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惯了的封贞观,自从身边多了个凝若笑之后,他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有多麻烦。
前往洛阳的路途上,困难重重,全都因他身边这个美艳似仙的女人。只要她抬首、扬眉、婉笑,一路上就有数之不尽的男人们,像被勾去了七魂六魄般地跟着她走,也因此,他们多了一大堆随行的同伴。
在那些男人们的眼里,封贞观头一回真正见识到她的风情,知道她是多么地美,多么地引人注目,令他不时地回想起那寒湖中的热吻,和他胸口间这份吐不出也咽不下的怒意。
她居然敢勾引他?而且她勾引的出发点还只是为了报复他而已,这个女人,她的脑袋里是在想些什么?她丝毫不珍视自己,反而非常会善用自己来勾惑他,她难道都不知道什么叫矜待、什么叫妇德吗?还是她卖笑卖惯了,把他当成风流客一样地对待?
一想到她把他当成恩客来对待,他就有一种理也理不清的烦躁和憎怒。
他的心,时升时跌,以往制式而冰冷的信条,全都被她零零落落地打散了,愤妒感在他的心底哗然升起,像一道纷涌的漩涡,急急地将他卷入,卷入那他从不曾进入过的世界里,纷纷扰扰地纠缠着他的思绪,令他月兑离了从前那个孤寂的自我世界,被她拉扯着加入这个翻滚的红尘里。
他忍不住转首看向那个走在他身旁的若笑。她那小小的粉色脸蛋上,总带着有些顽皮、有些放恣的笑意,她的脚步很轻盈,就像一只欢愉的雀鸟。
她总爱穿著红色的衣裳,宽幅的衣袖就像是一双羽翅,迎着细雪翩翩翻飞……他的眼中抹上了一份回忆,为什么,她会让他联想到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呢?“凝若笑……”
“什么事?”若笑懒懒地抬起眼,很意外这个一路上老是门声不吭的男人居然会主动向她说话。
封贞观既犹豫又压抑地启口,“你曾不曾…若笑停下了脚步,对他冷若冰霜又似心事重重的表情大惑不解。封贞观淡漠地甩过头,“算了,没什么。”
不可能,那个赠血给他的小女孩不可能会是她,这一切,一定只是他的错觉。飒冷的北风蓦地袭来,令若笑忍不住颤缩,下意识地伸手将御寒的大麾更加拉紧。
封贞观在她的动作间,眼尖地发现在她那大麾下的薄裳里,有种东西包裹住她的左臂。他捉住她的手臂,“这是什么?”
“这是……”若笑的眼眸飘摇不定,好半天才缓缓地告诉他,“伤疤。”
“伤疤?”他不怎么相信,尤其是她眼中似是藏了些什么的表情,让他看了更加怀疑。
“对,很丑的。”若笑拉紧了大麾,语带讽刺地迎向他不信的眼聘,“它丑得绝对入不了你这封大人的眼,所以我很识相的把它给包起来,免得玷污了你那高贵的双眼。”
他是跟这个女人结过仇吗?
封贞观俊眸半瞇地瞪视着她,这个女人的性子就像天气般说变就变,而且她那张美丽的脸蛋老是对着他变天,就像只想要保护自己的刺猬般,老是用尖锐的言语来刺着他……怪事,他干嘛要理会这个女人说话带不带枪挟不挟刺的?他何必在乎这个风骚的青楼女子?。
他不禁抚着自己曾被她啃咬过的唇,在那上头,还存着她小小的齿印。恍然间。他忆起她那个报复的吻……带点生涩,羞怯,不知章法胡乱迎上来的热吻。彷佛像是个生手般地不知所措。但她怎么可能会是个生手?她不是个勾引男人的老手吗?虽说她的吻技不怎么样,但却足以让一个男人沉沦,迫不及待地想加入她的吻里,去一尝她的美昧、去聆听她天籁似的低吟,她是如此地扣人神魂、如此地诱人惑人,她……封贞观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对自己漫天飞散的思潮征愕得不能言语。他……他竟然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个卖笑的女人?
