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回来之后,林元曦就后悔了。她不应该宣称那盆姚黄摔坏了,应该说她借给林家姑娘带去诚郡王府的赏花会,没想到诚郡王妃看上眼了,得了魁首,如此一来,何子谦在诚郡王府看到那盆姚黄就说得通了。
她越想越不安,万一何子谦在诚郡王府见到那盆姚黄,会不会对她的身分起疑?
老实说,她不在意何子谦知道她是女儿身,因为相信他不会拿此事为难她,可是其它人就难说了,尤其那位诚郡王世子——以制造麻烦为乐的家伙,他岂会错过就拿此事狠敲她竹杠的机会?敲竹杠倒是无所谓,万一,他叫她做坏事呢?
总之,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要不迟早会曝露她是女儿身。正好还在禁足当中,因此她可以名正言顺拒绝他们的邀约,不过遇到端午佳节这样的日子,除了不爱热闹的祖字辈,林家全都出动前往邑水河看龙舟赛,而祖母当然不好继续禁她的足,她不想出门也不行。
按理,林家上下一起出动,她应该恢复女儿身,可是林家越州这两房的姑娘都比她小,人家各自跟紧母亲,她很难凑上去,只能继续扮男儿身跟着林长渊混在一起。
林元曦很喜欢热闹,看到人多,心情就特别好。
林长渊见林元曦眉开眼笑,,忍不住逗道:“多日没出门,闷坏了吧。”
“我只是没看过龙舟赛,很兴奋。”
“你在京城的时候没看过龙舟赛?”
顿了一下,林元曦淡漠的道:“没有,母亲不喜欢。”接收越多原主的记忆,她越是心疼原主,出生不久亲生母亲就死了,一年之后父亲娶了一个后母,而这个后母身分高贵,待夫君前妻的女儿只维持表面功夫,教人无法诟病,并没有真心疼爱这个女儿,还好祖母用心教导,要不,原主很可能被后母养废了。
林长渊知道林元曦与后母关系不好,便赶紧避开这个话题,“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看龙舟赛,那儿比较清楚。”
这儿又不是她的地盘,林元曦当然是没有异议的跟着他走,可是当她看到周明安不顾形象的对他们挥手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出卖我。”林元曦恨恨的对着林长渊咬牙切齿,明知道她不想跟这些人扯上关系,还硬将她扯进来。
林长渊真的很无辜,“除了画舫,还有哪儿能就近看龙舟赛?而拥有画舫的人家,我也只认识诚郡王世子。”
“我宁可不看龙舟赛。”
“今日你不出现实在说不过去,还是说,你更喜欢他们夜探闺房?”
“这是威胁吗?”
“不是,诚郡王世子确实会干出这样的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林长渊微微举起右手发誓,“过完今日,我就让你回京。”让范曦用回京的名义消失,才不起人疑窦。
“回京……这是让我以后不能以男儿身出门吗?”林元曦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这太不方便了,以后我就不能独自出门,只能当你的跟屁虫,麻烦。”
“那就让你出门四处游历。”
林元曦忍不住赏他一个白眼,“这有差别吗?”
“游历来来去去,随时可能回来,回京,那是只能在京城见到你。”他更赞成她以回京之名月兑身,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仁暄,怎么还在那儿磨蹭?又不是姑娘,还不快点上来。”周明安等不及的扯着嗓门大喊。
仁暄?林元曦斜睨了林长渊,没想到她几次不当跟屁虫,二哥哥与人家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了。
这会儿只能暂且搁下争执,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带着随行的小武和夏茗上了画舫。
上了船,他们随着周明安进了画舫视野最好的花厅,看见何云珞和周景阳正在棋盘上厮杀。
周景阳突然大叫道:“子谦哥哥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人!”
张启华嘲弄的撇了撇嘴,“棋艺不如人就认了,干啥非要逞能?”
周景阳不屑的对着张启华哼了一声,“我至少比你有出息,连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你真的是男人吗?”
