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够了……你……歇歇吧!我撑、撑不住……解续,续哥哥……冤家……再折腾下去会坏了……阿续!我的好夫君……呜……”周静秋一边姑喘着一边求饶,嗓音还隐隐带着硬咽。
“不够,还要。”解冰云腰身一挺,再次潜没。
凶兽一出,恣意横行,谁能抵挡?
“什么不够,我都要被休了,你还逞什么大丈夫雄风!”从没这么丢脸的周静秋,眼眶中还浮着泪光,恨恨地朝压在身上的男人一咬,他的肩头立即浮现一道鲜明的牙印。
她居然哭了,还续哥哥、冤家的喊出口,就为了床第上这点破事,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微微的刺痛让解冰云更为勇猛,完全停不下来,他的双手箝制住她的细软小腰。“谁敢休,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娶到你,你以为我会轻易的放你走?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跟我葬在一起。”
“可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至高无上的尊荣。
“公主能令我心心念念,一心牵挂吗?她只是个公主,可没那本事让我休妻。”在她里面真好,圈得好紧。
“还有你嫂子……”简直是旷古奇葩,她能把《女训》倒背如流,引经据典,让人无地自容。
如果她不是从现代来的穿越人士,准会大受影响,羞愤自责的一根绳子吊死自己。
“不用理会她,她吠着吠着就没声了。”会咬人的狗不会吠,譬如他手段阴狠的大嫂。
江宛如是礼部尚书之女,自幼丧母,养在祖母膝下,她在十岁以前就像放养的小兽,祖母年岁大了没力气管她,因此她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女红、刺绣没一样精通。
后来由她佛口蛇心的继母接手,刻意把她养废了,表面上她要什么有什么,是兄弟姊妹中的第一人,她也因此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连继母也只能看她脸色过活。
等嫁人了之后她才知道继母的厉害,当初她生母的嫁妆全落入继母手中,她带走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而她不会理家,看不懂帐本,就连她的丫鬟也敢当她的面勾引丈夫,让她沦为笑柄。
因为丈夫的无能,她那一点点嫁妆也快花光了,二房的花费一向比其它房要来得多,她自己的儿子女儿要嫁娶,五名庶子的聘礼,以及小妾们的开销,她需要银子,要很多很多的银子,最好是花不完的银子。
“京城离莱阳有几百里路,她们怎么知道你成亲的事?”她被解冰云叫出去见二嫂时,见她一脸风霜,不由得吓了一跳,想必一路上少有歇息,是催快赶来的,神色好不憔悴,皮肤失去光泽,死白死白的。
这事有这般严重吗?非要赶来阻止,解冰云的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她们这一次两次的阻止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花心思放在府中两老身上。
有钱是安国公夫妇,他们想把银子给谁就给谁,当晚辈的只有接受的分,为银子丑态百出太不值得了。
粗吼一声,解冰云瘫软在妻子身上,他抚着妻子汗湿的发,微喘着气道:“这事瞒不住,莱阳县的官员都晓得知县大人娶老婆了,一传十、十传百,自然而然传进京里。”
“你是故意让人知道的,对吧?”这人的心思藏很深,老爱玩迂回路线,把人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辙。
“对,但我没想到她们来得这么快,依照我的估算,起码要半个月,那时已成定局了,百姓皆知你是知县夫人。”她们再想从中动手脚,便多有顾忌。
未娶前死了未婚妻,人家会说女人福浅命薄,不堪匹配,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追究,顶多可惜两句,叹红颜落命。
可是出事的若是地方官的夫人,那就不是一句话能罢休的,七品也是官,其妻死得离奇,难道不用给个说法吗?
