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梦中情人 16--20

“如果我与你进一步谈论婚嫁,那正常吗?”

梅根有一步没跟上。她的舞伴似乎没有注意到。

他的舞跳得棒极了。在这之前,与她共舞的6个人都没那么优秀。所以,她能表现得恰到好处。这人戴着的面具给人惬意之感,面具上透出极为热情的表情。她猜想他大30岁左右。

如果他再年轻些,她可能会大笑,可能会笨拙不堪地回答他的问题。她害怕对方表现得一本正经。因为在刚才,她自己根本不想做事一本正经。在这个晚会上,她一直表现得相当滑稽可笑,正如蒂法尼事先的估计一样。

每只舞曲都答应了别人,但是她给公爵留下两曲,如果后者肯降尊出现的话。但是他没有现身。好在,这并没有给她造成十分的影响。一想到还得花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见着圣·詹姆斯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得烦躁。舞会中有一半人都是从伦敦来的。在与他们的交往过程中,她对未来的伦敦节不再有特别紧张之感了。因为她已经发现,这些人并不那么特别让人生怵。

“现在的场面,就是未来伦敦节的翻版,”蒂法尼刚在不久前还低声讲过这话。随后梅根的舞伴从赞美她的人群中走出来,邀她共舞此曲。

“你一定要嫁那个体态雍肿的老公爵吗?”梅根心中暗问。

梅根仍旧渴望见着她的公爵,最少要到谋面之后,这种感情才会有终结,她才会另作它图,但是在此期间,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去追求“成功”,她今晚赢得的知名度最终也可以冠以“成功”二字。然而,那陌生人一本正经地提出了求婚,搞得她好不愉快。这显得荒唐,实在太荒唐,荒唐之极。

“你肯定可以向我父亲提去,”梅根对她的舞伴说,她甚至连对方叫什么都想不起了。“但是如果你想谈论婚姻,我觉得有必要告诫你,当心吃枪子儿。”

“他”这时也踩错了舞步。梅根注意到了。

“请再说一遍,”在好一阵难以置信的沉默后,他才开口间,“你说是要吃枪子儿?”

“千真万确。”

“但是……但是……”

“啊,事实并非传闻中那么糟糕,先生。只是如果谈及婚姻则可能会是这种后果,他通常极为讨厌说媒之人。你也知道……有些女人总不愿意让他清静。”

他又踩错一次舞步。梅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

“女人?但是我是说……”

“尽避他相当有理智,但脾气的克制也有个限度。他恐怕早就发过誓,的确发过誓,如果在日后的三个月内有人胆敢再提这事,不管来人是谁,他准会向他们开枪的。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想击毙他们。他说不定只想打伤对方。是的,这很可能。

但是,无论哪种情况,我都觉得应该事先向你通报。”

“由衷感谢,心诚之至。”

她想他只能那样了。这个人在剩下的舞曲中,再也无话可谈,一曲舞毕,他当即弃她而去。那大晚上,梅根还头一次被闪到一边。但是,这种时间并不长。

“我相信下一支曲于是我的。”

这声音直接从她身后传来,令她一惊,那声音极不受欢迎,因为她早希望给自己留点时间。她在考虑,自己是否能够假装没听见,或者简单地走开。不,那样十分无礼,尽避走开仍旧是一种选择,只要有好借口就行。实际上,她一想到这男人的自以为早。她岂不有了借口。

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她稍为转转身,权作对他的应答,她敷衍他说:“现在不行,下一只舞曲,我不需要舞伴。我想这样静一静。请原谅,我需要透透空气。”

“我正要这样建议。如果你不介意,我陪陪你。”

“当然,谁都可以自由地出外透气,但是,我更喜欢独自走走。”

“你太没有情调啦,彭沃西小姐。”

她这时转过身,仅仅是出于好奇。来人个子修长,非常高,带着面具。“我们见过面?”

“我实在希望有这份荣幸,但是却无此事实。”

“那么,你怎么叫得出……”

“我可以打听。请原谅,”他甚至稍为地躬躬身,“安布罗斯?

圣·詹姆斯愿为你效劳。你肯定不会改变你的初衷吗?”

他在骗人?她认为他不会来了,然而他就在这儿,他甚至比她的想象还优秀,她怎么能够透过他的黑面具,看到他的面容,看看他是否真地英俊。他的身材确也相当匀称,与德夫林一样。

这个养马人,她脑海浬总有他的影于,尽避她肯定见不到德夫林身着黑色的晚礼服,打扮得如此优秀。对方的眼睛即使藏在面具后,也显得相当阴郁,她甚至无法看出眼睛的颜色。但是他的头发黝黑,光滑发亮,没有一缕翘出。她被迷住了,几乎是彻底地被迷住了。这时,她想到自己开始的粗鲁行为可能伤害到他。

她月兑口说:“当然,我已经改变了主意,”她意识自己在拒绝之后,再这么表态,太显变幻尤常了!所以,她向他投去温柔的微笑,强忍那份不自在,佯作无所谓的样子。

“你可是执意相邀?”

“必要时,可以这么说,”他回答说。

他的微笑中透着几分性感。梅根想到德夫林可能有这种笑容,如果他……

“为什么说……”

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考虑那么多,你下支曲子的舞伴都快来啦。你既然改变了初衷,亲爱的姑娘,那么走吧!”

他怎么知道?当他匆忙带她来到阳台上时,她颇为疑惑。在接受他可爱的微笑后,她也不喜欢态度发生180度的转变。这时,他察看着她的身后,好似正努力地躲避着正在走近的某个人,当他走到通往整洁的花园楼道口时,梅根调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向阳台的栏杆处。

“我相信,这儿的空气相当令人满意,”说着,她从他的手中抽回手肘。

“不到花前月下漫步?彭沃西小姐,太没情调了!”

“谁能这样讲话。”她低声他说。

他不禁笑了。这微笑颇为迷人,十分诱人。毫无疑问,这显然消除了她的不满。

“别生气,亲爱的姑娘。有好些人,我不屑答理他们。他们中有人正向我们走来……这就意味着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正是由于考虑到这点,我才没了情绪,这也说明了我为何这般失态,令人惊愕。”

他的道歉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她已经有过不少的猜测。刚才的解释让她完全谅解了对方。她的脸甚至泛起了红潮,因为她竟能搞得他如此慌张。这人绝对倾慕于她,这岂不是自己正希望的吗?

一想到这些,她便亢奋不已。她因此感到某种羞涩,某种懊悔,随后她指出说:“下一支舞曲已经报过幕。所以无论如何,你的时间都不会大多。”

“那么,我应该利用这少得可怜的时间了。”说着,他手臂搂着她,和着华尔兹舞曲,跳了起来。

梅根没准备,完全出乎意料。所以,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被紧紧地搂住。当他跳舞时,她稍显几分殭硬,她很快便感受到他那热烘烘的呼吸。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她耳根痒痒的,令她的脖子与手臂都起鸡皮疙瘩。

“我的手臂有种势如狂潮的冲动,极想拥你人怀。然而还有一种冲动更是无法遏制,那便是特别想吻你。所以,你可能清楚我此时的举止。”

他的手臂紧搂着她,从而令她回忆起以往的大胆拥抱。在他极具诱惑的语言下,她的防卫被荡涤得丝毫无存。她差点月兑口说:“就请吻我吧。”因为她也滋生出同样的冲动。然而,她想到自己的悲哀,她缺乏亲吻的经验。所以她说不出口,希望他们的首次相会能成为某种追忆。无论对他还是对她,均是如此。

她为之高兴的是,她可以释去蒂法尼的担心。因为梅根现在几乎可以坚信,她只不过稍作努力,便爱上安布罗斯·圣·詹姆斯。她愉快地叹了口气,在他的手臂中松弛下来,就似一切都按照预想的方式在发展一样。

