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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之火 第十一章

狭长的走廊光线昏暗。一端挂着一只灯笼,另一端日光从通到甲板的那扇门照射进来。走廊上空无一人,凯瑟琳停了一下,这太容易了。她只要从那楼梯走到甲板上,爬上栏杆,然后滑下来。但是凯瑟琳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季米特里房间的门口,屏住呼吸。

两天来的晦气不禁使她怀疑这次机会,她的心不住地跳。还是有危险。她只有双脚踏上河岸,看着这艘船越驶越远直到变成茫茫大海上的一个小黑点,才会真正感到安全。

快点行动,凯瑟琳,趁他还没意识到你要逃跑。

她曾想过说服王子掉转船头,但看到王子拒绝那个漂亮女人提出的同样要求,她彻底失望了。他不肯为自己人掉转船头,更不会为她了。

房间里愤怒的声音听不清楚,但至少提醒她季米特里随时都会发现她不在。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应该感谢上帝,船只到达泰晤士河口。一旦出了海,她就是瓮中之鳖了。

她推开门,跑上阶梯,因为太匆忙,绊了一脚。这样倒没让刚巧走到楼梯口的水手瞧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定是接近傍晚时分。如果是傍晚,甲板上很暗,她可以少一份顾虑。但同时会失去一次机会,人们不一定看得见她,救她。

她现在一步一个阶梯上去,心里“怦怦”跳。别太紧张,自然一点,就像你上甲板散步,没什么事。

她的推理唯一的缺陷就是自己也不知道现在上甲板散步是否正常。如果她是囚犯,当然不合情理。但除了季米特里的仆人,有谁会知道呢?王子怎么可能对船长说绑架的事呢。他可能想整个航行都秘密地关押她,只要有仆人帮助,这非常容易。

她紧张地站在楼梯口,突然看到昨晚服侍过她的女佣正和一名水手用法语谈笑着。这个小骗子!每次到凯瑟琳房间里只说俄语,这样就用不着回答她的问题了。别再管她了,还好她和那水手专心地调情,没有朝这里看。

甲板上非常热闹,叫喊声、笑声、歌声到处都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凯瑟琳漫不经心地向栏杆走去。她紧紧地盯着木头杆子,它们意味着她重回自由,她抓住顶端的栏杆向上看,陆地这么远,她十分沮丧。他们已到达泰晤士河口,这个渐宽的水域包围着大海。她原以为游到岸边只是很短一段路程,现在看起来好象无法回到自由。她还有什么选择?英国还看得见,就不能到俄国去。

她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上帝给予力量。她知道自己要么获得自由,要么就丧身大海。如果这是她的命运,王子也该考虑到,就会采取行动解决这个问题。她下定决心的事要么去做要么就是死。

她的胸口在发痛,心跳得厉害。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撩起裙子和衬裙,爬上栏杆。马上她觉得一只手臂抱住她,一只手钩住她的膝盖。

她本可以为在最后一秒钟被阻止而大发脾气,但是她没有。事实上她倒觉得松了口气,所有的恐惧突然都消失了,她的心跳又恢复了正常。

但获救的心理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向下看,绿色天鹅绒覆盖的手臂正抱住她的肋骨,胸部下面,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她的大腿,她无法把腿放到甲板上。

她非常熟悉这只手。昨晚她兴奋时吻了无数次。一想起这些,就觉得非常羞愧。她知道他的触模会再次令她迷惘。她不想与他保持距离吗?昨晚的经历太清晰了,她无法作出抵制,仿佛药物还在起作用。

凯瑟琳,别再骗自己了。就是他。那张脸,你不看他的时候也看得见,那身体,应该在博物馆里,而不是到处破坏女人的平静。

责备自己是没用的,他的手臂向上一移,她就觉得自己的坚硬起来。他并没有接触到,他的手还在她的下面。

季米特里也像她一样感受强烈。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真想把双手放在她柔软的胸脯,感受它们完美地充斥他的手掌。但他知道现场不只他们俩人,周围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他无法放开她,再次抚模她感觉还是那么好。他的脑海浬不停闪着他们时的一幕一幕:充满感情的双眼;柔软的嘴唇微微张开,兴奋地喊叫一个劲往上推的臀部。

