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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妻奴 第十章 断绝亲恩(1)

“爹?”

虽然上了年纪,人看来老了些,他还是认出正要上楼的中年男子是他十二年未见的亲爹,风采依旧,双眼精铄,可是两鬓霜白,发中掺有银丝,人不如往日气息绵长。

看着老迈的父亲,魏长漠说不上欢喜或怨怼,他只是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感到气闷。相见无语,父子俩恍若隔世。

“你是……漠哥儿?”他……长大了。

魏正邑说是意外也不意外。京城就那么大,怎么可能碰不着,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措手不及,让他有些愕然。

“很久没人喊我漠哥儿,想想都陌生了。”连人都生疏了,不若往日的亲近。

“你来天香楼用膳?”他的银子够用吗?这些年没人照顾,肯定吃了不少苦……

“我们刚用完膳。”他要下楼。

一听到“我们”,他这才瞧见儿子身边长相明丽的小女子,看到已绾髻,是妇人模样。

“你的妻子?”

“是。”一说到妻子,他的眉眼柔化了许多。

“我叫梅双樱,小名宝儿,你也可以喊我边城乡君。”梅双樱语气轻快,像一只林中无忧无虑的小雀儿。

看着小媳妇的明快笑容,再瞧瞧已长成肩宽胸厚男人样的儿子,魏正邑心头发涩。“要回去了?”

“嗯。”

“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两句?”他有太多话想说,父子俩分开太久太久了。

“你来天香楼大底有事吧,我们不好太打扰。”他和他,无话可说。

当初决定推开他就不要惺惺作态。说什么保护,不过是不愿尽为人父的责任罢了,要是真有心相护,他不会多次死里逃生,与死亡擦身而过,还被迫离开出生的家。

真可笑,为了不被殷贵妃为难,他先舍弃相知相守的妻子,眼睁睁看她削发为尼,而后又抛弃骨肉至亲,就怕新夫人生气,甚至狠得下心将人送走,再也不看一眼。

不管为人夫、为人父,他都是彻彻底底的懦夫,一个失败者,搞到妻离子散、家不成家。

“我是来找……赵王?”赵王怎么在这里?站在儿子、媳妇后头,看那神态似乎走得很近。

“你找赵王?”魏长漠神情古怪。

“你找本王做什么?”燕子齐一脸邪气,用两根指头将前面的魏长漠“夹开”,他自动往旁边侧身让出条道。

两方人马就卡在一楼到二楼之间,不上不下。

魏正邑看了看两个一般身高的男人,眼露疑色。“王爷的腿早年也曾断过,但恢复情形良好,连太医都言明用药及时,找了好大夫。因此下官想请问王爷,那位神医是何人,如今下落何在。”

“为了你那位断腿的废物儿子?”燕子齐笑得流气,好像人家的儿子多死几个他才解气,留在世上天空都不蓝了。

一句废物儿子,魏正邑的脸色乍青乍白,十分难堪。“是我把儿子养废了,没能成材成器,不过再有不是,也不能眼看他日渐颓废,再也无法如一般人行走。”

“呵呵……侯爷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吗?当年你可没有这么尽心尽力求人,本王都要为长漠兄弟抱不平了。”两个儿子居然待遇相差这么大,一个是弃子,一个是宝贝。

“你们是……”魏正邑不希望儿子和赵王走得太近,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昌平侯府已被打入殷贵妃一派。

“知己。”

“不熟。”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

“是不熟的知己,像你和相公一样,是最亲近的陌生人。”梅双樱巧妙的打圆场,也一语双关的打脸,父子间不是天地中血缘最近的两个人吗?他们却陌生如初见,少了磨灭不掉的亲情。

魏正邑一臊,老脸红透。“漠哥儿,做人要挑对朋友,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慎记、慎记。”

正主儿没反应,看戏的倒跳出来为自己喊冤。

“侯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本王吗?”魏正邑只差没指着他鼻头喊祸害,认为他会把儿子带坏。

每个人都认为他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他偏要反其道而行,让瞎了狗眼的他们大吃一惊。

“下官只是有感而发,王爷不用放在心上。”他们是两个不同的阵营,永远也不可能站在一起。

“有求于人还这般张狂,难怪有个目空一切的昌平侯夫人。你们夫妇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天生是一对狂夫浪妇。”他燕子齐是魏正邑能说嘴的吗?身为王爷,他可是死死地压在侯爷上头。

“王爷请不要把下官和夫人的所作所为扯为一谈,她的漫天撒泼下官管不了,也无力管束。”有殷贵妃当靠山,谁敢管殷如玉又谩骂何人,与谁唇枪舌战,他和她是两个人。

当年的殷如玉便是这般嚣张跋扈、蛮横无礼,她一眼瞧见魏正邑便要他当她的男人,不管他有妻有子。

魏正邑不愿,她便百般在差事上刁难,由殷家和殷贵妃出面施压,让他不论做什么事都不顺心,还延误政事,差点被对手捉到把柄,打入大牢,革职查办。

殷如玉以此威胁逼迫魏正邑妥协,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向妻子要求退居为妾,盼能避过这次风波。