“姓封的,你怎么啦?”若笑伸长了一双手,在这个如同遭到雷劈的男人面前摇晃,将他飞至天外天的神智招回来。
封贞观双眸定定地锁住她美艳的脸庞,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两个他从不曾想过的字——祸水!
他立即嫌恶地将她推离一臂之距,“离我远一点。”
若笑没好气地转过头,“怪胎。”好心关心他还摆这种脸色给她看?就在若笑转过芳额时,数道刺目的寒光冷飕飕地射向她,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冤家路窄……一个又一个曾在苏州城里向她买过笑的男人们,此刻竟好死不死的迎头和她撞上。面对眼前这台堵住了去路的男人们。若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出门前不先翻一翻黄历,以躲过这群冤家。
一名身着青衣的男了拔高了嗓音,“哟,这不是咱们苏州的花冠姑娘凝若笑吗?”
若笑闷不答腔,脚跟一转就想绕过他,但另一名男子却又上前来拦住她的脚步,“小宝贝,你怎么会流落到云拂城来了?”
“你在苏州的老相好、旧情人?”封贞观挑挑眉,语带尖酸地问。
若笑翻了翻白眼,“来讨债的。”『“凝若笑,把我的银两全都还来!”从苏州流落至异乡的许又仙,分开人笔直冲至她的面前,伸手朝她大吼。
若笑的美目朝他眨了眨,“许公子,那些银两全都是你自个儿奉送给我的,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许又仙愤怒地拍着胸膛,“你欺骗了我的感情,还卷走了我所有的家产!”
若笑的两眉,迷死人不偿命地挑得老高,“欺骗你的感情?”
“你是个欺骗男人的女骗子!”许又仙又指着她的鼻尖大叫。
她美目一扬,像根尖刺地讽向他,“笑话,我是欺了你什么又骗了你什么?我可没有叫你们这群臭男人一天到晚眼巴巴的捧着银子来找我!”
“我……”被若笑这么—讽,许又仙顿时结巴了起来。
“卷走你的家产?”她更是气势凌人地向他步步进逼,“许公子,你不要忘了,那是你自个儿堆到我面前送来给我的。咱们可是周瑜打黄盖,你愿送,我乐收,谁卷走了你的家产?自己败家就算了,怎么,还想赖到我的头上来?少往你的脸上贴金,你那些少得只能塞牙缝的银两,本姑娘还懒得去卷!”
一旁的封贞观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对这个把人家吃空挖尽,居然还能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女人,彻彻底底的重新改观。
他频眨着眼,这个锅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吗?
到底有多少男人曾被她这样拋弃过后又踩在脚底下?是不是一旦沾上她,就是这种下场?
“你……”占不到上风的许又仙涨红了脸,“把我的钱还给我!”
“抱歉,覆水难收。”她一脸的遗憾、“你进贡给我的银两,老早就被我拿去赎身用尽。”
“不还钱就用你的人来抵!”许又他说着说着就挽起衣袖,想将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捉回家。
要解决一个许又仙对她来说是很简单。但是同时来了一大票的男人就很麻烦了。若笑在数了数大约有数十个男人,都是一脸想泄愤的模样后,直觉得苗头不对,这时,她想起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封贞观……她一溜烟地闪至封贞观的身后,“想找我?问他肯不肯啊!”
“我不认识她。”封贞观当下立刻和她撇清关系,丝毫无视于她的求救讯号,也不去趟她所造成的那一他浑水。
她气坏地扯住他欲走的脚步,“封贞观,你不帮忙?”他这么冷血?这些男人想吃了她,他居然置她于不顾?
封贞观含笑地拉开她的手,脸上带着一抹踢落水狗的笑意。
“你的风流帐。”他伸手轻勾住她的下颚,徐缓地在她的唇边轻吐,“我没义务代付。”
若笑霎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看着他踩着轻松愉快的脚步,将她一人甩在身后,准备让她任人欺陵。
什么尊严和骄傲,此刻都被他撕成片片,扔至地上被踩得碎碎的。她紧揪着胸口,感觉好似被他刨出了个深不见底的洞,而在那深洞里,尽是积藏一了无穷无尽的怒火,一小撮一小撮的火苗,正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不仅挥之不去。还不断地壮大。
“封贞观!”她朝着他无情无义的背影怒颤地大喊,“他们若是碰了我一根指头,我告诉你,你将永远找不到那块该死的玉!”她要是倒循了,那她也要他跟着一块儿完蛋!封贞观的身影立即停住。
“你……”他极为缓慢地回过头来,眼底闪烁着阴沉的眸光,“这是在威胁我?