他听到她的叹息,感受到她变得柔顺起来。然而他则生硬起来,因为没有任何事情按照他的预计发展。他不希望她在今晚太过光耀夺目,太过娇美可爱,搞得自己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他刚才对她讲的话,完全是真的。他此时此刻想做的,没有它想,就想吻她。他坚信她会接受他的亲吻。他甚至还可能更进一步,这并不是因为他了解梅根,而是了解她的阴谋,这小丫头想套住鲍爵。上帝啊,经过今晚之后,她可能会变本加利地实现着这阴谋。

一想到自己的打算,他骤然放弃了跳舞,转身弃她而去,返身来到阳台的栏杆前。当他看到她如梦如痴的表情变为惊讶时,他感到十分遗憾。他再度诱发出想吻她的冲动。他抑制着感情,叮嘱自己说,别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抵御这种诱惑……“他”如果不是事先洞悉她在作戏的话,自己也无法抵挡。活该她倒霉,他得教训教训她。为了教训她,他来到这儿是冒着遇到弗雷迪的危险。或许下次,她在选择对象时,会更谨慎些。

梅根被他沉思的目光搞得颇为尴尬。她希望能够看清他的眼:

睛。在阳台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变得更加忧郁。

“总之,你没有心情跳舞是吗,公爵大人?”此时此刻,这便是她所能想出的语言。

“哦,你还懂礼貌。”由于她称呼“公爵大人”,他这才有此问。

她耸耸肩,尽避是沉默,但是她暗怨自己在没作过正式介绍;

前,便冒昧地这般称呼。“不是人人都通晓礼仪吗?”

“在伦敦,可以,但是在本地区,不行。”他随后叹息说:

“可怜啦可怜,我的胃口都倒了一半。”

“为什么会那样。”

“当大家了解我的身份后,会竭力装出另一副面孔,掩藏赶自己的本性。他们所看重的,只不过是封号,而不是拥有这个头,衔的人。”

听到此话,梅根感到极为苦涩,浑身明显不自在。她对这体作法有种负疚感。只看到头衔,不,那不是真的。她第一考虑始终是头衔,的确,这一点不假。但是,事事都得因人而异。如果他不合适,他拥有什么头衔也没用,因为她不想嫁他。

“对不起,”说着,她解释说,“这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实。”

他耸耸肩:“这是做公爵的一点小缺点。”

“我认为这中间有某些好处可以弥补。”

这种说法令他再度咧嘴笑了:“哦,是有一点好处。”

这时,那“是有一点好处”的话听起来为什么惹人生厌?

不,是那咧嘴的微笑。那种笑法绝对不怀好意。

“任何事情,如果采用居高临下的方式,就行不通,对吗?”

她戏弄般他说出这话。

他认真地回答说:“居高临下?我正是用居高临下的方式,才将你拉到这儿来的,亲爱的姑娘。”

“是的,的确如此。既然你承认了,我注意到你还没为此道歉呢!”

“这就是公爵的另一优越性。我很少道歉,总之,谁敢让我解释我的行为?”

她已经不喜欢这种腔调。如果蒂法尼在场,她可能对自己说,她们井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优点。梅根可能会同意她的看法。

这个外表英俊的男人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仅仅相处一小会儿,他便敢说自己十分想吻她。

“我自信我可以毫不困难地要求道歉,公爵大人。”

他半坐,半倚着阳台栏杆,抱着手,举手投足间都表现出玩世不恭:“你真有胆量?你的性格相当有代表性,所以你敢发难,对吗?”

无论是阳台上的柔和的灯光,还是脸上的半只面具都无法完全遮掩她的脸红,“绝对……不对。我从不声称自己多么完美,但是我也不想用这种高不可攀的封号。”

“如果你真这样,你就不会那么任性与倒胃口了,对吗?”

梅根生硬地间:“什么,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这般对待我?”

“好好猜猜?”

失望之情再度涌上来,那情绪之糟,远甚于她当时认为今晚见不着公爵时的心情,她几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相当气恼。她不知道喉咙出了问题。但是,如果她现在不离开,她说出来的话可能会堵死日后再见面的可能性。要是她决定给他机会,让他日后弥补自己那令人惊愕的行为呢?

“我相信我已经呼吸够新鲜空气了。晚安,公爵大人。”

“别那么快离开,亲爱的心肝。”

他的话没留住她。他趁她转身欲走时,伸手臂抱住了她。划这时发现自己快被他夹在两腿之间了。

“我又惹你发火啦?”他的语气愉快得令人恼怒。

梅根可能得出结论,问这问题的他可能是白痴。“绝对,而且这种怒火越烧越旺。让我……”

“我并不希望这样。”

她感到几丝希望。他刚才可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可能认为划比实际中的她还要世故,她根本不可能误解他的粗鲁。“你希望怎么样?”

“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如果在他态度忽然发生变化之前,这话正是她希望听到的。

现在,她几乎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愿意再见到他。

“为什么?”她大胆地问。

“我开始讨厌我现在的情人。我想你可以取代她。”

“你有情人?”

他继续愉快他讲着,好似并没理会她已经尖叫出声:“是的我认为你可以做得很好。别说那么肯定,我可以让你试试。我们可以到花园某个隐蔽的地方去……”

“啪”的一声,她的巴掌打到他脸上,打断了他那骇人听闻的建议。梅根推开他。这次,他并不想要阻拦她。但是,她没想走。她还想表现表现,做得比刚才扇他还过激。她想将他骂得狗屎不如,就像德夫林说的那样:一个无懒,一个流氓,一个泡妞成性的公子。但是她当时气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真想摘下他的面具。如果她再见到这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她希望能够认出他来。她真诚地希望从来没发生过这事。

一想到她早早地便失望了,还真不如今晚见不着他。而想与他谋面的情绪,在不久前甚至还相当强烈。

“哦,你在这儿,彭沃西小姐,我想,这只舞曲是我的吧?”

她惊愕地转过身。待她了解到安布罗斯·圣·詹姆斯是何许人时,她便为自己被这讨厌的家伙所绊而感到某种疚愧,来人是公爵的朋友,弗雷迪勋爵。她曾答应要与他共舞下一支舞曲。两种类型吗?可能。更为可能的是,今后要躲着这两个人了。

“先生,你竟然还有这类可憎的朋友。”她用最扫兴的语调对候爵说:“这人极有个性。”她用殭硬的手指指着身后说。

“谁?”弗雷迪勋爵问。

他迷惘的表情令她皱起眉头。她转过身,想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不懂自己的话。但是原因再明白不过了。先前有人的阳台栏杆前这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讨厌的罗思斯顿公爵走了,消失了。栏杆那边甚至没留下任何令人不安的痕迹,能说明他曾经出现过。在她还没有见到他时,他不致于表现得如此差劲吧。不,事情贵在了解,现在她了解了。在她心里,安布罗斯·圣·詹姆斯与他的头衔都结束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马匹继续踏着最后的行程,走在回家的路上。罗伯茨的四轮马车一路上“按照能令你人睡”的节奏奔跑着。蒂法尼的母亲实际上昏昏沉沉地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所以,这两位姑娘已经好一会儿没讲话了。

蒂法尼一直昏昏欲睡,但是那柔和的声音讲出来的问题令她完全清醒过来,“我认为你不可能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梅根早已无所事事,她开始琢磨自己那愚不可及的行为。她一直耿耿于怀。在此之前,她讲述了与安布罗斯·圣·詹姆斯相遇的整个屈辱过程,她们两人也谈论过此事。

“你说得完全正确。”梅根重复说,“我肯定是活该。”

“不,你不能这样,”蒂法尼诚心他说,“我那话不是要伤害你。此外,事情不该像这般发展。我真诚地希望事情能够正常运转,总是能围绕着撮合你与圣·詹姆斯的婚姻这个目标。所以,我估计我自己的失望决不亚于你。”

“我没有失望。”梅根向她保证说,“最少不太十分失望。我此时此刻是正在气恼自己,气自己怎么将整个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你曾不止一次地提醒过我,说我们根本不了解这个人,我仍旧不相信这事的愚蠢性。当然,我也气他。对此,我毫无办法。你也认为公爵可能是个完美的人,决没有想到他是无懒,对吧?”

