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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千千岁 第十九章 赐婚圣旨到(2)

尤三娘长长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你对他有心,他对你有情,也难得有情郎,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坦言你宛若他心上的朱砂痣,没你他不能活的话来……”这男子是真的跟老天借了胆。

本来,因为天十三三番两次的进宫苦求赐婚,已经让京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人心浮动,朝臣因为后宅不安而心情动荡,又因为这席话,闺阁千金们一个个心碎了一地。

被人夺了心头好,她们自然把姜凌波视为了仇寇。

尤三娘眼姜凌波心意已决,把她抱了又抱,语声哽咽,“我真的舍不得你去那么远地方啊!”

这是一段勇敢的爱情,见她这最心爱的妹妹要扑火而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是美丽璀璨的将来,还是晦涩凄苦的人生?她只能给予最真挚诚心的祝福……可还是万般难舍啊!

“纵使我不能回京,姊姊还是可以来看我啊!”她靠在尤三娘怀里,也紧紧搂住这个从她穿越过来就无私对她好的姊姊。

“说得也是,又不是天人永隔,怎么说总归都是桩喜事,我这是哭什么哭呢?真是糟糕,人有年纪了,眼泪也不听使唤了。”抹了泪,尤三娘按下难舍难分的情绪,去张罗女方成亲所要需要的一切。

无论任何时代,女子出嫁都是头等大事,除了嫁衣上面的吉祥图案要自己动针线,还要准备双喜大红被,其它场合换穿的衣服,倘若家中有公婆小叔小泵子的还要准备荷包香囊袜子帕子,还有打赏下人的小对象,林林总总,偏偏钦天监看好的吉时就在一个月后,哎哟喂啊,这是想怎样,用得着这么赶吗?

普通人家选好中意的人家从开始议亲到纳采、问名什么的,这一来二去也要不少功夫,光是备嫁就要个一年半载,最讲究血统尊卑礼制的皇室,议亲尤其繁复,六礼行走下来,没个几年是完善不了大婚喜事的。

这么赶,说穿了便是皇家颜面大于天,天十三这般强求娶,逼迫得皇帝允了这桩亲事,皇家自然也不会给姜凌波脸面,打算一切从简。

姜凌波并不在意,自从皇帝的圣旨下来,知道婚事已定,她便安分的待在宅子里,按时起床,一丝不苟的打完一套咏春拳,晨练完毕回房洗漱,用亲吻叫小包子起床,母子俩一块用早饭,接着等他和随身的小厮庄满,也就是庄旺的小儿子一道玩耍去,她和阿奴、庄旺家的便开始合力绣起自己的嫁衣。

这一绣常常就是一整天,她向来能静能动,但是这种捻着绣花针十分耗眼的细致活她还真的没做过,前世就算琴棋书画插花各样都学了点皮毛,但是那种家事补习班里可没有绣花女红这一样。

来了这里,为了小包子才刻苦的学起针线,可学来学去,直线还行,反正就一条蜈蚣条,小包子也不会抱怨,因为真正重要的部分都靠阿奴修饰完整了,所以这么十万火急的被逼上火线,对她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

拿钱去买不是干脆吗?银货两讫的事,质量又不会坏到哪去,问题是心意,好吧,心意很重要,为了把心意展现出来,她就得彻头彻尾的关在房里变成一个大宅女了。

只是,就算有那么多双手帮忙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真能把嫁衣赶出来吗?

尽避这样担心着,只要到点,姜凌波就会把阿奴和庄旺家的赶回去休息,这天,当姜凌波腰酸背痛的从如火的衣料里抬头时,圆月已经在梢头上,月亮很白很圆,地上一层亮汪汪的银色。

“想要嫁个人真不容易,这样没日没夜的,恐怕不用到成亲那天我就先阵亡,倒地不起了。”她伸完懒腰,两脚岔开,槌背捏腰,极尽舒展之能。

忽地,有轻笑声传出。

“谁?!”她凛声。刚刚是丑态毕露了吗?

一道人影印在纱窗外。“我。”

窗子本来就是半推开的,只见一轮银盘下站着乌衣黑发的天十三。

不用多久她就要和这青年成亲,共效于飞,饶是姜凌波拥有来自现代的灵魂,脸皮再厚,被他看见自己方才那副德行,也透出莹莹的红晕来。

不过他们有多久没见了?

总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彷佛比一辈子还要长那么久的时间。

天十三被她眼睛闪闪发光的晶亮和毫无掩饰的期待给取悦了,原来堵塞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天十三手扶着窗棂,两人隔着窗对视,四目相对,眼神柔软得如那一地的月光,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于他们的心中,默契已经不需要言语,两颗心慢慢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姜凌波抽出手,对着天十三伸出食指,指着他虽然已经消肿却还瘀青一片的太阳穴下。“这是怎么了?”

