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谁?”
墨青云森冷地质问蜷缩在地上的施家人,既然他纳的妾是施家的女儿,就从施家人身上查起。
这一家四口害怕得抱着彼此,稍一威胁,就吓得直打哆嗦,怎么看都像是一般平常的百姓人家,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墨青云和两位义弟将施家人包围在中间,他们脸上都蒙了黑布,遮住自己的面孔,装成江湖恶霸的样子闯入施家,晃着手上的大刀吓吓他们,目的就是要让施家人说实话。
施家老夫妻和一对十岁及八岁的儿女紧紧相依偎,胆战心惊的望着这些人高马大的土匪,颤声道:“各位大爷,她……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施青儿。”
“哼!”五弟挥着手中的大刀,大声斥喝。“还不说实话!你女儿会武功吗!”
“这……”
守住门口的三弟,也大声威胁。“你是不是找人冒充你女儿,送到严家去做妾?”
为了查明施青儿的底细,墨青云带着三弟和五弟远道而来,留下老二和老四在严府镇守,他们三人身穿黑衣、脸蒙黑布,手持开山大刀,半夜闯入施家,试图查问个明白。
这施家在嫁女儿前可是家徒四壁,穷得连饭都没得吃,才会卖女儿去做妾,可如今他们住华宅、穿华服,还有多余的银子可挥霍,当初纳妾时严府虽然也给了施家一笔银子,但那些银子可供不起他们过这么奢华的日子,肯定有人暗中用大笔财宝收买了他们。
老五岳子谦对墨青云道:“老大,我看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用跟他们说了,让我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的剁下来!”说着还挥舞手中的开山大刀,做做样子的要上前动手,吓得施家四口哭喊着。
“不要啊!我招了!我招了!”施家爹爹忙大声求饶。这样就招了。
也太快了吧。墨青云双目闪着精芒,沈声喝令。“说!”
施家爹爹知道纸包不住火了,虽然他们被人用高价收买封口,但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为了保全性命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施老爹磕头说道:“大爷,她……她不是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施青儿三个月前就病死了。”
死了?
老三和老五惊愕的望着彼此,然后看向大哥,墨青云也很意外会听到这消息,没想到真正的施青儿居然已经病死了?倘若这是真的,那个嫁到严家做妾的假施青儿又是何人来着?
“你女儿真的病死了?”老三问。
“是的。”说到他们这个孝顺的女儿,两夫妇再度老泪纵横,把事情从头到尾全盘托……将他们女儿何时病死,而那女人又是如何突然出现的过程一五一十说出来。
对方不但给他们施家银票,说愿意代他们女儿嫁人做妾,只要他们肯保密,对方还愿意在银庄帮他们开个户,每月汇入银子,让他们一家四口生活无虞。
“至于那女人是何方人氏、姓啥名谁,咱们也不知道呀!”两夫妇边哭边说着。
老五继续挥了挥大刀,厉声质问:“真的不知道?”
“咱们对天发誓,咱们是完全不认识那女人呀,若敢隐瞒,一家四口就不得好死,请大爷们饶命呀。”施家老夫妻频频磕头,又哭又求的,只差没把自己的额头给磕破,两个吓哭的孩子也跟着爹娘一块儿磕头。
打从他们三人扮成土匪闯进施家,不管横看竖看,都觉得这施家人就跟一般老百姓一样好对付,也瞧不出任何疑点。
老三巫群玉低声对大哥道:“老大,他们连毒誓都发了,看这样子,不像在撒谎呀。”
老五也把头凑过来小声的说:“这家人不晓得那女人的来路,看来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墨青云沉吟着,当他沉默不语时,两兄弟也保持安静,知道大哥正在深思,耐心等待大哥接下来的命令。
看样子施家人只是拿钱办事,知道的不多,而这个买通施家人的女子并非施青儿,连施家人也不晓得对方的身分。
墨青云深思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间道:“既然没人知道你们女儿已经辞世,你们又是如何处理她的尸身?”
施家老夫妇不敢隐瞒,将一切全供出来。
“禀大爷,咱们女儿的丧事都是对方帮忙处理的,他们还为青儿造了一座坟墓。”
墨青云眼中闪过精芒。“那座墓在哪里?”
在施家人的告知下,墨青云命令施老爹连夜启程,去找施青儿的墓,而老三和老五都不明白,大哥找施青儿的墓地用意何在?
人都死了,还去看什么?总不会去扫墓吧?不过大哥做事总有他的道理,于是他们趴篱人哥,由施老爹带路,去找寻施青儿的坟墓。
他们骑着快马,奔跑了一整夜,当到达墓地后,天已经亮了。
施老爹领着三位大爷来到女儿的墓地,指着女儿的墓碑对他们说道:“大爷,这就是我女儿的墓。”
墨青云等人顺着施老爹指的方向望去,当三人瞧见墓碑时,皆是一愣。
这是座坟墓没错,墓碑也有,但说是他女儿的墓却很有问题,他们先盯着墓碑,然后再看看施老爹。
这个施老头是眼睛瞎了,还是目不识丁?墓碑上刻的明明是连水瑶三个字,哪来的施青儿?
老五皱眉道:“施老头,你确定这是你女儿的坟墓?”