“绝对。像他那样糜烂下去,会站污他的封号。要是那样,就会闹得天下皆知了。”

“应该制定某种法律限制这种行为,”梅根嘟囔说。

蒂法尼没说什么,她等待着。一会儿后,她终于听到那久伟了的爽朗笑声。

“我不相信自己说过这话儿。”说着,梅根还是银铃般地笑着。

“我也不相信,虽然我无意间表示过同意。”

梅根终于再次清脆地笑起来:“不说了,要不会吵醒你母亲的。”

蒂法尼又严肃他说:“有句话说得对。权力与财富可以腐蚀一个人。虽说圣,詹姆斯生来便大权在握,金银如山,但是他仍旧活得可怜。如果他属于那种穷困潦倒的公爵,或许他会更爱惜这份声誉。”

“我可不想终生与这种人力伴。”

蒂法尼叹息说:“是啦,爱情如桥下之水。你得准备按自然规律办,得顺水行舟,对吗?”

“你的意思是要先见到男人?”

“可以这样说。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首先要去爱。这些大的办事程序本应照此去做,你知道吗?”

“我知道。”梅根回答说,“但是,我可能就得不到那个头衔。”

蒂法尼听到这些话,丝毫不感到奇怪,梅根太固执了,这时可能钻牛角尖。尤其是在目前,她多数时间都想着要嫁公爵。

“所以,你仍旧想得到那个头衔?”

梅根耸耸肩,显得垂头丧气他说:“我不知道。不,那是假话。我还是想要报复奥夫人。如果我丈夫没有封号,就做不到这点。所以,我估计自己仍旧更喜欢那个头衔。当然,我再不会将希望完全压在这上面。”

蒂法尼咂咂嘴:“这话听起来好象是说,你在游戏开始之前便自动放弃了。”

“只不过从现在起,现实些罢了。”

“现实?你想谈论现实?你难道忘了,你当初的打算现在刚刚才开始?哦,最少得尽一半努力嘛!”

梅根皱皱眉:“你讲的什么啊?”

“你的目标首先是要获得罗思斯顿公爵的爱情。这事你做了,但是还不够。他一改正人君子的形像,最终成了满肚男盗女娼的公子,这不能算你的错!你仍旧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梅格。”

“我能吗?”

“我从不担心找不着有头衔的人。到伦敦去,你在那儿会有很大的选择余地。但是,这次你得首先见到他们,然后再决定爱谁,接着再顺其自然。如果你事先没有产生爱慕之意,请勿乱作决定。你知道,任何可能性都会发生。坦率他说,我极其推崇这种做法。”

“你可以这样,但是这世上没有多少男人像泰勒先生一样。”

“的确,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在了解到泰勒先生相当优秀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恰如事情的进展一样,我正好在那天遇见他了。我感到幸运的是,他竟然那么优秀。但是,我认为纵然他有些坏德性,也无伤大雅。心里一旦作出决定,我们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

“这话听上去不太令人鼓舞,蒂弗。事实上,这只不过说明了我以前持有的观点:即先选定意中人,再发展爱情。”

“稍安无躁,既然你第一次遇到他,就确认没有必要在这个无懒身上浪费时间。那么如果你爱上他,也就会同意嫁给他。你最少会同意这种看法,是吗?”

“绝对,你认为我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按我的方式去爱呢?”

蒂法尼转动着眼珠:“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梅根惊讶地发现,她是多么地想回家。她一回到家里,便明显地感到另一种惊愕:她有种冲动,直接去马厩而不是进家问候父亲。她可以推说自己十分思念她的马,她一直想着自己的晨骑。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那情绪亢奋的冲动,尤其是她只不过离离开了4天。

她以前也曾离开过家。那是她12岁生日时,去肯特接受生日礼物,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注意到那讨厌的公爵是什么长相。再说,她当时还可在肯特城买些东西,那儿的品种比蒂戴尔村齐全。当时是她父亲陪着她的。这时她好似心不在焉,她又与内心交谈起来。

你为什么不诚实?你明明想见那个养马人。

绝对不是,如果是、他也是我最后想见的人。

你敢肯定?

你怎么忘记了他认识圣·詹姆斯。当时,他可能准确地知道舞厅里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能猜到要发生什么事。可悲的是,我还骄傲地通知他,说我将与那个人结婚。现在,我将如何再面对他?

仍旧以往日的妩媚……还有骄傲。

太可笑啦。要是他问起出了什么事,我将何言以对?要是他问起,就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肯定会问的。

你可以撒谎。

如果我在年内恰好没嫁成圣·詹姆斯,又当如何呢?德夫林尤擅幸灾乐祸地袖手旁观,你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他很可能就此大作文章,这些谣言再经过蒂法尼的嘴里传到我耳里,他会说,哦是这样告诉你的!要是那样,我恨不得枪毙了他。

你必须面对他,干脆承认了,你何必拖延呢!

我不能等着受辱,是吗?我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受罚了?

当你注意到那人是多么英俊的时候。

真可笑!

不知怎么的,梅根在回家的当天晚上,没有去看她的……

马,而是很想上床睡觉。但是,第二天拂晓,当她看到天边刚一放亮,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她便起身向马厩走去。她心情激动,预计她不会认输的。然而,她发现马厩的门不是从内闩上,而是从外锁着。这时她那份惊愕简直难以形容。锁着的?从什么时候,为什么?

梅根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心中腾起烦躁,失望。以及其它种种的难受。她想知道这些门碰撞时发出多大的声响。肯定很大,尤其因为马匹拴在前厩。

她打算回到闺房,等到该她骑马的时候再来。那时,失望的情绪会稍有好转。她绕道马厩,来到后面。马厩后墙有几个窗户,只有一个窗户用窗帘遮着。她轻轻地敲敲窗户,等不及里面的回答,又敲得稍许重些。她看到那粉红色的窗帘时,好一阵儿感到挺逗的。然而窗帘猛地拉开,窗户砰地打开了,发出极大的声响。

谢天谢地,室内昏暗不已,她看不十分清楚。因为她仅仅辨认出德夫林·杰弗里几乎赤果地站在窗户前。她站的地方稍许亮些,所以他很容易看清准搅了他的清梦。

“在这荒唐的时间内,你打算搞什么鬼,小丫头?”他不等她开口,便因没睡够觉而生气地问。

他总是执意地用那不好听的名字称呼她,梅根为此颇为生气,但是这还不致于导致他为此而付出代价。她适应了一下光线,很快便看得更清了,并且想起他曾经发出过威胁,如果她膏盯着他看的话,她感到应该谨慎些,看点别的东西。所以,她捎稍转过身,看着外伸的空房架,那是用来支撑马厩后墙的。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还有一种办法可行,根本不用叫醒他。

一想到这点,她便有些尴尬,道歉他说:“对不起,我见门是锁着的,才叫醒你。我刚才发现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睡觉了,德……”

“什么后门?”

“什么,肯定在扩马厩的地方。那儿肯定取下来一道门。”

“你在作出假设之前,为什么不近前看看,梅根?你将发现扩建工程正在进行,并且即将完工,随后切个口子开个门即可。

如果后墙留个可怕的洞,装门又有何用?”

在他解释时,梅根察觉到他的语调里透着某种窃喜的语气,不禁气恼起来:“马厩完全锁着的?

“这正是我刚才表达的意思,对吗?”

“你竟敢将我锁在马厩之外?你凭什么,是我父亲通知你锁的?”

“保护马匹,我不需要征得你父亲的许可,对吗?”他说着时,带着某种屈尊的表情。“这或许是我的责任。”

“保护马匹,防什么人呢?”她嘲笑说,“打开厩门,现在。”

“回去睡觉吧,梅根。开门也得等到正常的时间才行。”

“我等不到正常的时间,我现在就要骑马。把那该死的门打开。”

“你执意如此?”