若笑两手擦着纤腰,“我就是在威胁你!”
好……有种。
普天之下,她还是第一个敢直接威胁他的女人。封贞观眼中迸出统统激赏,许久不曾在身体里奔窜的报复感,酣畅地流遍地全身,挟带着一股甜美的滋味,徐徐地掩上他的心头。
他慢条斯理地踱回她的身边,“我接受你的威胁。”看样子,也是该让她知道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一群正想将若笑团团围住的男人们,在见到封贞观原本还是面无表情的脸,突地变得邪恶狠狞,浑身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后,使得人人皆脸色大变;而就在封贞观随意举起腰间的龙吟到时,所有团结一心的男人们顿时像片散沙,在嘶啸的龙吟声中纷纷四处窜逃。
“对了,你和官上邪是朋友对不对?”吓跑了一堆男人后,封贞观轻拍着那个一脸志得意满的若笑的肩头。
“没错。”以为恐吓对他奏效的若笑,还笑意盈盈的点着头。
他云淡风轻地再问:“那……宫上邪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哪件事?”
“我是个有仇必报的男人。”他扳扳两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若笑忽然觉得有股寒意从她的背后窜过,一股不安缓缓地自她的心中升起。为什么她会觉得好象将有什么天灾人祸要发生了?
“那又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她的眼神怎么愈看愈古怪?
“不怎么样。”封贞观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微笑,眼中充满了痛快的期待,“只是谁要是威胁了我,我一定会要那个人加倍奉还。”
这个男人真的是人吗?
他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玄铁?还是冰块?
她敢发誓,天底下绝对找不到比他更会记仇、更小气而且更冷血的男人!自从威胁过封贞观后,她发现封贞观是个标准的有仇必报的男人,而且他更是个彻底实践加倍奉还主义者!他不仅在进人雪佛城的一路上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而且无论是食、住、行上,他都处处刁难她!
肚子饿了时,他吃的是大鱼大肉美食珍馐,身无分文的她,只能抱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瞪眼干看;起程赶路时,这位当朝红臣骑的是御赐的五花俊马,她却被他甩在马后,用两只脚八千里路的慢慢走;
夜宿时,他这位封大爷在温暖的客栈里睡得舒舒服服,她则被他扔出门外,孤零零的站在大风大雪中当门神……天底下哪有这样记仇的男人啊?她也不过是那么小小的威胁了他一下下而已,而他居然一点也不看在她是个弱女子的份上,完全不顾她会风吹日晒、霜雪寒冻、饥饿交加……他根本就是存心整她来报复!
她怎么会遇上这种男人?
被封贞观饿了两、三顿的若笑,此时此刻美丽娇俏的脸蛋上,再也找不出往昔一丝艳丽似仙的笑容,反而像极了一朵缺水濒渴的花朵,柔柔弱弱地软倚在封贞观投宿的客栈厢房门畔,气息孱缓地轻吐着气,任人看了都好不心冷、心生不舍,好想将她接进怀抱里好好阿疼一番。
但那个人绝不会是封贞观。
冷血又冷情的封贞观,摆着一张冷俊的脸,拉开厢房大门,两眼朝下的看着那个在他脚“小……小气鬼……”若笑气虚无力地指控着,但在把话说完后,又开始觉得饿得两眼昏花,整个人不但懒散散的还脑海迷茫茫的。封贞观心情很好地鼓励她,“再说啊。”
“冷血、恶魔、心胸狭隘、目中无人、没度量、没风度、没良心、没人性……”若笑干脆一骨碌地把她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全都倾泄了出来,说完后再急急喘着换不过来的气。
封贞观只手拎起她虚软的身子,与她眼眸相对,“开口向我赔不是我就饶了你。”
“好……”若笑虚弱地朝他点着头,“你靠过来些,我没力气。我怕你会听不清楚……”
封贞观将她更拎向自己,然而就在此时,若笑的眼中丛聚起来的愤意,使得她的美眸异常地灿亮。
她软软地垂首在他的耳畔,“我告诉你,我很……痛意霎时令封贞观不得不放开了她。温热热的鲜血自他的耳际缓缓地渗出,他伸手去拭,发现她竟又咬了他,而且咬得比上回还要来得深来得痛?远久前的记忆忽地飘飞至他的脑海里,这份痛感,好熟识,就像他当年被人在背上纹绣上青龙时的那份痛,丝丝的血腥味,就像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手掌遭人划破时一样。
他猛地甩去回忆,眸中闪着阵阵寒光,“你……”
“向你赔不是?少作你的春秋大梦!”被他扔至远处的若笑,强振起精神和力气,高昂着小巧的下巴与他怒目相对,“向来只有人求我凝若笑而不是我求人,不要以为你这个小气鬼的脾气硬,我就奈何不了你!”
