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喜言确实什么也没想,她甚至躺没多久就睡着了,偏偏睡着之后,梦里的情景完全由不得她控制。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喔!”二十二岁的她从走进“天蓝”的那一刻,脚步就没平稳踏在地面上过.
她一路跳过“天蓝”的白色木屋建筑,跳过绿油油的草地、跳过发呆亭、跳上民宿的木头台阶,再跳进有阳台连接草地的住房。
“好美!”她才刚跳进客厅,立刻就冲向葫芦形状的藤椅,她坐在上面,笑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哪里美?”他提着行李进房,笑着站到她面前。
“到处都美,天空好蓝,白云好白,房间好美!”
“你的形容词好贫乏。”
“后悔了吧,谁教你眼光差选了我?不过,看在你带我来台东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眼光差的问题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她抬头看他,只觉得他这阵子特别爱看她。不过,也因为男友爱自己才会有这种表现,她怎么可能会介意呢?
“房间好大。”她环视这个拥有两个房间及一个小客厅的地方,再看向窗外说道:“其实……你不用订这么大的房间。”
“当然要订这么大的,否则你半夜对我图谋不轨,我要往哪里逃?”
“不要脸,谁要对你图谋不轨!”她抽回手,脸却轰地辣红了起来,因为她原本真的是想趁着今晚献身给他。
可经他现在这么一说,却显得她很像狂。
“被我说中心事,生气了?”他笑晚她一眼。
“才没有!”她跳起身,朝他扮鬼脸后转身就要走开。
才走一步,手腕就被他拉住。
下一秒,她就已经落到他的怀里。
“喂,是谁要对谁图谋不轨啊?”她用手肘顶他,看着他的脸朝她俯近。他但笑不语,用唇封住她的,吻得她抓住了他的衣服,身子不停地轻颤。
他抬头,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后,抚着她的脸庞说道:“我有东西要送你。”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扁平的大纸盒。
“衣服?”她笑着推他一下。
“收槿收得这么有经验?”
她笑着说:“叫你平常多看连续剧就不看,现在一出手就被识破礼物是什么,尴尬了吧?”
“打开吧。”他将纸盒放到她手边。
她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件雪白无袖长洋装。“妈啊!这是给仙女穿的吧?”
“你可以称它为清新。”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走清新路线。”她窃笑道。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到让她心跳加速。
天底下有哪个女友跟她一样,被男朋友凝视还会想找地洞钻的?
“就是因为你缺乏清新,所以才送你这件洋装。”
她立刻怒瞪他。
“恼羞成怒?”他挑眉对她一笑。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我是想建议你直接换一个清新的女朋友。”
“我只要你。”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揉揉她的头发说道:“去换衣服,帮你拍照。”
“干么还要拍照?”她睁大眼,推他一下。“好做作。”
“应该是潜意识里还是爱清新,所以想留下你二十二岁青春美丽的模样,好让你能跟后代子孙说你年轻时有多清新。”
“可恶。”她抓起他的手臂,低头就咬。
他搂过她的腰,让她站在他的双腿之间。
“乖,去换衣服,我的小仙女。”他嗄声说道。
“嗯。”她低头看着他,不自觉地抚着他的脸庞——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悲伤?
“是在鼓励我帮你换?”他挑眉一笑。
“才没有!”
她一溜烟抓起白色洋装进了房间。
当她换好洋装走出房门,她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的表情。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原本对于穿洋装还有些害羞、不自在的她,在看到他的表情后,忍不住低头微笑着,然后放下了交握在胸前的双臂,跳着走到他面前说道:“你已经被我催眠了,快把存折交出来。”
他一语不发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笑容在看到他亮得可疑的眼神后渐渐敛去。她抚着他的脸庞,不确定地问道:“我美到让你想哭喔?”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你怎么……”
“走吧,我们去拍照!”
