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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杏林妻 第九章 琴音相伴(1)

蒋老太医依往例,隔一段时日,尤其天气骤变或潮湿下雨就来到兴宁侯府来给魏氏看反覆发作的风湿顽疾。

在写好药方后,魏氏留下赫嬷嬷,让其他服侍的人都退出富兰院。

“蒋太医,采薇一切都好吧?上回你说了,皇上跟皇后见了她,还赏她东西,王爷又替她求了另一个恩典,只要治好王爷,她就是三品命妇。”魏氏说到这里,摇摇头又笑了笑,“不瞒你说,老太婆这些日子只要想到这些就替她高兴,但也替她担心,就怕一个不好……”她没再说下去,就怕乌鸦嘴,坏了那孩子的好运势。

“老夫人大可放心,采薇一切都好,而且七月夏猎的名单已经下来,她也在名单内,这种恩宠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徒弟出色,入了天子眼,蒋老太医虽然与有荣焉却想叹气,去年是他伴驾出行,星空下,大口吃烧烤鹿肉,再来一口烈酒,简直快乐似神仙,今年的名额却让徒儿给顶上,可怜他肚里的馋虫,都想一年了。

魏氏一听,眉开眼笑,愈来愈满意这个准孙媳妇,她已经能预知俞采薇在日后带着兴宁侯府飞黄腾达了。

两人又稍聊片刻,赫嬷嬷送蒋老太医出去,再回来时脸色就有点不对,她走到魏氏身边,“汝阳侯府的杜大夫人递了帖子,还带着四姑娘来了。”

魏氏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让赫嬷嬷去将人给迎进来了。

汝阳侯府的四姑娘杜宜珊其实是二房所出,二老爷上战场战死,二夫人闻讯便病倒了,缠绵病榻一年去了,那时杜宜珊才六岁,只能在杜老太爷的指示下到大房底下讨生活,但大房妻妾多名,嫡庶儿女众多,身为二房嫡女的杜宜珊,日子并不好过。

杜宜珊年纪小却有心计,她知道魏氏与她外祖母是极好的闺蜜,母亲初初嫁入汝阳侯府时,还曾带着外祖母亲笔信过来,请同在京城的老闺蜜多照看女儿。

因此,母亲从怀孕到生下她,都多次过来兴宁侯府拜访老夫人。

父母去世后,魏氏怜惜她年幼,曾接她过府小住,此举也是在暗示汝阳侯府,她的身后还有兴宁侯府。

虽然兴宁侯府也在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魏氏生性强势,在收留投靠的外孙女后,也不忘召来杜宜珊嘘寒问暖或是小住。

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女孩一年年长大,魏氏也没有想到,杜宜珊竟然和已有女圭女圭亲的孙子生了情愫,引得她不喜,这两年几乎与她断了往来,如今算算年纪,她也十五岁了。

此时,杜大夫人柳氏带着杜宜珊走进来,双双跟魏氏问安行礼后才坐下来。

赫嬷嬷替两人送上茶。

柳氏跟杜宜珊向她称谢,这个老嬷嬷虽是下人,可是魏氏身边第一人。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魏氏看着一脸精明的柳氏,又看了看模样柔弱的杜宜珊。

柳氏笑得可欢了,“太久没来跟老夫人请安,今儿特别过来拜访,还有就是,宜珊这阵子正在相看人家,晚辈就想着,也许老夫人这里会有人选可以给晚辈参考参考,这不,厚着脸皮上门了。”

杜宜珊静静坐在一旁,头垂得低低的。

柳氏又开口道:“唉呀,当着宜珊的面谈终身大事,怕是羞了,宜珊你出去走走。”

魏氏眼光闪了闪,瞥了柳氏一眼,见她心虚一笑,她心里有闷火烧起,但还是点头,“对,去走走,这府里宜珊也是熟的。”

杜宜珊乖巧的起身行礼后,往门口走去,而身后,已传来柳氏带着讨好的声音——

“晚辈已经听说,采薇姑娘最近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绣嫁衣,为此老夫人还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说来也是她命好,老夫人对她如此宽厚,这府里的每个人又都是知根知底的,相处起来也容易,唉,就不知宜珊有没有这样的好命……”

