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疆走得很急,连声招呼都没跟蔓姨打。
一路过来,他试着让脑袋清醒,试着想清楚要对蒋默安讲什么话,可是……超难。特特伤人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面转,“一辈子的兄弟”、“不是蒋默安也不会是你”,简单的两句,像麻绳似地绑架了他的意志力。
可恶!蒋默安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特特丢不开手?
蔓姨什么都好,怎么偏偏把死心眼遗传给特特,她自己已经够吃亏了,难道要特特跟她吃一样的亏?
他忙着埋怨、忙着发脾气,根本无法用理智思考事情。
因此,当瑆璨大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脑子里装的还是浆糊。
阿发看一眼后座的大哥,他的表情狰狞,咬牙切齿的动作特别多,一下子眯眼,想把人凌辱至死的模样,一下子笑得让人胆颤心惊。
他还握紧双拳,时不时就往车窗捶两下,阿发是不担心玻璃窗破掉,但是会担心大哥受伤。
方才大哥上车后,丢出一句“到瑆璨大楼找蒋默安”后就不再说话,他只好乖乖google瑆璨大楼的上海地址,确定之后输入卫星定位系统。
他一面开车一面想,蒋默安是何方神圣?很厉害?很强?他跟老板抢钱还是抢女人?要不,老大的表情怎么会这么……说不出口的贱?
停车,阿发转身说:“老大,瑆璨大楼到了,要不要我落人过来?”
阿疆回神,问:“落人干么,抢银行吗?”
阿发抓抓头发,说:“我们不干这种事很久了。”
阿疆瞪他一眼,用力打开门,临下车前,说:“去逛两圈,等我的电话。”
“是,老板。”这个时候,阿发没想到,自己得逛上两百圈才接得到老大。
阿疆下车走进大楼,直接到服务台前,用力拍两下桌面,说:“我要找蒋默安。”
他的外表是贵公子,行为举止却像痞子,服务小姐不敢轻慢他,谁晓得会不会是哪家合作公司的富二代?
服务小姐笑容可掬的回答,“先生要找我们代理董事长?请问有事先预约吗?”
轻哼一声,阿疆说:“打电话上去,告诉蒋默安,郑品疆找他,如果他不想见,我会跟他说谢谢!”
这、这、这是什么话啊,是他自己跑来找蒋先生,又没有人拿枪逼着他来……不过现在有不少纨裤富二代,毛病多、脑子残,无知又白痴,偏偏得罪不起。
算了,她拿起电话筒,拨出内线,逐字逐句地把对方缺乏逻辑的疯话清楚转述。
裘秘书犹豫三秒钟,说:“请郑先生上来。”
“是。”她挂掉电话,对阿疆说:“请跟我来。”
踩着高跟桂,服务台小姐领着阿疆走往电梯间,按下按钮,静静等待电梯到达,电梯打开,她把阿疆请进去,用挂在脖子上的证件靠近感应器。
哔!解锁,按下四十五层楼,她退出电梯,对阿疆一鞠躬,目送电梯关门。
排场这么大?阿疆轻哼一声,按下其他楼层,每一层的灯都亮了,但四十层以上,就没办法亮了,所以高楼层必须感应才能按?
炳哈,真了不起!是靠着邱婧珊,才能爬得这么快、这么高?
裘秘书是个二十四岁的女孩,她不优秀,但苦干实干,妈妈强烈希望她出人头地,十岁就把她送到北京叔叔家借住。
餐费、住宿费、学费等等该忖的,爸妈没有少付过,照理说应该当客人、当公主的,却因为借住的地方沾着亲戚关系,她瞬间从客人转变身分,成为寄人篱下的寄生虫。
寄人篱下已经够卑微,偏偏叔叔的儿子不爱念书,同一个班级,堂哥和她分据班上最后一和第一,婶婶能看她顺眼?
渐渐地,她成了婶婶的眼中钉,要不是他们需要爸妈寄来的钱缴房贷,她早就被赶出去。
就这样,她小心翼翼地在叔叔家过了八年,为了早点结束这种日子,她拼命念书,她的运气也够好,对她这种多下姑娘而言,要考进北大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考上北大那天,她尖叫着跳起来,理由不仅是考上理想的大学,更因为她可以搬进学校宿舍。
八年,养成她拘谨小心的个性,这种个性的好处是做事仔细,不容易犯错,缺点是……她对自己超没信心,就是考进瑆璨当上蒋先生的秘书,她都觉得那是幸运而非实力。
因此在工作岗位上,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蒋先生和李经理正在开会,事先说过不让打扰,她不敢敲门进去问蒋先生愿不愿意见郑品疆,只是楼下张小姐的转述,让她闻到一丝恐吓意昧。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蒋先生不愿见他,他会更高兴”是否代表……这次见面的受益者是蒋先生?