“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她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很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谨慎地膘了一眼窗户内,看到那人走去。她舌忝舌忝唇,皱皱眉,他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对吗?

他不敢,但是为了得到确认,她通过窗户往里看:“德夫林,你不得赤身地去开门。如果你敢这样,我就大喊大叫。要是下人们赶来时,你就得因此而向他们道歉,还包括我父亲。”

由于发出了这份警告,她走到前面,相信她已经制止了他的企图。她活该,因为他足足让她等了5分钟才打开门。但是他并没有将她的警告完全放在心上。5分钟时间只不过是点燃了一只马灯,因为马厩里仍旧相当暗。至于说着装,德夫林仅穿着裤子与靴子。

一想到他仅仅是部份地执行了她的命令,梅根脸红了。她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向“安布罗斯先生”所在的马厩。这时,她太希望德夫林立即回去睡觉了,别跟着她。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应该有人教你一点礼仪常识,礼貌与讲道理。”

养马人的训诫。他竟然大胆到令人极为震惊的地步。

“讲道理有什么用?”说这话时,她并没转过身,故意做出不礼貌与蛮不讲理的样子,“我想骑马。你无权阻止我。”

“我仍旧可以阻止你这样做。”他在她身后咆哮说,“你不能将人从美梦中叫醒,训斥他不干活儿。你要是通情达理,就该知道你这种做法要是不受惩罚就不可能离开。”

她佯作平静地忙着为“安布罗斯先生”配马鞍、辅毡子。实际上,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请同我保持距离,德夫林。”他们两人同时意识到,她首次亲切地称他为德夫林。随后她立即改口说:“我的话说清楚了吧,杰弗里先生。”

“现在讲礼貌得有点不是地方吧,你说呢?”他问这话时,语调中再度透着挪揄。

梅根为了骑马,继续为“安布罗斯先生”配着马鞍。“不,这正是地方。”

好一会儿沉默之后,他开口又说:“要是我赤身地站在你面前呢?”

她感到气紧,转着看着他说:“我不会看。”

“你想看。”

她并没有回答,回头继续忙着她手中的活儿。见到她的沉默与脸红,他不禁哑然失笑。

“对不起,我可能打搅你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的语调是生硬的,那声音再度引起他的不满。“回到你应该呆的地方,回到你的床上去才对。你不能这么早就骑马外出吧。”

“我骑马与你毫无关系,杰弗里先生。”她指出说。

“既然你叫醒我来做事,岂能与我无关?"随后他叹息说,“如果你坚持做这等蠢事,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她为之稍为一顿,接着扬眉瞥了他一眼:“究竟为什么?”

“这附近又出现拦路强盗了,你没有听说过?”

我身上又没钱。

他咧嘴笑了,她的逻辑稍显不妥:“你认为他们就不能对你别有所图吗?最少我知道自己是无法自持的。”

她不喜欢那种含沙射影的语调。“时间是可能早了些,但是在我骑马离开这儿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

“简直不可能。”

她不予理会他说:“如果我半夜骑马,我可能让人担心,但是现在……”

“半夜骑马?"他简直难以置信,“上帝啊,你简直在拿命开玩笑,更别说你那鬼贞操了。对此,你竟然没有感觉?”

梅根下决心不发火,所以她冷静他说:“这地区相当安全。”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厌恶地回答。

“我认为,晚上骑马是绝对安全的,只有月光伴着我。在拦路强盗选择在本地区打劫之前,那还是安全的。自从出现这些人后,我晚上还没有骑过马。因为我这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还不这么愚蠢。我发了什么癫,向你解释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保护神,杰弗里先生。”

“感谢上帝。”

她的眼睛瞇起来。有这人在旁,要想压住脾气几乎不可能。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努力抑制自己。

“据我所知,”她尖刻他说,“你可能就是拦路强盗。总之,这个地区出现强盗的时间与你到来的时间正好巧合,对吗?”

“我非常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出面告发我。”

“哦?”

“哦什么?”他突然大笑起来。“你是否希望我予以否认?”

“如果你是清白的,是的,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否认。”

“如果我的确有罪,我也可以否认。所以无论我如何回答,都不重要,对吗?你还希望这份否认吗?”

他的挪揄激怒着她。她刻薄带刺儿他说:“我一直希望你离开。然而你赖着不走,我就是骑上马背也不希望有你作陪,没有你在一旁,可免进一步骚扰。我不需要保护神!”

“这可是你说的。”

“绝对没错。”

“那好,我也告诉你。”他说这话时,表情变得无可指责。

“我决定不再给你自由,像你这种被宠坏的小丫头绝对需要保护。

所以,我去带‘凯撒’。在此之前,你不得离开马厩,梅根,否则,我就骑马追你,我正告你,要是让我追上你,你可能就不会喜欢你将受到的礼遇。”

他在发出警告时,有意瞥一眼她的。梅根非常明白他的威胁所指何事。上次,他也曾这般特别威胁过,他的确搞得她感到害怕。这次则不同了。她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极为心躁气浮。

实际上,她相当生气,甚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所以他设法走开了,不敢听她对这种“警告”的反应。

当然,他在吓唬人。他不过是个下人。他不可能这样于,但是他就是做了。作为下人,是不敢讨骂地将手放到小姐的肩膀上的。如果他想方设法要打她的,上帝作证,她可以让人将他抓起来。就是这个主意。

怒气冲天,梅根气得手上更加使劲,她加快了为“安布罗斯先生”备鞍。她将马牵到上马台边,气哼哼地跨上马,收起疆绳。随后,她又气哼哼地策马出厩。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远离门边。这样,里面的人就不可能看见。几分钟后,德夫林骑着“凯撒”赶来踢开马厩,追了上去。她忽然银铃般的大笑起来,令他忽然勒住马缓。“凯撒”被这忽然的动作所激怒,差点没将他掀下来。

这种方式远比斥责德夫林的效果更好。的确如此,梅根嫣然一笑,纵马而去,根本不考虑德夫林正冲着她的背影大骂。

梅根多么想骑着“安布罗斯先生”在高高的草地上纵情奔驰,然而她担心德夫林可能与她较劲脚力。当然,即使她钟爱的“安布罗斯先生”被优秀的“凯撒”追赶上,她也不会介意。晨晦的天空已经出现了太阳,她继续快步策马奔驰。最少在德夫林骑马从她身边追上来之前,她不打算歇步。到时候,她要么提神直往前冲,要么落到后面。因为,她可以凭这种方式无声地表达出她并不喜欢有他作伴。

摆月兑他的努力纯属白费,所以她不再做这类尝试。此外,在戏弄他之后,她的心情稍有好转。每当她想到“凯撒”发怒狂跳,几乎将德夫林摔下来时,她便想开怀大笑。糟糕的是他没有摔下来。不过,这种丢面子的经历对他这种人来说,毫无伤害。

至于德夫林的威胁,他可能要等到下一次再发出威胁时,才可能被想起——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当然不该有下一次了。总之,她已经习惯他的吓唬。所以,她通过与他耍小聪明的做法,优秀地。微妙地证明了她的不惧。随后,她暗自哀叹,她到底在嘲弄谁?那个人太过自以为是,哪会注意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他准有目的,梅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啦,他为什么仍旧紧紧跟着你?

多谢,我已经想出怎么回事啦!

但是,你也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甩掉他。

可是我怎么能那样做呢?

