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家徒四壁,她总算是有了初步认知。
当车夫把老宅地契、田契交到慕容羲手上后,便见鬼似的驾车逃跑,慕容羲从容不迫地抓起石头朝他后脑射去,千钧一发之际,车夫闪开了。
果然有武功,既然如此在渣滓群拦车时,为何袖手旁观?是镇国公的交代,他打定主意抛弃儿子了?没有远见的男人,他绝对会后悔。
推开大宅木门,嘎吱声下,密合度不怎样的门在几下摇晃后,轰然一声倒落,尘土飞扬,两人满头满脸都是沙。
呸呸呸,慕容羲吐掉嘴里沙子,子璎皱紧双眉,抽出帕子掩面挡灰。
终于漫天尘埃落地,两人并肩进入眼前的屋子……没有青砖、瓦片,全是用土砖筑成,房间门都开着,可一眼就能望透。
正中央那间摆了张木头桌子和四条长凳,桌子四条腿中有一只短了一截,下面用木块垫着。正厅左右边各有两间房,最左边那间设置灶台,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柴火,只有微风从空荡荡的厨房里刮过,让人心头微凉……
剩下的三间屋子,只配备一张木床,简陋到令人发指。
这能住人?两人都深切怀疑,但别无选择。
不过前后院都大,前院有棵大桃树,后院还打了口井,从井口往下望去,水质尚称清澈,院里荒草蔓延,有庭院深深的恶鬼入住感,夜半不知道会不会有花非花、雾非雾的东西陪睡?
连三叹,这个鬼地方,不知要待多久?
“你想住哪间?”慕容羲问。
还晓得女士优先,没有渣到太彻底,她指向右边。“靠近正厅那间。”
边角间多了个窗户,窗外有棵不知名的小树,雨季到来,风雨吹打,浅眠的她会睡不安稳。
他把她的箱笼送进屋里,子璎抱起箱笼上的盒子和布疋,分几趟拿进屋,全是她的回门礼,中规中矩、东西不多却精致,镇国公夫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失礼。
但关茹娘胆敢置办那等嫁妆,自己不要脸,子璎何必给她送颜面,因此三日新娘回门时她没回,直接将礼物扣下。
抱着布匹进屋时与慕容羲擦身而过,瞧一眼,他的行李很少,就一个小包袱,但愿里头有足够的金锭银元宝,否则真得到田里刨食了。
东西放好,子璎里里外外绕圈,家里锅碗瓢盆半点不剩,连块抹布都没留下,只有一把剩不了几根毛的扫帚孤零零地站在墙角。
犹豫片刻后,她拿两个盒子往外求援去,离开前看了眼慕容羲屋里。没人?去了哪里?
合溪村是个小村庄,只有四、五十户,在问过几位村民之后,她找到里正家里,里正不在,里正太太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看见子璎满脸都是笑。
“您好,我们今天刚搬过来……”
“是慕容端家的对吧?今早你们进了老宅,村里就传遍啦。”里正太太热切道。
回想当年,慕容端孔武有力、高大健硕,不管上山打猎或种田抓鱼都是一把好手,村里多少姑娘想嫁他,可惜先死爹后死娘,为了守丧,一年年蹉跎下去,后来国家战乱,他就盖手印打仗去了。
多年来杳无音讯,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村里有那穷得揭不开锅的,偷偷跑到他屋里搬锅偷碗,东西拿了个遍,谁知今日马车进村,有好事者跟在后头,竟发现一对男女在慕容老宅前下车。
村民暗暗猜测,两人是兄妹还是夫妻?倘若后者,啧啧……一朵鲜花插牛粪。
“是,慕容端是我公爹,今日与我一起同来的是相公。”子璎委婉道。
夭寿,竟然是牛……呃也行,没有牛粪滋养,鲜花怎能开得好?
她的目光上下扫过,打量着牛粪何德何能,能引得鲜艳玫瑰往上插?
