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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木头人 第十章

惨了,她到底有没有告诉过杨品逸,她预计出国留学两年的计画。

“杨品逸……”花雕艰涩地叫着看报纸的人。

“嗯?”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拚命打工,然后从专四放弃打工,专心补英文?”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因为你喜欢英文。”杨品逸心不在焉的低喃。

丙然……真的惨了,她一直以为打工的目的是为了留学,这件从她出生就认定的事,天下人皆知,所以也就理所当然以为杨品逸会知道。杨品逸这人又太闷,跟她身边的朋友几乎没交集,结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要出国留学了,只有她亲爱的男朋友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前几天无意中和阿劲他们聊起,发现他们惊讶万分,她可能要到下个月出国前才知道这件大乌龙。

结果那天花雕还是没勇气说出口,日子越逼近,她就越说不出口。就这么延宕到谢师宴当晚,杨品逸去车站载她过来,老天爷终于出面帮了她……

“嗯……”花雕第N次开口。

“什么事?”阿野下个月就要做程去巴西参赛了,这几天他得帮他检测车子的性能。年初在捷克的比赛摔车后,这辆摩托车就一直出状况。

“那个……”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向他开口耶!真伤脑筋,这大概就是越在乎越怕对方受伤害的心态吧!

“哪个?”杨品逸漫不经心。

“今天的天气很不钳。”

杨品逸奇怪地瞟了眼乌云密布的外头,纳罕道:“不错吗?”

唉……完全开不了口,这个实事求是的傻瓜。

“阿逸哥、小雕……”商也恬过来串门子。

羞怯的小花儿来了,改天再试试好了,反正还……一个月,呜……只剩一个月了,花雕的双肩重重垂下。

“也恬,你今天好漂亮!”花雕惊艳地低呼。

“谢谢。”其实她真的还有一些些私心。

“杨品逸……哩!杨品逸……”拍他的肩膀老半天,杨品逸不动如山,花雕火得一把扭过他的头,也不怕他扭到颈椎,“人家也恬特地穿新衣来让你看,我拜托你给点面子看一下行不行?”

“小雕,没关系。”商也恬怯怯地低头盯着磨石子地板。

“快看啦,也恬今天穿得很漂亮。”

“小雕……”商也恬哭笑不得,小雕一直以为她对杨品逸有情,殊不知这份情已升华成兄妹之情。

“是不是很漂亮?”花雕笑容可鞠,一手爬上杨品逸的背腰暗暗拍着。

“还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杨品逸匆促丢下话,又一头栽进机车零件里。

被他打败了。“嗯……也恬,我来注解一下好了。杨品逸所谓的还不错,就是非常非常非常世界级的给他好看的意思,懂吗?”花雕伸直双手用力画圈圈,企图松懈商也恬紧绷的神经。

商也恬被她夸张的动作逗出笑容,轻轻点头。

“也恬,我今天晚上只顾着谢师,完全没吃到东西,请你吃消夜好不好?”这种羞怯怯的情敌,谁狠心去伤害她?算了、算了,她一出国,杨品逸说不定……呜……不想了,越想越走不开。

“不用了……”

“好啦、好啦!反正我和杨品逸都饿了。你说对不对?杨品逸。”她踢踢杨品逸。

“嗯。”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安心在这里陪木头聊天,我去去就回。”花雕挑了串钥匙,轻巧的跳上一辆几乎快解体的机车。

“小雕,那辆车的煞车器有问题,换别辆。”杨品逸匆促抬头,指示道。

“哦。”花雕依他的指示,跳上左边那辆待售的崭新机车。

“别忘了安全帽。”杨品逸叮咛。

“不用了啦!才两分钟……”

“那就走路去。”他没得妥协。

“知道了啦!八股,不过去买顿消夜而已,哪来那么多规矩。”说着说着,无意间瞥见商也恬一脸恬适的对着她笑,花雕大而化之的搔着头,“也恬一定觉得我很凶。”

“我很羡慕你……”

“啊?”花雕简直不敢相信,呆呆的发动车子就要上路。

“小雕。”杨品逸叹口气站起身,将架上的安全帽拿下,走过去帮她戴好。

“别骑太猛。”

“拜托,我又不是街头小霸王。”

噗……花雕飞快骑走,杨品逸看了摇头又叹气的。

“也恬,坐啊!”杨品逸顺势拿罐运动饮料给她,一头又栽回车子的世界里。

商也恬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捧着饮料。看到他和小雕自然流露的情感,她实在很羡慕。单独和他相处,她实在找不到话说,不像小雕那样百无禁忌。

“我……我好羡慕小雕……”她低嚅。

“嗯。”