没有答案,但是她最终决定试一试。骑马驰过草地,她可能在那儿遇到蒂法尼。她此刻特别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在那儿,这样,她便找到借口,可以将德夫林打发回去。但是,她早知道,蒂法尼不会那么早就在那儿。她现在可能还没有起床。她有她的道理。

一想到这儿,她便调头回家,策动“安布罗斯先生”奔驰起来。如果她跑回马厩时,蒂米正好赶到,她只需要将“安布罗斯先生”交给他,便可径直回卧室了。德夫林可能愣兮兮的,仍旧念念有词地叨着“我告诉过你危险”。

她又拉开了距离,他对此显然不满,他当时冲着她大喊大叫,可能叫她停下来,然而她什么也听不见。她非但没有停下夕反而策动着坐骑跑得更快。他只好跟在身后狂追。她要是早知遭会进行赛马,她也不会去拼第一。眨眼间,他便赶上她,最令她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被他从坐骑上拎了过去,搁在德夫林的膝盖上。

“你敢不听我的话?”当他勒住“凯撤”后,他冲着她大叫,随后停了下来。

梅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答。她上马时,听到的全是刺耳胁斥骂与气喘嘘嘘声。她感到挺好玩的,他为了吸引她的注意,竟然如此行险。上帝啊,他差点将她摔下去!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你差点将我摔下去,你这个笨蛋!”

“从没经历过吧,小丫头?”他回答说,趁热打铁地问,“现在该回答我。”

她最终瞟他一眼,察看他是否动了真怒,决定撒谎说:

“不。”

“不,你敢不回答?要么……”

“不,我就是不听你的。”

“你在撒谎。”

“有什么证明?”她傻乎乎地问。

“上帝啊!”他驳斥说,“如果你不是最顽固。最任性。被宠得最坏。最愚蠢的姑娘,那么……”

她不满地接过话头:“既然你我都有缺点,不妨讲讲你自己吧。恃才傲物,居高临下,粗俗无礼,盛气凌人,横行霸道,这些就是你的毛病,对吗?”

德夫林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大约5秒钟后,他才朗声大笑。至于梅根,别提了,她当然不满这种反应。

“这话可不是逗着你玩的……放我下来。”她要求说。

“太晚了。你的马已经跑远了,你想下去走路?”

“无论做什么,都比离你这么近强。”

“我忘记了那份固执?”说着,他摇摇头。

“你不仅固执而且还顽固,”她刻毒他说,“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忘记了‘难以忍受’一词。现在,放下我,杰弗里。”

“我认为我不会。”

“为什么?”

“别使性子了,梅根。离家还有一英里多呢!再说,你不是喜欢骑‘凯撒’吗?”

“现在我做不到的﹒我就不想,如果你不立即按照我的话做,我就……我就……”

他静静地等着,让她讲出威胁。但是她想不出足够份量的语言,能够让他屈服自己。故而,他敦促说:“你就怎么样啦?可能大叫,对吗?”这时,他摇摇头,假作遗憾,“在这儿,你恐怕很难找什么救命稻草。当然,不是真的。要是我被搞得鬼火怒起,我会吻你,堵你的嘴。要不……”

他故意住口不讲了,让她自己去琢磨那份余味。梅根想象力相当强。当然,并不是“否则”一词让她做出决定。她打算让他想起用“那个〞﹒正是听到那个“吻你”一词,令她将脸凑了上去。

这时,她心里又斗争开了。

懦夫。

什么?:

你喜欢接吻。

绝对不是第一次接吻。

吻第二次才算得上香甜,你忘了它是多么美好?

那不算回事。你心里明白,他是个养马人。

一个英俊得要死的养马人。如果你不反对,他可以教你一二。你应该利用他的经验,最少在亲吻方面。我认为你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你只需稍稍尖叫出声,便可以达到目的。

别忘了他更喜欢打我的。所以,我应该尽快停止对他的诱惑。我正需要蒂法尼时,她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帮助都没有。

梅根将自己的烦恼尽皆发泄到德夫林身上,厉声说:“杰弗里,你还等什么,送我回家!要么你是打算留在这儿,破坏早上的情绪?”

说完这些后,她对自己如此泼辣感到有些尴尬。但是就此而言,她本该想到德夫林的脾气,他从来不会让她单独发泄后,自己不予反击的。

“应该有人吻得你心心跳,小丫头。”他一边气愤他说,一边策马小跑起来。“你的公爵没吻你?”

他那嘲笑的声调惹人气恼,但是那话题则令她暗自沉吟。她几乎为安布罗斯先生辩护,因为她这么做是本能,但是,她及时地控制住自己,因为她不准备为这可恼的无懒做任何辩护。

她早知道,这事迟早会发生的。唯一令她愉快的事,便是德夫林没有立即提到罗思斯顿公爵。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会简单地拋开这个话题。“不,他没有。”

她试着说。她本该知道这样说更好些。

“你这傲慢的小丫头,你与他周旋时,是否也用了对待我的态度?”

那得取决于德夫林到底怎样看她?一开始,是她粗俗无礼地对待了安布罗斯·圣·詹姆斯,如果他只想采取报复行动,就像德夫林时常的表现一样,那该怎么办?公爵无论怎样报复她,都属正常行为,不会有什么区别,都会给她造成严重伤害。她做公爵夫人的美梦也可能因此破灭。

她对德夫林说:“那些事与你无关。”

“是吗?在这之前,你可是用公爵的名字来堵我的嘴?你甚至连见都没见到他,对吗?”

“我见到他了。”她咬牙切齿他说。

“那么,他准没兴趣。毫无疑问,因为你长着那头可怕的红发。”

梅根生硬地说:“我的头发很好看,德夫林·杰弗里!”

“当然很好看,只是红了些。”

“我注意到了,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住你对我的觊觎之心。”她反唇相讥。

“我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养马人,请记住,不值一提。但是,一个公爵,始终处在众星捧月的位置。你真的认为他会娶像你这种头发极不时髦的姑娘?即使他愿意大掉其价,他的朋友也不可能同意,对吗,小丫头?”

她对此无话可说,还能说什么呢?但是她那坚挺的脊梁并没有因此而弯折。

在将近5分钟的沉默之后,德夫林终于犹豫地问:“我伤害到你的感情啦?”

“你即使做了,又有什么呢?”

“可能的。”见到她对此仅仅是一哼,他接着说:“我才不在乎是否会气得你哇哇大叫呢,梅根。”

“你原来在哄我。”

“胡说,你这个疯狂的小丫头。出什么事啦,竟然一改初确上帝啊,你不可能真是为自己长着那头可怕的头发生气吧?你的公爵难道也这样评价它?所以你才变得那么敏感……”

“我不是敏感,他也没有提到我的头发,而是你的行为不检点。”

l“绝对是敏感,再说,你也说错了。我的行为无可指责。”

“你的行为是恶劣的。”

“我将手从你身上拿开,行吗?”他尽力用理智的语调讲话。

“这是否可以这样解释,如果你的行为不检点,你的手就老是这样?”

“说得对极了。”

“那么我可以说,你并不是始终无懈可击的。”

“别说了,”他告诫说,“就算是有这么一次吧,现在谈谈你的公爵……”

“上帝啊,要是你听到这些话后,你就不会主动退出了!好吧,德夫林,安布罗斯·圣·詹姆斯的确像你说的那种人。我决不希望再见到他。你现在高兴了吧?”

“永不再见他?”他几乎惊叫出声:“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无懒对你来说,这并不重要的嘛!你追求的是门第,又不是人。再说,别忘了他的马厩。你是多么喜欢他的马厩啊!”

梅根再次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不满,其实这已经没必要了。

“门第原来是个好东西,”她淡淡他说,“总之,它并不像说的那么重要。我打算爱上一个能娶我的人,最少是特别喜欢的人,我应该永苞爱情的青春。”

“你给人的印象可并非如此。”他回答说,语调始终带着责难。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无论我给你什么印象,杰弗里,通常都是被逼出来的。不管怎么说,圣·詹姆斯完了。我决不再见像他那种横蛮无礼的无赖,当然不包括你。”

她沉闷的表情忽然绽开笑容。梅根连忙转过身,所以他没看见,这该死的男人本就该打一辈子的光棍,她希望他别说出“我告诉过你危险”那句话来。”

“所以,你认为不可能爱上他?”他斗胆地继续问。

为什么他总是不放过这话题呢?“决无可能!”她近乎咆哮地说。

“那么,你现在的心里想着谁呢?”