她不敢保证自己的推论完全正确,但她不允许任何的错误发生,因此挂掉电话后就走到电梯门口等,只是……未免太惨了吧?
还没见过公司电梯每一层楼都停的啊,公司员工早已经习惯,尽避使用其他几部只到三十九楼的电梯,这两部多数时候只有四十层楼以上的员工会使用,所以……每一层楼都停?好怪!
当,终于听见电梯抵达的提示声响,裘涵站直身子,双手在身前交握,微抬下巴,露出找不到瑕疵的微笑。
电梯门开,看见电梯里的男人,连忙一鞠躬说:“郑先生您好,请跟我来。”
阿疆皱眉,他阅人无数,能够从女人脸上的纹路、肌肤状况、身材、打扮、动作姿态……正确推估出女人的年纪。
他手下的“娱乐业”里,多的是女人,漂亮的、妖艳的、温柔的,各种类型都有,但不管是哪个类型,女人的天性就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用来招蜂引蝶。
当然,特特是例外,她很穷,而且她无聊的自里不允许自己接受馈赠,所以把好好的清秀小佳人搞成灰姑娘。
但是眼前这女人……以目测推估,她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拿掉平光眼镜和脑后那个像肿瘤的发髻,她的五官算得上精致,不必用现代堪比魔术的化妆术,只要上一点淡妆,他就有本事把她捧成网红。
问题是这样的长相,在这么大的一间公司工作,她居然有本事把自己打扮成深宫怨妇?这个年代的女孩谁会穿铁灰色的老气套装,更别说她那双圆头粗根高跟鞋。她一定有病,阿疆确定。
经过她的办公桌时,阿噩瞄一眼立在桌上的名牌。
秘书裘涵?
很好,不只她有病,蒋默安的病也不轻。想想他的秘书,哪个不是风华绝代、美艳无比?阿疆瞥裘涵两眼,带这种等级的秘书出门,光是谈判都觉得输人一等。
裘涵把他迎到沙发区,说:“郑先生,请问用什么饮料?”
“随便。”他又不是来喝饮料的。
“请稍等。”
裘涵转身,背挺得很直,步伐迈得无比优雅,但阿疆盯着她的右脚踝皱眉。
不久,她用托盘端来一杯拿铁和一小盘点心。
裘涵还没开口,阿疆便问:“既然脚受伤,为什么非要穿高跟鞋?你那个变态上司逼的?”
裘涵皱眉,公司里从没人发现她的脚受伤,他怎么……不过他的观察力与她无关!她刻意忽略,勾起公事化的笑容说:“郑先生,请稍等一下,您没有事先预约,所以很抱歉,董事长正在开会。”
阿疆冷冷看她,这是怎样,下马威?还是……蒋默安不敢面对自己?
这么一想,他扬起痞痞一笑,原来这次见面不只他脑袋昏沉,蒋默安也没好到哪里?
也是,当年蒋默安“勉强”算是他的手下败将,可惜六年过去,他还没有拿到胜利奖杯,这时,他又开始气起特特的死心眼。
“所以你们董事长专门让我上来等他?”骄傲地轻哼一声,挥挥手。“转告他,不用了,等他有空再找我,不过……他好像没有我的联络方法。”
对!他就是要逼蒋默安立刻现身,立刻面对自己,他干么给他调整心情的时间?
这是明明白白、赤果果的威胁啊!他手上到底握有什么蒋先生非要不可的筹码?他越是这样,裘涵越是不敢放他离开。
“郑先生,对不起,不会等太久的,要不,我给您找几本杂志。”
裘涵的退让客气,让阿疆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我有这么多空闲时间看那些无聊杂志?你,马、上,去把蒋默安叫出来,否则……”
“否则”的下面没接话,不过裘涵已经被吓到了。
真是为难人,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从没遇过这款的,在商场上混的,哪个不是表面客客气气、斯文有礼,就算不爽,也只会在心里OS,哪有人像他这样……流氓?