杜宜珊心情烦杂的步出门槛,一路往花园走,又瞥见身后丫援亦步亦趋,便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丫鬟立即停下脚步。

杜宜珊走在精雕细琢的回廊里,看着假山流水,光鲜亮丽的兴宁侯府的确比汝阳侯府要好太多,尤其人丁简单,只有一房,侯爷虽然也有妾室,但他对夫人的疼宠是京城里出名的。

她很早就进出兴宁侯府,当时年纪小,不懂男欢女爱,直到转到大房里讨生活,才知道女人过得好不好,全在于男人的疼爱与否。

于是能来这里小住的日子,一旦有机会,她就会利用这张楚楚动人的脸蛋缠着高伟伦,刻意讨好他。

她觉得一切都很顺利,她有信心能让他爱上自己,而她也成功了,却没想到他早就有女圭女圭亲,对象还是投靠老夫人的外孙女俞采薇。

她看得出来,老夫人对她好,只是那份怜惜她幼小失怙,是承了外祖母的情。

但老夫人对媳妇不喜,偏偏夫人与她同样有着令人怜惜的柔弱外貌。

在外人眼中,她们两者相似,但她知道叶虹是内里一致,是一朵风中的小白花,可她不是,在大房里求生存,若没有一颗算计心,早被啃得屍骨无存了。

她也想过跟高伟伦生米煮成熟饭,但他是个道道地地的君子,极为守礼。

她知道柳氏为什么带她来,高伟伦喜欢自己不算秘密,这些日子,柳氏找了许多人家,但家世也没一个比得过兴宁侯府,反正当不了正室,也可以当小妾,只要她跟兴宁侯沾点边,透过侯府的人脉,要拉拔一下汝阳侯府不是不行的。

杜宜珊心事重重地走到假山前,就见到迎面而来的高伟伦。

高伟伦一见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外传她已在相看人家,他心急如焚地跑去找她,她却不见他,因此一听门房说她上门,他马上跑过来找,却又被要离去的蒋老太医堵住,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我今日休沐你就来了,证明我们是有缘分的,是不是?”他神情激动地问。

杜宜珊目光柔柔地看着他,这么单纯的人,多好控制啊,要知道他是不是休沐,差人问就知道了,柳氏也是特别挑他在家的日子,才带她上门的。

高伟伦见她不语但眼里带着留恋,更急了,“怎么不说话?还是你大伯母已经帮你相看好人家了?”

柳氏的确看了好几家,却还举棋不定,因为柳氏不晓得老夫人会不会因为不想让她进门,而介绍富贵人家给她。

杜宜珊宅斗多年,明白凡事都得留一手才不会把自己给堵死,她眼眶微红地道:“高哥哥,我们今生注定无缘,请你善待采薇姑娘,宜珊虽然伤心,但也会试着忘记高哥哥的。”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等我,我一定会跟俞采薇解除婚事,一解除,我就上汝阳侯府提亲,可好?”他含情脉脉的握住她的双手。

她泪眼婆娑,小脸透着几分伤心,“可是老夫人……”

“你放心,我会求祖母,让她成全我们。”

杜宜珊低着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抽回手。

见状,高伟伦开心不已,忍不住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吓得她连忙推开。

高伟伦看她脸儿通红,便知她只是羞涩,并未排斥他的亲近。

“我该去找大伯母了。”她朝他羞怯一笑,转身提着裙子往富兰院去。

堂屋内,柳氏正要告辞,杜宜珊也跟魏氏行礼,她注意到,不管是魏氏还是大伯母,表情都不太好。

直到坐在马车上,她才知道柳氏直接跟魏氏说亲,不能当妻也能让她当妾。

“老夫人拒绝了,她直言如果你进门,孙子的心永远不会放在俞姑娘身上,家和万事兴,后宅不宁,绝对是败落之兆。”柳氏也气得很。

杜宜珊低下头,咬着下唇。

“也是,一个是亲外孙女,你不过是她闺蜜的外孙女,亲疏有别,兴宁侯府你是进不去了,大伯母只能放弃。”柳氏的确是失望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杜宜珊转头看着车窗外,她并不是非嫁给高伟伦不可,但若是柳氏找的人家不如兴宁侯府,她总是有法子嫁给高伟伦的。