“没人。”

一阵沉默之后,他正式说:“见鬼了,这事搞得你心烦意乱,对吗?”

梅根睁大眼睛,再度摇头说:“我不禁要问,你凭什么这样想?”

“你对圣·詹姆斯心存希望。你甚至憧憬出自己年底与他成婚的场面。”

“要是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能高兴吗?”

“因为我是被宠坏的小丫头?”

“正确之极。”

“你为什么不下地狱,德夫林。少管我的事。”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失望呢?”他反唇相讥。

“所以,你可以幸灾乐祸啦?”

“我才不做那种事呢!”

“你不做那种事才见鬼!你也不想想,你干了些什么臭事?

我就是不失望,即使我失望过,那也不是气恼所致。”

“我很高兴听到这话。”

“为什么?”她警惕地间。

他耸耸肩:“看不得女人伤心的样子。她们总是为些芝麻小事而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你一点都不喜欢那次舞会。”

“正好相反,我相当喜欢……我除了短暂地见过圣·詹姆斯一面外,我甚至又接到两人求婚的要求。”

“现在总共收到多少求婚的要求,或者说你失去了多少机会?”他嘲弄他说。

“不多,我还得好好地回忆一下,才能算出准确的数目,”因为我从来没数过。不过有些人似乎认为我头发满有吸引力的,不是吗?”

“他们认为有吸引力的,应该是你娇柔的身体,而不是你的头发,小丫头。”

“你又变得粗鲁了。”

“为什么不呢?你不是挺能夸夸其谈的嘛!”

“我说的话全都是在回答你该死的问题,结果倒成了我夸夸其谈。”

“你那张嘴真历害,为什么你父亲不收拾你呢?”

“因为他与你不一样,不是伪君子。如果你还想与我讲话我估计你会气得疯吼起来。”

听到她这么说,他可能被镇住了,因为他随之沉默不语式来。“凯撒”步子逐渐加快,它争取在几分钟后,送他们回马厩“安布罗斯先生”自己回去了,梅根从不怀疑它的能力。这马对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尤其是回家的路。

梅根没有等德夫林扶她下马,自己费力地跳到地上。蒂米与就见到“安布罗斯先生”没人骑,这样也好。因为她只想着赶快回到卧室,舌忝舌忝身上的创伤。与德夫林羞辱般地斗嘴,真是于事无补。他始终那么骄做,而她又不愿意太过屈尊。

在临别时,她也忍不住打击说:“下次如果你再妄称要保护我兔遭强盗的袭击,请求做我的保镖,没门儿。我宁愿遇到强盗,也强似受你的窝囊气。”

“我认为正是因为这种缘故,你才十分喜欢我。”德夫林话里充满了挖苦。

“就像我非常喜欢蛇一样,”她针锋相对地反驳说,随后走向大门,但是她好奇地想知道自己最后的话引起了什么结果,她停下来问:“你凭什么将我从马上拽下来?”

德夫林耸耸肩,随后下得马来,将“凯撒”送回马厩。“你的马跑得像火烧一般,我还以为你的马受惊了。”

“所以,你便赶来‘救’我?”

“像是那么回事吧。”

见到他在承认时极度尴尬的样子,她不禁大笑起来:“我更愿意相信的事,是室外下着雨。”

在这该死的时刻一声炸雷响起,宣告着东边的暴风雨即将降临。梅根的笑声嘎然而止,德夫林跟着她来到门外。

在白天剩下的时间内,德夫林都忙着扩建他的马厩。其中还花不少的时间是用来应付木匠的情绪,或者用来与莫蒂默开露骨的玩笑,他无法集中精力来处理派克先生送来的信函,再说他几乎另没有时间来做其它事,除非是参与自己鼓动起来的扩建工程。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他早就开始干活儿了。他心中暗说,如果他这么做有损于自己在这项工程中的贡献,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要这个项目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就行了。事情正是这样发展的。

最少,部份是这样发展的。他的大脑仍旧飞速地转着。正在叉草的他发现手中的活儿停了下来,那种枯燥的劳动无法阻止他的大脑顺着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与梅根有关。

对她,他稍许有种犯罪感。哦,或许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许不像他先前认为的那样,贪婪与无情,所以,他或许应该向她道歉,为自己在莱顿家对她的戏弄说声对不起。他应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否会更恨他呢?她是否该知道这些。他很快要离开这儿了。为了参加伦敦节,她也要离开了,见鬼,什么鬼事搞得他如此焦虑不安?

就事论事,那个姑娘到底怎么啦,搞得他心中设起堤防?他不愿意做出些挨她骂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制造仇恨,以确保自己能够抵御她那天生丽质。

多么荒唐。他是罗思斯顿公爵。他更喜欢这样认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冲动。他想得到她。想什么?他应该只想她那恼人的道德品质,应该得出这种结论,他不介意花多少时间与她在一起,但是决不能与她。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动起来,如果她还是像现在这种表现,他就可能变得失去理智。

的确,在莱顿的舞会上,她的魅力之强不容置疑。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给她任何机会,让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现得完美之极:穿上绿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妆面具,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他很难集中精力做应该做的事,他当时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吻她,该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现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否则,最少可以在梅根发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运,没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离开后,他们跳舞没有,她是不是气疯了,不再与别人跳舞?当然,弗雷迪擅长用温情去软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公子,如果某个女人的脸盘相当靓,他会不择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恶的伪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诚实的小妹声称怀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会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从来不超出他的办事准则。他在赶往去俱乐部吃晚饭的途中,在弗雷迪的庄园前停下来,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个标准的毛病,从不正点。所以,德夫林便等在书房里。然而18岁的萨布里娜?理查森进来了,她决心向他献媚,或者说开始死乞白懒地讨好他,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当时觉得挺逗的。十多年来,弗雷迪一直是他亲密挚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还在梳着小马尾巴辫子时就认识他了。她与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里时常恶作剧,与德夫林开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为她一直钟情于他。相反的是,他几乎无法容忍这个轻浮的姑娘。

他是个正直的男人,她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轻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养成了千金小姐的烂脾气,便痛苦地想躲开她,结果造成她内心疑窦重重。事实上,好几年来,他再也没见到过她,因为她一直在上学读书。

从此后,她变化很大。无论从外表上,还是从行为举止上、虽然她不再大声地吵吵嚷嚷,但是显得虚伪。虽说不是每次都粗鲁地伸出舌头冲着他,但也显得轻桃。然而,她咯咯的笑声没有变,一旦姑娘咯咯的笑声变得令人厌烦时,要再想进行补救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并没有十分生气,他兴趣盎然地想知道,她这般轻挑到底为什么?

当萨布里娜14岁的时候,她就告诉他,说她以后要嫁给他。

他不过鼻子哼了哼,丝毫没认真对待她的活。他告诉她说,待她长到可以嫁人的时候,他早已成家了。他这位“未婚妻”曾与她的马车夫在马车里。如果他不是抓住现行的话,他说不定铁会娶她,或者说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样,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他认为萨布里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时代许下的心愿。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书房里,她渐渐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搂住他,吻了他。这是可怕的进攻,确实属于主动出击。后来,每当他回想起此事时,他意识到整个事件可能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她不过是在等待,要等到听见弗雷迪走近客厅的脚步声,她才开始行动。

哎雷迪走进了房门,亲眼目睹了接吻的场面。萨布里娜出于自尊,为自己被撞破“现行”而显得尴尬。当然,这不过是瞬间的事。随后,她想起自己的阴谋,流下了眼泪。

哎雷迪与德夫林一样,一见眼泪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说,她不必如此大惊小敝,不就是个小小的吻嘛?他只不过稍许有点惊愕,惊愣于她吻的对象。

达到这种效果后,她解释了自己流泪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哎雷迪出于自尊,对此的反应与德夫林一样:“哦,他怎么能这样。”他的话间得冷冰冰的,但是话说得有理,“像你这种年轻姑娘确实无法揣模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广她指出说,“我已经许身于他,并怀上了孩子,现在他要是不娶我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

“怀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听到这话。

德夫林这时说话再不客气了:“我是撞鬼了,萨布里娜,你开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这种玩笑让人倒胃口。”

她当时用眼睛看着他,回答说:“你怎么能说是玩笑呢?你知道这是严肃的事。你勾引我,让我认为你要娶我,现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

哎雷迪管了。他飞步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挥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颚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复过来。这时,弗雷迪怒不可遏地问:“你作何打算?我是指与我的妹妹的事!”

