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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出手富满门 第十一章 等待已久的大婚(1)

很快地,年关到了,孟淼淼先在顾府吃年夜饭,而后装作醉酒,回房休息,接着莫长欢潜入将她偷带出去,她又到孟家吃团圆饭,一家六口人加个多余的,欢欢喜喜的守夜,隔天清晨又回顾府拿压岁钱。

碍于诸多事情要处理,又担心自己笔力尚浅,孟明森决定不参加今年的春闱,待来日准备万全时再下场。

饼了年,一切都快了起来,一眨眼就到了三月二十三日,顾清莲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前来的宾客很多,府中比往常还要热闹,人来人往,门庭若市,一份一份的贺礼往门内送,收礼的人收得手软,轮番填写礼单,上头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重礼。

锦阳侯府嫁女儿,这件事没什么稀奇,众人关心的是她嫁的那个人是当今七皇子。

虽然是个名声不显的失宠皇子,可日后也是一方亲王,今日的皇子妃将是王妃,不管将来成不成气候,先来巴结着总没错,顾府女儿的际遇直教人羡慕……

但对顾清莲来说呢,她是既惶恐又心慌,连女儿都做不好的她能做好皇子妃吗?

不过本能是被逼出来的,在没有爹娘依靠的情况下,她走入全然陌生的宅邸,为了她的丈夫,为了将会有的儿女,她展现了女子前所未有的韧性,在皇家后院生存了下来。

“女儿拜别爹娘。”

身穿凤冠霞帔的新嫁娘缓缓下跪,拜别亲恩。

“嗯!好女儿,快起来。”蒋秀翎伸手虚扶,泛红的眼眶已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她吸着鼻子忍住不落泪。

“姊姊,别嫁,我舍不得你,为什么要嫁人……”哭喊着的顾清真冲上前要拉人,身后的女乃娘抱住他。

是呀,为什么要嫁人?她迷惘了。

“荷儿妹妹,爹娘拜托你照顾了,还有弟弟也是,你很好,真的很好。”

“嗯!姊姊放心,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会照顾你。”

彼清莲闻言笑了,绷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有人这么喊着。

一身红的新娘子走向她的归宿。

“娘,快走。”

锦阳侯府的后门陆陆续续走出一群人,遮遮掩掩地像是怕被人瞧见,专挑小巷子而不走大街。

繁华过后是一片萧条。

彼清莲三日回门后,顾四郎夫妇以心里难受,婉拒了长房一同用膳的邀约,神色恹恹地回到自个儿院子,关起门来就不再出来,连晚膳也是随便吃两口了事,实在食不知味。

养了十四年的女儿不在身边,疼女儿的父母都会难过得吃不下饭,这是人之常情,谁能放得下呢?

可是谁晓得门关上后,背后的情况超乎想像。

四房像在逃难似的,恹恹神色一转生龙活虎,拿起打包好的包袱坐在一旁等待,等夜深人静。

外面响起鹧鸪声,所有人立即行动,除了家生子外,四房买来的奴婢全部带走,包括莫长欢送的武婢春意、春迟,一行三、四十人,一起动起来也挺庞大的。

他们要逃离。

从哪里逃离?

回头看,一座略带沧桑的锦阳侯府就在身后。

收礼金收到笑歪嘴的长房得了利益,他们看出七皇子这座靠山虽然不够强大,但好歹蚊子再小也有点肉,聊胜于无,因此不同意四房分家,他们还想借四房捞好处。

只是四房不愿再被这些吸血水蛭拖着,免得连带着害了他们的女儿女婿,所以决定离开。

而四房的东西早在前几日送嫁妆时就送出去了,夹在嫁妆堆里送出府,半途中才一分为二,一队人送到七皇子府,一队人把家俱、器皿、捆紧的箱笼送进羊角胡同左侧第三间宅子。

这是孟淼淼想出的法子,即使要离开,也不把四房的家俱留给其他人,全部带走,眼馋死他们。

“爹,别再看了,再看也回不去,您不是长子,迟早要被分出去。”只有长房才是这府邸的主人,有继承权。

“我只是舍不得……”住了快半辈子了,他前半生的回忆都在里面,一草一木皆是念想。

“不用舍不得,等您看到我们的新宅子,您马上就会忘记锦阳侯府长什么样子。”看到父亲落寞的背影,孟淼淼有点心疼,可是一想到那群蝗虫似的至亲,她宁可亲爹伤心也不要留在臭气熏天的粪坑内。