就在柳氏与杜宜珊离开后,高伟伦立刻找上魏氏,重提解除女圭女圭亲及想上汝阳侯府提亲等事。

“不可能,你断念吧,祖母绝不答应。”

魏氏抿着唇看着沉迷于杜宜珊的孙子,她是失望的,但脸上神情却是严厉。

见这样的神情,高伟伦就更加排斥俞采薇,要他在下半辈子天天面对祖母这同样神态的脸孔,他绝不,谁也不能逼他娶俞采薇!

阳光下,清风院里,潘威霖一袭月白广袖长袍,一半的墨发以玉冠束起,一半披在身上,看来温文儒雅,他正游走在盛开的百花间,兴致一来,接过小顺子手上的剪刀,剪下一朵含苞的白蔷薇,花瓣上还有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他拿近嗅了花香,微微一笑。

隔了几步远,银杏眨眨眼,张着嘴,再以手肘顶了顶主子,“姑娘,这是不是书上说的人比花娇啊。”

俞采薇本想说那四个字是形容女子的,可是看着潘威霖,不得不承认他也很适用这四个字,而闲散王爷的确过得潇洒肆意,琴棋书画皆精,若不是那缠身奇毒,他的人生铁定大不同。

潘威霖也看到俞采薇了,朝她走来,将手上的白色蔷薇送给她,“这是你的花。”

“呃……谢谢。”她觉得这花有点烫手,不,连她的心也被烫得热呼呼的。

“姑娘,真的是你的花呢,你是采薇,这是蔷薇,王爷把花给折了,有句话说的好,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说的对不对,王爷?”银杏笑咪咪的看着他。

“本王折了这朵花,你很开心?”潘威霖意有所指的问。

“那当然,至少王爷会护花,这一点都比某人强。”银杏说得也直白。

俞采薇窘了,她瞪着银杏,“谁让你乱说话!”

“我哪有乱说话,蒋太医说了什么,姑娘你也听见的。”银杏现在可不觉得潘威霖可怕、难相处,他对自己主子可好了,谁对主子好,她心就向着谁。

“喔,蒋太医说了什么?”潘威霖也很好奇。

俞采薇才想说没什么,银杏已经劈里啪啦的说蒋老太医去替老夫人把脉后,特别去见高伟伦,结果没说上几句,高伟伦就急着离开,说是要去见杜宜珊那朵白莲花。

蒋老太医不太高兴,问:“你有多久没见过采薇了?”

“她在内院,我是男子,本来就该避嫌,多久没见又如何?”

“她将是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

“她爱当谁的妻,爱为谁生儿育女都随她,总之,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你……高世子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蒋太医不是本世子的谁,凭什么批评本世子?本世子要去见宜珊妹妹,先走一步。”

银杏不管主子那愈瞪愈大的双眸,也闪躲着主子要抓她的手,把昨天蒋老太医说的话全说了,“王爷,你劝劝姑娘吧,这种男人能嫁吗?”丢下这句话就赶紧跑了。

“自然是不能嫁,你应该不是个蠢的。”他挑眉反问。

俞采薇小脸微红,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沉静,答非所问,“民女是来找王爷谈民女的发现,经由这段时间的医治,我翻阅师父给我的前朝医书孤本跟古籍,琢磨出来一服毒药药方,我认为那毒性与王爷所中的毒,反应在身上的症状应是一样,当然,还得反覆测试就是。”

这药方极其复杂,以毒蛇、蛾子等十多种毒物,再加上二十多种有毒药草才得以制成,她心知他中的是殊心,但翻阅那么多医毒古书,虽有提及殊心之毒,却无其做法,她也只能从那么多书中提到的蛛丝马迹,琢磨出可能的药方,先制毒,再找出解毒之道,届时,他身上的毒就有解了。

