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忙碌的一天,容安然正式见了宁成侯府的成员,反正不管是谁,微笑以对就是了,即便他们眼中大部分带着嘲笑,她都视而不见。
她在乡下待了九年,他们看她就是个乡巴佬,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他们倒也聪明,不敢放在嘴巴上,不知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是因为她有可能嫁进国公府,难保以后不会有事求到她面前。
容安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乡巴佬又如何?人不都吃五谷吗?分你我贵贱,这本身就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若你真的够顶尖够出色,你不会在意别人的出身。
宁成侯府不是多了不得的权贵,一旦分家,除了继承爵位的长房,其他三房连权贵的边都沾不到,根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说真的,看清楚了这些人的嘴脸,她整个人觉得轻松不少,想到府里有个人看她不顺眼,难保不会再次找机会加害她,这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压力,如今从这些人当中看出“敌人”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她应该不会面对应付不来的状况。
总之,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可是大伙儿一散场,祖母将她单独留下来,再来个惊天一炸,她宛如被人扔进火坑,瞬间烧得连骨头渣都没了,完了!
“大丫头。”容老夫人担忧的看着孙女。
半晌,容安然回过神来,不死心的求证,“祖母,这不是真的,是吗?”
她知道师傅不太牢靠,可是进京不过三日就将她出卖了……她真的很难相信,师傅人称神医,这是有真本事,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人家拆穿了?进京之后她甚至还没有机会逼他练习缝合术。
“关世子急着要你师傅教导医官缝合术,你师傅几次推托水土不服,想拖延时间,可是架不住关世子步步进逼,最后只能自个儿招了。”容老夫人早有预料,只是对帅弟抱着期待,师弟在医术方面天分很高,怎么可能学不来缝合术?只要多给他一些时日,他必然可以克服,怎知他连混过去的本事都没有?
虽然师傅太逊了,她很想给他翻几个白眼,可是不必再遮遮掩掩,她觉得不见得是坏事,至少不是正式订亲之后被人家抓包。
容安然想清楚了,直接了当的问:“关世子如何说?”
“关世子什么话也没说,这事有一点棘手。”容安然不以为的撇了撇嘴,“这事有什么棘手?”
“你要嫁的不只是关世子,你要嫁的是安国公府,将来会成为国公夫人。”
容安然很想说大不了她不要嫁,可这事从来不是她可以作得了主的。“祖母怎么说?”
“祖母身为医者,当然希望你能救死扶伤,不至于埋没你的医术,可是……”容老夫人很无奈的叹了声气。
容安然真的很不甘心,决定为自个儿争取,“祖母,能否让孙女私下行医,专看妇科?”
这个念头容老夫人也曾经有过,于是问:“你如何私下行医?”
“师傅在京城有认识的医馆。”
“祖母倒是忘了,顾家的医者遍布天下。”
容安然在容老夫人的脚边蹲下,轻声道:“祖母,许多女子碍于男女有别,病了也不愿意上医馆,孙女想为这些女子尽一份心力。”
“你是个好孩子。”
“孙女相信祖母也想为世间的女子尽一份心力。”
“是啊,可是在草医堂坐堂近三个月,看的病人还不满十个。”
“那儿大半是穷人,女子在家中地位又不如男子,怎么可能因为身子一点点不舒服就上医馆看病?若是祖母像我一样跟师傅出入高门大户,还怕没有人寻祖母看病吗?”说白了,穷人没有资格生病,因为一场病可能拖垮一个家庭,换成富有人家,病了就要看大夫,对于男女有别就不会太过斤斤计较了。
“祖母知道,祖母不如你。”
“不是,祖母心存良善,想帮助穷人,可是我不同,我觉得可以行医就好了,甚至还想从富人身上挣银子。”容安然不得不承认,比起祖母,她更现实,而且她不认同白白给予,有时候白给的人家反而不懂得珍惜。
“你是对的,若不从富人身上挣银子,怎么帮助穷人?”
