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她一定是笨蛋!
只记得欺骗小芙说她会亲自告诉沐宸昊有关她突然发病一事,却忘了小芙请王总管派许大夫过来为她诊治时,王总管一定会将事情禀告给沐宸昊知道。
包糟的是,沐宸昊回府时,还带回庞御医来为她诊治,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厢情愿认定事情会照她预想的走,结果她先后接受许大夫与庞御医的望、闻、问、切,弄得自己晕头转向、疲累不已。
此刻她端坐在雕花花梨木椅上,乖巧地捧着药碗,透过碗缘偷偷觑望脸色难看、正为她大意轻忽以至于犯病一事大感不快的沐宸昊。
“你还敢再说有小芙一人陪你就够了吗?”沐宸昊双手环胸,如巨大的神祗站在她面前,语气森冷冻人。
“……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并没有昏倒啊……”她语气娇软无力,他动怒的模样让她莫名感到心虚,无法理直气壮地回话。
唉!她是不是太窝囊了?
“犯了病还不叫严重?”沐宸昊目光阴森地瞪向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下一回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她被冻得全身发寒,急忙否认。
“还想要有下一回?”沐宸昊眉一挑,脸色更难看了。
“当然不是啊!没有人会喜欢生病,我也不例外,我保证一定会将身子养好的。”为了说服他相信,她马上喝了口黑漆漆、药味浓重的汤药。
药方入口,整张小脸立即因那浓烈的苦味而纠结在一块儿,忙不迭地将犹有八分满的药碗搁在桌案上,不愿再喝上一口。
“你不是才说一定会将身子养好吗?怎么不把药给喝光?”沐宸昊牢牢盯着她,可不容许她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刚是那样说的没错,但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害我受到太大惊吓,得平静一下才行。相公,我等一下再喝好吗?”她脸上漾起一抹可人的微笑,握着他的手,嘴甜撒娇,心里打的主意却是她说什么都不要再喝这令人作呕的汤药一口了,等沐宸昊不注意,她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倒个精光。
沐宸昊对上她惹人怜惜的眼瞳,她眨巴眨巴、好不可怜地央求他,楚楚眼波饶是铁石心肠之人都会心软屈服。
“我今天受够了教训,以后就会更懂得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为我担心。”眼见奸计就要得逞,她装巧卖乖,依偎着他,一副已深刻反省的模样,打算打铁趁热,不让他实现先前的威胁,多派两名丫鬟陪伴她。
可沐宸昊怎会没看穿她所玩的小把戏——不想喝药,不愿让他多派人照顾她,以为只要撒个娇就没问题了,她心下打的鬼主意,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却佯装未看透她的心思,任她摆布。
“将军府这么大,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多,如果相公再多派人跟在我身边,岂不是会加重其它人的工作?这样大家太辛苦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维持现状最好。”宇文玥见他似乎被她说服了,心下不免得意自己对他深具吸引力。
“多请两个人对我而言并非难事,你不用担心。”沐宸昊抚着她的脸颊,要她无须为府里的仆佣操心。
“呃……”宇文玥一怔,她的确是忘了沐宸昊有能力请更多仆佣入府,唉!
