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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种药养太子 第四章 进城卖药换粮(2)

顾南弦听见这话,便确定眼前的马春泉应是受过祖父的恩惠,只不过他不说她也没打算问,在接过苏晓秤好的米粮后问:“往后我若是有草药便直接送到你们这儿了,你们可是都收?”

她对奉药堂的印象不错,加上是祖父的旧识,想必人品也不差,倒是可以做为之后长期配合的对象。

一旁的马春泉还未说话,苏晓已是连连点头,高兴的直道:“自然都收,不管姑娘送多送少,我们全都收。”

顾南弦却是看向马春泉。

马春泉顿了下,最后温声道:“若是你还想来,我自然欢迎。”

当然,也得她能来得了。

得到保证,顾南弦点点头,担起竹萋打算离开,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儿,随手掏出一包较小的粟米递给马春泉,问:“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点银两,这些能换多少?”

马春泉看着她那身满是磨损的衣裳,虽然不明白顾谦的孙女怎么会将日子给过成这模样,却还是吩咐苏晓取来十两银子。

顾南弦却是不肯收。“一包粟米值不了这么多银子,您给多了。”

她虽不懂这朝代的物价,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一包粟米顶多换回几文钱,连一两银子都不到,马春泉明显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照顾她。

“拿着吧。”马春泉硬是塞在她手中,没告诉她若是奉药堂过不了这一劫,这就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回帮她了。

顾南弦拧眉,看着背过手去的马春泉,手心中的重量虽然不沉,但她的心却是感到一阵沉重,最后她轻叹了口气。“我确实有些缺钱,那我就先收下了,以后就用草药来扣吧。”

她不想欠人情,即便马春泉似乎一点也没想要她还的意思。

马春泉见她肯收,这才露出一抹笑,旋即严肃的道:“等会儿出了奉药堂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趁着天未黑将东西买得齐一些,便赶紧回药王谷去,别在这逗留了。”

顾南弦知他是一片好意,将东西都收妥后便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马春泉这才瞪向身旁的苏晓。“看你做的好事!”

苏晓却是有些不服。“马叔,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做好分内的工作,拉拢人进来卖药罢了。

“你可知她是谁?”见他还不认错,马春泉气得想揍他,低声吼着。“她是顾谦的孙女!”

他们奉药堂曾受过顾谦的恩惠,可以说若是没有顾谦就没有今日的奉药堂,这点从小被他收养的苏晓比谁都清楚,可如今他们的所做所为却是在恩将仇报!

苏晓听见这话后,原本倔强的脸色倏地一变,“那、那姑娘就是顾爷爷最宝贝的孙女?”

马春泉无奈地点头,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不、不行,我得赶紧去告诉她!”苏晓急急忙忙要追出去。

马春泉拦住他。“来不及了,你去西街的顺义镖局雇几名镖师,让他们守在城门,若是见到顾姑娘便保护着她回到毒谷,小心点别让那些人给发现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若是由他出面相护,恐怕那帮人对顾南弦会更不留情面。

“好!我这就去办!”苏晓转身便去,却不是从正门,而是绕至后门离开。

苏晓离开后,马春泉环顾着这本该人潮满满,如今却是萧索冷清的奉药堂,低低的叹了口气,那身影像是老了数岁。

苏晓出奉药堂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头上还戴了顶布帽,若是不细看还真认不出他是谁,没想到他才踏出奉药堂不久便让人给拦住了路。

苏晓以为是被人给发现了,心一急,正想拨开前头挡着他去路的人,谁知一抬头竟愣住了。“顾、顾姑娘?”