“你这女人……”封贞观暗暗握紧了双拳,像个复仇的鬼魅般一步一步走向她。
“怎么,想以牙还牙?”若笑索性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不愿服输地迎对他,“来呀。你来咬啊!”
“你以为我不敢?”封贞观的眼眸流连在她那小巧玉白的耳垂上,再缓缓地游移而下,直盯着她那似是美玉雕成的颈项。
“我就是料定你这个人人尊崇的当朝红臣不敢!”
若笑以为这个盛名一时的朝廷重臣会很顾颜面,不敢落个欺负弱女子的臭名,还一径地招惹他。
封贞观的唇瞬间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她急急倒吸口气,不及呼喊不及回避,他的唇早已画过她的唇,先滑至她的耳畔咬住她的耳垂,在她受痛紧缩起一边的肩头时,他又迅移至她另一边敞露出来的颈项,一口又一口地啃咬,直啃得她香肩处处青青紫紫,就像个刚与男人温存过的女人。
“你……”若笑红透了一张俏脸,七手八脚地把这个正朝她笑得邪邪坏坏的他推开,但他却像座泰山,丝毫不移动半分,反而还伸出一双手臂将她困在怀里。
“我不敢?”封贞观低首舌忝舐着她被他咬出红痕的耳垂,在她耳间一阵又一阵地吹进热气,“你以为我的人格有多清高?”
他们两人紧密相抵间不容发的距离,令若笑的心急急狂跳,而耳边传来又坏又惑的耳语,让她全身的细胞都跳跃了起来,彷佛在响应着他似的鼓噪个不停。
她在他的怀中挣扎着,“你这个披着人皮的兽……”他是野兽,他前辈子一定是只野兽投胎的!
所以他这辈子才会这么爱咬人和啃人!
“当今朝野之所以人人都尊崇我,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在她的耳边冷冷地向她更正,“他们是怕我会在下了朝之后暗杀他们,所以你最好是搞清楚,他们所尊崇的是我手中的龙吟剑和他们的性命。”
若笑的身子一怔,“你……暗杀当朝大臣?”
“不——计——其——数。”他一字一字地在她的唇上说着。刻意地再咬了她芳美的唇瓣一口,“我也可以杀了你。”
这男人……又威胁她?他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她抗衡似地转首看进他的眼里,“你不敢,我谅你也没有那个胆量,”也许他是敢弒臣杀人,但他唯一不能杀的人就是她。
封贞观唇边扬起一抹笑,为她的倔做顽强的火烈性子有些欣赏,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有女人敢这样地看他。
“短时间内,我是不能杀你,不过……”他浅浅低笑,脸上又带着她熟悉的恶意,“我可以让你知道该怎么向我陪不是。”。
“谁要向你……”若笑才想反驳,就感觉自己被他高高地抱了起来,并且朝着客栈的大门走去。
完全不顾忌整座客栈里有多少人瞠大了眼在看,封贞观一脚踢开了客栈的大门,让冷透至骨子里的霜雪纷纷吹进屋内。
无情又寒冷的雪花又飘上若笑的脸庞时,她马上知道他又想做什么了,她连忙紧紧环住他的颈项,就怕他又想将她给扔出去。
“依我看,今晚外头的风很大、雪很狂……”
封贞观看了外头的风雪一会儿,转首过来朝她下达最后通牒,“我让你再考虑一次要不要向我陪不是。”
拉不下自尊也拋不去骨气的若笑,硬是紧抿着小嘴不吭一声,被他气得两肩频频抖动。
封贞观又宛若神祗般地向她命令,“求我。”
“不求!”凭着一股志气,若笑说什么就是不去求这个阴险恶劣至极的男人。
若笑的话声还未落,封贞观马上不客气地将她扔出客栈外头,让她再度一个人去面对那凄风苦雪,并且转身以眼神向客栈内所有的人警告,吓得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援手去救救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笑。
征愕得难以反应的若笑,只是呆坐在雪堆里,直到一阵狂奔而至的霜雪打醒了她,才让她看清楚在那一阵天旅地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被人丢出来?