“郑先生……”
裘涵的窘迫,居然让阿疆感受到发泄的快乐,被特特气得冒烟的脑袋,得到片刻冷却。“要叫不叫?我数到三!一——”
在蒋先生身边工作,裘涵还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就算她真的做错事,几句对不起就能缓和对方的情绪,可哪有这样逼人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还数到三。
看她急得额头冒汗,手脚微微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可怜模样,阿疆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他拿她当自家小弟玩起来,没错,他承认自己有点变态!
“……二、二点一、二点二、二点三……”
裘涵局促不安地立在他跟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贝勾唇角,阿疆还真的玩上瘾,大声说:“算了,我干么为难你,不过是个拿人薪水的,我自己进去找人。”
话说完,长腿一蹬,他站起身,往办公室走。
完了完了……裘涵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她死定了,蒋先生说不让人打扰的,她直觉抢身上前,抓住阿疆的手臂。
阿疆是混江湖长大的,反应灵敏,大手一挥,小小只的裘涵就像演电影似地,退退退退退……退到站不稳,砰!往后仰倒摔在地上。
她习惯咬牙隐忍,可是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还是让她痛呼出声,才好一点的脚踩又……呜,她怎么这么衰。
不过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她凊楚听见她的窄裙发出撕裂声……天呐!她今天没有穿安全裤,好想死……
阿疆转头,第一眼接触到的是她……肉色的裤裤,很土、很大件,然后视线往上调,调到她皱成一团的哭丧脸。
很少出现的罪恶感涌起,他大步走到裘涵身边。“你还好吗?”
她用力咬唇,咬出一圈很深的牙印,脸上依旧是满满的隐忍与委屈,看得他的心脏一跳一跳的,像有只兔子在里面乱撞。
裘涵眼底闪着泪光,摇摇头说:“不好。”
“脚伤了?很痛吗?”他扬声问。
“嘘……”她合掌哀求。“拜托小声一点,董事长在和李经理开会。”
所以是真的开会,不是羞于见人?阿疆拧起浓眉,不满道:“都这样了,小声做什么?”
丢下话,他没问她同不同意,直接月兑掉她的高跟鞋,检查她肿得像面龟的脚踝。
“拜托,不要吵到蒋先生,他真的很忙。”
哇咧,她没想到自己的腿伤,还满脑子只想着“蒋先生”,啊是怎样,女人都有蒋默安脑残症哦,特特这样、裘涵也这样,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人人都把他摆在第一位。
横她一眼,阿疆伸手要抱她。
裘涵急忙推开他说:“不要。”
“哼!你没听人说过,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完,手往她腿弯伸过去。
“我要我要我要!可以了吧!”裘涵气到没力,还得分神拍打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啊你不是说要,又打我。”阿疆又玩了起来,啧啧两声一脸无奈,却是眼含笑意,“女人就爱口是心非。”
老天!她到底是碰到什么男人啊?“是你自己说,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
“对啊,女人说不要就是要,女人说要还是要。乖,我抱你起来。”逗这笨女人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裘涵低头,她输了。
见她满脸可怜,他的爽快感略降。“好啦好啦,不抱就不抱,你把原因说凊楚就是。”很舒服吗?没见过那么喜欢躺地板的?
看着他一脸的不解,她垂下头说:“……我的裙子破了。”
阿疆恍然大悟,就说嘛,没事穿这么窄的裙子,这是八零年代的打扮,吃到苦头了吧。起身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翻箱倒柜,找出剪刀胶带,阿疆月兑掉自己的休闲上衣,把领口剪开,从她头上会下去,直拉到她的腰部,盖住她的。
裘涵被他的举止弄傻了,他、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她羞红了脸,克制自己不要盯着他的果胸看,可是他靠得这么近,这么精仕结实的上半身……很诱人、很让人移不开眼啊。
“把手举高。”他下指令,她乖乖照做,然后……他居然拉开胶带,往她的腰部缠几圈,天啊……这是哪一国的时尚?
她快晕了,当然,制造她晕眩的主要罪魁祸首,不是剪刀胶带或上衣,而是他的气息、他的肌肉肢体、他的男性魅力、他散发出来的费洛蒙……
他是她目前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行了吧,该挡的都挡了。”他拍拍手,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成品。
因为晕眩,所以她想都没想地点点头,赞成他所有话。
这次他顺利把手插进她的膝后,顺利地把她抱起来。
这时蒋默安他们开完会恰巧出来,见到在他办公室外头,一个陌生果男抱着他的秘书,不禁惊冴的问:“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