“她真的……真的很开朗……”她将饮料放在膝上。

“嗯。”

“如果我有……我有她一半就好了……”

“嗯。”

“她……如果出国去了,阿逸哥……一定会很寂寞……”商也恬输得十分彻底。

“出国?”杨品逸的浓眉不知不觉蹙紧。

“是呀,她拚命打工就是为了出国留学……”只有小雕的事,才能引来阿逸哥的兴趣。

“留学?”杨品逸呆呆坐起,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是……是呀,她下个月十三号就要飞去美国念书了。”

“十三号?”杨品逸看着手表上的日期,脸色沉了一半。

商也恬一点也有不出来他脸上的不对劲,犹自欣羡着,“不知道小雕两年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两年?”她要去两年,竟然都没告诉他?不会的,小雕不会这样子对待他。“那只是她的梦想而已。”他自我安慰着。

“可是……她明明申请到学校,还将入学通知单拿给我看了。”商也恬十分困惑。

杨品逸脸色全黑。

“喂,你们聊得很快乐嘛!”花雕从对面车道一路呼啸进机车行。

她怎么觉得阿逸哥一点也不快乐……商也恬忽然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恬,快来。”停好车子,花雕拎着塑胶带,冲到里面把小茶几搬出来,快乐的铺好报纸、打理好一切,才月兑下安全帽。“来呀!发什么呆。”她将杨品逸硬拖了过来与也恬并坐,自己单独坐在矮凳上呼噜噜吃起干面来。

“你们吃。”杨品逸阴郁的回到零件堆中。

“干嘛呀!人家辛苦买回来的耶!”花雕可不放过他,走过来巴在他肩上勒着他的脖子,嬉闹他,“来嘛、来嘛,等会儿再拼那些冷冰冰的死金属,没人会和你抢啦!”

“我吃不下。”他重新戴起被她拔下的手套。

“不管。那是用我的血汗钱买的,你不可以浪费,就算是吃到吐,你也要给我硬塞下去。”他明明没吃晚餐,这人一点也不知道她会心疼耶!唉,他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下个月她一去美国就是两年,可能没多余的钱常常飞回来看他,这可怎么办才好?真教人放不下心。“也恬,你家住这附近,有空帮我多留意这个三餐不正常的人。”唯今之计,也只有拜托同她一样关心他的也恬情敌了。

杨品逸不敢相信,转身瞪着她。也恬说的都是真的!

“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我知道我是人见人爱的可人儿。”她爱娇的伸出双手,拍拍他的脸颊。

“我吃。”她打算一声不飨的出国吗?杨品逸气闷。

“废话,你女朋友买的爱心消夜,你当然得吃。”花雕亲亲爱爱的拖他来到茶几边,不好意思的朝安静的商也恬笑了笑。“这人有些迟钝,你只要拿出恒心和毅力,他就拿你没辙了。”她这听起来像交代的话让杨品逸灰败的脸煞黑一片。

问题是,阿逸哥的没辙是因人而异的。商也恬食难下咽地吃着碗粿。

杨品逸从旁边用脚勾来另一张矮凳,踢到花雕身边,依她而坐。

“哈,我就知道这人大,坐不下那里。”花雕怕神经纤细的商也恬受伤害,忙打哈哈。

花雕离开以后,她一定会好寂寞。商也恬好舍不得。

“别愁眉苦脸嘛!”花雕笑嘻嘻地拍拍商也恬柔女敕的脸颊。“天下无不散的……”忽然想起她还没告诉男朋友这件事,花雕急急打住,埋头猛吞她的面。

杨品逸俊脸一凛,三两口解决完消夜,放下筷子,又回头去工作了。

“这人像饿死鬼投胎,算了,别理他。也恬,你在这里陪杨品逸多聊聊,十一点了,我先回去。”突然间心情十分低落,花雕摆月兑不了沮丧,想想干脆回家去打理行囊好了。

“小雕……”易感的商也恬红了眼眶,感受到她的离情依依。

垂头丧气的拎起背包,花雕弯身拍拍杨品逸的脸颊,“今天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好,放你一天假。也恬,再见。”朝商也恬挥挥手,她便走了。

杨品逸坐起身呆瞪外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抓来钥匙和安全帽跳上重型机车,发现商也恬正在看他。

“也恬,帮我看一下店。”交代完,机车已掉头疾驰上路。

他连一句“小心”也没给她,商也恬彻彻底底断了一切杂念。

祝福小雕。

***

唉……花雕的额头顶着电线杆,实在烦透了。

“小雕,上来。”他沉喝。

花雕诧异的回头,不知杨品逸何时追来的。

“不是告诉你不用送了,我又不是易碎的洋女圭女圭,回去拼你的车没关系,我今天想坐公车好好思考一些事。”小脸又转回去敲电线杆。

“出国的事?”

