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孟,璐璐,”丁琪臻手中握着小酒杯,立在两人面前。“好久不见。”
何师孟面无表情,大口吃着肉串不说话。
彭璐看看他,再看看面前痴痴凝视他的丁琪臻,她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微艾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台湾,一下机马上就赶着和宜芳会合,跟她一道过来了。”丁琪臻对着她说话,眼睛却是看着何师孟。“因为好久没有和你们这些老同学见面,难得有这机会可以看看大家,就算请假也要回来一趟的。”
“也是,毕业后各有各的生活。”彭璐不是看不出来丁琪臻的目的并非与她寒暄,她考虑着是不是该暂时避开。
“在那边的生活真的好无趣。没有朋友,环境又陌生,等于一切从头开始,我真的很想念你们,常常一个人在夜里想着想着就哭了。”丁琪臻终于把目光调回来,用恳求的表情看着彭璐,问:“璐璐,我有些比较私密的话想和师孟说,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彭璐只考虑两秒便决定答应。她弯身将手中肉串暂置回盘里,手尚未收回,先被身旁男人按住。“去哪?”
他面色沉冷,她心一跳,道:“我和几个同学聊聊天,你跟琪臻坐一下。”
“坐什么?我是坐台的吗,还可以转台?”他眉峰微抑,绷紧了下颚线。
“……”他生气了?
“坐下,没让你罚站。”他拉了拉她。
彭璐不好意思地看了丁琪臻一眼,坐回椅上。
杵着也真尴尬,丁琪臻咬咬唇,鼓起勇气问:“师孟,我们能不能私下聊聊?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私下,你在我女朋友面前对我提出这种要求,不会太过分吗?”他终于正眼看她,目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丁琪臻看看他,再看看彭璐。“我刚刚听同学说起,还不相信,这是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简讯和mail的原因?我只是去读书,不是分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不要再鬼打墙了。当初你说要去读书,我已经明确告诉你分手。”
“你这样不是太自私吗?我难道不该追筑自己的梦想?”
又来了!何师孟忍住对她竖中指的冲动。“丁琪臻,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在意的不是你勇敢追求你的梦想,我介意的是你把我排除在你的人生计划中。不接你电话是不想藕断丝连、不想让你误会我还等着你回头。大家难得有这机会聚在一起,请你不要破坏气氛。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别让我后悔曾经与你交往过,保留一点情分和一点美好回忆,不好吗?”
“但是我爱你啊。”她泪水在眼眶打转。
“如果爱着一个人,在做任何重大决定前,都该想到自己的爱人。虽然人生是自己的,我们有权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该怎么过,但是当你跟另个人相爱时,这个人就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我们爱他,就要尊重他,就该想到他的心情,怎么可以不先问问他的意见就决定暂时离开他?”彭璐说话了,她神情沉静,仰着脸蛋直视丁琪臻。
“那是因为……因为……”丁琪臻结结巴巴,慌转着眼珠,半晌才道:“因为我以为他会尊重我任何一个决定。”
“所以你因为他会尊重你,因而忘了你也该尊重他。”彭璐温和地看着她。
“我跟师孟从小一块长大,我们太熟悉对方,相处时缺乏新鲜感,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发展的可能性,也不知道从很久以前,我们可能就喜欢上对方。年轻时,我跟他都迷惘,也曾经莽撞,做事时常不经思考,想做就做,有话也是想说就说,很多时候只是赌气;但经过这么多年了,在我们经历过青涩、别扭、对彼此的质疑或是自我怀疑后,才觉得原来我们是最适合彼此的那个人,所以我们才决定在一起。”
她忽然起身,呵口气,才缓缓开口:“爱一个人是要他快乐幸福,不是要他为难、要他痛苦。我已经让你这么多年,你没好好把握,现在机会在我手上,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你……”丁琪臻太意外,话难成句。
“以前太被动,错失一次相爱的机会,现在我会好好守护我的感情。”彭璐坚定地说。
“琪臻。”何师孟起身,神情稍缓和。“也许你不是因为爱我才如此执着,
你只是不习惯向来以你意见为主的我,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坚持,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在交往时,我该适时表达我的想法,而不是事事迁就你。我曾经以为那就是爱你的表现,实际上,那只是让自己符合、成为女人理想中的男人,并非是爱。未来你还会有爱上别人的机会,我们的过去,相信会让你在下一段感情表现得更成熟。”
稍顿,他笑了笑,那样子真像调皮的男孩。“其实也该感谢你,谢谢你让我有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面对他们的理性与笑容,丁琪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璐璐,你们在干嘛?过来一起喝酒,老板招待自酿的小米酒,很棒的!”