但是莫素娘是出身武将之家,宁折不屈,在丈夫提出要求时她已看见绝望。为了保住儿子嫡长子的地位,她毅然决然的自请下堂,以和离的方式离开侯府,一刻也不肯多待。

遁入空门也是一种自保,殷如玉再怎么张牙舞爪也不敢闹到大长公主跟前,入碧云庵才能保命。

“呵呵!说得轻省,你娶进门的女人你居然有脸说管不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要不要本王举荐你入内事府,去后宫伺候千娇百媚的嫔妃。”软骨头的差事最适合他。

“王爷莫要口无遮拦。”那女人非他所喜,他也是万般不愿意,只能独自吞下恶业。

两人婚后是同床异梦,除了新婚第一个月有过几次敦伦外,之后他几乎是不碰她,各睡各的。

谁知就那么几次,他们有了次子魏长翊。

两年后殷如玉下药,名存实亡的夫妻再次有了肌肤之亲,来年生下长女魏璎珞。

“怎么,你清高,听不得实话?要是你能像个男人,一碗水端平,今日的乱家之象便不会发现。”是他不想坚持,想走快捷方式,以为女人爱他便会为他着想,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反而把妻子逼走。

“你……”他早就后悔了,如果知道妻子刚烈的不肯退让一步,他不会说出“为妾”那两个字。

他当时想的是齐人之福,同时拥有两妻,一边是助他再上层楼的殷如玉,一边是真心相待的妻子,左右逢源何尝不是美事一桩,是男人都得意。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悔之已晚且难以追回。他真的没想到妻子会离他而去,而殷如玉竟是那种让人没法忍受的性子,他除了避之为快再无他法。

“王爷,他至少是我爹,打人别打急了。”还顾及父子情的魏长漠开口求情,当爹的大概也不想儿子看到他丢脸的样子。

燕子齐嘻嘻哈哈往他肩上一搭。“看你的面子,我少说两句,记得要感激我呀!我不是施恩不望报的人。”

他话中有话的讨人情,意指就藩的事多多出力,以及十万大山的初期建设要他多费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不嫌弃,他日他富霸一方时,自然不忘留一碗汤给开山“先”人。

“王爷,你话还是很多。”话多伤人。

燕子齐怒目,颦眉。“小梅子,你相公很恶毒你知不知道。”

“没我恶毒。”她也不叫小梅子。梅双樱面上带笑,看来如海棠花绽放,但一只手已往鞭子上放,随时可以抽人。

他乐笑了。“说的也是。”

不毒怎会连摘敌人首级而立功呢!虽说三万多条人命在她手上是夸大了些,但最少数千条是跑不掉,连战月余仍面不改色,她还不凶狠吗?只怕世上再难有第二人。

“你是在调戏我,还是嘲笑我?我丈夫在这里喔!小心他打得你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真想自己动手。

恶毒可以是自污,但不能出自他人口。

“调戏她?”虎目倏地一沉的魏长漠戾光一现,迸发的寒冽冷意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敢、不敢,乡君人美心善、蕙质兰心,我哪敢有一丝轻薄之意,误会误会……”这一对狠人。

燕子齐讪笑的跳开,离两人远一点。

看到魏正邑见他们打闹一片而拧起的眉头,他在心里冷笑。打不过小的,就玩玩老的,他看昌平侯不顺眼已久。

“对了,魏侯爷,你不是问是谁治好本王的腿吗?你问错人了,你该问的人是你儿子,当年是他和他媳妇以及一个小姑娘救了我,你想找的神医是他们其中之一。”当初抹在他伤处的药,太医院至今制不出一模一样的,都说用药太精准,定是习医五十年以上的老神医,听得他快笑歪嘴了。

“啊!”他惊异得说不出话。

那时他们才几岁。魏正邑不信。

燕子齐要的便是他的不信,那才好玩了。

“是断腿吗?我想我朋友救得了。”不想欠来欠去的梅双樱好意一说,侯府二公子再不济也是她丈夫的亲弟弟。

她想念顽皮捣蛋的峰哥儿了,也对夫君将心比心。

“敢问神医贵庚?”魏正邑不太放心的问。

“十五。”

“什么?才十五?”是不是小了点?医术行吗?

“别看她年纪小,还没见她医不好的,在我们边城人称小神医。”她是百姓眼中的活菩萨。

魏正邑先入为主的观念,表情带了点迟疑,认为边城那种小地方哪有好大夫,能医猫医狗的游方大夫都能号称神医。“不用了,我再找找,天下之大总有能接骨续筋的真神医。”真神医?

言下之意是讽剌他们不尽心,随便推个人来称神喽!