“辛苦了。”他没要求她正视他的问题,他知道她是个蠢的,蠢到令他心疼的笨蛋。

“不会。”经过这几个月密集把脉,她已经确定他中的就是殊心,确定在他小小年纪就被下了慢性毒,但兹事体大,她打算治好他再说,免得引起他大怒,她不能冒险。

两人一边谈一边并肩而行,她知道他刻意放慢速度配合自己的脚步,这若在几个月前,她绝对难以想像,他也有这样细心体贴的一面。

阳光暖暖,偶有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两人沿着青石小道,走过开得姹紫嫣红的百花,俞采薇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扪心自问,她的确很喜欢两人目前的状态,像朋友一样,当然,也只能是朋友,她很清楚,对他动了感情是错的,继续沉伦下去更是大错,他有妻子,她有未婚夫,他是先帝之子,她不过是个女医,她有要报的恩情,她有外祖母对她的期盼,她有她的责任……

“采薇,你的沈大哥来了!”

沈若东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潘威霖跟俞采薇的好气氛。

俞采薇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沈若东大步迎面走来,他身边还跟着有点无言的梁森。

梁森觉得头疼,沈若东实在是自在惯了,他想拦一拦都难,他本来想请他先在厅堂坐下喝口茶,他再来通禀俞姑娘,但沈若东觉得麻烦,就直接过来了。

梁森原以为走遍大江南北的沈若东很会察言观色,但他错了,他跟小顺子都敏锐的察觉到,主子对这个好友与俞采薇日渐热络的情形并不待见。

果不其然,潘威霖一看到沈若东过来,眼睛就只盯着俞采薇,表情就不太美。

“走,我们再下一局。昨天我输得可不服,回去想了又想,今日一定要跟你再战一局,不、不,两局……至少三局。”沈若东不是没看见好友的黑脸,而是对友情有信心,他不在乎地对俞采薇讨价还价。

潘威霖气得脸都要全黑了,咬牙道:“她是来替我治毒,不是来陪你下棋的!”

“噗哧”一声,躲在一旁花圃的银杏憋不住,顿时笑出声来,“当初不知道是谁拿棋艺来刁难我家姑娘的,有脸说别人……”

廉受到潘威霖黑沉沉的目光,银杏回过神来,赶快搞住嘴巴,一脸抱歉地看着他,他现在对主子可好了,她不该翻旧帐。

“言煜也太小气了,劳逸结合,你不是老说她太乖了,不爱外出,我这当大哥的过来陪她,让她脑袋休息,别老在那些医书药材里钻不是?你不是很心疼吗?”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潘威霖脸微发热,想也没想就瞪好友一眼。

沈若东贼兮兮地看着某人手上的蔷薇,“咦,你手中这花不会是我这好友给摘的吧?香花送美人……”

“沈大哥,我刚好有时间,我们先来下一局。”俞采薇连忙打断他的话,但脸已不由主地发烫起来。

这几日,沈若东百无禁忌的直白话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还是赶快应了才好。

清风院的亭台内,俞采薇跟沈若东对弈,沈若东滔滔不绝地说着江南的水乡美景、人文风情,一旁静静下棋的俞采薇忍不住被这股轻松氛围感染,她眉宇柔和,嘴角微扬,偶而也回应几句,甚至好奇提问。

潘威霖枯坐一旁,没有加入话题的他好像成了多余的人,这种被忽略的滋味很陌生,他极其不爽,胸臆间频频冒着妒火。

但他有什么资格嫉妒,不说自己已有妻室,还有这身尚未康复、不知哪时毒发就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破烂身体,他能给俞采薇什么?

再看看好友,好的相貌、才气及身分,英姿勃勃,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没有成亲,将军府里仅有两个通房,这些年他自由惯了,如果她真的跟他成亲,依好友个性,一定继续踏遍天下,她也能跟着他游历天下,以一手医术救治病人,不会困居后宅,更没有抛头露面被人诟病批评的后顾之忧。

理性分析是对的,但人有七情六欲,他就是妒了,心口处也隐隐抽疼,那是一种极陌生又难受的感觉,像心被一刀刀凌迟,钝钝地抽疼。

一整天下来,潘威霖心情忧郁,还好沈若东下完棋,又私下问了天地玄黄有没有查到什么,得到没有的答案后,便提出想出游,但潘威霖有点炽锻,没答应。

其实,好友是为了他才留在京城,这份情谊他很感动,但一想到俞采薇,那种愈来愈常品尝的微妙醋意又在喉间散开来,酸哪。

“罢了,这辈子的遗憾够多了,再加一个你也受得住。”潘威霖对自己如此道。

月上树梢时,俞采薇踏进清风院的书房来为潘威霖把脉,他坐在书桌,头也不抬的说:“不用了。”

她蹙眉,打量着神情淡漠的他,“王爷怎么了?”