他感到一股热流涌向全身,比在房间里看到她的酥胸上没露出胸衣还糟。如果那时他没有被激起兴趣,他对安娜斯塔西亚的闯入不会那么生气。如果他不那么动火,他就会注意到这小东西溜走。

季米特里和凯瑟琳都这样僵持着,不说话。里达看到王子穿着睡衣,赤脚站在甲板上,靠近那个英国女人。先前她没注意到凯瑟琳爬上桅杆。

水手们看着凯瑟琳长发飘飘,丰满的紧紧贴在衣服下面,非常引人注目。现在王子也爬了上去,这幅景象就更迷人。凯瑟琳的脚在栏杆上,裙子撩过膝盖,露出纤细的小腿。王子大胆地抚模着她的腿。她的背靠在王子身上,他的下巴正靠在她头上。

凯瑟琳如果自己看到那一幕,一定要羞死了。更糟的是她激起了船员们的。她的礼节,她的自尊以及她的品味和风格使她在她认识的男人当中深受尊敬。在家里她是权威,人们除了对她尊敬,还有一点畏惧。

她虽身材瘦小,却有大将风范。据说她能够今男人生畏,傲慢的一瞥使他们自惭形秽。另一方面她也能使他们自自在在,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她曾很自豪能在各种情况下应付男人,直到她遇见季米特里。但她也从没想过会激起一个男人的。

和王子发生的事并不重要,因为药物的迷性作用。昨晚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现在发生的事严格来说也是片面的,她忙于自己的事而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季米特里把她带回现实,并说明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他抬着头,声音有点嘶哑:“你跟我回去,还是我抱你下来?”

他几乎希望自己没讲这话。他该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这么久连一束肌肉都不动一下。

可惜他看不清她的脸,否则他可以看到她同意的神情会高兴知道她并不像装出来时那样排斥他。但是现在他觉察到听到他的声音后她更想抽身离开他,这不是一个没有头脑,而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他认为她的沉默又是一个新的阴谋。

“如果我没有分散注意力,我在房间里一定会怀疑你说的那些‘我的主人’,”他的声音不再嘶哑,还带有深深的柔情。“我现在不会分心,小东西。不要再耍花样了。”

凯瑟琳再次想挣月兑他,但还是不行。“放开我。”

没有微笑的恳求,而是严肃的命令。季米特里笑了,他很喜欢她扮演的傲慢角色,即使在身处劣境也不愿放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提醒她。

“我就愿意呆在这儿。”

“那不是你的选择。”

“那么我要见船长。”

季米特里“咯咯”笑了,无意识地轻轻捏了捏她,“又提要求,你为什么认为这次会有用呢?”

“你不敢让我见他,是吗?”她骂道,“我可以叫,虽然这不很体面,但有时有用。”

“不要。”他笑得身体摇晃,控制不住。“我认输,凯特,你就别麻烦了。”

她看到他叫一个水手过来,然后那家伙很快离开了,她也不相信。但不久一名官员过来,她吸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她的裙高高撩起,露出衬裙。

“放开我。”她低低地说。

他也忘了自己还抓着她的腿,这纯粹是冲动的举动,并不能拉住她。她拿开手臂,但没有马上移开手,她把脚放下来时,他的下指顺着大腿往上滑。他听到她重重地吸了口气,他一点不觉得放开她很遗憾。

他转身面对那个走过来的人,笑著作了简短的介绍。塞杰?米诺娜夫中等个子,身材结实。快到五十,他修理整齐的小灰胡子上夹着些棕色,棕色的眼睛边有深深的皱纹,并没有显示任何被叫离职责的恼怒。他的蓝白相间制服是无可挑剔的。凯瑟琳毫不怀疑他就是船长,但她不喜欢他对季米特里这么尊敬。

“船长,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她犹豫地看了季米特里一眼,突然意识到向一名俄国船长指控俄国王子的罪行是没用的。“是这样。弄错了。我,我发现我现在不能离开英国。”

“你说得慢点,凯特。塞杰听得懂法语,但你不能说得太快。”

她不去理会季米特里,“船长,你懂了吗?”