“瞧你说的,爹这把年纪了,还会为美丽的景致迷惑?”他以为的家已经不是他的,成为一家人的恶梦所在。

“那可不一定,文人爱景、武人好武,人各所好,看到了绮丽风景,您也会驻足流连忘返。”心之所系,浑然忘我。

一出巷子,只见几辆大马车停在巷口,众人鱼贯上了马车,顾家四房坐上其中一辆华盖缀璎珞马车,其他人挤在小一点的平顶马车内,车夫吆喝一声,马车缓缓前行。

这时,一道人影闪进顾家的马车内,把几个主子吓了一跳,除了老神在在的孟淼淼,另外三人或大或小的发出惊呼声。

“你……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居然跳上行走中的马车,要是摔伤了,拿什么赔莫太傅?

“岳母,我来送您们,这是当女婿的责任。”莫长欢说得冠冕堂皇,朝捂嘴偷笑的未婚妻一眨眼,眼中闪着许久不见的热切。

不待见他的顾四郎冷冷回应,“你还不是我们的女婿,早早回去休息,别跟着给人看笑话。”

“岳父大人,小婿不困,我精神好得很,一见到淼淼我就十分亢奋。”三天三夜不睡也没事。

一听“亢查”二字,顾四郎眼一眯,提防着他,“离我女儿远一点,不然我打残你的腿。”

“岳父大人……”不要不通人情嘛!早晚是一家人,您守得那么严密干什么?最后还不是便宜我。

“滚——”

他才不滚,好不容易才爬上车,想让他下车……没门!“淼淼,姨姊都嫁了,你几时要嫁给我?我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了。我娘很好相处,不会摆婆婆架子……”

他一口气说了几百字,让人插不上话,滔滔不绝地像不用换气,让某个当爹的听得快要气绝。

突地,孟淼淼踢了他一下,这才中断。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可以走了。”赶狗。

莫长欢咧开口,好不诚心。“我对淼淼是真心的,绝不相负,在我有生之年。有她就有我,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送到她面前,而她所厌恶的,虽远必诛。”

这是他的承诺。

虽远必诛……好震撼人心的一句话,可是……“空口无凭,好听的话人人会说。”

“我不说好听话,我说的是实话。”他又朝心爱女子一眨眼,眼露浓浓爱意。

“哼!”油腔滑调。

泰山大人不喜,丈母娘却是越看越中意,原本是有些不快准女婿老是来坏小女儿的闺誉,可是看到他对女儿的种种用心,说实在的,身为女子都会心动,她心里的小绊瘩也消得差不多了。

“莲姐儿嫁了,我们两口子很不舍,就剩荷姐儿陪着我们,不过也就一年光景,我们不可能让她提早出阁,因此这事你提也不要再提。”他们不会同意。

“好,我等。”莫长欢一脸正经的点头,“不过您们也要给点甜头吧,别每回我上门都像防贼似的,一步也不让我靠近淼淼,我真的很伤心,觉得被您们唾弃了。”

他要人才有人才,要品貌有品貌,哪里比人差,怎么就没得岳父大人的青眼啦!

“有吗?”他说得蒋秀翎都不好意思了,似乎亏欠他不少。

“娘,别理他,他在装模作样,企图博取同情。”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以为会闹就有糖吃。

“淼淼,夫妻是一体,你怎么能拆穿我。”他哪里装模作样了,分明是不满。

人家七皇子抱得美人归,暖被里恩爱翻红浪,而他盯了好几年的小肉团却一口也没吃到嘴里,如此差别教人好不心酸。

他嫉妒呀!他狂饮醋,一样是女婿却是两种待遇,他还被岳父的白眼瞪,请问岳父敢瞪七皇子吗?

偏心眼嘛!岳父大人。

“请加上『未婚』两字,在没拜堂前我还是顾清荷,不是莫顾氏。”古人是冠夫姓的,好像成了某人的附属品。

“莫顾氏……”莫长欢呵呵傻笑,连马车停了也没察觉,直到被一脚踢下车,他才模模鼻头看看左右,原来羊角胡同到了,该下车了。

喊一声不就得了,干么用脚踢,被人瞧见了他多没面子,他家淼淼呀,越来越凶残了。

“爹、娘,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从外观看来,是一座不起眼的宅子,灰扑扑的围墙约有两个成年男子的身高,褪了色的红瓦片有岁月的痕迹,上面还长了一小丛月见花,淡淡的晨曦一照,隐约可见金黄色。