“为何要雇镖师护我回毒谷?”顾南弦开门见山的问。

她早就从马春泉的态度察觉到不对,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马春泉给了她十两银子,她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再说了,这才刚敲定以后往来的药铺,奉药堂若是倒了也是麻烦。

正因如此,她离开没多久便又绕回了奉药堂想问清原因,正巧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

苏晓看见她有些愧疚,开口便要道歉,却被顾南弦给打断。“长话短说,我赶时间,你们药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苏晓见状,也只能缓缓将奉药堂遇到的困境娓娓道来。

要说这奉药堂与奉顺堂之间的战争,说特殊也不算特殊,不过就是家产之争罢了。

马春泉本是马家的大少爷,是奉顺堂的小东家,然而他的父亲在他十岁那年娶了新妇进门,而这个继母又替他生了一个弟弟之后,他的地位便有了微妙的改变。

马父还在的时候,兄弟之间的斗争自然都在台面下,就是斗也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然而等到马父过世,这场战争便白热化了起来。

比起弟弟马雄与行事狠绝的继母,马春泉为人十分厚道且念旧,正因为如此,明知继母用计霸占他的家产,甚至将他给赶出家门,他仍遵守着父亲临终时的遗言,不让这个家散了。

他并没有将继母与异母弟弟告上官府,而是选择一个人离开,那段日子他有家归不得,身上的银两也不够,别说是自己开间药堂,就是连住客栈都有困难,当时伸出手帮助他的人便是顾谦。

顾谦与马父是多年的老友,得知老友之子落到这般下场,他如何能不帮,于是给了马春泉一笔银两,助他另开一间药堂,便是如今的奉药堂。

一开始奉药堂不过是间小药铺,比不上在药王城流传百年的奉顺堂,就算马春泉是曾经的小东家,那些老客户认的也是招牌,不是人。

头几年奉药堂的生意很是惨澹,要不是后来马春泉的继母太过斤斤计较,甚至以次充好,加上马雄得罪了不少人,逼得一些老客户纷纷出走,改来找马春泉,奉药堂的生意也不可能一年比一年好,很长一段时间奉顺堂与奉药堂的局面可以说是整个反转过来,马春泉的奉药堂门庭若市,而马雄的奉顺堂却是乏人问津。

当然,这其中马春泉那老实厚道的个性也有很大的原因。

可就在半年前,马雄的妹妹马盈盈嫁给了大陆上卓兰王国的成王当侧妃,成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对这新得的侧妃很是喜爱,可以说唯命是从,马盈盈说要替自己的哥哥出气,让奉药堂在药王城待不下去,成王虽不好打坏药王城的规矩,仍是私下给了马盈盈大笔的钱财任她使用。

有了金钱的支持一切便好办了,马盈盈将这笔钱交给了母亲与哥哥,让他们用银子打压奉药堂,只要是上奉药堂做买卖之人,奉顺堂皆以比奉药堂的买价还要高三成的价钱收购,并以低三成的价格贩卖,这简单又粗暴的方式顿时让奉药堂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过也有重情之人感念马春泉早年对自己的照顾,不受金钱诱惑,坚持与奉药堂往来,只是这些人后来全都不见了,至于为何不见,自然是马雄使了阴招,只要出了药王城他便让人假扮贼匪洗劫甚至殴打,几回下来奉药堂便成了今日这模样,无人敢上门。

但这些都不是让马春泉挫败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马雄为了将他赶出药王城,竟是让熟识的药商骗他签下合同,若是在年底之前没能交出当初签订的药材数量,就得赔偿三倍的违约金。

若是之前的奉药堂,三倍的金额也不是赔不出,就是有些艰难罢了,可如今的奉药堂就连当初订好的赔款都拿不出来。

顾南弦听完这一切倒是不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么说来,我是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个上门卖药的顾客?”

苏晓见她似乎不怎么害怕,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

“就凭我一人的药材,似乎很难挽救奉药堂的生意吧?”顾南弦更想笑了。

“这不是聊胜于无嘛,我当时也是见顾姑娘你肯上门,高兴过了头……”苏晓搔了搔头,露出一抹苦笑,“不过我现在后悔了,若我知道你是顾爷爷的孙女,肯定不会让你上门的,赶都要把你赶走……好了,既然在这遇到了顾姑娘,那你和我一块去镍局一趟吧,我会多雇几个镖师保护你的安全。”

顾南弦挑眉。“这就不必了,我自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倒是你们还差多少药材才能完成合同?”