“嗯……”花雕猛吃一惊,转头望向杨品逸,眼睛大得像铜铃,抖颤的手直指着他,“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事?”

“也恬说的。”他阴郁道。

“上帝保佑也恬,阿门。”实在太感谢她帮她解决这件棘手的事了。

“你打算一声不响的离开?”他颇为愤怒。

花雕被他的怒气吓着,交往了快一年,她真的没看他生气过。

“说话!”他严厉道。

“才不是呢!”她泪汪汪一扁嘴,当街搂抱他不放。“人家只是忘了告诉你,你干嘛那么凶!?”

“你期望我有什么反应?女朋友要出国两年,我完全不知道。”杨品逸太生气了。

“要不是你太重要,我怎么会开不了口?”自知理亏,花雕无颜见他,就把羞愧的脸埋在他颈间不敢抬起。“因为我从国中就计画要出国了,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所以……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对太过熟悉的东西,我们总会忽略,大概就像这么一回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期期艾艾的说,解释得十分无力。

“如果我不让你去呢?”两年,太漫长。杨品逸怒气难消,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份惊恐。

“呃?”花雕错愕地想退开身,杨品逸搂着不让她退。

“你自己想一想。”抱她上车,愠恼的替她戴上安全嵋,送她回家的沿途他俩不再笑话不断,气氛十分僵沉。

这种僵沉持续了五天,花雕已经大呼受不住,杨品逸却依然冰冰冷冷不太理她,请阿野、阿劲说情,甚至杨至言出面说情都没用,他完全不妥协。这下花雕真的恐慌了,比那次被阿嫚伤害、和他避不见面一个多月的感觉更糟。

“杨品逸,你真的打算和我呕到出国吗?”她可怜兮兮的跟着杨品逸到菜市场,一路哀求回来,又哀求到下午,很快的夜幕低垂了。

“我……我回去面壁好了。”她实在太挫折了。

正在料理晚餐的杨品逸冷淡地瞥她一眼,没有慰留之意。

“你要我放弃建构多年的梦想吗?”花雕火大了。“好嘛,你不想看到我,我回去,别在这里碍眼了,可以吧!”所有能说的她都说了,她真的是无心的,他为什么要刁难她那么久?

“小雕,你只要敢在盛怒之下骑车,我们就分手。”杨品逸冷然地说道。

“你!……好嘛,也许这样对我们彼此最好。”满月复的辛酸委屈全发泄了出来,花雕负气冲出。

“小雕!”杨品逸厉喝,喝住了发车要走的花雕。

她真的以为刚刚那声是春雷乍响。花雕直到杨品逸过来抓她下车,抓她进去,表情都维持呆愕。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你……看得我好心虚。”被他安置在楼梯上,坐在与他平视的台阶上,她被他困住出路,逃不了了。

“你的决定还是出国?”他略微和缓了冰冷的表情。

花雕头一低垂,立刻会被顶在下颚虚的无情食指托起。这一刻,她才明了阿劲和阿野为什么这么敬畏他了,他生起气来简直像酷寒的严冬,没人承受得住。

“是不是?”

“嗯。”没办法低头,自责太深的人只好改垂眼睑。

“那就去吧!”杨品逸重重一叹,宣告冷战结束,温柔的搂她入怀。“这两年是你自己选择的,不准半途而废。”

“你……决定和我分手了?”她害怕的反手搂住他的腰。

“如果我能就好了。”他极其无奈。

“也就是说……”她惴惴不安,怕了他史无前例大发脾气的一次。

“我会在这里等你。”杨品逸回复温柔。“除非你变心。”他有些担忧,如果她遇上更好的对象,会不会……

“不会、不会,我才不会。”花雕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的担心何尝不是她的?

他真放手让她走,她却迷悯起来。

走?不走?落入两难了。

欲走还留的迷惘一直持续到出发前夕。两相依偎了这么久,突然要分开,花雕实在无法适应,又不得不为之。

“为什么你不开口要我留下来?”出国前一晚,花雕有耐心的陪杨品逸拼车。

“你会留吗?”杨品逸沉着的反问。

“不会。”她坦白招认。她不愿后悔一辈子。

“那就安心去留学。”