最终视线停留在她手上的点心盒子,那是永昌斋的糕点,镇上开一家,听说全国好几十家,京城里的总店盖得像皇宫似的。
永昌斋糕点贵得要命,有的光一盒就要价二两银子。二两是什么概念?乡下人家,许多人一辈子都攒不了那么多。
见里正太太心不在焉,子璎意会,忙把糕点递上。“给孩子甜甜嘴。”
答案出炉,难怪玫瑰会心动,牛粪会做人呗。“怎么这么客气,人来就好。”她嘴上说着,手却诚实接下。
“那宅子二、三十年没人住了,肯定脏得很。”
“是啊,得打扫一下,只是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即便要添置,也是明天的事儿了。”
“也对,村里离镇上有段路,今天怕是来不及,要不家里还有些旧东西,你们先拿去用?”
“多谢,等我买新的后立刻归还。”
“没事儿,你等等,我让我大媳妇、二媳妇去帮个手。”
“谢谢婶子。”
*
就这样,一人出门三人回家,还带来锅子、碗盘、清扫用品。
两个媳妇都是勤快人,做事俐落,天刚擦黑就帮着把里里外外打扫过一遍,院子里的草也拔得干干净净,她们没忘记婆婆交办的任务,边打扫边找机会和子璎搭话。
“婆婆说慕容端是你公爹?”
“是呀。”她笑得眉弯眼弯,像福娃儿似的,看着喜人。
“你知道打完仗后,你公爹去了哪里吗,怎么都没回来?”
“他在战场上立下一点小功劳,朝廷封赏,给他当个小官,之后就留在京城娶妻生子。”
功劳不大,就是拯救国家元首之类,官也不大,就是世袭的国公爵位。看!她做人多低调,半点不惹人心生妒嫉,这样的人才活得久,不像那只嚣张孔雀,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遛羽毛了。
“小时候我就常听爹娘提起慕容端,都说他是个有本事的,果然有造化,那么妹妹可就是官家夫人了。”
“相公还没出仕呢,称不上。”
“待在京城不好吗?你们怎么会回来?”大媳妇王氏道。
“京城朋友多、交际应酬也多,公爹让相公回老家定心念书,等来年科考再回京赴考。公爹说老家风水好,相公沾沾福气说不定能一举出仕。”她委婉编造出一套说法。
乡下人再纯朴,也听得出她话中有话,肯定是交到狐群狗友,断不了交情,只能远远避开。理解,都是有孩子的娘,孩子身边要是有那一两个坏家伙,天天带着惹祸,确实让人头痛。
“可不就是风水好,你公爹可是咱们村里的头一份啊。”二媳妇吴氏接话,心头却是懊恼,先前屋宅小,十几口人住着挺逼仄,公公还想着把这老宅划为公地,花点小钱买回来,让二房搬过来。
她打死不肯,谁不想住青瓦房却搬到土砖屋,更别说慕容家长辈都死在这屋里,连慕容端都没消没息的,这可是灭门宅子啊。
怎知主人家不声不响搬回来,更想不到慕容端当了官,人家还说这里风水好,特意送儿子回来。唉,要是早知道就搬了。
王氏看着弟媳满脸懊恼,暗暗好笑却没多话,她拉起子璎亲近道:“别嫌嫂子托大,我就喊你一声妹妹啦,往后是街坊邻居,有什么需要尽管上门来,千万别客气。”
“谢谢嫂子。”
“没事,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得回去做饭了。”
子璎连声道谢,一路送出大门。
送走里正家的媳妇后,她飞快把箱笼归置好,没有枕头棉被,只能摊开“回门礼”,拿绸缎当床单被子,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而言,还真是奢侈。