张启华故作紧张的模着胸部,然后松口气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我变成像麻雀一样只懂得叽叽喳喳的女人。”
“张靖安,你才是……”周景阳这时才看到林元曦,两眼瞪得好大,皱着眉头道:“我见过你吗?”
林元曦才是真正吓了一跳,连忙道:“郡主没见过我。”
周景阳反应很快的挑起眉,“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这是诚郡王府的画舫,若你不是郡主,难道是诚郡王妃吗?”林元曦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心跳却很快。这位郡主不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届,怎会记得她?
怔愣了下,周景阳看着林元曦的目光变了,“你的脑子挺灵活的嘛。”
“这不是常识吗?”
周景阳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向周明安,“哥哥上哪儿交到如此有趣的朋友?”
林元曦唇角一抽,她看起来应该很中规中矩,为何成了有趣?
周明安大大的咧嘴笑,为她介绍,“这位有趣的朋友是范曦,另外这一位就是我提过的林家二公子林长渊——我们越州赫赫有名的才子,他们是表兄弟。”
周景阳起身走到林长渊面前,好奇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林长渊受到的惊吓不小,哪有姑娘直接走到男子面前打量人家?不过,她与刻在记忆中的那位姑娘却又不谋而合。
林元曦真想给她拍手叫好,这位郡主太强悍了!
“丫头,不要调皮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人家吗?”周明安伸手将她拉过来,“仁暄不只是学富五车,更是胆识过人,你这样的小伎俩吓不了他。”
林元曦也很想、给这个世子爷拍手叫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也太高了,谁都看得出来二哥哥已经吓傻了。
“郡主若是想看到精彩的对奕,最好别吓坏人家了。”张启华凉飕飕的道。
眉一挑,周景阳指着林长渊,“你可以当子谦哥哥的对手?”
“不是仁暄,是小曦,他和你的子谦哥哥可是棋逢敌手。”
林元曦有一种前途越来越暗淡的感觉,以前只有周恒之喊她小曦,如今竟然连张靖安也升级了。
周景阳两眼一亮,伸手一拉将林元曦推到她先前的位子坐下,“你只要能杀得子谦哥哥喊和局,我就拜你为师。”
“我不想收郡主当徒弟……不是,最重要的是,我今日是来看龙舟赛。”他们有必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吗?她不认为收个郡主当徒弟很神气,反倒觉得是找个小祖宗来伺候,根本是自虐。
“龙舟赛没什么意思,最后的赢家一定是诚郡王府。”
这位郡主会不会太诚实了?不过,她还是很坚持,“我从来没看过龙舟赛。”
周景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没看过龙舟赛?”
“……这很奇怪吗?”她已经意识到自个儿说错了什么,但是又不能收回来。
周景阳看了其它人一眼,“不奇怪吗?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怎可能连场龙舟赛都没看过?”
“……每次龙舟赛我都出了一点小麻烦,因此错过了。”
“原来如此,不过还真是巧合。”
“我也觉得很巧合,但也没办法,总之,今日我一定要看龙舟赛。”
撇了撇嘴,周景阳双手一摊,妥协了,“好吧,看完龙舟赛,你们再下棋。”
林元曦突然觉得周家这两兄妹真像,都很固执,也许这跟他们的出生有关,习惯人家配合他们,顺着他们。
看完龙舟赛,林元曦再也没有借口了,只能跟何云珞对奕。原本,她想敷衍了事,可是棋逢敌手不知不觉就认真了,她依然看似随兴,而他还是一样沉稳,战况胶着,胜负难分,不过最后还是林元曦高喊“我输了”,没法子,周景阳那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教她如何好好下棋?