天十三盈盈一笑,笑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调皮。“被纸镇砸的。”

“好厉害的凶器!”天下也唯有龙位上的那位敢对着他行凶了。

“不碍事的,捱这一下能遂我所愿,很值……总得让皇兄出点气。”那些痛苦、失望、不甘心和求不得,此刻因为见到她,因为确定了是她,就如同浮尘已经消弭无痕。

“还痛吗?”

“能看到你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天十三眼中的冰棱此刻化为春融的水,眼中滚了又滚的全是笑意。

“你出来没有人知道吧?”

其实这王爷当得快活吗?没有领差时连出个门也不能自由自在,要她说比她这个小老百姓还不如。

以前还可以仗着皇帝太后的喜爱偶而出个门,这下子把上峰全得罪光了,也不知有多少眼睛正盯着他看,要拿他错处。

“一时半会儿,可以。”

“要进来吗?”姜凌波对他招手。

“不进去了,我听说你的腿已经痊愈,所以想出来看看你,如今见着了,也就放心了。”

“哦,这倒是,我的腿如今利索得很,小包子如天天跑给我追,那个小坏蛋!”

他喜欢看她说话时生动的模样,喜欢她毫不矫饰的拉起长裙,露出稳稳站在地上的天足给他看,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像她这样?

“往后有本王替你管束着他,看他怎么调皮。”

听到人家要管束她的儿子,她可不乐意了。“他还小,就让他多调皮几年,往后启蒙学了那些之乎者也,要是变成书呆子就不好玩了。”

“都听你的,只是这件婚事委屈了你。”

姜凌波看着天十三如同黑水晶般的两丸乌黑双眸里的歉疚,轻柔而又坚定的摇摇头。“委屈我什么?你皇兄不懂,我可是得到了你,这才是最重要的,哪些虚礼我真的不在意。”

“那还拚了命的缝嫁衣?瞧瞧你手上都扎了纱布。”他笑她。也因为她说她得到了他,就像醺人的暖风流入他周身的毛孔,让他无比熨贴。

“姊姊说女孩家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嫁衣,男方会不高兴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月能不能赶得出来,总之,是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明日乘云绣阁的阁主会带十个绣娘过来,嫁衣的事就交给她们吧,我可不要一个十指都是针孔的娘子上花轿。”

乘云绣阁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绣庄,出产的绣品炙手可热,只要是女子,谁不想要手里拿着几样乘云绣阁的绣品,既可炫耀,又能自赏。

一次能请动这么多绣娘,只有像他这种有钱人能做到了。

“嗯,好吧,谢谢王爷。”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擅长的就直接承认不擅长,放自己一马,让别人来发挥所长。

“可能婚后不多久,我们就必须启程去射水县,到时得累得你和我受奔波之苦了。”

昨日朝中定了玺王的封地,位于国都西南,离着京城有千里之遥,在舆图上瞪大眼也找不出来的地方。

“能离开这捆手捆脚的京城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所谓天下之大,到底有多大,能用自己的眼光去探索观看,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你真这么想?”

“我从来不说假话,我是怕你住边了这繁华迷人眼的京畿之地,别的地方反倒看不上眼了。”

“你竟如此小瞧于我?”他有些忿忿,这些年他卑飞敛翼,弭耳俯伏,为的是有朝鸷鸟将击。“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做个富贵王爷安享食禄有什么不好?也许你会看不起这样没有野心的我,可本王年少时是看着皇兄踩着许多人的鲜血登上皇位的,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又重来一遍,双脚踩在杀戮的泥泞里,手染鲜血,就为了成全所谓的男人的野心,那野心之后呢?世人全部伏舌忝着自己的鞋尖,那又如何?倒不如做个富家翁,快乐而逍遥。”

姜凌波伸出小手去握住天十三略带冰凉的手指,“你我志趣这般相同,不做夫妻太可惜了。”

天十三噗嗤一声被她逗笑,另一只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皇兄要是听到你这些话,不知道会怎么想,不过……”他故作沉吟。“我喜欢。”

姜凌波觉得自己选择了这个人是正确的,看着天十三的闪亮的眼瞳,简直要溺死在其中。

她看着他,他瞅着她,两人的动作、呼吸都放轻了点,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在空气中流淌,唯恐被惊吓了去。

等姜凌波回过神来,天十三已经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带着灼人的热度,席卷了彼此的所有意志。

这一夜,就着一缕透过窗纸的薄薄月光,姜凌波想起很多事情,一颗心就像荡漾在温柔湖水里的婴儿,作着甜蜜的梦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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