虽说她人小力微,但胜在药王谷是个宝库,若是能帮她便尽量帮,就当是还马春泉那十两银子的恩情。

“那怎么行?马叔说了让我一定要替你——”苏晓见她不肯雇镖师,开口便要劝。

“这事晚点再说,我赶时间,你忙不忙?若是不忙可否帮我个小忙?”她赶紧打断,实在不想与他纠结这个问题。

“顾姑娘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苏晓正因愧疚而不知所措,一听能帮得上忙立马拍胸口答应,那模样彷佛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

“那就麻烦你告诉我哪家的肉铺最便宜、哪家的菜贩最新鲜、哪里的成衣耐磨又耐脏,还有……”

接下来,顾南弦便让苏晓带着她在城中四处奔走,快速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有苏晓这个在地人带路替她节省了不少时间,硬是在太阳下山前离开了药王城。

当了一日工具人的苏晓此时不仅有些恍惚,而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能愣愣地看着那担着比她个头还要高出一倍东西的顾南弦,忍不住感叹着她的力气与精力,等他反应过来没雇镖师时,顾南弦早就跑没影儿了。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云层,橘红色的光映红了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嫣红的彩霞渐渐染上了靛蓝色,形成一幅独特的美景。

天色渐渐暗了,外头升起阵阵炊烟,书黎早已经算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看向大门了,当他再一次看见空荡荡的山径时,终于忍不住嘟曦起来。

“不是说会早点回来……”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那蜿蜒的山径终于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书黎双眼一亮,吃力的躺回榻上,闭上双眼,彷佛一直在睡着。

顾南弦回到家中看见的便是这个情景,然而她并没有多停留,将背上的物品卸下,拿了一只烧鸡腿放到他身旁,“阿黎,你先吃点止饿,我出去一会儿。”

书黎闻言,顿时顾不得装睡了,立马睁眼。“又出去?”

这女人在外跑一天,如今天都黑了,她还想去哪里?

“去救人!”她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书黎连问都来不及问,只能看着她早已跑远的纤细背影,张着嘴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喊出声。“不是,你要去救谁?你可别乱救呀!”

他可不想她又捡一个夫婿回来……这念头一冒出,他立马甩头。

“不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书黎很是惊恐。

难道他真把顾南弦当成自己的妻子了?

顾南弦的脚程很快,没一会儿便来到方才听见声音的山坳附近。

她的听力极佳,方才返家时就听见了很是细弱的呼救声,只是她担心书黎整天一个人在家,想着这儿离自家也没有太远,便先将东西给拿回去再返回察看。

看着几乎暗下的天色,她竖起双耳仔细聆听,果然没多久那呼救声又一次传出。

“有没有人……救命……”

一辨别出声音来源,她立马奔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一处山沟中看见一名老人。“老爷爷,您还好吗?”

老人喊了大半日,声音早就哑了,就是体力也几乎要没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时,突然听见这彷佛天籁般的嗓音,眼眶立马便红了。“小姑娘,我是村长,劳烦你去我家告诉我家人一声,让他们来救我!我这脚摔断了,一动便疼,动也动不了……”

“村长爷爷?”顾南弦柳眉一挑,很是纳闷。“您怎么会跑来这里?”

村长家在药王谷的正中央,可以说是整个谷中最热闹的地方,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唉!这不是为了我那孙女来采花嘛……”

村长也姓顾,严格说来也是药王的后人之一,顾谦一脉是药王的直系后人,而村长则是旁支,只是这千年的繁衍药王的血脉早已淡薄不已,压根儿就没了之前的嫡庶之分。

如今的药王谷早已不谈什么血脉、嫡庶,就像一个普通的村落,各自过着各自的小日子。

顾南弦抬头看去,果然发现山沟上生长着一簇簇很是粉女敕的桃花,时值三月,虽是季春,谷中的桃花却依旧明媚,很是漂亮。

顾南弦记忆中的村长与爷爷不仅年龄差不多,就是性情也一样,是个十分疼爱小辈的老人家,他有个极好的儿媳妇,把家中打理得有条不紊,几个孙儿也都十分规矩懂事,唯有那才两岁半的小孙女顾依依还是看什么便要什么的年纪,村长怕就是为了替那小孙女采花才会跌到山沟里。

“村长爷爷,我播您起来吧。”

此时村长家恐怕是找人找得要疯了,这里本就偏僻,加上山坳又深,村长的声音又不大,就是曾找到此处恐怕也寻不到人,幸亏顾南弦听力好才有办法找到受困的村长。

天色昏暗,村长看不清找到他的人是谁,直到顾南弦凑近他才瞪大眼。“是弦丫头啊!你这小身板能有什么力气?你……”

村长本想再次叫她去他家替他唤人,可一想到这小丫头因为自己的长相很是自卑,不太爱踏出家门,怎么可能会替他去跑这一趟?