虽然周景阳无法拜林元曦为师,但是对林元曦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了。
林元曦瞪着林长渊放在几案上的帖子,好像那是什么怪物似的。
虽然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但对帖子的理解还是有的,像是这种权贵之家送来的帖子,基本上她是没有资格拒绝,甚至还要欢喜赴约的,好比祖母得到了诚郡王妃的赏花会帖子,还特地给她裁衣添首饰。
不过,她与诚郡王世子他们相识至今,可不曾见过他们下帖子,通常派小厮过来知会一声,自然也方便她找借口不去,这会儿如此正式下帖子,不是明摆着她不能不去吗?
“这应该是郡主要求世子爷下帖子给我们。”林长渊很无奈的道。
林元曦怔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了,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姑娘家之间的往来比男子里重规矩,所以下帖子这种事更像郡主的作法。
不过,她有必要提醒他,“你不是说看完龙舟赛之后,就让我出门四处游历吗?”
林长渊忍不住赏她一个白眼,“前日看完龙舟赛,今日就出门游历,这也未免太快了。我看啊,不如你利用这次见面,提起你要出门游历的事。”
“不行,我连大魏的舆图都没见过,说要出门游历,只怕没几句就遭他们拆穿了。”顿了顿,林元曦索性狠下心来道:“你就说家中来信催你回京,我来不及向他们辞别就匆匆离开了。”
“我赞成你以回京之名月兑身,可是此时绝对不妥。”
“为何不妥?”
林长渊真想敲她的脑袋瓜,“从南临到京城何止千里,你要回京,难道不用收抬、安排吗?单是收拾箱笼就要好几日,更别说想从越州码头搭官船回京,这要事先安排,不是你说走就可以走。”
林元曦顿时蔫了,对哦,她竟然忘了这是一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出一趟远门跟搬家差不多。
记得她从京城来越州时,见行李有被子、锅碗瓢盘,她还偷笑,又不是搬家,没想到路上都用到了。
“除非你病得下不了床,这一次你非去不可。”
顿了一下,林元曦很郁闷的道:“这位郡主到底想干啥?”
这会儿林长渊比她还郁闷,“她很可能看上你了。”
林元曦一脸惊吓,“你别说笑。”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林长渊很想捶胸顿足,“我满心期待见到郡主,没想到郡主竟看上你这个伪男子,你以为我的心情会好吗?”
若他的猜测属实,二哥哥还真是令人同情,可惜她此时没有心思同情他。
“若是郡主知道我是女儿身,会不会恼羞成怒宰了我?”那位郡主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感情遭人欺骗,这是多大的耻辱,虽然她这个欺骗感情的人很无辜。
林长渊忍不住又送上白眼,“你不要胡思乱想,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一顿,林元曦突然想到一直忽略的问题,不由得歪着头瞅着他,“二哥哥是不是早就认识郡主了?”
林长渊不自在的脸红了,别别扭扭的道:“不是认识,只是见过。”
林元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林长渊如此浪漫,“一见倾心吗?”
“你别胡说八道,我岂是如此轻浮之人?”
“若是不说话,单论容貌,郡主生得像个仙子似的,你会一见倾心也是人之常情。”林元曦觉得古人最喜欢搞这个,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郡主的好在于她的真性情。”林长渊不以为然的道。
林元曦越来越好奇了,“二哥哥很了解郡主?”
“……南临无人不知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是吗?改日我上街遇到乞儿可要问问看,他是否知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林长渊懊恼的一瞪,“你别乱来!”
“我只是要证实二哥哥所言是否属实。”
林长渊举起双手投降,“我不跟你啰唆了,总之我已经收下帖子了,而你得罪不起诚郡王府,明白了吗?”
林元曦闷闷不乐的闭上嘴巴。
“他们要去骑马,这不是你一直很期待的事吗?”
