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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有点忙 第1章(2)

小半个时辰后,小苹出去端自己的午饭,不久,躺在床上的人儿眼皮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床帷帐顶让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可看到的依旧是陌生的床帷帐顶。

她这是在哪里?

她最后的记忆是看到一抹温柔得犹如母亲一般的月华,为什么醒来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在床上的人正暗自困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惊喜的稚女敕嗓音——

“姑娘,您醒了!”

循着声音望过去,她看到一个有着一张圆圆脸庞的粉衣小丫鬟,此时她一双眼睛满是惊喜地看着她。

这小丫鬟是谁?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小丫鬟去倒了杯水过来。

“姑娘,您喝杯水吧,大夫说只要您醒过来就没危险了,接下来只要静养就好。”

她马上就想起身。

“姑娘您慢点……”

可惜,小苹的话还是太迟了。

她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她的手捂在自己左胸之下的部位,疼得额头立时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姑娘,您要小心些,您身上有伤呢。”

伤?

她心中狐疑更甚,自己就算有伤也应该是在脖子上,为什么会在左胸之下?

目光环顾四周,看到的一切让她心下更是震惊,眼睛不由越睁越大,这里绝对不是她的房间,甚至不是关家的任何一处,这样乍看富丽堂皇,实则俗气的布置,府里是不会用的,她关舜华做为关家嫡女在关家生活十多年,绝不可能搞错。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关舜华已经完全的慌乱了。

“姑娘,喝水。”小苹伸手把自家姑娘扶靠在自己身上,端了水来喂她喝。

必舜华震惊过了头,压根无法有反应,只愣愣的张开嘴。

“你是谁?”不知道过了多久,关舜华才语带艰涩地说出这三个字,这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总感觉可能下一刻自己便会因为对方的答案而崩溃。

“婢子是小苹啊。”

“这是哪里?”

“贪欢楼的栖云小楼啊。”小苹满面狐疑地看着自家姑娘,不懂姑娘为什么问些傻话。

必舜华的心越沉越深,最终完全沉入绝望。

“……镜子。”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齿缝挤出两个字。

“哦。”小苹起身去拿了菱花镜过来。

必舜华暗暗吸了口气,这才接过她递来的镜子定睛看去。

镜中的这张脸,尽避倾国倾城,可是——不是她的脸!

必舜华瞬间崩溃了!

“不——”她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喊声。

京城,相府后宅。

相府小姐投缳自缢被人及时救下,至今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还没有醒来。

每一次大夫都是摇着头离开,每一次陪着大夫来的关义成都是一脸的铁青。

能跟唐家结亲,是多少名门闺秀求而不得的事,怎么他的女儿就这般的抗拒,甚至不惜以自杀来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

他膝下只有一女,可谓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可他这掌上明珠的脾气却着实是太过刚烈了些。

万事都可商量,怎么可以如此决绝呢,让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虽然人被救下来,可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他的女儿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人在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三天,滴水未进,灌都灌不下去,眼见是回天乏术,让关义成是满心的苦楚,且他的老妻也因女儿而一病不起,整个相府可谓是塌了半边天。

而关义成朝中事务繁杂,又有政敌在旁虎视眈眈,内外煎熬之下,不过几日工夫,鬓角又添华发。

长长地低叹一声,关义成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容,缓缓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实在不该结下唐家这门亲啊,他明明都是为了她好啊。

“照顾好小姐。”关义成从床边的杌子起身,对一边的青衣婢女如是说道。

“是,老爷。”

最后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儿,关义成这才转身离去。

青衣婢女看着床上的小姐,忍不住低头落泪,她家小姐怎么会这样傻啊。人活着,事情总还有转圜余地,这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可能了啊。

“小荷姊姊,我做了棉棒,咱们给小姐润润唇吧。”

随着声音,一个绿衣婢女端着一个小盘掀起珠帘走了进来。

被称为“小荷姊姊”的青衣婢女“嗯”了一声,拿过小盘上盛水的小碗和一枝棉棒,开始一点点地替小姐润唇。

小荷和小叶是关舜华的两个贴身丫鬟,她投缳她们虽没被相爷责罚,可各自心头都很是内疚,觉得如果她们多长一点儿心眼,小姐就不会出事了。

但事已至此,两个人再担心,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地照顾,就盼着小姐能够醒转。

小荷替她们家小姐润唇,小叶则拧了帕子为她擦拭手脸。

两个丫鬟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却会抬起手背擦一下不受控制落下的泪,直到做完了事情,便坐在床前的两个杌子上相对无言、满面愁绪。