铺好床,犹豫片刻后,她拿起两疋布,到隔壁房间也给慕容羲铺上,再将包袱往床头一摆,枕头有了。
左右看看,屋子依旧简陋,但扫除了灰尘勉强可以接受。正准备退出房门,却发现慕容羲双手环胸,斜靠在门边,心情很好似的。
她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不过看他心情好,她觉得情绪也被牵引了。
子璎深吸气,强行将目光自他身上拔回,带着对自己的不满意,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是可以逗逗男主当娱乐,却不能忘了自己只是辅佐的女配命啊。
厨房里有一捆柴禾,是里正太太送的,吴嫂子问她,“要不要我家那口子把院子里的桃树砍了当柴烧?反正不开花结果,留在那里占地方。”
天底下哪有不结果的桃树,应是房子多年无人打理,桃树的营养水分补充不上。子璎心里这么想便回答,“留着吧,只要悉心照料,终究会结果。”
吴嫂子没争辩,耸耸肩道:“也行,就怕白费功夫。”
缸里装满水,该借点粮食菜蔬的,不过借了也没用,她不会生火烧灶。
娘宠自己,认定她能一世无忧,时刻有婢仆伺候,认定她的女儿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想得到自己一离开,她便进退不得。
人生,变数处处。
蹲在灶前老半天,始终找不到操作钮,眼看天边最后一抹余光将尽,她叹气,考虑要不要用冷水擦澡就好。家里没蜡烛,她必须在把自己一身细皮女敕肉撞出小紫大红之前上床。
“你在干什么?”她就蹲在那边,拿着柴禾东模西摆,迟迟不见生火,慕容羲看着好笑。
“烧水。”
“不做饭吗?”
做饭?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喔,她天生厨娘?
“不会。”她拍拍手说气话,放弃和大灶较劲。
“嗄?女人不该是天生会做饭洗衣打理家务的吗?你居然连饭都不会做,还会什么?呃……怼人倒是很行。”他讽刺她。
臭嘴家伙,子璎白眼大翻,很想反讽:那男人不是天生会赚钱养家挣功名荣耀妻儿的吗?
眯眼睛勾嘴角,她笑出一脸阴恻恻。“我会下毒杀人,试试?”
“你……烧水就烧水,快点烧好洗洗睡,天一下子就亮了。”算了,天亮后再出门找点吃的吧,有不少大媳妇小娘子邀他回家吃饭呢,今晚先忍忍吧。
他心情无比的好,因为村民和善,下午一路逛过去接收到善意无数,亲切无数,欢迎无数,这和他在京城的人憎狗厌截然不同,原来他也能大受欢迎?无形中他千疮百孔的心灵被修补,身上锐刺掉下几根。
人生首度,他刻意展现亲和力,满面笑容替自己勾拉出了好人缘。
“我也不会烧火。”她摆手,这才是症结所在。
“连烧火都不会?”他音调提高两度。
“你会?你来!”说得好像不会烧火就要更名改姓喊笨蛋似的。
“我……”
“怎么?君子远庖厨?”那也得他先当个君子,纨裤可不会远庖厨。
瞬间气势转弱,他呐呐地回上一句。“我也不会。”
连烧火都不会,还会什么?对,他会欺男霸女、斗鸡走狗、夜夜笙歌。子璎再度月复诽,没出口的话依旧是为他保留自尊。
“还以为颜值即正义,漂亮脸蛋是成功的加分项目,原来一张没有实力的脸,只能当花瓶。”
“秋子璎,你不要欺人太甚。”
“怼人、欺人太甚,谢谢你又帮我找到一项专业。”她比出两根手指,肥屁屁靠坐在灶台边,摊手撂担子。
“难怪郑仪不要你,你这种心恶嘴坏的女人,娶进门就是搅家精。”