是啊,因为上一世她跟老爸去过很多次马场,享受过骑马的滋味,来到越州后见二哥哥出门骑马,她再一次起了骑马的念头。
可是若不先跟二哥哥学骑马,她无法解释自个儿为何会骑马,问题是,林家没有一个姑娘学骑马,找不到适合她的马匹,林家庄也没有适合练习骑马的场地,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越州唯一的马炀属于诚郡王府,那儿不只是有最好的马,还有适合姑娘骑的温驯母马,景阳郡主偶尔也会带几个闺阁好友去那儿骑马,你再也找不到比那儿里适合学骑马的地方。”
这倒是,不过再有吸引力的事,遇到某些人,难免还是教她生出毛毛的感觉,“怎么突然想骑马?周恒之不是说她是吃货吗?”
林长渊真想掐人,“你的问题还真多!”
“我问问不行吗?不知道你就别回答我啊。”撇了撇嘴,林元曦软软的趴在帖子上面,“好啦,帖子我收下了,你可以交差了。”
林长渊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若撑不下去,我代你负荆请罪。”
林元曦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免得她越看越呕。
可是人很识相的滚蛋了,她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总觉得自个儿遭人算计了。
若说真正下帖子的人是郡主,她倒是不担心,这位郡主看似蛮横无礼,但很容易看清楚,不是个耍心机的,不过她那位哥哥看似成不了大器的纨绔子弟,心思却很多,就是个爱算计的,也就是说,即使想下帖子给她的人是郡主,但其中绝对有周恒之的手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能见机行事了。
乍听郡主可能看上她,林元曦确实吓到了,可是细细一想就否定了。
郡主对她应该是好奇胜于仰慕,至于为何好奇,一开始是因为似曾相识,忍不住留意她,后来见她在棋盘上可以跟何子谦对峙,觉得她不简单,更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早知道惹眼不是好事,尤其在权力至上的时代,惹眼往往附带麻烦,瞧她明明想当小人物却遇上小霸王,又有个喜欢扯后腿的队友屡次出卖她,害她不能安生的窝在背后乘凉,只能站在、霸王面前由着他品头论足,然后莫名其妙的遭他惦记。
总之,面对郡主她不能躲避,越是躲避,郡主反而越好奇,这是因为人都有自虐的倾向,特别郡主这种习惯人家绕着打转的人,若反其道而行,她能不奇怪吗?
所以她不但要跟二哥哥去南临城外的马炀,还要挺着胸膛,完全不在意郡主将她从头到脚看个透彻。
诚郡王府的马场真的很大,后方还连着一片苍郁的山林,是狩猎的好去处,也方便驯马师在此训练马儿的战斗力。
“小曦,过来看看我给你挑的马。”周明安对林元曦更热情了。
林元曦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其他人更是纷纷予以侧目,不过,他本人好像毫无所觉。
“哥哥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给范曦挑一匹软绵绵的母马?”周景阳不屑的扬起下巴,“连我都不骑姑娘家的马。”
“小曦又没骑过马。”
“那也不必骑一匹母马啊。”若非看到范曦在棋盘上的杀气,周景阳觉得他应该生为姑娘,看起来娘儿们兮兮,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更是娘儿们兮兮,她房里的花瓶都没他如此娇贵。
“小曦就是喜欢温和的母马。”
周景阳看着范曦,语带威胁的道:“范曦,你是男人吗?”
林元曦不慌不忙的道:“郡主,我很惜命,宁可骑母马也不要逞英雄骑骏马。”
周景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其它人闻言忍俊不住的笑了。
周明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曦可不是你,率性但不莽撞,知道用脑子。”
顿了一下,周景阳甩头自顾自的去骑她的马。
“小曦,我来教你。”周明安自告奋勇的道。
“不敢劳烦周大哥,我已经拜二哥哥为师。”林元曦紧紧拽着林长渊,若是他敢在这个时候扯她后腿,她就跟他誓不两立。
“……是啊,祖母将此事交给我,由我教会小曦骑马。”林长渊努力漠视周明安射来的厉眼,他是不是想太多?为何觉得世子爷对小曦有不良企图?
