远跑来这儿就是来写字?
“等会儿卫非来的时候,代我向他打声招呼。”左容容侧偏着首笑意盈然地对乐毅交代,然后在帐外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款款离去。
“乐毅,我总觉得她说的话和普通女子有些不同。”胭脂在乐毅走回帐内时,反复想着左容容的话,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纳闷。
“她本来就有点怪。”乐毅从被左容容设计来当刺客之后,就不把她当普通人看,只当她的脑子有毛病。
卫非在他们两人还在想着左容容时,站在他们的身后问:“你们在讨论什么?”
胭脂和乐毅马上转过身来,瞪大眼看又一个不速之客无声无息地闯进帐内。
“乐毅,他又是谁?”胭脂看着这次来的男人,脸上跟刚才来的左容容一样摆着笑容,打扮温儒,却难掩他自然流散的贵族之气。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和善,可是他并不会议她觉得他像观音,反而让她觉得像是杀戾极重的杀手。
乐毅简直合不上下巴,“无相裨卫非……”卫非居然跑来这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看样子,左家妹子比我先到一步。”卫非盯着胭脂手中的纸卷,剑眉忍不住斑扬,兴味十足地想知道左容容写了什么。
“卫非,你不是和她约好一块儿来的?”乐毅搭着他的肩头问。一个前脚刚走另一个后脚就到,是左容容早已料到还是他们说好要来的?
卫非笑笑地和左容容撇淡交情,“我和她在这方面的交情没那么好。”
“常和她凑在一块儿,你和她的交情会不好?”乐毅翻着白眼;他们五个人中就只有他会跟左容容成天腻在一起,就差没有形影不离了。
“左家妹子留了什么给妳?”卫非推开乐毅,温文地问向心思错杂的胭脂。
“你怎么知道她有留东西?”胭脂保护地将纸卷藏在身后,不信任这个神态怪异的男人。
“她留了这个玩意。”乐毅拍拍胭脂的脸蛋,半哄半劝地让她交出手上的纸卷给卫非。
“兵者五事:道、天、地、将、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卫非朗朗念了左容容写的东西一会儿,忍不住笑扬着嘴角,“孙子兵法始计篇?她只教你这个?”
“嗯。”乐毅点点头。
卫非修长的手指轻弹着纸张,“她教的这法子是很好,只要参透这个兵法,杀敌千里、破军斩将皆轻而易举,但可惜你没那么机灵能够参透她的想法。”
“我是不够机灵,但你够。”乐毅贼贼地笑着,把重责大任推给头脑机灵的卫非。
“左容容为什么没写完?”卫非看到后来,扬着纸张问他们下文跑到哪去了。
“写完什么?”胭脂觉得左容容写的兵法和战略都很完美,并不认为上头遗漏了什么。
“兵法的后文。因为孙子兵怯十三篇的全文精要里,她只给了你们一篇。”
“只有一篇?”乐毅和胭脂听了,忙不迭地凑到卫非的身边把左容容写的内容再看一遍。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卫非的眸子转了转,抚着下巴问乐毅。
胭脂率先代乐毅回答,“她在走前,叫乐毅代她向你打声招呼。”
“不愧是她的本性。”卫非耸肩而笑,眼眸里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无奈。
“卫非,你在说什么?”乐毅紧皱着浓眉。左容容只说打声招呼,这样卫非就懂?为什么他都听不懂遣简单的几个字?
“乐毅,备笔墨。”卫非把手上的纸卷交给胭脂后,笑咪咪地推着乐毅。
“连你也要写?”被推到桌案前另准备一份笔墨的乐毅满心不解地问。左容容已经写了个可以克敌制胜的战法了,卫非还要来为一份?
卫非一坐下来就开始运笔,“我不写完后十二篇的话,不管是敌军或是虎骑营,所有的人都会死。”左容容要人死,他就偏偏要出手让人活。这一回,就当他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是在帮自己。
“但左容容说照她的法子一定能胜。”胭脂看着手上的纸卷。左容容不是说一定能胜吗?这个卫非怎么说所有的人都会死?
“照她的法子虽能胜,但你们也要赔上所有的兵力。她只想看敌我两军大开杀戒,不管你们将会损失多少人命。”孙子兵法其它的十二篇皆是为部下的安、危、全、破考虑,而她只为了兵法的第一篇让乐毅开首杀敌,一味要乐毅求胜,却没写其它十二篇的精要来保全这个军营里的人的性命。她居然会将兵法修得这么差?还是她只读过始计篇,而没读过另十二篇?
乐毅悚然大惊,“她有这么狠?”敌我两军加起来不知有几万人,左容容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场战役里?
“拿去,照我写的立刻去分配布阵,以我的战法来打这场仗。记住,你们只许退敌和顾己,且胜了之后不要多杀敌军任何一人。”卫非转眼就将战法写好,在将纸卷交给乐毅时,难得面色严肃地向他交代。
乐毅忍不住低叫,“卫非,你和左容容在搞什么鬼?她叫我将敌军一举歼灭,而你却只要我退敌和顾己,你要我听哪一个人的?”他们两个是在做什么?写的东西完全不同,要他们做的也不一样……“你信我还是信她?”
“你。”乐毅选择相信卫非这个鬼谷子的第十六代弟子。那个左容容只不过是神捕左断的妹子而已,还是听卫非的比较可靠。
“照我的话做,办完事后早点回来。”卫非顺手整理一下衣袖,起身就要赶回京城去找左容容。
乐毅在他走之前忙着把他留下来,“可是我还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你已经找到了。”卫非回头看了胭脂一眼,继而对乐毅别有深意地一笑。
“我找到了?”乐毅搔着发喃喃自问。他找到了吗?如果有,那个东西在哪里?
“乐毅,他这个人也很怪……”目送着卫非离去,胭脂觉得乐毅交的朋友性子和言语都很奇怪。现在江湖上的人都是这般吗?
乐毅揽着她的腰,“他是神算投胎的,听他的准没错。”
“乐毅,这张纸后头还有字,那个左容容还另写了一些东西。”胭脂在纸卷的背后发现左容容还为了些字。
“写了什么?”乐毅不惑兴趣地问。
胭脂看着,芳容渐渐变得惨白;她再拿过乐毅手上卫非所写的纸卷,一块儿摊在桌案上比对。
“乐毅,她也写了另十二篇和战法,但她在上头写明这些不是要我们看的,而是要给卫非一人看的。”
乐毅看了之后脸色也变了,世上能模透人心算出天机的,不是只有卫非一个人而已吗?为什么左容容也能够写出这种东西来?
“奇了,左容容怎会知道卫非的想法?”他们这些同伴和卫非相处了五年,都没一个人能真正了解卫非在想什么,这个左容容是怎么知道卫非的心思的?
“她也是神算投胎的吗?”胭脂扬起头,怀疑乐毅是否同时交了两个神算的朋友。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