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他拉着她的手,冲到蓝天白云下的大草皮拍了好多张照片。
她甚至骑上脚踏车,满场飞舞着。
拍到最后,她感觉有些凉意,便抓过他的皮外套披在肩上,再回头对他微笑着。他按下快门后,看着相机上的拍照萤幕,告诉她这张照片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照片。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欢聚场景,因为他们下回再碰面时,就是她发现他和他妻子在一起的那次了……
一早,夏喜言头昏脑胀地醒来。
昨晚没停过的梦境,让她觉得自己像看了一夜的电影。
她简单梳洗完毕后,决定先去喝杯咖啡提神。
走到房外铺着木头栈板的阳台上,她看着外头湛蓝的天空,逐渐神清气爽。
没想到承认自己对感情没想像中那么放得开,心里反而舒服了点,因为不用再硬撑出情伤早已疗愈的假象,也不用再装作自己其实很潇洒。
她想,她会渐渐接受这样的自己,也希望之后再梦到关于以前初恋的梦境时,她可以神色自然地起床。
步下阳台阶梯,她沿着草皮边缘走向主宅准备去用餐,远远就看见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从主宅里走出。
“早安,要用餐吗?这边请喔。”长发女子微笑说道。
夏喜言再往前走了几步,当看清楚长发女子的长相后,她呆住了。
她不会忘记这张轮廓鲜明的脸孔,这个长发女人是骆靖天的妻子!
这表示骆靖天也在这里?夏喜言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夏喜言见长发女人的表情,知道她也认出了自己后,她握紧拳头,很想转身逃走,可又强迫自己留在原地,与长发女人对望着。
是天意吧!要让她一次解开所有心结,要让她看清真相,彻底地死心。
“你是夏喜言?”长发女子跑到她面前。“我……我是吴雅纱。”
“我知道你是谁,很抱歉在多年前造成你那么多的困扰。”夏喜言朝着她便是一个鞠躬。
“不要这样,都过去了。”吴雅纱连忙扶起她,月兑口便问道:“你过得好吗?”
夏喜言笑出来。
“你是这几天来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她看起来到底有多糟?
“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呢?”吴雅纱黑白分明的大眼回望着她。
夏喜言胸口一窒,强迫自己露出笑容。“那不重要。我想请问……骆靖天在这里吗?”
“在。”吴雅纱点头,眼里闪着光芒。
“你……介意我去找他吗?”
“完全不介意。”
夏喜言看着吴雅纱一脸期待的表情,不由得皱起了眉。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一个妻子这么热切地期待丈夫多年前的小女友与丈夫碰头?
莫非骆靖天变成了一个混帐?
“他就住在那栋白色小木屋里,现在这个时间,他八成边晒着太阳边看书。”吴雅纱指着前方。
“你和骆靖天是这里的老板?”
“我和我先生才是。”
“你跟骆靖天……”离婚了?
吴雅纱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轻声说道:“去找骆靖天吧!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也别说我们遇见过,你就假装散步遇到。”
“好。”夏喜言点头。
这时,夏喜言的手机响起。
“你先忙吧。”吴雅纱朝她点头后,转身跑回主宅。
不知何故,夏喜言就是觉得她是要跑回去跟丈夫说她们相遇的事情。
夏喜言拿起手机,看着上头的来电显示——赵季庆。
她咬了下唇,终究还是接起电话。
“早安。”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八点半到,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就好了。”她不自觉地咬住了唇。
“明白。那我跟我妈说,等你回来再一起去看婚纱。”
夏喜言倒抽一口气,用力摇头。“不用这么早看婚纱。”
“不是说好了就这几个月吗?我妈看中了一家,连着两天都打电话来,所以等你回来就快点跟她去试婚纱吧。”
“婚纱的事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拜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响起赵季庆的声音。“嗯,你回来后再拨电话给我,我先去忙了。”
夏喜言挂断电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觉得对不起赵季庆,但她还是决定去那间小木屋看看,就当作是此行的结束。
她转过身,身子蓦地一僵。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多年来只出现在她梦里的人——
骆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