她忿忿难平地跳了起来,朝着客栈里头大喊,“封贞观,开门!”
然而就在此时,在若笑的身后有棵高大的古松,树梢间有一团重厚的雪,而雪块的重力让树枝承受不了,霎时,厚雪哗啦啦地落下,不偏不倚地,就刚好降落在她的头顶上。
北风飒然又孤寂地吹过,顶着满头霜雪的若笑,好半天就只是木然地站在雪地里,动也不动。
当夜三更时分,深深紧闭着的客栈大门,在漫天的风雪里缓缓开启,丝丝缕缕的光芒,浅浅地投映在外头的雪地上。在雪地里待了数个时辰,差点就被冻僵的若笑,在一见到那有着温暖柔亮光芒的大门前,有一抹化成灰她也认得的人影后,便用生平从不曾用过的急奔速度,一骨碌地冲进他的怀里。
封贞观淡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拉开他的外衫,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的噬里,浑身冰意的她,在一栖进他的怀里起便开始瑟瑟地打颤。
“借、借……”受冻过久的若笑,结结巴巴地在他的胸前说着。
封贞观低首挽问:“借什么?”
“借一点……温暖给我……”苦笑伸长了两臂,紧环着他温暖诱人的胸膛,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够融入他的体内,与他分享温暖。
封贞观按着她的双肩与她稍稍拉开距离、“你又想借机卖弄风骚?”
“没空卖……卖笑给你看……”她拨开他的双手,又像只小鸟般地倚进他的胸怀里,汲取她那迫切需要的暖源。
“你想通了该怎么向我赔不是了吗?”封贞观拉拢起外衫将她包裹在他的胸前,并且在她耳边漫不经心的问。
“好冷……”若笑冷得直打哆嗦,“我……我现在不想理……理你……“她现在没被冻的潸然泪下就很好了,哪还有闲情去想什么赔不是?
封贞观听了马上拉开外衫,让飕飕的北风又吹打在若笑的身后,并且作势要将她推出怀里。
“姓封的小气鬼……”若笑的芳容被他的举动吓得雪白无色,咬紧牙关死命地攀紧他不放,“我警告你,你不要在这节骨眼又跟我说连借一点点的温暖都要我还!”
“警——告——我?”封贞观冷冷低哼,飞快地将她推出怀中,双手按着大门的门扉,眼看就要将大门关上。
“慢着……”若笑用身子紧卡在门间,慌张地大叫,“你就不能有一点仁慈之心吗?”
“我天生就没人性也没良心。”封贞观低沉的冷笑,“仁慈之心?没有。”如果有仁慈之心他就不叫村贞观了。早在十年前,他就把人性里该有的东西全部舍弃。
若笑朝他伸出一双被冻得红肿的小手,“你看看,我的手指都被冻僵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你给冻死!”他怎么那么爱记仇、计较?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她被冻死?
“向我赔不是。”固执的封贞观一如当初地向她重复。
若笑气息一窒,“你……”
“晚安。”封贞观不留情面地使劲将门扉合上。
“哇……”眼看就要被关在外面的若笑,在无可奈何下,终于认输地朝他大喊,“我错了!”