“可否请诸位大哥别在这儿,你们看着我,我压力很大,都忘了如何上马了。”
何云珞率先走开,张启华紧跟在后,周明安则是百般不愿的跟在最后。
“二哥哥师傅,有劳你了。”林元曦恭敬的给林长渊行了一个礼。
林长渊一副很无奈的点点头,羡慕的看着其它人纵马奔驰,安慰自己,没关系,如今跟诚郡王世子有了交情,以后也不必怕没机会来这儿骑马。
当他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准备将全部的心思投注在林元曦身上,竟发现她已稳稳坐在马背上了,惊吓的指着她,“你……”
“上马也不是多难嘛。”林元曦状似天真的道。
顿了一下,林长渊只能点头附和,而接下来他根本是呆了,不过简单提点个几句,林元曦就轻易掌握骑马的技巧,还带着马儿奔跑起来,甚至还能对他回眸一笑。
这一刻,林长渊终于知道她为何会引起周明安注意,那娇俏的笑容甜死人了,只要知道她是女儿身,很难不心动,慢着,难道周恒之已知晓小曦是女儿身?仔细想想,最近周恒之对小曦的态度有点暧味不明。
念头一转,林长渊就见到林元曦的马儿好像受到了惊吓,发疯似的转为狂奔,很快的其它人也发现异状,纷纷转而朝她飞驰而去,而力持镇定抱住马儿的林元曦也承受不住了,
整个人被马儿甩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软鞭像蛇一样灵巧的卷住她的腰身,随后她落在何云珞的马背上。
“没事了。”何云珞轻声安抚怀里的人儿。
半晌,林元曦努力挤出颤抖的声音,“谢谢。”
“你很勇敢,要不,我也无法如此顺利将你救下。”
“我也觉得自个儿很了不起,竟然能支撑到你出手救我。”
何云珞轻声笑了,他很喜欢她机敏的反应,直率却又不失风趣。
众人的马都停下了,何云珞小心翼翼的拉着林元曦下马。
两人刚刚站定,周明安已经冲到林元曦面前,紧张的拉起她的手,“你还好吗?”
怔愣了下,林元曦不自在的想抽回双手,周景阳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拉过去。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周景阳完全没意识到某人正在咬牙切齿。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她不会排斥这位郡主,可是表面上来看他们一男一女,她是不是应该将手抽回来?
“子谦哥哥最厉害了,有他出手,你不会有事。”
“是啊,何大哥真的很厉害。”林元曦下意识的看了何云珞一眼。
这一眼让周明安顿从胸中生出一股怒火,怒火往上窜烧,烧毁了他的冷静,以至于一出口,好像点燃的爆竹似的——
“好啦,我们先去水云阁歇会儿,让靖安给小曦诊个脉,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哪儿。”周明安伸出手想抓住林元曦,可是她轻巧的借着周景阳的手挡下。
这一动,周景阳终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很自然地松开林元曦的手,眼珠子贼溜溜的转过来转过去,怎么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我没事了,不过今日我应该没有勇气再上马了,想直接回林家庄。”林元曦转向林长渊,“二哥哥,我们回去了。”
林长渊也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赶紧拉着林元曦告辞离开。
林元曦离开后,何云珞也转身准备走人。
“慢着,你去哪儿?”周明安伸手拦下他。
何云珞冷冷的挑起眉,“你以为那匹马是无绿无故发狂吗?”
周明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因为他根本忘了这件事。
“那匹马很显然被下药了。”何云珞随即自顾自的往前走。
周明安赶紧追上去。“为何下药?小曦得罪谁吗?”
何云珞已经懒得跟他说话了,马场的马被下药,不是冲着诚郡王府,就是冲着跟诚郡王府有关的人——也就是他,当然与范曦无关。
换言之,范曦只是被牵连。
“你干啥不说话?”
“你是马医吗?”在他们后方的张启华忍不住插嘴,“事有轻重缓急,你就不能先让他调查清楚再说吗?若是今日我们全都骑马场的马,你认为如何?”
闻言一惊,周明安终于闭上嘴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