“哪有人像你这样,女朋友一出国就是两年,你居然一点也不担心,我长得那么善良吗?”越想越不值,她浪费了近三年的时间在这块朽木上,居然怎么也雕不出花样来,亏她叫花雕咧!“告诉你哦!我辛苦攒下来的钱可没包括回台湾看你的机票钱,而且出国我就是要做个单纯的学生,不再累垮自己去打什么零工,听懂了吧!也就是说,逢年过节我也不会回台湾,你会想死我的。”气死人了,死木头!不给点颜色瞧瞧,死脑筋永远不知道要变通。

“没关系。”杨品逸温柔地凝视她,看得花雕的心一怦一怦的,跳得好厉害。

“没关系?”这个死没良心的,他没关系,她可有大大、大大的关系。她会想死他的。“哼,明天我自己去机场,你不要来送我了。”

“明天我可能没办法去。”阿野大后天要出国。这个月为了多陪陪她,他几乎没时间帮阿野试车,比赛迫在眉睫,或许不去送机也好。

“你说什么!”她随口说说,他真照办呀!“再见、再见,越看你越生气,回去看我家的马桶都要比看你强得多。”气呼呼的拾起背包,花雕风也似的飙了出去。

脚长的杨品逸几个快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两人施施然散起步来。温腻的小手被他一只挡得住全世界的大手一握,花雕的怒气一如往常般,没种得又以惊人的速度褪得一乾二净了。

“我会寄机票给你。”见她小脸一凛,张口欲言,他慢条斯理又追加了句,“你以后再还我钱就好。”

找碴的小嘴忿忿然合上,个性完全被他给模透,花雕窝囊极了。

“为什么不是你来?”哈哈,想找麻烦还怕没漏洞钻吗?想当年秦老奸贼都能以“莫须有”三个字定下岳将军死罪,她这花恶人难道就不能以“人不爽”踢他的馆吗?这就是那长江后浪给它推前浪啦!炳哈!

“我要顾店。”

花雕得意的小人嘴脸瞬间凝结。“意思是说,本小姐是无所事要、不事生产的地痞流氓啰!”

“小雕。”杨品逸无可奈何。

“你!”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粗蛮的拉他俯身,花雕愤恨不平的小脸忽然挨近他颊际,泪盈眼睫,哽咽道:“没有我在身边唠叨,你一定会觉得人生乏味的。”接下来的话,就算她这几天已经再三交代所有杨品逸身旁的人注意了,花雕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他。“三餐要定时定量吃,注意气候变化。还有啊,别老是一头栽在零件里,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要老是为那些阿猪、阿牛的拚命。我知道你现在几公斤,手边还有你的体检表,回来的时候我要一个和现在一样健健康康的阿娜答哦!”老天,她好爱他。

“知道了。”杨品逸声音嘎哑的应诺。“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今天我不要回去,你陪我压马路,这样明天我累得一觉睡到美国去,就不会走不开了。”今晚无论如何他都得陪她。花雕霸气的勾着他不放。

“傻瓜。”

“你才是笨蛋咧!都不知道人家离情依依,多不想离开你。”

“也许我也是。”

“什么?”花雕当场横眉竖眼,勒住他的脖子。“什么叫也许?你应该说根本。”

杨品逸一叹,“你啊!”

花雕拚命将挂泪的小脸往他怀里钻。“我啊、我啊!就爱你这块木头啦!”

“我也是。”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附和的,一点原创性也没有,死木头。”谁教她没用呢,如此无怨的感情又能如何,只能怪她命薄。

“小雕……”杨品逸为自己的动辄得咎哭笑不得。

“人家真的好难过嘛。”花雕缩紧攀住他的双手。

“我知道。”

这一夜花雕硬拖着杨品逸闲晃,直到分离在即,终于晨雾渐散之际她放声大哭,哭得她惊惶失措的阿娜答心疼不已。

木头不需要养分,它需要雕琢。

“记住哦!我学成回国那天,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准时来接我。”眼看时间以秒在流逝,花雕哭着将小嘴凑向还有闲情逸致看报纸的人。

“干嘛?”杨品逸纳闷地瞧着她突然挨近的脸。

“吻我啊!”她没好气的横他一记卫生眼。

“哦。”很马虎的,几乎是应付,他俯身匆匆啄了下她的唇。

这?么?敷?衍!花雕双眼冒火,丢开他手中的早报,两手揪住他的领子猛力拉回他,恶狠狠的索来一记连她自己都会脸红心跳的热吻。很不可思议的,她竟看到他眼底蕴藏一抹温柔且深情的笑意。

哦……她恍然,原来这家伙……被密密堵住的小嘴支吾个不停。

这份浓情蜜意一直支持着花雕上飞机,直到飞机离地,看不见还是亲自送她来的男友,她才哭得惨兮兮,一路哭到美国,吓煞客机内的各色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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