门扉迅即开启,他伸出一只手指,朝她勾了勾,令她直冲进他的怀里紧搂着他的颈项哽咽又委屈地攀在他的肩头上直向他赔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像是用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般,她断断续续地吐出投降的字眼,然后就靠在他的肩上再也无力移动自己半分。
“算你识相。”封贞观一把将虚软的她横抱而起,满意地抱着她进入他那暖气融融的厢房里。
“我冷……”若笑抖颤着身子,闭着眼睑细细耳语,“好冷……”
封贞观的耳际飘过一阵酥软,她身上不时散放出来的香气袭绕着他,她的雪肤红唇、柔软身躯就近在眼前,陶然纷醉的感觉,突地像头兽地跃上他的心头,直在他的心版上低低嚎啸,蛊惑着他、撩动着他……他的心猛地一颤,气息紧缩欲窒。
他登时舍弃那种种撩绕在他心底的感觉,将手上的若笑往床铺里一扔,扔开手中的诱惑。
“小气鬼……”若笑在厚重的被窝里挣扎着,“没有人比你更会记仇更小气!”
封贞观不理会她,背过身子将一盅在炉上温着的姜汤倒进碗里,再端着盛着热汤的碗走至她的面前。
“你……”若笑看他将汤碗搁在床畔的小桌上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拉扯起她的衣衫,“你做什么?”
“你冻得像条死鱼。”他扯掉她被冰雪湿透的外衫,再用温暖厚重的丝被将她层层包裹起来。
她寒目似冰地瞪着他,伸指指向他的鼻尖,“我会被冻成这样也是你造成的!”都是他,都是他这个冷血没良心的小气鬼,在这种恶劣的天候里将她拋出门外挨冷受冻!
他将碗端凑至她的面前,“喝下去。”再不让她喝点东西,以她的体力,她绝对撑不下去。
“谁要领你的假人情?”她偏过芳颊,脸上尽是天生不服输的骨气。封贞观勾回她的下巴,平淡似水地看向她,“你若是染上了风寒,我会杀了你;你若是敢在找到翔鸟玉之前累垮,我会杀了你。而现在,你若是不把这碗姜汤灌下肚里,我也会杀了你。”
气怒得快要令她爆炸的怒火冲激着若笑,令热脓沸扬的血液汩汩地流遍她的全身,原本被冻得快像块冰的身子,马上就因此而暖和了起来。
她拉开厚被,伸出凝脂似雪的颊项,“来啊,你杀啊!”
“别以为我不敢。”封贞观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的怒气。
“你也别以为我有多爱惜性命。”若笑气得口不择言,一股劲地豁出去了。
“是你说过的,我践,我这种卑贱的女人哪会在乎性命的长短?我就偏不喝!”
封贞观阴险地挑挑眉,“吃硬不吃软?”
若笑还未开口再骂他一回,动作似风的封贞观已昂首饮尽碗里的热汤,拋开了手中的汤碗,迅雷不及掩耳地倾身将她压进软绵绵的被榻里。
“放开我!”被人用身躯优势制伏的若笑又捶又打地推着他。
封贞观的唇狠狠地扣印上她的,只手捉住她的下颔,逼迫她张开嘴,将口里的热汤全数哺进她的嘴里,再紧吻着她的唇按住她的鼻尖,让不能喘息的她,不得不赶快把热汤咽下喉。
若笑以为他在她喝下了热汤之后便会放过她,可是他并没有,反而用一双黑黝的眼眸在近距离凝视着她,而后一阵地覆天旋的热吻随即闯进她的唇里。
他们看见,丛丛星火,在他们交触间闪亮亮地绽出光芒。
因为莫名的激越,他的身心竟然不受控的离不开她;因为她那芳软柔滑的唇瓣,他竟忍不住想要深深吻尽她的甜美,故而一再向她索吻;只要一接触到她,他就无法克制地想起她种种美艳的风情,只要一沾上这张唇瓣,他便管不了自己,即使背叛他的意志,他的初衷,他就是难以忍耐的想与她俩俩交缠。
若笑无法追问他吻她的原由,也无法在他一波又一波的热吻里做出任何反应,她只知道他的这份温暖让她走不开,让她连逃也不想逃,就像是被掏空的心房里,又被某种东西柔柔地填满了,而又有某种东西,正一点一滴的成形中。
在火焰融化腊烛发出细微的响声里,封贞观静伏在她的身上,急促的气息一阵又一阵地吹拂在她的面颊上,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猛地抽开身,试着镇定那漫天动荡的波涛,但在眼眸不经意地瞥见她暴露在厚被外的滑腻香肩时,他心火骤起地怒斥,“把自己包好!”