船长点点头,“一个错误,你说。”

“是的。”凯瑟琳笑着说。“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请你帮我。”

“没问题。”他干脆地说,只是看着季米特里。“殿下?”

“继续航行。”

那人走开了,凯瑟琳在那里目瞪口呆。她很快转过身,冲着季米特里骂:“你这杂种。”

“我警告你,亲爱的。”他开心地说:“这艘船和船上的一切都属于我,包括船长和水手。”

“那太野蛮了。”

“我同意,”他耸耸肩。“等到沙皇跟多数贵族作对,废除奴仆制度,否则成千上万俄国人还是被一小部份人拥有。”

凯瑟琳不说话,她早听他对那个漂亮的安娜斯塔西亚说过他向仆人保证过他们的自由。如果他反对奴仆制,他们就会达成一致。她也不想跟他再争。

“这艘船上有一样东西不属于你,亚历山德罗夫。”

他的嘴角向上一翘,笑了,向凯瑟琳暗示即使她原则上是对的,也是由他支配。凯瑟琳没必要听他直截了当地讲出来。

“来吧,凯特。到我房间里边吃晚饭边说。”

她看着他伸出手,马上避开。“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要么让我回去,要么让我跳船。”

“对我,你总是下命令;对塞杰你却婉转要求。或许你应该改变策略。”

“去你的吧!”

凯瑟琳走开了,她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没有自己的房屋可以退避,没有地方可以藏身。时间一秒秒过去,英国离她越来越远。

她在船舱走道上停住了,一转身差点被身后的王子撞倒。他一直紧紧地跟着她。他反应敏捷,抓住她,阻止了她从楼梯滚下去。他现在又处在和先前一样的情况下,只是这次是面对着她。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凯特?”

“什么?”他退后几步,放开她。她又想了想,“是的,找——”

天啊,这多么不容易。你怎么装出这样一副卑贱的样子?

她抬起头,又低下了。那双深沉的眼睛和他的拥抱一样有力。他们近在咫尺,她不敢再接受这个挑战。

“对不起,亚历山德罗夫王子。我一般不大发脾气,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没关系。我会理智的。如果你肯帮我开回英国,我一定会忘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去当局告你。也不会告诉我父亲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回家。”

“对不起,凯特。如果尼古拉斯沙皇今年夏天不访问女皇陛下,我根本没必要把你扣留在这里。你们的新闻媒介总是乐意找理由攻击尼古拉斯沙皇。我不想给他们机会。”

“我发誓。”

“我不想冒险。”

凯瑟琳已愤怒地不想看他。“我今天早上非常难过,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但现在你已知道我是谁了。你应该看得出我不会报复,因为我不想我的家族名誉因为这件事而扫地。”

“如果你真是圣约翰,我同意。”

她近乎痛苦地申吟一声:“你不能这样做。你知道我的家人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会有多么痛苦。”

她看得出他的良心被刺了一下,但最终没有什么结果。“对不起。”他的手想去抚模她的脸,她又别开了。“别太伤心了。沙皇访问一结束,我就送你回去。”

凯瑟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改变主意?”

“我不能。”

二话没说,凯瑟琳做出了一开始就想做的事:抽回脚狠狠地在他胫骨上踢了一脚。但是她忘了自己没有穿鞋。他痛苦的哼哼声没有她希望的那样令她满意。她的脚趾在疼,但她不理他,一跛一拐地走下楼梯。她听到他叫伏来德米。她走过王子的房间,找到贮藏室,坐在那个箱子上等啊,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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