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凡双手插在裤袋,踩着坚定步伐来到关乐荷身边,一掌轻揽着她的腰。
“之凡?”关乐荷有些讶异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都几岁了,还这样揪团找人麻烦,怎么不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他轻松一笑,转头看向关乐荷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度。“虽然我的确被她甩过一次,但我可不是垃圾,至少我一直能独立面对人生。”
她哪敢甩掉他?关乐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太确定他到底在说哪一次,是学生时代毕业那次?那个应该跟甩不甩没关系吧,如果是前一阵子的事,明明就是两人冷战,怎么样都无法被归类到谁甩谁的事啊。
其它人面面相觑,自讨没趣,快步走离。
众人散尽,一名精雕细琢的美人站在最后头,静静看着严之凡,眼底有着不甘和愤很。
必乐荷承接来自对方的怨恨目光,看看她和严之凡,举步想要走离,把空间留给他们,才刚跨出一小步,手臂猛然被严之凡紧紧扣住,拉回他身边。
顿时,女人眼底的妒意和愤怒又多添几分。
“芸珊。”严之凡收敛轻笑,神情认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方芸珊看着他,全身隐隐发抖,眼中有受伤、期待、爱意、沉痛。他居然带其它女人来参加她父亲的寿宴?他对这个女人不可能是认真的!
“她是我深爱的女人,如果做不到祝福我,我接受,但请你至少……”严之凡直视方芸珊的双眼。“尊重她。”
“之凡,我对你很失望,你一向孤傲有品味,什么时候品味低劣到路边摊也吃得下去?”方芸珊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眼眶发红。
“尊重的话不是这样说的。”他轻松扯出一抹笑容,然而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底。
“像她这种随便能带上床的女人,凭什么得到我的尊重?”方芸珊恶狠狠地瞪向关乐荷。这个女人这么俗气,一点特色都没有,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你不希望你爸公司生产的产品变成地摊货吧?”严之凡加大微笑,眼底积聚危险风暴。
方芸珊妒恨的视线离开关乐荷,看向浑身冒火的他,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他生气了?为了关乐荷,他居然给她脸色看?
“你威胁我?”方芸珊不可置信地低喊。
“这种程度的威胁,够让你尊重我爱的人吗?”他丝毫不让步。
方芸珊气愤地又瞪了关乐荷一眼,扭头就走。
“芸珊。”严之凡出声喊住她。
方芸珊站定脚步,回过头,眼眶泛红地瞅着他。
“先前我失眠情况很严重,直到她重新出现在我生命里,才终于能睡着,她只是在我面前出现,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就能对我产生影响力,在我的生命里,她就是以这种状态存在的女人……”严之凡诚恳剖白,“一个让我安心,拥有治愈我力量的女人。”
“我不信!”方芸珊咬牙低吼,狠毒视线笔直射向关乐荷。“凭什么她只是出现,什么事都没做就能影响你?”他就那么喜欢她?
猛被方芸珊死死一瞪,关乐荷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到背脊,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狠狠抖了几下。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感觉到关乐荷在发抖,严之凡又拥紧了她,以为她是觉得冷。“这些话我本来不需要说,今天是世伯生日,当作送他女儿一个礼物,希望你能放下,我选择她,不是因为你不好,是老天爷替我选择她。”
“宿命论?”方芸珊失神一笑。
“是命中注定。”他纠正。
“命中注定?”方芸珊讽刺冷笑,“我们从小就认识,双方家长都还在的时候也都认……”
“你以为他们急着促成的是什么?”严之凡打断她的话。“确定是一对佳偶,不是企业联姻?”
“虽然第一次单独出去时你跟我说过,你和我之后就算结婚,也只是单纯的企业联姻,可是我……我总以为我们不只是这样,也会是一对佳偶!”方芸珊倾全力低吼,吼完,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
方芸珊彷佛身处在地狱烈火之中,身心煎熬着,关乐荷的视线从她身上转开,再投向严之凡,他仍旧维持一贯的冷静漠然,宛如浩瀚汪洋,再大的石头入海,都不能使海洋翻滚激昂。
“抱歉,”严之凡刚吐出这两个字,方芸珊彷佛承受不了什么,双眼一眨,滚落几颗泪珠。“让你有这种错觉。”
“是我存有太多期待,我真可悲……”
“我若跟你走进这桩企业联姻,才是真正可悲,等哪天遇上真心相爱的人,你会庆幸自己还保有期待。”
方芸珊讶异地瞪大双眼,他这是在……安慰她?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冷冷丢出一句,“我不会祝福你们。”
“你和相爱的人结婚那一天,不管我有没有收到喜帖,我一定会献上祝福。”说完,严之凡拥着关乐荷,打算趁那缠人家伙出现前离开。
今晚带她出席这场寿宴的两个目的都已经完成了。
“我绝不收你的礼金。”方芸珊收拾好自怜情绪,决心从此和他划清界线,以后商场上再见,她不可能再无条件地支持他。
“祝福一定等于礼金?”他停下脚步。
“礼物也不收!”方芸珊再次惊讶,他从没有为谁停下过脚步,这些改变,是因为那个平凡又不起眼的关乐荷?
“真怀念,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的斗嘴时光。”严之凡扯唇一笑,再次迈开步伐往前移动。
“等等!你到底想怎么祝福我?”察觉他有所不同,方芸珊忍不住喊住他,想多听他说句非公事的话。
“大概你会觉得这阵子怎么那么幸运,所有好事都发生在你身上。”说这话时,他没有再停下脚步。
“我会期待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方芸珊急着想伸出手,抓住一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就算从此只是关系淡漠的朋友。“如果我感觉到这一点,一定会冲去你家,退还幸运……”
这么做,说不定他们还能是朋友。
严之凡原本想直接离开,拗不过关乐荷的“不能浪费食物守则”,只好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把盘里的食物吃完。
她刚吃进一口义大利面,就听见他说——
“给我。”
“给什么?”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谁能懂他要什么?说话有必要节省到这种地步吗?