容安然咧嘴一笑,“祖母答应我了?”
容老夫人沉吟了半晌,松口了,“虽然你跟关世子的亲事还没正式定下,可是皇上已经点头,你算是安国公府的媳妇了,你在外行事势必牵连到安国公府,你得保证不能让安国公府发现。”
“有师傅帮我掩护,绝对不会教人发现。”
容老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师傅那个人最教人不放心了。”
“师傅知道轻重。”
“你师傅跟你一个样,除了医术,什么都不太上心。”
容安然嘿嘿一笑,别看她性子懒散,她也是一个有好胜心的人,追求医术的精进不过是为了帮助更多病患,她对医术能不上心吗?
“你就不怕影响亲事?”
略微一顿,容安然婉转的表示,“祖母,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强求也会落得一场空,我呢,觉得这事看老天爷的意思,不是有句话说姻缘天注定吗?”
容老夫人觉得两人郎才女郎,太般配了,可她终究只是拍了拍容安然的手,大丫头说对一件事,该你的就是你的,关世子若是真想娶大丫头,他会想法子解决安国公府的问题。
离开明德堂,容安然雀跃得两只脚都快跳起来了,人生真的处处有惊喜,没想到一个变故,她反而可以行医,即便偷偷模模,这也是可喜可贺,不是吗?
“姑娘,时候不早了,赶紧走吧。”金珠轻声催促。
“我好像不曾好好欣赏我们侯府的景色。”今日她特别有散步的乐趣,她想慢慢晃回去。
金珠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时候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月色照明,只要你闭上嘴巴,用心看,一定可以看清楚。”
金珠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乖乖闭上嘴巴,悠闲的陪着姑娘漫步在月色下,可是不到一刻,这分宁静就遭到两个窃窃私语的丫鬟破坏了。
“真是没想到,大姑娘在乡下待了九年,国公府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姑娘。”
“我看这一定是侯爷的意思,大姑娘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可是落在四姑娘身上,这就要等上六年,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两家的亲事没了,我们侯府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太吃亏了。”
“侯爷就不怕夫人闹吗?”
“老夫人回来了,夫人她敢闹吗?”
“九年前夫人不就闹了一次,还逼着老夫人带着大姑娘躲到乡下。”
“当时是因为大姑娘年纪小,与国公府的亲事也不可能那么早定下来,只能暂时躲开,如今可就不同了,大姑娘已经到了订亲的年纪了,国公府要选中大姑娘,夫人敢再作妖,老夫人可不会放过她。”
“夫人就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儿,她能认了吗?”
“不认了还能如何?难道搞得乌烟瘴气,教外人笑话我们侯府吗?”
“夫人可以搞出一点小意外,国公府说不定会觉得大姑娘运气太背了,名声不好,国公府说不定会改变心意。”
“两家都说定了,还能改变心意吗?”
“两家只是口头说定了,还没交换庚帖合八字,这门亲事还是有变数的。”
“这倒也是,交换庚帖合了八字都有可能退亲,如今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怎么就不能变呢?何况只是换个对象,两家还是姻亲啊。”
“没错,我真的很替大姑娘担心,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护着大姑娘,大姑娘可是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当然会护着大姑娘,可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府里的中馈又在夫人手上,老夫人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倒是忘了,侯府当家的是夫人,老夫人还真的拿夫人一点法子也没有。”
“不过侯爷是一家之主,又不是不知轻重,与国公府的亲事落在大姑娘身上,侯府的利益更大,侯爷应该不会由着夫人乱来吧。”
“这可难说,枕边风一吹,脑子昏了,难保不会妥协。”
“夫人也真是的,就不能将国公府的亲事让给大姑娘吗?大姑娘没有兄弟,将来的日子势必比四姑娘艰难。”
“今日换成是你,你愿意将这样的好亲事让出去吗?”
