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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有贤妻 第2章(2)

趁着休息的空档,周语侬带着古君威追回的六万块来到刘友纯的公司,她未在电话中告知表妹她来此的目的,却见刘友纯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下楼来。

“表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友纯掩不住满心的喜悦。

“什么好消息?”周语侬白了她一眼,“你该不是又捡到什么瓶子了吧?”

“不是啦。”她一把拉住周语侬的手,“刚才我接到阿威的电话耶!他跟我道歉,而且还承诺会还我钱。”

“噢。”这好消息,她老早就知道了,一点都不感意外。

刘友纯眉头一皱,“你不觉得很离奇吗?他居然要还我钱耶!”

周语侬默默的从皮包里拿出那个装了六万块的牛皮纸袋,“喏,拿去。”

刘友纯疑惑的接下,以触感判断出信封里装的是钞票。“这是……”

“是从骗子阿威那里追回来的六万块,还差五万,他应该会还你。”她说。

“欸?!”刘友纯惊讶的打开牛皮纸袋一看,果然里面是一叠钞票。  

她狐疑的看着周语侬,“表姊,你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找到阿威了!”

“神通广大的不是我,是古君威。”她说,“阿威是他找到的,钱也是他追回来的。”

刘友纯微顿,想起几天前被表姊押着来跟她对质的超级大帅哥。

“那个高富帅?”那天见过古君威后,她有上网Google了一下,发现古君威来头不小,他是上市公司锐达精密的二少,目前执掌着锐达的业务部门,帅气挺拔的他经常受邀参加时尚派对,是个十分活跃的黄金单身汉。

“什么高富帅?”周语侬皱了皱眉,用手指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别一天到晚作白日梦,实际一点啦!”

刘友纯模模额头,撒娇地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你还少女?”周语侬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总之把钱拿回来后,绝对不要再跟那种人有瓜葛了。”

“奴婢遵旨。”刘友纯耍宝的摆了个清宫剧里奴婢答礼的姿势。

周语侬无奈又爱怜的瞪了她一记,“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她当年北上念书时曾在阿姨家住过一阵子,因此跟友纯的感情很好,她没有妹妹,友纯没有姊姊,她疼爱友纯,而友纯也很依赖她。

“对了,表姊跟那个高富帅是什么关系啊?”她像打听八卦的大妈似的,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意。

“什么关系都没有。”周语侬轻描淡写地道,“他嫂嫂在我们医院生产坐月子,我只不过偶尔遇见他罢了。”

“那他为什么要帮你的表妹——我,找到阿威,还帮我追钱回来呢?”

“他大概热衷侦探游戏,以为自己是浮?摩斯吧。”

“表姊,”刘友纯勾住她的手臂,谄媚讨好地道,“帮忙介绍一下呗。”

周语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学不乖?”

“他是货真价实的古君威,又不是骗子阿威。”

“你……”周语侬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疼得她哇哇叫。

“表姊,你干么啦?”刘友纯摀着鼻子,气恼的瞪着她。

“给我安分一点,再吃亏上当可别来找我哭诉。”她语带警告,“那种男人不是你这种小女生驾驭得了的,别笨了。”

“所以表姊是说,”刘友纯不甘心,“要像你这种熟女才驾驭得了他吗?”

“熟……”这丫头居然敢说她是熟女?“快回去上班,不然我掐死你!”

“知道了啦。”刘友纯噘着嘴,“替我谢谢高富帅。”

“我不会再跟他碰面了。”她说。

刘友纯微顿,“为什么?”

“不为什么。”周语侬话锋一转,“我要回医院了,再见。”说罢,她转身走向路边,拦下了经过的小黄。

坐进车里,刘友纯仍站在原地跟她挥手,她摆摆手要她快回公司去,然后跟司机说了目的地。

车子向前行驶,她望着窗外已经转身走开的友纯,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古君威的身影及脸庞。

是的,她跟他不会再有任何接触及关联。

他们是两条笔直向前的直线,虽然短暂的交会了一下,最终还是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终于,臧茜茜坐完月子回家了,带着宝宝回家的这一天,古家跟臧家的长辈分别从花莲及高雄来到了台北,一整天古家充满欢声笑语,温馨又热闹。

古君威也很为兄嫂高兴,可他心里有块沉沉的石头搁在那儿,压得他很不舒服。

他怎么这么衰?他起心动念想认真、想追的女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名花有主,为什么?!  

“阿威?”见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臧茜茜上前关心,“怎么了?”

“嗯?”

“我看你心事重重,没事吧?”臧茜茜瞪着那天真无辜的大眼看着他。

看着她,他叹了一声。“藏西西,我一定是流年不利,卡到阴。”

“欸?”臧茜茜一脸认真,“真的喔?那要不要我跟你去拜拜?”

他忖了一下,“那我应该要拜月老吧?”

闻言,臧茜茜惊讶又好奇,“是感情的事喔?”

他挑眉一叹,默认了。

臧茜茜兴奋地问:“你谈恋爱了?”