“我从没有碰过这位姑娘,”“你刚才还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们这是讹诈,显然是为了维护你们的利益。

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这位姑娘。”

“你喜欢她,不然你不会勾引她。也行,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地娶她了。”

“还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着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决斗!我应该叫你出去决斗,原则上讲,为了家族的荣誉以及发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恼怒他说,“那姑娘在说谎。如果她怀上孩子,我怀疑这不是我的。”

“这可是你的最终看法?”

到了这种地步,德夫林气急败坏他说:“是的,请上帝作证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我只好选择决斗。你在离开我时如不改弦易张,无疑是自绝于世。”

德夫林当时真想朗声大笑,弗雷迪果真气疯了,竟然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冷嘲热讽。他们两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坚信弗雷迪会冷静下来的,会明白萨布里娜的指责是荒唐的,他会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没法冷静下来,丝毫没有冷静的痕迹。萨布里娜为了增强故事的真实性,肯定给他讲了许多捏造的细节。他又是个急性子,事实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决斗的要求。德夫林不想与好朋友在决斗场上兵戈相见。所以,为回避他们,他不“在家”。他连忙躲到谢灵·克罗斯,他要给弗雷迪更多的时间,让们恢复理智。甚至在那儿,那该死的决斗也没放过他。当他又躲高他们时,他们则设法找到他家,拜会了他的祖母。这样一来,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释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为罗思斯顿的道杰公爵夫人,她认为这事并不那么古怪高奇:“也好,你总不能向个大女圭女圭开枪吧,”她那种说法并非没有道理,“我甚至还很喜欢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开他肯定就会被视为儒夫,这事会阂得满城风雨的,那怎么办?你知道,如果他最终发现我在这几时,那该死的决斗便无法避免了。”

“所以你别留在这儿。你可能还想得起,在你与玛丽安娜的关系破裂之后,我曾建议你到外边闯荡些时间,但是你坚持说没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绪不宁。你不愿意因她对你不忠而丢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旧……”

“除此之外,亲爱的孩子,”她摆摆手,做个不容插话的手势,“我碰巧得知她说自己是受害者,并且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我估计她认为诸如不忠诚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能构成取消婚礼的原因。”

“别考虑她的感受,在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说话。你即使用事实进行辩解,也不会彻底改变现实。”

“这会毁去她的名声,对吗?”

“这事不该发生,然而她自己这么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她败坏‘你的’名誉也就没趣了。现在,既然我们亲爱的弗雷迪渴望用枪在你身上射出几个窟窿,你就没有理由不考虑我的建议。你大概得离开庄园一段时间,此外,你还不能用你的真实身份。我坚持认为你需要躲起来,孩子。”

“我不会离开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枪子儿,我也不准备接受再次装病的做法,这无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枪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样做。没有任何人建议你离开这个地区。你需要做的,便是到无人认识你的地方,改变你的身份,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职业。给我个把小时来考虑考虑。”

那天晚上晚饭时分,迪奇宣布说,她想到一个目的地,非常适合他前去,德夫林差点没笑掉大牙:“我认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乡下躲一阵子,又对你造不成伤害,既然你打算休息,这么做对你有益无害。”

“那属于看法问题。”

“所以应该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说,“不就几个月时间嘛!到时候,满怀希望的玛丽安娜可能会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么将妹妹嫁了出去,要么发现她说谎的事实。

当然,他嫁妹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怀在肚里的孩子。这可能是我的猜测。”

“可是去作马夫,迪奇?”

“你最近一次实际注意到马夫是什么时候?”她举例说,“它们几乎被人忽略了,经常被认为是最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应手,只有这种职业除外。在马厩里搞得浑身污秽,深深地伤害到他的自尊,好在这么做是为了友谊。他仍旧赞同他说,只要对权威没有影响,他不会介意与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从未想到自己在这个地区的逗留期间,也遇到了类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伤害。当然这与他留在这儿没有关系。但是,他绝对无法想到会遇到像梅根这样的姑娘。

在白天剩下的时间内,德夫林都忙着扩建他的马厩。其中有不少的时间是用来应付木匠的情绪,或者用来与莫蒂默开露骨的玩笑。他无法集中精力来处理派克先生送来的信函,再说他“几乎”没有时间来做其它事,除非是参与自己鼓动起来的扩建工程。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他早就开始干活儿了。他心中暗说,如果他这么做有损于自己在这项工程中的贡献,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要这个项目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就行了,事情正是这样发展的。

最少,部份是这样发展的,他的大脑仍旧飞速地转着。正在叉草的他发现手中的活儿停了下来,那种枯燥的劳动无法阻止他的大脑顺着思路想下去。今天的所有心事都与梅根有关。

对她,他稍许有种犯罪感,哦,或许是大有犯罪感。

她或许不像他先前认为的那样,贪婪与无情。所以,他或许应该向她道歉,为自己在莱顿家对她的戏弄说声对不起。他“应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否会更恨他呢?她是否该知道这些。他很快要离开这儿了,为了参加伦敦节,她也要离开了。见鬼,什么鬼事搞得他如此焦虑不安?

就事论事,那个姑娘到底怎么啦,搞得他心中设起堤防?他不愿意做出些挨她骂的事情,但是他又要故意制造仇恨,以确保自己能够抵御她那天生丽质。

多么荒唐。他是罗思斯顿公爵。他更喜欢这样认为,自己做事希望多一些理智,少一些冲动。他想得到她。想什么?他应该只想她那恼人的道德品质,应该得出这种结论,他不介意花多少时间与她在一起,但是决不能与她。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激情一旦被煽动起来,如果她还是像现在这种表现,他就可能变得失去理智。

的确,在莱顿的舞会上,她的魁力之强不容置疑。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给她任何机会,让她施展“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微笑。上帝啊,那天晚上她表现得完美之极:穿上绿色的舞裙,再配上化妆面具,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他很难集中精力做应该做的事,他当时只想将她搂在怀里吻她。该死的弗雷迪,他的出现又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否则,最少可以在梅根发火之前,或者在扇他耳光前,他可以吻她一次。

算他走运,没有走火人魔,在那天晚上,弗雷迪正好是她下支舞曲的舞伴。在他忽忙离开后,他们跳舞没有,她是不是气疯了,不再与别人跳舞?当然,弗雷迪擅长用温情去软化女人。他可是著名的公子,如果某个女人的脸盘相当靓,他会不择手段去奉承她的。可恶的伪君子,如果不是他那不诚实的小妹声称怀上了德夫林的孩子,他可能会更理智些。

他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天,水晶球格外明亮。他平常做事,从来不超出他的办事准则。他在赶往去俱乐部吃晚饭的途中,在弗雷迪的庄园前停下来,欲找他一道前往。弗雷迪有个标准的毛病,从不正点。所以,德夫林便等在书房里。然而18岁的萨布里娜?理查森进来了,她决心向他献媚,或者说开始死乞白懒地讨好他,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当时觉得挺逗的。十多年来,弗雷迪一直是他亲密挚友。

所以,弗雷迪的小妹还在梳着小马尾巴辫子时就认识他了。她与她的女伴在那些日子里时常恶作剧,与德夫林开起“一夫多妻”的玩笑,因为她一直钟情于他。相反的是,他几乎无法容忍这个轻浮的姑娘。

他是个正直的男人。她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年轻漂亮的少女,他一想到她可能养成了千金小姐的烂脾气,便痛苦地想躲邀她,结果造成她内心疑窦重重。事实上,好几年来,他再也没见到过她,因为她一直在上学读书。

从此后,她变化很大。无论从外表上,还是从行为举止上、虽然她不再大声地吵吵嚷嚷,但是显得虚伪。虽说不是每次都粗鲁地伸出舌头冲着他,但也显得轻桃。然而,她咯咯的笑声没有变,一旦姑娘咯咯的笑声变得令人厌烦时,要再想进行补救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了。

在她咯咯直笑的那天,他并没有十分生气,他兴趣盎然地想知道,她这般轻桃到底为什么?