“我……我一定先考量利益嘛。”
“好啦,别说了,赶紧走吧。”
过了半晌,金珠凑到容安然身边轻声道:“姑娘,那两个好像清兰院的。”
“你见过?”回来第三日就有人出手算计,侯府的日子比她想像的热闹。
“没有,但是她们是往清兰院的方向走。”
“她们就是清兰院的人,也不见得是帮清兰院办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亲信也可以成为叛徒,更别说今晚这两个丫鬟一看就是预先安排好的,还刻意将她们的目光引向清兰院,这里头藏了什么样的心眼还真不难理解。
“姑娘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回想她们之间的对话,就可以猜到她们的目的。”
金珠很听话的仔细回想,眼睛一亮,“她们想挑拨姑娘跟夫人的关系?”
“我跟夫人的关系先天不足,无论如何很难亲近,如今又扯上亲事,她们借机在我心里种下毒根,若是我发生什么事情,你说我第一个会想到谁?”
“夫人啊!”金珠显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这是不是表示有人要对姑娘不利?”
“这倒未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希望我和夫人关系好。”当初落水很难查明真相,可是以后发生的意外就难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意外这种事能免则免,否则很容易将自个儿曝露出来。
“这个人到底想干么?”
容安然耸耸肩,“可能是看夫人不顺眼吧。”
“看夫人不顺眼,他可以对付夫人,干啥跟姑娘过不去?”
“我比较好对付吧。”没娘的孩子在这后院谁都能踩上一脚,主要是因为孩子的零用钱有限,往往要母亲贴补,而她没有母亲的贴补,在下人眼中就是一个拿不到好处的主子,需要哪个主子奉献自个儿的脚,她肯定是首选。
金珠顿时成了哑巴,她懂,姑娘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夜深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赏月的好心情没了,容安然想回去睡觉了,顺道再将府里的关系梳理一遍。
自从得知容安然就是剖月复取子的神医,关晟凌顿时豁然开朗,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都有了解答,当然,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忧的是——她的身分方便给医官传授缝合术吗?
询问顾老,顾老坦言问题在安国公府,容安然终究要嫁进安国公府,宁成侯府即便没意见,只要安国公府不愿意,容安然就不好现身。
对他而言,容安然愿意尽己之力救死扶伤,这是很值得骄傲的,可是安国公府并不等于他,他爹更不是他,若想让容安然教导医官缝合术,只能他爹点头允了。
他觉得这事不是多困难,利国大事,他爹不会拦阻,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爹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言明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能行医。
不曾见到她之前,他可以选择放弃亲事,娶谁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可是如今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甚至盼着早早迎娶她,换言之,他想娶她,又想让她行医,就只能说服他爹改变心意。
“你不必再浪费口舌,你想娶她,她就不能行医。”安国公关镇山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是不可能改变,更别说女子本就该贤良淑德,安分待在后院,成日混在男子当中这像话吗?
“爹,她医术精湛,若不能救死扶伤太可惜了。”
“我可没说她不能救死扶伤,她只是不能以安国公府世子夫人之名救死扶伤。”
“爹,你讲点道理,难道行医之人还得分等级看身分吗?”
关镇山恼怒的拿起案上的铜虎镇纸砸人,“你这个臭小子,不讲理的是你,你不娶她不就没事了吗?”
虽然脑袋瓜被磕出一个大包,关晟凌还是没有退缩的道:“我就是要娶她。”
关镇山冷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姑娘拿针线不是缝衣服,而是缝人皮,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不可怕,我想到的是人命,我听军医说,战场上士兵的伤口若能缝合,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我又没有说缝合术不好,既然容家的姑娘能想得出缝合术,军医当然也能想得出来,干啥要人家传授?”
“缝合术不是将伤口用针线缝合就好了,这里头有许多难处。”
“宫里那些太医一个比一个还厉害,他们难道会比不上一个丫头?有什么难处交给他们钻研,难道还怕找不到解决的法子吗?”
“有关华佗的传言,宫中太医哪个没听过?可是从来没有一个敢尝试,这是为何?”
“我哪知道?”