“没事。”他蘸墨写字,但心不定,字也不好看。

他就是难受、就是心烦意乱,天地玄黄查了几天,什么也没査到,郭欣出门多是跟贵妇圈里的贵女游山玩水,要不品尝美食、逛街、买个胭脂水粉、首饰布料,没啥异状。

他索性撤了天地玄黄,让四个出色暗卫去盯着郭欣一个女人,将心比心,他都觉得屈才。

既然什么都查不到,代表他身边还是有潜藏的危险,俞采薇在他身边就怕被波及,他想到几日后皇家围场的夏季狩猎,为了她的安全,俞采薇还是别去的好,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会无法原谅自己的。

俞采薇其实也察觉到他这几天心情低落,甚至对沈若东的陪伴也不怎么喜欢,难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不能啊,她天天把脉,他的脉象愈来愈好,还是因为夏猎一事?

沈若东跟她说了,就算潘威霖去了也不能狩猎,不是他骑术射箭不好,而是雍华帝只允许他在一小块划开的安全区域骑马散心,不能跟着大伙儿一起狩猎。

“为什么?”她当时便问。

“箭可没长眼,而人追逐猎物时,眼睛也只盯着猎物,误伤到言煜怎么办?他身上奇毒未解,皇上怎会允许他再受伤?不过,皇上又不想剥夺言煜狩猎的乐趣,因此被划开的那一区只有他能行走,四周自然也有侍卫保护,而猎物也只有兔子跟山鸡,纯粹让他打好玩的,你也知他的毒忌大喜大怒。”他撇撇嘴角,一脸不屑,“你说皇上会不会管太宽?他当言煜是三岁娃儿,简直走火入魔了。”

俞采薇也觉得太过头了,以爱之名却箝制他的某些自由,这样的狩猎有什么意思?难怪离出发时间愈来愈近,他愈来愈闷。

只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雍华帝此举也是一再地提醒众人,潘威霖身中奇毒,他与大家是不同的,是要被保护的,而他这个当哥哥的又有多么担心他。

此刻看着闷声不响的潘威霖,她的心一阵揪疼,再想到那一天,他将那朵白蔷薇送给她的笑容,如今蔷薇已然盛开又凋落,他今日就如那朵枯萎的白蔷薇,不见光采。

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他,她希望他开心,但怎么能让他开心?

蓦地,一段话跳进她脑海——

“会弹琴吧?指随意动,音随心出,而琴音也可窥其人品,不如你为本王弹琴一曲,本王心情一好,就按照你的方式来……”

她想了想,勇敢的开口,“民女不才,想弹奏一曲,王爷想听吗?”

潘威霖拿毛笔的手一顿,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他也曾经试着以琴艺来刁难她,当时她是坚定拒绝,怎么今晚……

她被他看得脸红,“王爷心情不好不是吗?我是大夫,让病人心情好的接受治疗,也是我的责任。”

他突然想笑,她这是看出他心情欠佳,所以想逗他开心,她在乎他的喜乐,她在乎……怎么办?他好开心,一种无法抑制的喜悦充斥整颗心。

“好,你弹得好,本王心情好就给你把脉,若不然,本王就让你离府。”

明明说着威胁的话,但不管是语调还是神情,都与初见时截然不同,他轻声笑着,目光温柔,而这抹温柔不仅落在她眼里,也落在她的心湖,漾起涟漪。

两人目光胶着,彷佛再无他人存在,站在不远处的小顺子跟银杏,偷偷的相视而笑。

俞采薇知道自己越线了,不该让心沉沦,但就一晚,她放任自己的情愫悸动,她一向过得压抑,就一次,她放过自己,屈服心里的声音。

这一晚,清风院的夜风也特别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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