“没错,所以老天让我嫁你,反正你连家都没有,想搅也没得搅。”
“你!”慕容羲气得满脸通红。
“不要过度激动,要是中风,我下毒可以,医术还差了点儿。”
恨恨咬牙,明白嘴皮子功夫是赢不了她了,只能认命往灶里添柴。
Round one——小小火苗在灶中得不到安慰,熄灭……
子璎轻叹,如果烧柴可以用来测智商,慕容羲的智商肯定不超过三十。
Round two——“来了来了!烧起来了,快给我柴。”慕容羲大喊。
子璎递给他一把,迅速塞进去,小火苗在两人见证下,被柴火活活压死。
Round three——子璎惊呼,“太多了,快把柴拉出来。”
白烟弥漫,天色本就昏暗,被烟一熏,咳咳咳、咳咳……两人捧住胸口,各占厨房一角,咳得连肺都要跳出来。
无数Round后——子璎叫“救命”、慕容羲喊“走水了”,罪魁祸首冲出厨房,善良邻居从那扇阵亡的大门外冲进来,他们飞快进屋、飞快灭火、飞快……
*
在邻居的帮忙下,子璎和慕容羲终于学会了烧火。
红红的火光照亮两人,看着她满脸黑炭,头发烧焦,慕容羲忍不住指着她捧月复大笑,子璎原想迁怒发火的,但看他那张俊美无俦的帅脸变成花猫,也忍俊不住喷笑。
笑会感染,她笑、他也笑,他笑、她跟着笑。在这个被驱逐出境,原该挫折哀愁倍感凄凉的夜晚,他们笑着展开人生新阶段。
这一刻两人清楚意识到,不管高不高兴,是不是命运摆布,他们都成了生命共同体,她好他才会好,他不好她也跑不掉。
两分善意浮上,笑声阻隔愁绪,并肩坐在灶前,看着熊熊火焰,用缺了角的旧碗装起热水,一口永昌斋点心、一口水,甜甜的滋味弭平心头不安。
“秋婉宁嫁给郑仪不会有好日子过。”慕容羲突如其来迸出一句。
子璎微愣,他也知道郑仪和柳氏小表妹暗度陈仓?她本以为这已是惊人消息,没想到他的八卦比惊人更惊人。
慕容羲揉揉鼻子。“郑仪更喜欢男人,这件事郑府上下没人知道,大家都以为他心系柳舒媛。柳氏出身商户,武昌侯老夫人重体面,不让柳舒媛当正室,因此心急想找个合适的姑娘进门。”
这是安慰她?“三害公子”人品不差啊。
再加分,三分,不五分,奖励他愿意学生火,也奖励他懂得安慰人。
本以为他的顽劣天性要遇见人生导师才能幡然大悟,在这之前她只有当老妈子的命,没想到孺子可教。
子璎笑着加入水果杂志行列。“我不知道郑仪喜欢男人,却晓得柳舒媛已经身怀六甲,郑仪着急娶妻,不是因为年岁大,而是柳氏的肚子已经藏不下。为名声,武昌侯府不得不尽快定下婚事,若非如此,除了秋家郑仪能有更好的选择。”
娘在时亲事没顺利谈成,并非郑仪看不上她,而是她抵死不嫁。
她并不讨厌郑仪,但认定郑仪心里有个白月光,她这颗月饼凑上前干么,庆中秋吗?如今……不简单啊,白月光竟是雄性动物,那柳氏肚皮里那个怎么来的?不简单啊,看来天下表妹都是危险配备。
表妹加上白月光,秋婉宁这门亲事结得很热闹呐!
“武昌侯府早已没落,只剩下家风端正的好名声,若郑仪好男风的消息传出,侯府牌匾可以当柴烧了,若是被嗜血的御史闻到血腥气一状往上告,人品受质疑,武昌侯和郑仪的前程就都毁啦。”
“到时父亲想依靠郑家人脉、仕途再上一层楼?希望破灭罗。”子璎失笑。
就说吧,离了自己和娘亲,父亲前途堪虑。
“你不嫁郑仪却选择我,就是因为知道柳舒媛的事?”
选择他?想太多,他可是京城有名的闯祸精暴力男,她怎会替自己招惹麻烦?她更想招赘婿替秋家传宗接代,可惜事与愿违,秋家的枝叶早已分枝繁盛。
见她苦笑不语,他能猜出她的想法。“你怎知柳舒媛身怀六甲?”