“这样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大夫有胆量尝试。”
“你是想告诉我,那个丫头很有胆量吗?”
“是,她是很有胆量,而她在这方面也确实有天赋,因此她能够找到麻沸散的配方,能够用针线缝合伤口。”
“你让她将麻沸散的方子交出来就好了啊。”
关晟凌觉得头好痛,他们的话题是不是歪了?“爹,这事我说不清楚,还是得让容大姑娘亲自给医官解说。”
“你别想一句不清楚就想混过去了。”
“爹,我不是大夫,我所知有限。”
关镇山嘿嘿一笑,“我看你知道的挺多的嘛。”
“爹……”
关镇山举起右手终止他们的对话,“我懒得跟你说了,这事没得商量,姑娘家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沉默半晌,关晟凌语重心长的道:“我可以直接找皇上,毕竟这是利国大事,可是我依然先找爹商量,这是对爹的尊重。”
关镇山的脸都绿了,这小子竟然拿皇上威胁他!“哼!你找皇上也没用,皇上绝不会插手臣子的家务事。”
“这不是家务事。”
“这事对你爹来说就是家务事。”
关晟凌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他爹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很听话,但不表示他是个面团儿,由着皇上怎么捏他,他只是很懂得审时度势,在皇上想展现魄力的时候当个应声虫,当他想做成某一件事就会戏精上身,唱作俱佳的让皇上站在他这边。
关镇山抬起下巴,“你有本事去找皇上啊,我看皇上是站在你这边还是我这边。”
关晟凌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书房。
关镇山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关海,那个小子会不会真的跑去找皇上?”
“若是主子坚持下去,应该会吧。”守在门边的关海抬头看了主子一眼,忍不住补上一句,“其实世子爷有件事情说对了,这是利国大事。”
关镇山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连你的心也偏了是吗?”
“小的不敢。”
“不行,我得抢先一步找皇上说清楚,国公府的媳妇跑去行医,这像话吗?”关镇山急急忙忙的起身走出去,关海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既然是偷偷模模行医,容安然当然只能蒙着脸,因为她是女子,此举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顾家医馆在京城很有名,她又是云山药庄顾老头的徒弟,几个老大夫私下宣传一番,还真有女子特地上门寻她看病,虽然只是半日看个一两个病人,少了点,但好歹破零,她知足了,万事起头难,以后会越来越好。
原则上她两日来一趟顾家医馆,只待上半日,毕竟她长时间不在府里容易引起怀疑,一个不小心就会曝露她上医馆坐堂的事。
走出顾家医馆的时候容安然已经摘下面纱了,京城大家闺秀出门都会戴面纱,可是从医馆走出来,若她蒙着脸,人家很自然会认定她是大家闺秀,这更容易将她的身分曝露出来,倒不如像平头老百姓家的姑娘,人家反而不会注意。
“玉珠,肚子饿了吗?”来京城快半个月了,容安然还没有上过酒楼。
“姑娘,金珠不在。”金珠爱吃,她们撇下金珠上酒楼大吃一顿,金珠知道了肯定会哭。
“你不说我们上酒楼就好了啊。”
“我们不回府里用午膳,难道不是在外头的酒楼吃过了吗?”
“我们可以说是在医馆里面吃的。”
“姑娘不是说不能撒谎吗?”
容安然闻言一噎,只能无比哀怨的看了酒楼一眼,就在这时,酒楼二楼一个敞开的窗子传来争吵声,接着就惊见两个妇人扭打成一团,她们的身子在扭打中不时探出窗子,看似快要掉来的样子,教路人不禁驻足观看,频频为她们捏把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容安然从来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因此退到人群外大约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
当她站定想继续关注扭打的后续发展,一道惊叫声响起,她很自然的抬头望去,然后就看见朝她而来的花瓶,第一时间她脑袋一片空白,下一刻她直觉推开玉珠,伸手想接住花瓶,可是还没碰到花瓶就落入某人怀里,被某人飞身带到十尺之外。
花瓶碎了一地,酒楼上扭打的妇人不见了,原本看热闹的路人已经吓得四散。
半晌,容安然急促的吸吸渐渐平稳下来,后知后觉的想起还在某人怀里,连忙挣月兑,同时抬头一看,“关世子!”