“忘了告诉你,宝良王十天后要在城外北郊的万寿山举行野猎,还特意要大伙儿带着家眷一块儿同行,但我瞧你身子不佳,为免野猎中途犯病,你还是乖乖留在府里养病吧!”沐宸昊无限惋惜地看着她,祭出诱饵。
“什么?宝良王要邀请我们到万寿山野猎?”听到可以出府到万寿山野猎,小脸开心地绽放出光采。
“可惜你犯了病,也不晓得要服多少汤药才会好转……”沐宸昊特意长叹一声。
“我……这十天内我会把所有汤药喝得涓滴不剩,待野猎之时,你肯定能瞧见我神采飞扬地骑在马背上。”她无法确保这副身子会不会再犯病,可为了十天后能够享受策马奔驰的快感,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汤药,她会咬紧牙关全部喝光。
为了让沐宸昊见识到她的决心,宇文玥立即捧起那碗教她作呕的汤药,仰头豪气一口饮尽。
沐宸昊满意地看着她将汤药喝得一乾二净,早就料到野猎之行会让她上钩,果然没错,接下来就算他没在旁边盯着,也不用担心她会阳奉阴违偷偷倒掉汤药。
“你不是说药太苦,害你受到不小的惊吓吗?”沐宸昊揶揄她。
“跟相公你聊过后,我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所以要把药喝完并不难。”呜……她苦到快哭了,幸好仅需服下庞御医开的药方,假如连许大夫开的药方也要服用,她肯定会苦到一张脸纠结个十天十夜也无法恢复原貌。
“是吗?”她那张皱紧的脸简直是写了个大大的苦字,让他既心怜又觉得有趣。
“当然。”宇文玥说得斩钉截铁,但一想到这样的苦滋味至少要连喝十天,就想趴在床上痛哭一场。
“你这么乖巧听话,不给你个奖赏似乎说不过去。”沐宸昊将她的发丝撩至耳后。
“什么奖赏?”听闻有奖赏,她开心得双眼熠熠发亮。
“这个。”沐宸昊低笑着倾身吻住她的唇,舌尖着她的,在其间尝到了苦味。
宇文玥对这突如其来的吻感到措手不及,先是惊愕地瞪大眼,愣了几秒,才开心地合上眼帘,伸出藕白雪臂勾住他的颈项,他的舌尖递过一样东西,让她诧异地睁开了眼,甘美滋味立即冲淡了口中的苦味。
沐宸昊的唇退了开来,愉悦地看着她惊奇的表情。
“是甘草!”宇文玥尝出了滋味,惊喜地望着他,想到他的吻中带着甘美滋味,不由得笑眯了眼,心头满溢喜悦。
“喜欢吗?”沐宸昊笑问。
“非常喜欢。”宇文玥用力点头,开心地抱着他的腰杆。
“喜欢就要每天乖乖喝药。”他柔声叮咛。
“我每天乖乖喝药的话,你都会给我奖赏吗?”她一脸垂涎,想要得到更多的甘草之吻。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他的鼻尖轻努着她的。
宇文玥格格娇笑,求饶地往他怀里钻,两个人耳鬓厮磨玩闹着。
“不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将甘草含在嘴里的?我怎么都没发现。”一番嬉笑后,她的双颊带着漂亮的玫瑰色泽。
“如果被你发现,你就不会感到惊奇了。”沐宸昊刻意卖着关子。
“你真的连一丁点都不肯透露?”她摇着他的手央求道。
“对。”沐宸昊不说就是不说。
“告诉我又不会怎样,我是你的妻子,做丈夫的怎能有事瞒着妻子呢!”她佯怒嘟着嘴数落他。
“很可惜这个丈夫会。”沐宸昊逗着她玩,低头啄吻了下翘起的朱唇。
“啧!”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她倒是很欢迎他的亲吻,开心到眼儿弯弯。
“宝良王常常喜欢举行春郊野游之类的活动,如果你没能将身子养好,将会错过许多有趣的事。”沐宸昊祭出更多诱饵。
宝良王之所以常弄些名目约大伙儿出游,除了是想要与追随他的人营造万众一心的氛围,也是想要藉此探各人口风,看是否有人已生异心。
“好,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身强体壮,让你刮目相看。”
虽然她对朝政上的事一概不懂,亦不甚关心,但因为父亲支持太子,所以她比较倾向于对太子有好感,可一得知宝良王喜爱举办春郊野游后,爱玩爱热闹的她便情不自禁要偏向宝良王,虽然此举不可取,可她就是没办法。
“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那当然。”宇文玥娇俏地扬高下巴,自信满满。
“你喔!”沐宸昊轻抚了下她扬起的小巧小巴,又爱又怜,希冀她真能变得身强体壮,如此他便不用再天天为她牵肠挂肚。
“我可以自己到马厩去挑野猎那天要骑的马吗?”宇文玥仰望着他,娇声问道。
“你会骑马?”沐宸昊眉一挑。
“会啊。”宇文玥不加细想直接回道。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原打算当天让你坐马车前去。”向来端庄文雅的柴娴雅居然会骑马,他想都没想过,不过话说回来,失忆后的她,出现许多他从不曾预料到的行为,或许他不该为此大惊小敝。