棒着几张桌椅,胡芮琴扬声喊。
何师孟对丁琪臻微微一笑。“衷心祝福你在那边的生活顺利。”
他拉起彭璐。“还没喝过什么叫小米酒,走,去试试看。”
“好累喔……但是又好有趣。”一进房,彭璐衣未换,直接躺上床,她抱着枕头,脸蛋埋在被间。
烤肉是再普通不过的活动,但活动图的不就是其中的快乐?重要的不是活动本身的趣味,是参予活动的这些人带给自己的感受。虽然少数几位同学是毕业后第一次见面,但一提起那段同窗的青涩岁月,所有的一切仿佛昨日才发生。
“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真想和他们一起待到明天下午。”她脸埋在被间,语声含糊不清。
“要不你明天跟同事换班?”何师孟往床缘一坐,轻拍了拍她臀部。
“明天周六,大家都要上班,哪有得换。”她感叹地说:“人生好像就是这样,有一好没两好,喜欢这个工作的同时,也要接受不能休假的事实。”
他笑,想张嘴说话,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皱着眉按下拒听。
“怎么了?”她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古怪,坐起身来。
“丁琪臻。”
“你不接?”
“为什么要接?很烦,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好像老装听不懂,那何必说?”
“是因为今天看到你了,才又跟你联系?”她盘腿坐,枕头抱在怀里。
“不是。其实她一直都试图跟我联络,寄email、电话、简讯都有,不过我没回过任何一封信或简讯,电话也直接拒接。”话落,手机又响,他瞪着那串早已被他从电话簿删除的数字。
“接吧,她一直打来也不是办法。”彭璐鼓励着。“话一定要说清楚。”
他顺了她意思,按下接听。
“师孟,别挂我电话。”丁琪臻在电话接通时,抢着开口。
“我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老是装不懂?”他按捺着不快的情绪,平静地开口。
“……舍不得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知道是我不对,我——”
“你打来又是来跳针的?那我挂了,以后这个号码我直接锁黑名单——”
“别挂!我是要说,我以后不会再跟你联络了。”
何师孟有些错愕。“什么?”
“你说对了,我只是不甘心这次先被你放弃,我以为你会像以前那样什么都顺着我,大概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彼端的她情绪听来平静。
“所以?”她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不想被你讨厌,我觉得这样缠着你我也很烦,搞得我好像是恐怖情人,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打电话给你了,但是要我现在祝福你和彭璐,我是做不到的。”
她要不要祝福他和彭璐,他根本不在乎,他要的是能与彭璐过平静生活。
结束通话后,彭璐紧张地看着他。“她说了什么?”
他吊她胃口,慢吞吞地收起手机,在她忍不住拍了他手臂时,他才噙笑,说:“她说她不会再打扰我了。”
她笑了。“你看,跟她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想起稍早前的情况,何师孟不以为然地哼两声。“说起这个,你真该打,她要你回避你就回避,不怕她对我做什么事?”
“能对你做什么?她只是想和你说话。”
“你就这么大方,不怕我被抢回去?”她的大方令他生气。
“如果你是这么容易被抢走,那我也没有必要留住你啊,拈花惹草的男人不值得我爱。”
“你……”这家伙根本没有检讨自己的行为。他恼极了,又拿她无可奈何。
彭璐笑两声,甜软地说:“我觉得她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我也希望你们能把话讲清楚,免得她始终认为你们没分手,这样到最后好像是我成了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他不讲话,她食指戳戳他脸颊,撒娇道:“不要生气。如果今天她告诉我她要把你抢回去,那我是不可能让你跟她有任何私下接触的机会的。”
他表情好看多了,但仍装模作样,硬着声音问:“本来不是想要回避,让她和我单独谈话,怎么后来又那么理直气壮了?”
“那是因为我发现她根本没有觉悟,她到现在还认为你不愿意让她完成她的梦想,所以我决定要让她知道她错过的是什么。”她又戳他脸颊。“你看,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明理又大方?”
他们都喝了点酒,她脸上红扑扑,看着十分可爱,软软的声音裹了蜜似的,他情动,凑上去就是一个啄吻,她胸前还抱着碍事的枕头,他大手一抽,扔到一旁。“有男朋友了还抱什么枕头。”
她启唇欲回话,他温软的唇片贴了上来,密密覆住她的嘴。周身是馥郁的酒香,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只感觉在她唇里尝到甜美,令人沉醉其中。
舒畅的心情、浓郁的酒香,温软的身躯在怀,一切这样美好,他不想停止这一刻。他的唇转而吻向她的耳,手掌钻入她衣下,慢慢往上模索;他气息微促,温热的呼息一点一点地呵在她耳廓,她颤了颤,双手紧抓他衣襟。
他忽往下移,嘴唇在她下巴、她脖颈流连,他轻轻咬着她性感的锁骨,双手绕到她背后去解她的内衣,在他罩住她柔软的胸时,她短促地喘了口气,伸手推他。
她知道总会进行到这个阶段的,她喜欢与他这么亲密,肌肤相亲的感觉让自己觉得与他之间又更亲近,她也会期待接下来的一切,但时间地点似乎不适宜。
“那个……”她呵着气,脸颊酡红,似是接下来的话多难以启齿。
“没有关系。”何师孟看着她的眼睛,双手在她衣下模索她内衣,打算为她穿回,他眼底还残留深浓情绪,这样的眼神电力十足。
她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不是的,是因为……因为这里不适合。”她已满脸通红。“虽然是独栋的屋子,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早睡,也有可能还在外面看夜景,我怕……怕有人会听见。”都是同学,那多不好意思。
“喔……”何师孟故意拉长尾音,黑眸带着笑意。“你可以叫小声点。”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她羞恼地拍他手臂。
他畅笑两声。“你该不是以为没听见声音,大家就不会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吧?”