但要她去叫吴氏那几个儿子他又是千百个不愿意,正想着该怎么办时,他突然感到自己身子一轻,就这么被顾南弦给担了起来。

“弦丫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村长很是诧异,她不只将他播起来了,还十分稳当,晃都不晃一下。

顾南弦笑而不答,而是道:“村长爷爷,要不我先带您回去歇一歇吧?吃点东西垫个肚子,晚点我再让子毅大哥来接您可好?”

顾子毅是村长的长孙,也是这谷中为数不多不嫌弃顾南弦这张烂脸的人。

村长家离自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等她去叫人来再送村长回去都不知几点了,还是先让人在自家歇会、包扎好了再送人回去吧。

村长一早便掉进了山沟,不仅饿了一天还渴了一天,加上又摔断了腿,可以说是折腾掉半掉命,能有个地方歇息还有东西吃,他自然没什么好拒绝,偏偏他就是不肯。

“我不去,我和你那婶娘不对盘!”一想到吴氏村长便满肚子气,本来有气无力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论理他是长辈,与吴氏一个晚辈计较其实有些说不过去,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和顾谦是老相识了,顾谦热心助人,这谷里有谁生了病又无法自己处理的全都会往顾谦家跑,就是他也不例外。

几年前他的老伴突然月复疼不止,他给把脉也看不出原因,只能将人送到顾谦家,顾谦的医术也确实高超,几帖药下去妻子便不疼了,两人道谢后欢天喜地的离去,谁知走到半路吴氏追了过来,说他没付诊金。

他当场傻了,因为老友的脾性他很了解,根本不可能向他收诊金,于是问了句是谁让她来讨的,谁知吴氏一听就变了脸色,竟是指着他的鼻头大骂,说整个药王谷的人都欺侮顾谦,顾谦心善不好开口,他们这些人就变本加厉,其他人就算了,现在竟是连他堂堂村长也要占便宜,怪不得众人都有样学样,全是他这个村长带出来的。

那日吴氏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骂得周遭的人都出来看笑话,最终还是他听不下去,答应付诊金给她,谁知她竟是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两银子!

村长一想到当日的情景便忍不住动气,三两银子自然不算什么,他气的是吴氏那副嘴脸与态度,事后他才知道吴氏早已做了不知多少回这样的事,偏偏吴氏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此众人大多是模模鼻子认了。

最令他生气的是,他后来才知道吴氏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顾谦,而是为了她自己,那些收来的诊金顾谦根本就不知情,全数进了吴氏的口袋。

村长得知此事,第一时间便告知顾谦,顾谦这才知晓吴氏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可吴氏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媳妇,顾谦只能喊来顾平训了他一顿,让他管好妻子,无奈顾平是个妻管严,才说没两句便被吴氏给压得不敢还嘴,压根儿就不顶用。

村长见老友家事多,还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侄媳妇,渐渐便与顾谦少了往来,倒不是因为钱伤了凰情,而是不想看吴氏的嘴脸,每回去都被吴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着,久了也觉得脸面挂不住,干脆就不去了。

顾南弦当时年纪虽小,但也知吴氏与村长一家几乎没有往来,听村长这一说忙道:“村长爷爷您放心,我目前不住在顾家。”

村长闻言眉头未松,而是奇怪的问:“你不住顾家住哪儿?”

顾南弦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村长爷爷难道不知我嫁人了?”

“你嫁人了?”村长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

这药王谷就这么丁点儿大,谁家娶媳妇、嫁女儿就是再低调也不可能一声不响,更何况顾南弦还是顾谦最宝贝的孙女,就是吴氏也疼得紧,怎么可能连宴席都没摆也没通知?

顾南弦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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