“我与母亲上门为老夫人看病,柳舒媛借口不适,让我到屋里给她号脉,却话里话外暗示她与郑仪情深似海。”
果然,柳舒媛不是个好相与的。慕容羲轻哼。“你信?”
“信的。虽时日尚浅,但我模到滑脉。”
“你知道为了我和郑家谁能娶到你,坊间还开了赌局。”
“知道的。”武昌侯府为保名声,镇国公府为把孽子送出京城,两府同时向秋家抛出橄榄枝,赌坊开盘,赌子璎花落谁家。
“我赌你选郑仪,投注五千两,输掉所有积蓄。”
抿唇轻笑,她也赌了,一赔六。眼看关茹娘作风,她得替自己盘算,有内线消息,她当然要典卖首饰头面,投入赌注。
“慕容羲,商量一件事好吗?”
“说看看。”
“你不想娶我,我对你也无心,这样的男女当不了一世夫妻,不如当朋友吧,当互为勉励、互相帮助的朋友——我助你回京,你与我和离。”
和离?果然……
就算镇国公府位高权重、秋家人微位卑,就算他俊美无俦、她又胖又丑,她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也对,对女子而言他就是个粪坑,谁跳谁倒楣,好处捞不到只会惹来满身臭。
他自惭形秽,却骄傲地抬高下巴,假装正合自己心意。“好得很,幸好你想和离,如果你不肯,我还得想方设法写休书咧,就照你说的办,兄弟。”
他一掌拍上她的肩,眉在笑、眼在笑,却不明所以地让她感觉心酸,子璎不理解自己的感觉,帅哥的笑靥本该宇宙无敌,为何她会如此?
“兄弟有通财之义,你养我吧……”
他叨叨絮絮不停说着,她却酸得泪水卡喉,吸吸鼻子,她玩笑道:“我养你,会不会想太多?男主外女主内,我的权威领域是内宅料理,冲锋陷阵打天下是男人的主业,这养家任务由你负责。”
“我没养过家,而是从小被家族养大,而你有那么多箱笼,肯定藏富其中,咱们是以夫妻为名的兄弟,夫妻本是同林鸟。”
“大难来时各自飞,顾好你的翅膀小心飞翔,祝你一路顺风。”
“这么无情?果然最毒妇人心。”
“我还有更毒的东西,很乐意在未来的日子里,为你一一展示。”
他们一句搭着一句,脸上含笑,心底都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最终子璎忍不住了,抬手阻止对话,认真看着他的帅脸说:“慕容羲,我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我觉得传言不实,我认为你是个很好、很值得被喜欢的人。”
那你又不喜欢,还没开始当夫妻呢,你已经在做全身而退的准备。他想反驳的,但更强烈的感受是……他被夸奖了?
瞬间觉得被流放不是件坏事,至少在这里,他得到人生首次的肯定赏识。
“我哪里好?”他讨拍。
“你很善良,在我差点儿掉下马车时,不怕被我的体重扯断手脚,硬是救下我;你长得俊逸清朗,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花怒放;你很有责任感,在那群纨裤挑衅时,明知双拳难敌群猴,依旧决定挺身下车、不教我受辱……目前只看到这些,但我相信以后会挖掘到你更多的优点。”
勾眉、挺胸,自信充塞心中,全身上下千千万万个毛细孔瞬间通畅,那些年的憋屈难受消弭无踪。他像只刚被夸奖很会生蛋的老母鸡般无比骄傲,吃掉最后一口点心,拍掉手心屑屑,说:“我替你把热水送到房间。”
看着他微翘的、得意的笑容,子璎突然出现“未来日子不会太辛苦”的幸福感,即使洗澡时发现右大腿撞出一片青紫也没在意,只当是赶走纨裤、改变剧情的惩罚,惩罚一过,此事也就了了。
慕容羲回到房间,借着窗外月光看着焕然一新的空间,心中微暖。倾国倾城的笑靥拉上,他挺开心的,因为在困顿之际,有个人和自己同甘共苦、并肩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