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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的宠儿 第三章

害怕被腾格尔追上的心情,让薛铃香丝毫不敢迟疑地跛着脚前进,每走一步都像走在针上般的疼痛,很快就让她汗涔涔、泪潸潸了;但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恐惧来得折磨人。

三年前,腾格尔让她感受到天堂和地狱的滋味;刚刚那一瞥,她发觉他更强壮了,黝黑的皮肤、纠结的肌肉,加上严峻的表情,在在散发着危险的讯号,她不敢想象若是被他找到会被怎生地对待。

轰隆!

原先微弱的月光不知何时已教厚重的乌云掩盖,一道银光闪过天际,撼动大地的雷声紧接着响起。

惊叫一声,薛铃香不由自主的蹲子,细瘦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头,止不住的颤抖。

自从小时候,村里的孩童恶作剧地把她骗到雷声大作的山林夜里待了一整晚之后,她就开始惧怕打雷;那仿佛欲将大地劈成两半的声响,每每吓得她脸色惨白、魂飞魄散。

她记得第一次在西岛碰上的风雨夜,是腾格尔紧紧搂着她度过。明白她对雷声莫名的恐惧后,他不断地在她耳边喃喃安慰,试图用他低沉的嗓音盖过天地间的怒吼;他宽阔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奇异地抚平了她所有的恐惧。那是头一次,她在风雨交加、雷声大作的夜里,还能甜甜的入睡。

只不过离开西岛后,她原先以为已经克服了的恐惧,又再次折磨她了,每回碰到这样可怕的天气,她只能强自镇定的抱着奕儿,整夜无法成眠地盯着在风雨中摇晃的房门。

阴暗的小巷再次被照亮,薛铃香抖得更厉害了;不曾这么接近致命的银光,让她几乎忍不住尖叫出声。

轰隆!又一声雷响!

她捣着耳朵,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般;豆大的雨滴伴随着雷声落下,很快便将她打湿了。

这个季节会有这样的雷阵雨并不寻常,薛铃香又湿又冷,抖得像只落水狗似的。待雷声一歇,她很快地站起身,拖着伤脚一跛一跛的朝路旁的房子而去。

窄小的屋檐压根儿挡不了雨,冰冷的雨水继续不断地落在她的发上,钻进她的领口;原本就挡不了风的衣裳被雨一淋,更是湿冷的贴着她的肌肤,寒意直透筋骨。

这是老天爷惩罚她拆散奕儿和亲爹相认的机会吗?她的身子虚弱,向来受不了冷,却在这么一个恐怖的夜里,让她的身心一起受到折磨。

她狼狈地用手拨去散在额上及两颊旁的发丝,牙一咬,蹒跚地走进雨中。横竖都淋湿了,站在屋檐下也避不了雨,不如早点儿回家,只祈求老天爷能放她一马,别再怒吼了才好。可滂沱的大雨打得她眯起眼睛,寸步难行——纤细的身子几乎抵挡不了强劲的风势,她干脆驼着背,抹去脸上的雨水,继续前行。

当初寻找栖身之所时,她刻意找了间距离紫情苑远些的房子。一来,是怕奕儿承受世俗的异样眼光;二来,是她可以借着回家的这段路,沉淀一下每晚在紫情苑中屈辱奉承的心情,让自己有勇气面对奕儿纯真的小脸。这会儿,她头一次痛恨起这段遥远的路。

豆大的雨滴打得她全身发痛,加上脚底的伤口不断淌出鲜血,她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不断的失血让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她咬紧牙根,仅能凭借着意志力继续抬腿前进。

不行,她绝不能倒下,奕儿还在家里等着呢!今几个天这么黑,风雨这么大,薄弱的门板不晓得承受得了风雨的肆虐吗?小小的他甚至还不会自己点上烛火,肯定吓坏了,她得赶快回才行。

又一道银光划过天际,可以预想接下来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

薛铃香无力的看着地面,不敢放纵自己蹲下,怕自己一蹲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想浪费多余的力气,她抬起手捣住耳朵,拖着脚继续前行。她试着在脑中想着奕儿可爱的笑颜,以减轻自己的害怕;无奈,澄澈的眼中依旧掩不住她真正的情绪。