“是还没开始就夭折的单恋。”他说。

“什……”她顿了一下,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我明白你的痛苦。”

“你明白什么啊?”古君天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把扣住臧茜茜的腰。

“老公,阿威在单恋啦。”

古君威才想阻止她说出来,却已来不及。于是,他懊恼的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笑视着他的古君天。

古君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是那个女医师吗?”

“欸?”臧茜茜疑惑,“什么女医师?”

“这小子看上了春田妇幼医院的一名女医师。”古君天说。

“真的喔?”臧茜茜一脸惊奇,“谁啊?”

“好像叫周……周什么侬的吧?”古君天以他仅剩的记忆说出的她名。

“周语侬!”臧茜茜听过周医师,也曾见过她几次。

“对,就是周语侬。”古君天一笑,“我们威少中意的就是她。”

“她在妈妈之间的风评很好,而且还是个美女医师耶。”说着,她对古君威挤眉弄眼,“阿威,你真有眼光。”

“光有眼光有什么用?”古君天睐了他一眼,“被打枪了吧?”

古君威没好气的瞪着他,“少幸灾乐祸,知道你现在幸福啦。”

“这是报应,谁教你以前游戏人间,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  

古君威不甘示弱,“伤女人心的是你吧?我可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

“哈哈,你根本是滥情吧!”

古君威恼得面目狰狞,却又无计可施,他转而看着臧茜茜,语带投诉,“藏西西,管管你老公好吗?他这样落井下石,是男子汉所为吗?”

臧茜茜虽已习惯他们兄弟俩如此拌嘴斗气,也知道古君天并无恶意,但还是忍不住念了古君天一句。“老公,阿威已经够难过了,你别再棒打落水狗了……”

听见臧茜茜以落水狗形容他,古君威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他知道臧茜茜没有贬低他的意思,但落水狗听起来实在……

“阿威,别泄气。”臧茜茜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记温暖的笑容,“过几天我到龙山寺拜拜,会帮你求求神明保佑的。”

古君威感激的看着善良的臧茜茜,“藏西西,你真好,我果然没看走眼……”说着,他张开双臂就要抱住臧茜茜。

古君天手一横,挡住了他,声音一沉,“她是我老婆。”

古君威轻啐一记,“小器。”  

古君威楼上的漏水问题一直未能改善,让他头疼不已。

不久前,他透过仲介帮他物色新住处,但仲介找了几处,他都不甚满意。

可今天,看着仲介平板电脑上的几张照片,他眼睛亮了起来,让他眼睛一亮的不是照片上美轮美奂的装潢、宽敞舒适的动线,或是窗外的视野,而是那地址。

是的,仲介这回帮他找的房子就在春田妇幼医院附近的一栋大楼里。

前几天,臧茜茜到龙山寺拜拜时,顺便替他求了一支签,签上说他来年诸事大吉,而且期待已久但未有结果的事,也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想,这是个好兆头。

周语侬曾说过她就住在春田妇幼医院附近,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三不五时就能巧遇她——虽然他不知道遇见她又能怎样。

在美国过惯了吉普赛生活的他,总是提着一只皮箱就能展开新生活,因此回来台湾后并没有置产的打算。

为了搬迁方便,他不购买家具或家电,因此租屋的条件之一,就是房东必须附上家电及家具。

这么一来,他每回搬家既不必劳师动众,也不必担心黑心搬家公司敲竹杠。

就这样,在臧茜茜翻过农民历后帮他挑的这一个黄道吉日,他一个人住进了新址——美乐地大楼五号九楼B座。

稍事整理,他肚子也唱空城计了。

新家离古君天跟臧茜茜的爱巢有点距离,再也不能随时跑去那儿搭伙,但幸好附近有家超市,几分钟路程就到。

拿了皮夹、手机跟钥匙,他打开门,在开门的同时,对面邻居也正好准备出门,是个年纪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喔不,应该还小他一点点。

两人目光交会,彼此都礼貌的点了个头。

他虽然很想跟对方聊两句,但看他神色匆忙,似乎没意愿跟他认识,也就作罢,反正都市里都是这样连寒暄两句都没兴趣的点头之交,他也不挺在意。

在超市买了一些熟食及微波食品,他回到了家,自己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之后,便听见对面A座的开门声。

看来,刚才那个不太理人的年轻人回来了。

这时,手机响起,致电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臧茜茜。

“阿威,都弄好了吗?”电话那头,臧茜茜关心的问着。

“OK啦,你也知道我没什么东西。”

“要不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过去?”她问。

“不必麻烦你了,你还要照顾宝宝呢。”唉,他这个可爱的嫂嫂真的是“足感心”,不像他那个冷血老哥。

果然,这时旁边传来他老哥幽幽的声音——  

“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担心他了。”

“他说的没错啦,你要照顾小宝宝,还要按捺那个大醋桶,就别忙了。”他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虽然不知道古君天听不听得见。

臧茜茜听了,噗哧一声的笑了。“好啦,既然这样,那我就放你自生自灭喽。”

他干笑两声的同时,电话那头传来宝宝的哭声,然后是古君天跟臧茜茜两人说话的声音,好吵、好闹、好温馨。

“阿威,贝比哭了,我不跟你说喽,掰!”