神智还轻飘飘的若笑,在他的吼声中回过神,烧红了一张脸蛋,气急败坏地拉起厚被遮掩住所有外露的春光。
“月兑掉我衣裳的人又不是我!”不想看他干嘛要月兑?哪有这种把自己罪过往别人身上推的恶人?
封贞观甩甩头,试着拋却所有因她而起百转又千回的思绪,站起身走至桌边解开他的包袱,将要头一套干净的衣裳扔至床上。?若笑在他背转过身时,赶紧将那套衣裳穿上。
并且打心底不肯承认刚才那个与他~样陶醉在热吻里的女人就是她。
她清清哑涩的嗓子,“你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对不对?你根本就没心想为我去寒,你是怕我死了会让你找不到翔马玉。”
“没错。”恢复镇静的封贞观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似的。
她瞇细了美眸,“你很爱很爱你自己对不对?”用不着格外留心地观察他,谁都可以从他的行为里知道他是个标准的利己者。
“对”
“自私又自利的小气鬼!”连连两个吻就葬送在他这个人的身上,令她是愈想愈不甘心。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所言正是。”
若笑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俊容,感觉自己的唇间还火烫烫的。她不禁在心底想着,他是否也曾经那样地吻过其它的女人?他是否也曾那样地看着她们?一种撕绞的疼痛,颤颤地攫住了她。
她幽幽地问:“你曾爱过人吗?”
“不曾。”封贞观回答得非常爽快。
“你不敢爱?”她凝睇着他,似挑又似激地问。
他剑眉一拧,“谁说的?”
“除了你的主子、至交和剑外,你可曾为一个女人心动过?若笑慢慢地问着,并且开始分析着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和他的心理。
“没有。”女人?他想都没想过。
她浅声细笑,“那是因为你害怕。”一个这么爱自己的人,当然不会心动。他其实也和其它人一样,只是不敢把心割开。
“我怕什么?”封贞观步至她的面前,冷看着她唇边阵阵的笑意。
“你怕你自己。”她她伸手指向他的心房,“你一旦尝到了什么是爱之后,你的人生、你的信条都将因此而改变,所以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气鬼才会怕得不敢去爱,你怕你会爱他人甚于自己。”
她的每一句话,回荡在他空旷的脑海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若笑明亮的眼眸在他的脸上打转,“我说中了是不是?”
“你对我了解多少?你又知道些什么?!”他忽地欺近她的面前冷意飒然地瞪现她,“别以为你见识过无数个男人,就有资格来评论我。”
若笑却是雄心万丈,“不必急,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底细都给挖出来,我会把你全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查个清清楚楚。”
“凭你?”
“对。”她朝他微微颔首,“就是我。”
“我拭目以待。”封贞观盯了她一会儿,边说边卷起自己的衣袖。若笑在他打开厢房的窗子,朝外头扔出一包装着干粮和饮水的包袱,转身走向她将她两手抱起时,花容失色地搂紧他,“你……你又想做什么?”
“这是我一人花钱租下的客房。”封贞观似是非常享受她的害怕般,在唇边泛着一抹笑意。
她恐惧万分地盯着他的笑,“所以?”
“所以你给我滚到外头去睡,这里,没你的位置。”封贞观毫不犹豫地走向窗边,准备驱逐她这名不速之客。
“又到外头?”若笑刷白了脸庞,两手怎么也不肯放开他,“小气鬼!你就让我打一下地铺也不行吗?”
“不行。”封贞观一手拉下她的双手,飞快地将她扔至外头的雪堆里,并且顺手再扔出一件大麾,而后反手将窗子密密地关上。
若笑的声音在外头的风雪里远远地传来,“封贞观……你不是人,我恨你……”
聆听着她的声音,封贞观面无表情地深吐出一口在他胸腔里储存已久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