可是进入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大了。

那是江南水榭的景致,一入内是丈高的青玉做成的景壁,上面刻着名人诗包,一座跨越三个院子的假山植满花草树木,一道白缎般的瀑布自假山上倾泻而下,底下是深不见底的碧潭,潭里游着少见的银鱼,单一而稀希。

再往前走,是与碧潭相连的大湖,湖面上停泊了几叶扁舟,舟身涂白,远远看去像是巨大的银鱼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的飘动一上一下,煞是好看。

其他的美景就不用多说了,因为大家已经看傻了,三三两两地散开,急着去看这个宅子有多大。

正如孟淼淼而言,顾四郎被一片美景所吸引,浑然忘却在锦阳侯府发生的种种,心情特别开阔地拉着妻子四处逛,欢快的神情像个孩子,只差没放肆的跑起来。

他们都有种倏然解月兑的感觉。

至于顾清真则是困了,一来就被送进屋里睡觉,没瞧见爹娘欣喜若狂的模样。

教人无语的是,锦阳侯府的人居然在半个月后才发现顾四郎等人不见,他们的屋子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留下来的家生子,彷佛主子还在般打理里外。

蒋秀翎临走前教那些下人主家不问就不必主动提起,并给足三个月月银,因此人们一个个守口如瓶。

彼大郎找不到人只好去翰林院堵。

那时顾四郎已升上从四品侍讲学士,他穿着胸前有云雁图案的朝服走过来,显得意气风发,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轻松笑容,人也变年轻了些。

他并未回到侯府,而是和长房、二房、三房等人周旋了数日以后,以不分公中半文钱为条件正式分家,成为独立的一家,但祖宗祠堂还是同一座,逢年过节得以回府拜祭。

听到四儿子搬出去,老夫人病倒了,看了许久的太医也好不了,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直喊自己快死了,只是喊了一年都还没死。

待听见顾清莲有了三个月身孕后,她居然咻地跳起来,吩咐长房媳妇准备补品,她要过府看小曾孙,整个人腿骨健壮,健步如飞。

这……到底有病还是没病呢?

此事略过,不用多理。

在顾清莲嫁入七皇子府的一年后,顾府另一个女儿也在备嫁了,不过他们低调不声张,静悄悄的打首饰、置田地、买家俱,烧一百个一两重的金马,因为孟淼淼属马。

金马锭子是用来赏人的,过府后好赏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毕竟尚书府里有不少人瞧不起官位不高的顾四郎,认为他的女儿嫁给莫长欢是高攀了。

莫放野什么也不说,只乐呵呵的和老管家说:“府里不寂寞了,往后有乐子可看了,瞧那丫头怎么整治这些人。”

这一年中还发生了不少事。

一支原本百人,如今已有千人的商队成形了,买卖南北两地的货物,赚取差价,光是镖师就有数百名。

即便如此,养千名下属还是缠绰有余,主事者姓孟,是一名长得高壮的十六、七岁少年,手持足以和干将莫邪比美的干云剑,骑的是日行千里的赤兔马,威风八面。

印刷书突然风靡本朝,以游记、人仙相恋、仙侠为主流,但也有人会偷偷看爱情小说。长篇的武侠经典《雪山飞狐》、《鹿鼎记》、《天龙八部》、《连城诀》等多部大作连续推出,教人欲罢不能地想继续看下去。

至于下一本想写什么?她正在考虑着《倚天屠龙记》,但前后有三部,尚需仔细琢磨。这部是金庸大作,她没看过原着,只看过电视版,戏剧谁演谁红,她最喜欢赵敏,讨厌小昭。

孟淼淼在意的是“敢”!赵敏敢做敢为,敢为爱付出一切,而小昭的爱畏畏缩缩的,不够光明正大。

不过呢,当她数着银票时她还是非常感谢金庸大侠,因为她记得的八成内容为她赚进不少银子,每个月一刷五万本还卖不够,再刷、三刷、四刷,刷到都忘记几刷了,活版印刷太好用了,出书量大又快。

“坐好,别动,画眉。”又不是虫,扭来扭去像个什么样子,从小到大就没一刻安分过。

“娘呀!您已经画很久了,可不可以别画了?”孟淼淼觉得自己是块画板,随人在五官彩绘。

“你别动,我快画好了。”就差一笔。

“我不动很久了,快成庙里的石头了。”肩膀好痒,先捉一下好了……啊!什么描到嘴巴了?

呜!她不过抬下手而已,怎么又要重来了?