施老爹连忙点头,还举手发誓。“当然是真的,那毕竟是我女儿呀,我怎么可能连女儿的坟墓也要撒谎,这墓底下埋的是我的女儿。”
这施老头的神情非常认真,一点也看不出说谎的样子,若他说谎,绝对瞒不了他们。
老三接着问:“施老头,你说这是你女儿的墓碑,那我问你,墓碑上刻的是什么?”
施老爹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女儿的名字呀,施青儿。”语气非常肯定。
老三和老五彼此互望一眼,再看看始终沉默不语的大哥,那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了一行字。
户部侍郎连硕望长女连水瑶之墓
老五双臂变横在胸前,又再问了一次。“施老头,把你女儿的名字指出来。”
施老爹立刻照做,用手指着连水瑶三字,大声的念着。“施、青、儿。”
现在,他们三人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施老头根本不识字,人家帮他把女儿葬了,但墓碑上刻的却是别人的名字,看来这是移花接木之计,下葬的遗体是施青儿,刻的名字却是连水瑶。
事情很明显,这是要让人认为连水瑶已经不在人世,不过最让他们讶异的是“户部侍郎连硕望之女”这几个字。
他们跟户部侍郎大人素无瓜葛,也无仇恨,倘若墓底下躺的人是真正的施青儿,那么嫁到严家为妾的那个女人又是谁?本是施青儿的墓,为何墓碑刻的是连水瑶的名字?
墨青云盯着墓碑上的名字,发现事情与他预料中的大有出入,突然扯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户部侍郎,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既然确定施家人没有任何嫌疑,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们,三人很有默契的没有点破这墓碑上的名字不对,决定让施老头继续认为这是他女儿的墓,至少他们得到了一个线索,就是连水瑶三个字。
墨青云突然盯住施老爹,犀利炯锐的目光让施老爹吓得又连忙跪下去。
“大爷!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别杀我呀!”
他站在施老爹面前,目光冰寒如剑,冷冷地开口。“你全家若想活命,就得答应我两件事。”
施老爹急急应声。“我答应,大爷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做。”
“第一,不准将我们来质问的事说出去,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第二,也不准把别人冒用你女儿名义嫁入严家的事泄漏出去,就当你女儿还活在世上,明白吗?”
施老爹惊恐的神情现出一丝疑惑,第一件事不准说,他可以理解,但第二件事就有点奇怪了,原本还以为这些神秘的黑衣人是来质问施青儿的真实身分,而且会因此事怪罪他,让自己落得一个贪财冒名顶替的罪名,恳不到对方最后不但不怪罪,还要他继续保密。
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墨青云凌厉的双目一瞪。“明白吗!”
施老爹被他震慑住,吓得忙不迭磕头。“明白!明白!我一定不会说的,我发誓!”
确定威吓有效,施老爹绝不敢泄漏出去之后,墨青云便要老三将人送回去,然后命令老五调查户部侍郎连硕望的事。
交付两位义弟任务分头去进行后,他先骑马回严府,一路上心中思付着,如他所料,这新纳的妾并非施青儿本人,他心中早有数,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的身分超出他所料,若她不是施青儿,难道会是连水瑶?
连家干金?
塭青云脑海浮现出那出色的美貌,以及不同于一般姑娘的典雅气质,在她身卜,他可以感受到一股不妥协的傲骨之气,一举一动,都在在显示她的出身绝对不丫儿。
他几乎可以猜出她就是连水瑶,户部侍郎之女,来自官家的千金小姐。
若她真是连大人的女儿连水瑶,可就大出他意料之外了。
要查连大人的事并不难,门路多、善于打采消息的五弟岳子谦,隔天就带来关于连家的消息了。
“这位连硕望大人两年前因年纪大了,带着家人辞官回故里,他为人清廉,即使辞了官,回到家乡也热衷于乡里的事,深受百姓爱戴。”五弟将自己所打听到的事情,对各位义兄们大致说了一遍。
“喔?”墨青云和所有义弟们聚在议事厅里,听着五弟的调查报告,他望着五弟。“这么说来,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官了?”
岳子谦竖起大拇指,赞誉道:“是的,他是好官,随便找个当地的仕绅问,每个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对这位连大人赞不绝口,又因为耿直、不畏强权的性子,所以过有不平之事,他都会挺身而出,澡得民心。”话到此,岳子谦神情一黯,语气也转为遗憾。
“但是这位好官的下场却很凄惨,落了个被满门抄斩的罪名。”严家兄弟皆感意外,墨青云也露出惊讶之色。
“满门抄斩?什么罪名?”岳子谦沈声道:“文字狱。”
一听到文字狱三个字,众人皆为之变色,因为这曾经是他们不堪回首的恶梦,十年前,他们各自的家族也曾历经文字狱的劫难。
他们没有一天忘记过这场文字狱所带来的苦痛和生离死别,更了解其中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因为他们全是文字狱下的幸存者。
五弟继续将文字狱的始末说予四位义兄听,这位连大人一生为朝廷尽忠,为人正直,最后却因为一场文字狱将连家满门抄斩,一个都不放过,他一生的功,抵不过别人一句挑拨离间,最后不得善终。
其他兄弟听了禁不住为这位连大人打抱不平、义愤填膺。
墨青云也是一脸严肃,神情比众兄弟多了抹莫测高深,他深思着,连家满门抄斩,一个都不放过,幸存下来的人只能隐姓埋名,过着逃亡的生活,他们五兄弟全都是忠良之后,为了存活,这十年来他们远离家乡,处处低调,还创造了严雾天这号人物,做任何事都用严霸天的名义,为的就是避免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