没、没什么好怕的,她向来安分守己,不偷不抢,靠着自己的努力过活,甚至连踩死一只小蚂蚁都不忍心,老天爷长眼不会劈她的,这雷声不过大了点罢了,不怕,不怕的。

哆嗦着唇安慰自己,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轰隆……啊——

雷声和她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时,她被猛力地拉进一个怀里,两条铁钳似的手臂紧紧箍着她。

此刻,对雷声的恐惧胜过一切,薛铃香下意识地偎进那人的怀里,娇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

***

看着她这般荏弱的模样,腾格尔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起,又重重地摔下,痛若不已;纵使曾经恨过她的无情,他还是舍不得看见她柔美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他清楚地记得她甜美的笑靥、俏皮的娇嗔,这样柔弱的小脸上不应该出现其他的表情。

轰隆!

这一阵雷打得又凶又猛,薛铃香害怕的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好不容易捉住啊木的溺水者般。

天哪,这雷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呀?

“别怕,有我在。”

低沉的嗓音轻轻钻近薛铃香的耳里,迅速地抚平了她战栗的心。

腾格尔紧紧抱着她,她冰冷的身子令他心悸,恨不得能将她嵌入自个儿温暖的怀里。

懊死,她究竟会不会照顾自己呀?

当初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她身上多长了点肉,现在她竟比记忆中初见时更加清瘦。她的纤腰仿佛承受不了他手臂的力量似的,不断地颤抖着,湿透的衣裳很快地便弄湿他的。

还好他够机警,在紫情苑门口等了半响见不到她的人,便绕到这儿来;否则,岂不又让她跑掉了。

又一道银光闪过,知道她怕打雷,腾格尔下意识的收紧手臂。淡雅的体香幽幽窜进他的呼吸中,他心中一阵激动。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这一刻的到来;直到这会儿真实的拥着她香馥柔软的身子,他的心才真正踏实。

紧靠着温暖的胸膛,熟悉的心跳声及他身上的麝香味,薛铃香很快便知道来者何人了。

轻叹—口气,她说不出心里究竟是害怕,抑或是松了一口气。

睽违三年,他的胸膛一如记忆中温暖,高大的身子仿佛能为她挡去一切风雨般的矗立在她跟前,再大的雷鸣也全化作耳边的轻语。

低叹一声,她放松绷紧的神经,不再费神掩饰自己的渴望,深深地埋进他怀里。

都是他宠坏了她!这三年来,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生活的重担、养育奕儿的辛苦以及精神上的空虚,着实让她害怕极了。她向来不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遇上他后,优渥的物质生活以及强势的情爱,更是让她软弱;要不是奕儿,恐怕她会选择解月兑来避开令她害怕的一切吧!

只要一下下就好,让她再享受一下有人珍惜、呵护的感觉吧!

明知她该快些逃开来意不明的腾格尔才是,但是,双脚硬是不肯移动半分;疲倦地闭起眼睛,螓首柔顺地靠上他的肩头,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放肆地抱紧他强壮的身躯。

“铃香?”察觉她的主动,腾格尔不解的低唤。

他的小铃儿虽然天性热情,但是一面对男女情爱可就害羞啰!非要他不断撩拨,她才会意乱情迷的呈现出另一种风情;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少有这样主动的举动。

正想推开她问话时,腾格尔突然发现她全身都湿透了,还不住地颤抖着;低咒一声,他很快地解上的斗篷,紧紧包住她。

懊死,他早该发觉的!她一定是在舞台上看到他之后,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整理就匆匆忙忙地跑出来。一直在这么大的风雨中奔走,即使再强壮的身子都会受不了的。

饼大的斗篷衬得她更为娇小,腾格尔心疼地看着她。

这一回,他会紧紧的守护她,绝不让她有机会离开。

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薛铃香低叹了一口气。虽然一再告诉自己别太贪心,只是要再次武装出坚强的模样,还是挺无奈的。

缓缓睁开眼睛,薛铃香勉强自己松开眷恋的双手,才豁然发现自己身上罩着他的斗篷。

他还是关心她吗?看着自己的脚尖,薛铃香垂下手不语,腾格尔温热的鼻息不断袭上她的玉颈,让她心悸不已。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腾格尔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的,她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看着她,腾格尔脑海里闪过了复杂的思绪。