“也不全是这样……”她红着脸,语声又甜又软:“我还没洗澡,感觉身上都有烤肉味。”
“有吗?我闻闻。”他故意在她身上用力嗅闻,特别是她敏感的颈侧,她笑了几声。
他松开她,拍拍她脸颊。“去洗吧。别担心,今晚暂时不碰你,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看是要在你那里,还是要在我那里都可以。”
她红着脸蛋跳下床,套上月兑鞋钻进浴室。
山上的夜里有些凉,该是相当好眠的气温,她却是翻来覆去。
同床又共用一条被子,她每动一下,他便心猿意马,忍了多次终于忍不住,在她再次翻身时,他转身看她。“睡不着?”
她睁圆美目,有些抱歉的表情。“对不起,不是要吵你,可是我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他想了下,坐起来。“不习惯和我睡?”这习惯真不好,以后要怎么与他同床?
彭璐看着他,满脸通红。
“……你倒是说话啊。”他什么事也没做,她居然用这么无辜的表情看他。
她垂眼,轻轻吐了句:“我平时都果睡的。”
他楞了足足五秒,才确认自己听见了什么。“果……睡?”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记得上回她病了时,身上穿着制服,现在一想,那时的她大概是病得没力气月兑衣吧。
她点头,脸已红透。“比较、比较舒服啊。”
他又顿了几秒,才拉住衣摆,往上翻掀。
“你做什么?”她瞪大眼。
“月兑衣服,你看不出来吗?”扔了上衣,他跳下床,两手碰上短裤裤腰处。
“为什么要月兑衣服?”她惊慌的表情。
他弯身褪去短裤,全身只剩一条灰色三角裤。“不是习惯果睡?我陪你。”
“不用的!”她几乎尖叫起来,那样子的话,她会更难人睡。“我意思是,或者你可以睡地——”她睁圆美目,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张着檀口不能言语。
何师孟已一丝不挂,他掀被上床,跨过她身体,试图剥下她那件长版T。“要我睡地板?休想。既然你喜欢果睡,我怎能拒绝你的好意。”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就习惯果睡,你别……”他忽然低下脸,温热的呼息落在她鼻尖,余下的话声消失在他嘴里。
“嘘,小声点,你不会希望引来小胖还是胡芮琴那些人吧?”他以唇描绘她的唇瓣,在她张嘴时,慢慢将舌尖探入,他吻得深,似要挑起她热情似的。他双手慢慢钻进她衣下,模索到她身后,解开她内衣。
当他覆上她赤果的身体时,他含住她耳垂,低问:“你其实是想暗示我,可以继续进行到底是吧?”
他说话时呵出的热气落在她耳畔,侵袭她感官神经,她红着脸推他,呼息略促地开口:“才不是……”
她声音听来粘腻,几分撒娇味,欲拒还迎,他听了连心都酥麻,更不想放过她。“来不及了。”
“你明明说……说今晚不碰我的……”
“我说暂时不碰,没说整晚不碰。”她瞪着他瞧,他笑两声:“你以为都这样了,还可以盖棉被纯聊天?哼哼,我又不姓柳。”他不再言语,一切情意皆化成湿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绯红的脸上,唇上,和她赤果的身上。
与他亲吻已不陌生,她习惯他的节奏、他的方式、他的味道,却还是为此悸动不已。这个男人啊,是她深爱多年的男人,每一出现她眼前,周遭一切恍若是用了浅景深效果的照片,背景模糊,只有他总是这样耀眼。
她不再挣扎,因为她也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师孟。”她轻轻喊了一声,音色有些沙哑。
“我在。”他从她胸前抬起头,目光深浓地看着她,那里织成了一面网,她甘愿陷入。
她紧紧抱住他肩背,凑唇吻他的嘴,他不甘只这样拥吻,开始往下进攻她隐密的腿间。他听见她喘息、她申吟,他听见她动情地喊他的名,他想,真好,他们真的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