“呵呵!”宇文玥干笑了两声,在心里偷偷责骂自己太过得意忘形,除了外貌不是自己的以外,她一直都在当自己,以致忘了去思考柴娴雅究竟会不会骑马这件事。
“不过你不是把从前的事都给忘了,怎么还记得自己会骑马?”他再次提出疑问。
“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呢!”宇文玥双手一摊,老样子扮无辜。
“你啊!把重要的事全都给忘了,反倒是无关紧要的玩乐记得清清楚楚。”沐宸昊替她感到无奈。
宇文玥娇俏地吐了吐丁香舌,从前她在家里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和贤淑良德的柴娴雅完全相反,她当然没办法佯装自己很会刺绣或是吟诗作对嘛。
“算了,反正我会挑一匹适合你的马,不过你千万得小心,可别摔下马背。”沐宸昊打定主意要挑一匹最温驯的老马让她骑乘。
“好。”宇文玥很想亲自挑一匹健步如飞的马儿,可是做人不能太嚣张,况且她得考量到真正的柴娴雅恐怕不会策马狂奔,所以还是收敛点好,以免又让沐宸昊生疑。
“你会找把弓箭给我吧?”宇文玥一心记挂着野猎之游,想着需要携带的物品。
“你要弓箭做什么?”他有些惊讶地微瞠大眼,先是马,后是弓,接下来她还会提出什么教他诧异的要求?
“我们不是要野猎吗?不配戴弓箭怎能称得上是在野猎?”她对猎杀动物没半点兴致,但还是想要携带过过干瘾。
“虽然名为野猎,可实际上就是跑跑马,很少人会真的去打猎。”他要她明白打猎并不是当天的重点,这不过是宝良王要大伙儿齐聚的名目罢了。
“我也不是想打猎,只是觉得配戴弓箭很威风,你不会不想让我威风一下吧?”宇文玥不敢让他知道她会射箭,随意编了个借口。
“我怕你会伤着自己。”沐宸昊叹了口气,不懂她怎么会突然想要拿弓箭当装饰。
“我不会伤着自己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可是射箭好手,每次都射中靶心,才没笨到会伤到自己呢!当然这些话只能暗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沐宸昊莫可奈何的再叹了口气。
“不怎么办,只要答应我小小的要求就好。”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
“这要求可不小,再让你继续得寸进尺下去,恐怕连我都会被你给卖了。”他取笑她,已是妥协,也知道自己太过宠她,但他就是没办法不宠她,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全力为她办到,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我才舍不得将你给卖了。”她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挨着他反驳。
“舍不得最好。娴雅,答应我,你不会再生病了。”沐宸昊凝望着她,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喃,话中有浓浓的心疼。
“小玥。”宇文玥柔情万千的眼瞳穿过他深邃诱人的眼眸,追寻到牵绊她的灵魂,细语呢喃地纠正他。
“不都是你。”沐宸昊轻轻一笑,不懂她在坚持什么。
“不一样。”她摇摇头。
“哪里不一样?”在他看来两者同样是她,完全没有差别。
“现在望着你的是爱着你的小玥。”她仰头,轻巧地在他唇上留下一吻,无法说出真正原因。
“那娴雅呢?她就不爱我?”他故意挑她的语病。
“爱,娴雅也爱。”宇文玥没忘小芙说过,柴娴雅非常欢喜能和沐宸昊结为夫妻,只是阴错阳差之下,让她给鸠占鹊巢。
“所以都是一样的。”他的心中漾着满满的爱意,将她抱至膝上,抵着她的额头轻笑。
宇文玥倚偎在他怀中,不再纠正他,微笑望着教她心荡神驰的笑容,此刻的她是如此快乐、如此幸福,倘若他能一辈子都这样对她微笑,她再也别无所求。
“别光是笑,你还没答应我呢!”他的唇暧昧地在她唇上轻轻摩擦。
“我答应你,不管什么都答应你。”弯起的眉、弯起的眼、弯起的唇,皆幸福满溢。
“一言为定。”他爱怜地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上撒落绵密的细吻,心头突然涌现感谢上苍,让他能够拥有她的冲动。
“一言为定。”每当他让她感觉到被宠爱、被珍视时,就会热泪盈眶,想要流泪哭泣,真的好奇怪……
可是这怀抱、这幸福皆是她梦寐以求的,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愿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