当萨布里娜14岁的时候,她就告诉他,说她以后要嫁给他。

他不过鼻子哼了哼,丝毫没认真对待她的活。他告诉她说,待她长到可以嫁人的时候,他早已成家了。他这位“未婚妻”曾与她的马车夫在马车里。如果他不是抓住现行的话,他说不定真会娶她,或者说打算娶她。果真是那样,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他认为萨布里娜甚至想不起在她孩提时代许下的心愿。但是那天,在弗雷迪的书房里,她渐渐地走近他,直至她出乎意料地伸手搂住他,吻了他,这是可怕的进攻,确实属于主动出击。后来,每当他回想起此事时,他意识到整个事件可能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她不过是在等待,要等到听见弗雷迪走近客厅的脚步声,她才开始行动。

哎雷迪走进了房门,亲眼目睹了接吻的场面。萨布里娜出于自尊,为自己被撞破“现行”而显得尴尬。当然,这不过是瞬间的事。随后,她想起自己的阴谋,流下了眼泪。

哎雷迪与德夫林一样,一见眼泪就犯傻。弗雷迪竭力安慰她说,她不必如此大惊小敝。不就是个小小的吻嘛?他只不过稍许有点惊愕,惊愣于她吻的对象。

达到这种效果后,她解释了自己流泪的理由:“他不要我了!”

哎雷迪出于自尊,对此的反应与德夫林一样:“哦,他怎么能这样?”他的话问得冷冰冰的,但是话说得有理,“像你这种年轻姑娘确实无法揣模他的心思。”

“那是你的看法。”她指出说,“我已经许身于他,并怀上了孩子,现在他要是不娶我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

“怀上孩子?”弗雷迪大概只听到这话。

德夫林这时说话再不客气了:“我是撞鬼了。萨布里娜,你开玩笑的水平提高了嘛?但是这种玩笑让人倒胃口。”

她当时用眼睛看着他,回答说:“你怎么能说是玩笑呢?你知道这是严肃的事。你勾引我,让我认为你要娶我。现在你又要失言,弗雷迪,你不能袖手不管吧?“弗雷迪管了。他飞步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挥拳打在德夫林的下颚上。德夫林跌倒在地,竭力想恢复过来。这时,弗雷迪怒不可遏地问:“你作何打算?我是指与我的妹妹的事!”

“我从没有碰过这位姑娘!”

“你刚才还在吻她。”

“是她吻我,你们这是讹诈,显然是为了维护你们的利益。

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这位姑娘。”

“你喜欢她,不然你不会勾引她。也行,现在你可以如愿以偿地娶她了!”

“还要我撞鬼?”

“鬼你是撞不着了,但是你得接受我提出的决斗!我应该叫你出去决斗,原则上讲,为了家族的荣誉以及发生的一切。”

“哦,上帝啊,”德夫林恼怒他说,“那姑娘在说谎,如果她怀上孩子,我怀疑这不是我的。”

“这可是你的最终看法?”

到了这种地步,德夫林气急败坏他说:“是的,请上帝作证。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么,我只好选择决斗。你在离开我时如不改弦易张,无疑是自绝于世。”

德夫林当时真想朗声大笑,弗雷迪果真气疯了,竟然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冷嘲热讽。他们两人非常清楚弗雷迪中了暗算,好在德夫林清醒得很。德夫林毅然走了,他坚信弗雷迪会冷静下来的,会明白萨布里娜的指责是荒唐的,他会因此而道歉的。

但是,弗雷迪没法冷静下来,丝毫没有冷静的痕迹。萨布里娜为了增强故事的真实性,肯定给他讲了许多捏造的细节。他又是个急性子。事实上,他在第二天便提出决斗的要求。德夫林不想与好朋友在决斗场上兵戈相见。所以,为回避他们,他不“在家”。他连忙躲到谢灵·克罗斯,他要给弗雷迪更多的时间,让他恢复理智。甚至在那儿,那该死的决斗也没放过他。当他又躲离他们时,他们则设法找到他家,拜会了他的祖母。这样一来,德夫林被迫向祖母解释这荒唐事件的原因始未。

作为罗思斯顿的道杰公爵夫人,她认为这事并不那么古怪离奇:“也好,你总不能向个大女圭女圭开枪吧,”她那种说法井非没有道理,“我甚至还很喜欢他。”

“我知道,迪奇。我避开他肯定就会被视为儒夫,这事会闹得满城风雨的,那怎么办?你知道,如果他最终发现我在这儿时,那该死的决斗便无法避免了!”

“所以你别留在这儿。你可能还想得起,在你与玛丽安娜的关系破裂之后,我曾建议你到外边闯荡些时间。但是你坚持说你被那次事件搞得有些心绪不宁。你不愿意因她对你不忠而丢掉手中的工作!”

“我仍然”“除此之外,亲爱的孩子,”她摆摆手,做个不容插话的手势,“我碰巧得知她说自己是受害者,并且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我估计她认为诸如不忠诚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能构成取消婚礼的原因。”

“别考虑她的感受。在这件事上,她不可能不说话。你即使用事实进行辩解,也不会彻底改变现实。”

“这会毁去她的名声,对吗。”

“这事不该发生,然而她自己这么做了。值得指出的是,如果你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她败坏‘你的’名誉也就没趣了。现在,既然我们亲爱的弗雷迪渴望用枪在你身上射出几个窟窿,你就没有理由不考虑我的建议。你大概得离开庄园一段时间。此外,你还不能用你的真实身份。我坚持认为你需要躲起来,孩子。”

“我不会离开此地,迪奇,任何理由都不行。即使是我要逃避弗雷迪的枪子儿,我也不准备接受再次装病的做法,这无疑是逼人上吊。我真想一枪崩了他,而……”

“不,你不能那样做。没有任何人建议你离开这个地区。你需要做的,便是到无人认识你的地方,改变你的身份,作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职业,给我个把小时来考虑考虑。”

那天晚上晚饭时分,迪奇宣布说,她想到一个目的地,非常适合他前去。德夫林差点没笑掉大牙:“我认为我可以消失,但是不能活埋自己。”

“到乡下躲一阵子,又对你造不成伤害。既然你打算休息,这么做对你有益无害。”

“那属于看法问题。”

“所以应该按我的方式做,而不是你的。”她回答说,“不就几个月时间嘛!到时候,满怀希望的玛丽安娜可能会因嫁不出而仇恨你,弗雷迪要么将妹妹嫁了出去,要么发现她说谎的事实。

当然,他嫁妹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怀在肚里的孩子。这可能是我的猜测!”

“可是去作马夫,迪奇?”

“你最近一次实际注意到马夫是什么时候?”她举例说,“他们几乎被人忽略了,经常被认为是最为平凡的人物。”

德夫林做任何事都能得心应手,只有这种职业除外。在马厩里搞得浑身污秽,深深地伤害到他的自尊,好在这么做是为了友谊。他仍旧赞同他说,只要对权威没有影响,他不会介意与马匹住在一起。

然而,他从未想到自己在这个地区的逗留期间,也遇到了类似的倒霉事,也受到了伤害。当然这与他留在这儿没有关系。但是,他绝对无法想到会遇到像梅根这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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