沙漏里的沙悄然地流逝着。

夜半三更,床前丫鬟昏昏欲睡,脑袋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床上的人眼皮突然微微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才仿佛推开了压在眼皮上的千重山,缓缓睁开了眼。

烛火映出一室的暖光,也映出床前两条身影。

柳悠悠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便发现了异样。

这是间陌生的房间,两个人影是陌生的侍女,珠帘低垂,檀香轻袅,窗前琴台上的七弦琴静置,显然是大家闺秀的闺房。

她怎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柳悠悠拧着眉回想,伸手往自己左胸下方模去,却没有半点疼痛之感,更没有伤痕的触感。

为什么伤口不见了,反倒是喉咙疼痛得无法出声?

太多的为什么充斥在柳悠悠的脑中,让她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来。

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她试图开口要水,结果却惹得自己咳了起来。

两个正打瞌睡的丫鬟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两双眼睛同时朝床上看过去,瞬间眼露惊喜,异口同声地喊道:“小姐,您醒了!”

听这称呼,柳悠悠心中就暗叫不妙。

还是小荷看她手捂在喉咙处,面露痛色,忙伸手点了小叶一下,“小叶,去找府里的大夫来,再派人告诉老爷,小姐醒了。”

“哎。”小叶一边抹泪,一边应声离开。

小荷则先端了杯温水给自家小姐润喉,然后又拧了帕子,帮她拭面,一边擦拭,一边低声道:“小姐,不是婢子说您,万般事情都有解决之法,哪里便要轻生了。您让老爷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小姐投缳伤了喉咙,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了话,就别勉强了,好生养着吧。”

听她这样说,柳悠悠霎时了然,原来这身体的原主是上吊而亡,而她自己的灵魂则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落入了这具躯壳中。

这算是借屍还魂吗?

这样离奇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柳悠悠思绪万千。

她有自己的难处,有自己的不得已,却不料这高门富户的小姐也会有以死才能解决的为难事……

柳悠悠心下一时恻然,这世上的人活着原来是各有难处,并不会因为各自的身分不同而被上天厚爱。

柳悠悠靠坐在床头默默地喝完了一杯水,一边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这样该怎么回去找公子?这最后一次的任务也尚未结束……

柳悠悠没想过趁着换了个身子的机会抛开密探的身分,毕竟她还惦记着唐忠信,也希望能够了结这次任务,真正成为自由身,而非靠耍小手段,还要担忧自己哪一天身分被拆穿。

不久之后,就听外面脚步声杂沓,似乎有不少人往这里而来。

柳悠悠心中又是一惊。

如今身处之地不明、身分不明,对来人的身分亦是不清,要如何应对?

她悄悄吸口气,喉咙的疼痛蓦地让她瞬间安下心来,谢天谢地,这个时候她说不了话,自然也就无须开口应对了。

“华儿,你可算是醒了。”随着一声带着喜意的哭腔,一个中年妇人从珠帘处走进房,一下子就扑到了柳悠悠的身上。

柳悠悠一时愕然,心中却又升起一股酸楚,她已经许久没感受过家人的温情。

但是,紧接着走进来的身影却让柳悠悠的感慨尽退,一下子怔住了。

必义成,当朝宰相!

这么说,她这是借屍还魂到丞相之女的身上了?

必相爷也是这次调查的对象之一啊,如果她现在是关小姐的身分,那么调查起来应该就容易得多了。

然而想到此,她又在心中摇头,她用着关小姐的身体,却调查她的父亲,这总有些良心不安。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如果关相爷真的与事无涉,调查清楚反而是好的……不如,她就见机行事吧。

心下主意拿定,柳悠悠便坦然了起来。

“醒了便好,好好休息,莫让你母亲与我再替你担心。”关义成面对女儿的目光,带了几分无奈和安抚地说。

柳悠悠点了下头。

必义成见她情绪不那么激烈了,不禁松口气,只要情绪缓和下来,事情总是能好好说的。

一群人来得匆忙,去得也快,很快屋子里便又只剩下了柳悠悠和两个丫鬟。

“小姐,歇着吧。”

小荷扶着她又躺了回去,小叶帮着把床帷都放了下来。

躺在昏暗的床帷内,柳悠悠却一时无法入睡,只因事情实在是出乎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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