感觉被人诬蔑的梅双樱很不痛快,又想抽鞭一挥了。京里人真的真的太讨厌了,就许帝都出能人,不准边陲有医仙吗?太过分了,活该一辈子当废人,身残心也残。

“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愚人一个。”知道她在气什么的魏长漠轻握柔白小手,暖语安抚。

妻子重情,也护短,她身边的人个个是好的,谁也比不上,敢说他们一句小话便是跟她过不去。

“哼!有眼不识金镶玉,有你哭的。他那只腿就是林小笨治好的,你有看到他走路一跛一跛过吗?天下人,天下事,你能看遍天下吗?自己无知还以为见识渊博,你也不过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她看他找谁治他儿子的腿。

“你……”怎么一下子变得伶牙例齿,活像一点就着的爆竹,这是她原来的本性。眉头又拢起三座山峰的魏正邑心里很不快,认为这女人配不上他才智出众的长子,竟暗自思索着京中有几家人品甚佳的待嫁闺秀,他打算为儿子换妻,再娶良媳。

“相公,我们走,别理会他。能为保自身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子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人,你别和他靠得太近,免得被带坏了。”脾气爆的梅双樱原形毕露,再不装贤淑的拉着丈夫的手就要往外走。

是虎、是鼠装不了,她的虎性一起谁也拦不住,一头剽悍的母老虎出闸了,虎虎生风。

“好。”魏长漠很高兴她又恢复以往的生气。

“你、你说我不是好人……”她怎么敢、怎么敢对他不敬,他是堂堂二品官员,她的家翁!

“对,你就是坏人,丢了金子捡芝麻,我家相公是千金不换的虎中王,你那废物儿子是泥里虫。有你这样扶不起、只会犠牲亲人的爹,他一辈子站不起来也是为了还你种恶因所结下的恶果,简称报应。”一报还一报,爹娘造的孽回报到儿子头上。

“哇!边城乡君真敢说,我以后绝对不敢招惹她,她那架式多带劲,让你爹气血冲脑,整张脸是红的。”如果脑袋爆开了他一点也不意外,听了这些话他也想爆。

燕子齐又模到魏长漠后头,对着他耳朵小声说话。

“闭嘴。”

“嘴巴闭上了你就不知道我对令夫人的敬佩有多么滔滔不绝了。魏长翊双腿是我让人弄断的,他娘太蹦跶了,他也不是好货,我便使点小伎俩让他们母子安分点……”

一是报恩,一是找乐子。让殷如玉手忙脚乱,少和殷贵妃蛇鼠一窝,合谋设下一个又一个的恶计。

“什么?”他倏地回头,满脸错愕。

燕子齐眼神泛冷。“你对人仁慈,人家不见得领受。你知道殷如玉还想偷偷派人潜入碧云庵,在你娘的饭菜中下毒吗?若非我先让魏长翊断腿,让她分了心,你娘早就死了。”他无意间听见一群地痞流氓说昌平侯夫人叫人办事不给银子,实在太缺德了,他以银子套话才得知实情。

其实他那时也有些后怕,若非阴错阳差的坏事变好事,昌平侯夫人就得手了,庵里少了一位吃斋念佛的师太。

“殷如玉——”连他娘都不放过……魏长漠目冷如霜,透着丝丝冻人的寒意。

“漠哥儿,你就这么纵容你的妻子忤逆长辈吗?要是在乡下,她早被浸了猪笼。”大不孝。

“她有说错吗?”他一脚站出来护在妻子前面,以行动力挺冲动又嘴快,但一心只为他的小女人。

魏正邑一怔,不敢相信儿子竟会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你要为了她顶撞你的父亲?”

“你是我的父亲吗?”他冷笑。

“娶妻不贤,祸延三代。你给我清醒点!”这个媳妇不能要,太刁蛮又上不了台面,有辱门风。

“那眼看妻子被逼落发,儿子遭受凌虐的你,又做了什么?”他什么作为也没有,只叫他们要忍耐。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父亲总是说圣意难为,多忍受一些,日后才有大出息。

“你……逆子!爹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护你们周全,要不是你们都离我远远的,早就惨遭毒手了,还能让你反过来责难。”他的用心良苦没人体会,却反过来怪他无能。

“你死就周全了,可是你不败死,根由在你,受累的是我们。”他们何其不幸,身为他的妻儿,得代父受过。

“你是指我贪生怕死?”魏正邑捂着抽疼的胸口,一脸痛心疾首。

“难道不是吗?”他还在为自己的私心找借口。

“你、你……”魏正邑颤着手指比向儿子,好像十分心痛他对亲生父亲的种种不肖。

“你要认为我说得不对,那你敢正式迎我入中门,承认我是侯府嫡长子,上书请求立我为世子吗?”他也要逼他,逼他撕下那层假面具。

魏正邑面容一僵,说不出话来。

真要立嫡长子为世子,殷如玉那女人还不闹翻天了。她千方百计要她儿子承继侯府,怎么可能让人截了去。

即使那是名正言顺的长房,正统继承人。

“哼!笑话!”眼见魏正邑这犹犹豫豫的缩头乌龟样,梅双樱就一脸不屑。

“相公,以后他们再求上门我们谁都不理,管他什么父子、亲情、孝道,一文钱都不值。”连他该有的身分都不肯还给他,还敢自称父亲。

“好。”他有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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