“你怎么会想徒手接住花瓶呢?”那一刻,关晟凌差一点停止心跳,还好身体的反应更快,抢先抱着她闪得远远的。
容安然怔愣了下,“我不接住花瓶,难道等着花瓶砸我吗?”
“你接不到,可能因此受伤更重。”
“我以为我接得到啊。”
关晟凌噎了一下,苦笑道:“这是说我太小看你了吗?”
“这倒也不是,只是那花瓶不大,我觉得接住应该不太困难。”
关晟凌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花瓶确实不大,砸到了也不至于死人,不过若是刚好砸在脸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暂且搁下此事,关晟凌问:“我可以请容大姑娘坐下来喝杯茶吗?”
容安然猜想他有话要说,此时玉珠也寻过来,她便点头应了,请他带路。
他们进了旁边的一家茶馆,上了二楼的雅间。
“关世子是特地来顾家医馆寻我?”京城说大是真的很大,他不可能如此巧合出现又救了她,可想而知应该是来寻她的,至于他如何知道她在哪儿,当然是那个不牢靠的师傅又将她出卖了。
“是,我就直接了当说了,关于我们的亲事,你不要管旁人说什么,只要记住我说什么。”略微一顿,关晟凌的目光转为专注,“无论你嫁给谁,你想行医都不太可能,可是嫁给我,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能够行医。”
怦怦怦!容安然心跳得好快,怎么有一种被人表白的感觉?
“你相信我,即便眼前有困难,我一定会克服。”
容安然自认为脑子灵活,反应很快,何况眼前的情况不难猜到,“安国公不同意我行医是吗?”
“只要得到皇上支持,他会同意。”关晟凌避重就轻的道。容安然微微挑起眉,“皇上不赞成也不反对?”
“皇上赞成,可是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只能左右不偏,由我们父子商议。”他们父子同时找上皇上,皇上也想当好人,怎么可能直接表明站在哪一边。
“我明白了。”皇上赞成,但不表态支持,当儿子的有责任摆平父亲,怎么可以教皇上代劳呢?
“虽说皇上不插手,但皇上应该希望你行医,不单为了帮助女子,更盼着你的医术广传。”
皇上经历过战场,亲眼见过医官面对受伤士兵的无奈,有的明明伤势不重,最后却死了,他们不明白,只能归咎于士兵本身太弱了,直到最近听闻顾老头解说,知道外邪无所不在,外邪经伤口进入体内,引起发烧,生出各式各样的病,换言之,伤口经过缝合,可以减少外邪入侵,但不表示能避免,因此伤口缝合之后还有许多护理要做。
“若师傅能克服自个儿的胆怯,可以将我的医术广传。”
闻言,关晟凌想到顾老坦白之前发生的状况,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顾老他连拿猪皮都会颤抖。”
虽然是师傅,不是她,但还是很尴尬,“我师傅只适合钻研医术。”
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师傅是学术派,不是临床派。
“我懂,你等我。”
“……”她的心跳又变快了,怎么觉得他今日是特地来向她告白?
“我先走了,你过会儿再离开。”关晟凌起身行礼告辞,可是到了门边,他又停下脚步回过头,“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今日发生的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想对付你,不过对方只是想伤你,或者惊吓你,不是想取你的性命。”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当心一点。”容安然有意识到今日的事不太对劲,但是还未深思。
“若有需要,我随时都在。”关晟凌大概觉得害羞,耳廓红了,轻轻点头告辞,随即转身走人。
容安然完全不想动,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明明不是什么情话,为何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浸入蜜缸中?
“姑娘,我们不走吗?”玉珠轻声道。
回过神来,容安然起身带着玉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