“掰!”挂断电话,他耳根子清静了。

坐在沙发上,他忽地有种强烈的空虚感。

“唉~”他仰头往沙发一瘫,长长的一叹。

回到家的周语侬一如往常的扯掉绑着长发的发圈,拿下那副根本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

她的视力超好,黑框眼镜只是为了让自己看来老成一点、专业一点。

她其实有双圆亮的大眼睛,可这样的大眼睛让她看来太过可爱,在她的工作领域里,可爱这样的印象不该存在,她需要给人信赖感及安全感,而制式又保守的黑框眼镜让她看来既沉稳又权威。

洗过澡,她拿出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的下了一碗面,刚吃饱,电话响了,接起话筒,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弟弟周语新的声音。

“姊,我今天有过去拿东西喔。”

她微顿,“是吗?”

她往周语新的房间望去,发现门是开着的。确实,他回来过,可她累得根本没发现。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

“这两天忙翻了。”

“别把时间都奉献给你的患者,也分一点时间给江大哥吧!”

“他自己也忙得很。”

“就是这样,才更要乔出时间培养感情啊。”周语新语带玩笑地说,“小心浓情转淡喔。”

“谢谢你的乌鸦嘴。”

浓情转淡?其实仔细想想,她跟江东立好像也从没有过什么浓情。

他们都是医学系的学生,从学生时期就有念不完的书,开始实习之后更是忙得天昏地暗,每次约会也都是匆匆几个小时就结束。

什么难分难舍的热恋期,他们根本没经历过,他们的感情就这么平淡而稳定的维持着,彼此也都有着结婚的打算。

两年前,他曾提及结婚的事,但当时她刚到春田妇幼医院工作,正值事业冲刺期,经过深思熟虑,她确定自己无法同时兼顾工作与家庭,因此希望婚事暂缓。  

当然,同为医师,他也能体谅她的难处,就这样,他们的婚事暂时搁置下来了。

“你自己想想,你们多久没约会了?”周语新提醒她。

“……”她认真的想了一下。

喔,还真是有一段时间了呢。说来有点离谱,明明都在台北市工作,他们竟只能通通电话或以简讯问候对方。

不过妇产科跟外科都经常有突发及紧急状况发生,硬要乔出两人都能安心坐下来吃饭聊天的时间,真的有一点难度。

“姊,工作不是你人生中唯一追求的东西,别顾此失彼。”

周语侬想不到小她几岁的弟弟居然会说出这番大道理,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你长大喽。”她说。

“拜托,我都二十七,早就长大了好吗?”  

“语侬姊,你好!”这时,一旁传来他女朋友的声音。

惠雯,是从台南到台北工作的女孩,乖巧又懂事,很得周家两老的欢心。

惠雯原本一个人独居,前不久她的租屋处遭小偷,让语新非常担心,跟周语侬讨论过后,他决定搬到惠雯那儿。

惠雯那儿地方小,因此他有很多东西还放在周语侬这,也就因为这样,他还是经常在美乐地大楼进出。

“惠雯最近好吗?”她问。

“不错啊,就是经常被逼婚。”他说。

“逼婚?”

“他爸妈说我们既然都同居了,最好赶快把婚事办一办。”

“那就结啊,你们不是也有这样的打算吗?”

“哈哈,你说的简单,还不都怪你。”

她一怔,“怪我?”

“爸说长幼有序,你还没结婚,做弟弟的我不能赶在你前头。”

“我不在意呀。”结婚哪还需要分什么长幼有序?她老爸也真是的。

周语新悻悻地道:“你不在意,老爸在意啊,我说姊……你跟江大哥都交往那么久了,干么不赶快结婚?你也不年轻了吧。”

“没礼貌,我还不到三十耶。”

“过完年就三十了吧?”周语新坏心眼的提醒她,“小心再拖拖拉拉的,会变成高龄产妇喔。”

“我是妇产科医师,不必你提醒我。”她说:“我会跟老爸说,让他准你结婚的。”

“老爸那颗千年顽石,你休想动摇他,与其白费唇舌,你还不如早点结婚。”

结婚……她也不是没想过,不过两年前她拒绝江东立后,他就不曾再提过结婚的事了。

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有不同的规划,也许在江东立现时的规划中,结婚并不是其中一个选项。

“对了。”周语新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B座有人搬进去了喔。”

“是吗?”

B座空了一段时间了,之前语新也曾考虑要跟惠雯一起租下B座,但为了多存点钱,他们在经过讨论后放弃了租金偏高的B座。

“好了,我要去洗澡,不跟你聊,你早点休息吧。”周语新十分贴心的说。  

“嗯。”挂了电话,周语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原来……她碍着了语新的婚事呀,如果她老爸是颗千年顽石的话,那么她应该就是挡在语新婚姻路上的大石头了吧!

看来,该是她这颗挡路的石头自己滚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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