而在这偌大的天地间,除了依旧下个不停的雨声外,就只有他俩微弱的呼吸声,这样的静默最是让人难受,薛铃香不安的动了动脚,但牵动伤口时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两道秀眉紧紧锁起,冷汗混着雨水滴下,她的脸更白了。

她记得他一向是急躁又霸道的,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有耐心?他再不开口,她真怕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

咬着下唇,薛铃香克制自己不伸出手寻求他的倚靠,就在她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之际,腾格尔终于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抬起头来。”

适才在舞台上薄软的纱巾遮掩了她大半的容貌,现在他只想好好看着她,安慰自己空虚已久的心。

一如往常,习惯发号施令的他即使放低了声音,语气中仍有着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没有多做无谓的反抗,薛铃香依言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骤然的视线交会,令她的心儿大大的震动。

“铃儿。”喃喃唤着她的名,腾格尔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而伸出手抚触她的脸。“天哪,你好冷……”

手中传来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惊呼,索性将双手都用上了。

没有见到预期中的震怒及责备,薛铃香一愣,美丽的双眸闪着不解。她以为再次见到腾格尔会气得一掌劈死她呢!

愣愣地看着他近乎温柔的表情,她不自觉地摇摇头。

不,她一定是在发梦,才会以为在他冷酷的眼中看到怜惜,这人不是腾格尔,只是长得像罢了。

瞧她,真是被雨淋昏头了。

敛去讶异的神色,她苦涩地抿了抿嘴角。

雨势依旧不见转小,长久的站立已让她有些不支,不断流出的血液连带地带走了她的体力。她晕眩地闭了闭眼,身子不自觉地摇晃,在她意识到之前,不舒服的申吟声已经月兑口而出:“唔……”

看她一副站不住脚的模样,腾格尔马上紧张的扶住她。“你怎么了?”

懊死,她的脸怎么这般苍白!

摇摇头,薛钤香想推开他靠近的身躯;但是一扶住他强壮的手臂,虚软的身子便情不自禁地往前靠。

这时,眼皮沉重得忍不住往下掉,寒意也从脚底渐渐升起;她仿佛置身冰害般又冰又冻,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我、我要回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往下滑,她不停地喃喃着。

天地开始在她眼前旋转,转得她头晕目眩;雨水不断地打在她身上,仿佛尖钻般疼痛。

勉强咬紧牙关,薛铃香意图睁大眼睛看清楚,但是浑身的寒意又教一团烈火取代,月复部及胸口猛烈地燃烧起来。

她难受的不停喘息,急促的喘息声让腾格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铃儿?”

***

寒冰、热火不断交替侵袭着薛铃香的身子,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不、不行,她不能倒下,奕儿在家里等着她呀……

握着支撑自己身体的手,她口中不停地念着:“回家,我要回家。”

她痛苦的神情揪痛了腾格尔的心,那向来冷静的心开始变化。他抱紧她不住下滑的身子,着急的低吼:“睁开眼睛,铃儿,你到底怎么了?”

懊死,她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薛铃香因痛苦而皱起的小脸,腾格尔开始惊慌。

不、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绝不让任何外力分开他俩!

“求你带我回家!”

虽然害怕面对他的怒气,但是,她知道腾格尔不会真的伤害她,所以请求的话自然的月兑口而出。

她不住的喃道,“拜托!”

看着她白得几近没有血色的脸庞,莫名的恐惧一下子揪住他的心,他失控地大喊:“不准你晕过去,铃香,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

耳边的低吼让薛铃香的头更加不舒服,仿佛重捶般沉重,压得她难受的挣扎着。

“我……好……冷……好……痛……”

痛?

闻言,腾格尔更是惊慌,一手抱紧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额头。

“天哪,你好烫呀!”手心传来与刚刚迥然不同地灼热,腾格尔惊呼一声,迅速抱起他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的身子。

她生病了,必须赶紧找大夫才行!

“回家。”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陷入半昏迷中的薛铃香,固执地重复着一样的话。

见她这副模样,腾格尔心痛极了,难得显露出真性情的脸庞,顿时浮现出紧张不已的神情。

“忍着点,铃儿,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抱紧她的身子,腾格尔足不点地的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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