“餐具。”见她更用力握紧餐具,他干脆一把拿过来,叉起一口义大利面,放入口中。
“想吃干么不自己拿?”她没好气地道。
“我喜欢吃你拿的。”严之凡嘴角上扬。
见他笑开,关乐荷的心跳蓦地加快,真想命令他永远不准对其它女人这样笑。“这是我拿的,又不是我煮的。”
“比起你煮的,我更想吃你拿的。”他知道她只会煮泡面。
她哭笑不得,瞪着他,这记回马枪真让人无语。“你一方面藉机跟我共享餐具,一方面批评我煮的东西不好吃?”
“我没这样说。”见她因怒气而闪闪发亮的眼眸,严之凡笑得更开心,叉起一口面凑到她面前。
必乐荷伸手要拿,他却把叉子拿开,不让她碰,一个劲儿地对她笑,等她放下手,他又把叉子放到她面前,她红着脸,张嘴吃掉义大利面。
“不愧是我一见钟情的女人,气质真好。”王治天手端两杯香槟,走到两人身边,一杯递到关乐荷眼前。
“咳!”没想到王治天会突然出现,关乐荷被食物给呛了一下。
严之凡接过香槟,一手轻拍她的背部,冷冷看向昔日好友。
“我是要给乐荷的。”王治天笑着抱怨。
“我的女朋友,不劳你费心。”
“只是女朋友,又没论及婚嫁,我费点心,说不定能扭转乾坤。”
“你怎么知道还没论及婚嫁?”
“难道你们已经论及婚嫁?”
“只要她点头,”严之凡深情地看向关乐荷。“说不定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
“乐荷,结婚绝不能只凭一头热,再等几个月,等我跟他分出胜负,到时候再好好考虑也不迟。”王治天拉来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女怕嫁错郎,别嫁给一无所有的男人,到头来吃苦的人是你。”
“一无所有?”关乐荷担心地皱眉,转头看向严之凡,他的神情依旧淡定,没有丝毫波动。
“乐荷,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我会等你,他能给的,我也都给得起。”王治天抬手,伸向她耳边柔软乌亮的秀发。
“别碰她!”严之凡一掌抓住他手腕,往外甩开。
“我不只想碰头发,以后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是、我、的!”王治天边说边靠近关乐荷。
“作梦!”严之凡抓着关乐荷站起身。
“何不拭目以待?”王治天邪肆笑开,前一秒还慢条斯理说着话,下一秒右掌往前一伸,抓住她手腕,往自己怀里用力一扯。
“啊……”无预警被人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想站稳脚跟,无奈礼服紧身,无法张开脚步,身体被外来强势力道操控,向前跌去。
王治天盯着严之凡,无赖一笑,双掌精准地搂住必乐荷的腰,接着一手向上扣住她后脑,迅速低头,想要吻上她的粉唇。
必乐荷一阵晕眩,等能够看清楚了,赫然惊见一张邪恶的男性脸庞正快速接近自己,她下意识想别开脸,才发觉后脑被掌控住,她紧紧闭上唇,没被抓住的手抬起,正要往前推拒。
未料,还没碰到对方,王治天竟猛地往后踉跄两步,一手抹上嘴角边的血,恶狠狠地瞪向正前方。
不是她……她连王治天的衣服都没碰到,他怎么就自己往后跌,左半脸还渐渐肿胀起来?
“严之凡,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揍兄弟?”王治天吐掉一口血水,咬牙低哼,“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严之凡冷着脸,护着关乐荷,转身离开。
两人刚踏出一步,她便狠狠倒抽口冷气。痛……脚好像扭到了?
察觉她的异样,他站定脚步,眼底的怒火烧得更炽烈了。
“怕得想把她藏起来了?”王治天尖锐冷笑,“严之凡,记着这一拳,我会从你手中夺走事业,还有……她!尽你所能好好珍惜这段感情,再过不久,你享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会让她站到我身边,天天睡在我床……”
不让他说完最后一句,严之凡眼神晦暗,猛地转身,全身蓄积力量,右手臂正要高高举起……
察觉他的动作,关乐荷双手抱紧他左手臂。“不要理他!”她看了眼四周,聚集越来越多人,其中还包括一脸不敢置信的方芸珊。“我们离开好不好?”
严之凡放下手臂,扶着她往外移动。
“严之凡,亏你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乖乖听一个女人的话?”王治天恶劣地冷嘲热讽,“真可笑!”
“在我看来,肿着左半脸撂狠话,才是人生一大笑话。”
严之凡此话一出,周遭传来窃窃私语和轻笑声。
必乐荷低着头,一心一意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能走吗?”严之凡低声问。
她点点头,深吸□气,往前迈开一步。痛……尖锐痛楚从脚踝冲向四肢百骸,她咬紧牙根再移动一步,额头开始冒冷讦。
正想再试第三步,未料,身体无预警腾空,眼前景象莫名开始旋转,她吓了一跳。
等她的视线恢复正常,看向四周,不少人正满脸惊愕地盯着她,方芸珊脸上的不可置信又多了几分嫉妒,今日寿星全身散发不敢苟同的气愤,至于王治天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必乐荷一头雾水,往下一看,才弄懂原来是严之凡抱着她往前走。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羞得满脸通红。
彷佛没听到她的话,严之凡快步踏出会场,将她抱坐到副驾驶座,他坐上驾驶座,车子急速驶离。
脑中跑过今晚发生的种种以及王治天的威胁,她思绪混乱,直到车停下,才赫然惊觉他没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