“噗嗤!”大花猫。

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忍受着辱?

“另一个娘,您别笑,我是您生的,要是我画丑了也是您的责任,您把我生丑了。”

本来很感伤的蒋秀翎闻言笑得止不住,眼角的泪滴是笑出来的而非难过地想哭,一遇到这个逗趣的女儿,真的什么伤心的事都不翼而飞,忍不住想笑。

“你丑你的,关你娘什么事?是我把你养丑了,跟你秀秀气气的姊姊比真是差多了。”人家养的是大家闺秀,她家这只是野猴儿,明明长相一样,性子却天差地别。

“母不嫌儿丑,两个坏娘。”居然取笑她。

昂责画眉的是秋玉容,捧月复大笑的是蒋秀翎,一旁掩嘴轻笑的是顾清莲。

两个娘和一个姊姊是孟淼淼最亲近的人,她在所有人的宠爱中不满的扁着嘴,瞪视拿她当笑话看的至亲。

“好了、好了,我们淼淼国色天香,丽质天生,可以嫁了。”长大了,像乐花儿一般开放。

“娘,我今天就要嫁人了。”不会是乐昏头了吧!

“祸害”终于嫁出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很同情欢哥儿那孩子,竟然不幸娶到我的女儿。”苦日子要来了,他怎么受得了?

此话一出,蒋秀翎又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孟、顾两家比邻而居,一边是三进院宅子,屋主顾明森是今年加开恩科的新科状元,皇上有意重用,尚未任职,被御史中丞之女榜下捉婿,正在议亲中。

另一边五进大院,住的是顾四郎一家人,两家人亲如一家,在相邻的墙面开了一扇门,不上锁,大开。

“娘,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这么嫌弃的话居然由您的口中说出。”什么娘嘛!莫长欢才是她亲儿子吧。

“是你娘才嫌弃你,要是到了人家家里才被嫌弃,你这辈子就完了。”还真是不舍,这么点大的娃儿如今都要成为别人家的,她还是有点心酸。

看着穿上大红嫁衣的女儿,秋玉容脑中过很多女儿小时侯的画面,有调皮的,偷骑隔壁家的猪;有淘气的,把点燃的爆竹丢到鸭子群里,把鸭子吓得不生蛋,耍赖的、装傻的、瞪人的、撒娇的……历历在目。

“妹妹,姊姊来给你添妆。我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宫里的玉如意,还有,谢谢你。”她有个好妹妹,善解人意。

七皇子府刚开府不久,内务府拨下的银子并不多,整修再加上人情往来,其实手边的银子不太够用。

而妹妹一口气给了她两万两当压箱银,舒缓了府中不少窘迫,他们才能缓过来维持日常运作,开门见客。

“不客气,我本来就说过要照顾姊姊,我有很多银子……娘,您打我,今天我最大,我要成亲。”殴打新娘子太过分了,把她打傻了不就变成傻新娘,长欢哥哥多亏呀。

“七皇子妃,您要是缺钱尽避跟她拿,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帮她疏财积点德吧!

秋玉容从没想过女儿胆子比天高,她二哥种的两季稻卖出一万两已是高价了,她转手卖到北地翻了好几倍,而且还有人抢着买,简直是奸商。

“呵呵,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个太逗了,若不是我敢肯定荷姐儿是我亲生的,真当你们是亲母女。”一来一往的对话看得出情感深厚,没有半点芥蒂。

有时候她很嫉妒秋玉容,明明不是亲生的,却能让荷姐儿视为亲娘,两人相处亲如母女,从无一丝隔阂,荷姐儿在她的关怀下恣意欢快,虽不是亲生却更胜亲生,一条切不开的无形脐带将其紧紧相连。

但是更多的是羡慕,她和莲姐儿之间亲近却不亲昵,一手养大的女儿从不在她的怀中撒娇,只有畏惧胆怯,不远不近的看着,不会主动的问一句“娘您好吗”。

“娘,您还好吗?不要笑太多,小心胀气。哎呀!您们到底怎么了,好偏心,姊姊嫁人时个个哭得稀里哗啦,好似她一嫁千里,深陷龙潭虎穴不得月兑身,而我嫁衣一披是欢天喜地,似是丢出烫手山芋,普天同庆……”

孟淼淼的话一出,屋里的女眷都笑了,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还真是如此,分明是感伤的事,为何换了一个就变得无比欢喜?她们也想不透。

还有一个人是真正欢喜的,而且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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