解冰云的用意是告诉四位嫂嫂,我知道你们做过的事,也晓得你们要什么,不过不要再下死手,这个女人是我护的,谁敢伤害她,我会让你们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以前的事他可以不追究,毕竟那几名女子非他所喜,她们想怎么做与他无关,他本就无意迎娶,有人代为出手他还省事多了。
解冰云于男女之事十分冷情,中意的,他志在必得,反之,他全然无心,因此名义上的未婚妻一一出了事他并不在意,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不想被强塞一名女子为妻。
反倒是他第一眼见到周静秋时,便有意无意的开始布线,让她不自觉地走向他。
“人算不如天算。”唉,还是少了点运气。
浑身虚软的周静秋不想动,拉起被褥将自己卷成蛹,满身黏稠的不适抵不过欢爱后的疲惫,她暂时放下庸庸扰扰的俗事,做个脑子放空的痴儿。
“确实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这是对二嫂来说,毕竟我们的事还是成了,而且二嫂也不能借着公主的势对你多有逼迫,你是我的妻子,她让你难堪就等于是踩我的脸,她还不敢和我撕破脸。”毕竟安国公府还不是她当家。
“那其它人呢?”一个傻的被当枪使,聪明人隐在后头,真正有脑子的人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意图。
一说到其它人,解冰云的神色多了冷厉。“若我们不回京,她们不会出手。”毕竟是内院妇人,没法手眼通天,她们能用的招式仅能在后院,利用想在主子面前表观的下人,“你打算一直外放?”做万年县太爷也不错,打理一方百姓,做个土霸主似的地方官。
“有何不可?连两任升知府,再待个六、七年弄个布政司当当,那时已而立之年了,再去江南织造玩玩,而后是两江总督……”待他回京日,兄嫂都垂垂老矣,想使坏也使不动了。
周静秋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只能闭着眼取笑道:“美得你,还想着步步高升,眼前福来酒楼老板娘的命案还陷入胶着,破不了案看你怎么升官。”
“不会破不了案,我已有月复案,就等着……秋儿,娘子,夫人,你睡着了吗?”他连人带被抱入怀中。
“嗯!没……没睡。”快睡了。
他失笑地在她眼瞎上萡下一吻,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扒了,将人抱起,走向浴间。“好了,不闹你了,瞧你累得两眼下方都发青了,这次先放过你。”刚好“饱”的解冰云将妻子放入水温适中的浴桶里,抹了皂角为她沫浴,累到睡着的周静秋从头到尾不晓得是知是丈夫为她整理善后,连红肿的那儿也上过药,清凉沁肌。
她这一睡就睡到晌午,等再醒过来,枕畔无人,只有两个她还不太熟的丫鬟在收拾里外。
“你是……春牙?”
“夫人,你叫奴婢?”有着一张圆脸的丫鬟转过身,圆盘似的大脸有着笑起来很甜的酒窝。
奴婢……唉,还是得适应。“大人呢?”
“大人一早就走了,说县衙门有事,他让夫人多睡一会儿,夫人饿了吗?灶上的饭菜还热着,奴婢给你端来。”夫人真好看,大大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肤白胜雪。
周静秋想了想,说道:“给我下碗面吧,菜多一点,加颗蛋,切两片卤牛肉,撒上葱花和花椒。”
“好咧!夫人,奴婢的爹最会煮面了,奴婢跟他学了几年,包管煮出夫人爱吃的面条。”一旁的绿枝应声,她便是管大人、夫人的吃食,一说到吃,她比谁都起劲的往前凑。
“好,我就试试你的手艺。”她是真饿了。
绿枝年纪不大,却有一手好厨艺,她从搓面粉开始,真的弄出一碗色香味具全的什锦汤面,汤鲜面弹牙,肉片切得又荡又女敕,一口一抿就没了,一向胃口小的周静秋居然吃完了。
因为好吃,所以没有节制,她肚子胀得必须到院子散步消食。
春芽和绿枝自然是跟在后头。
可是有些人天生闲不下来,一闲就会胡思乱想,周静秋就是如此,她一边散步,一边想着已经不年轻的解二夫人,她眼角下方有细细纹路,再想起美得令女人都自惭形秽的公主,她的胃隐隐泛酸。
“还是死人好。”安静。
当她静不下心时,她想到的是一具具不开口的尸体,他们静悄悄的躺着,双眼紧闭,十分祥和。
“夫人,你要去哪里?入秋了,天气转凉,要披件外衣。”春芽提醒道,大人交代过的,不能让夫人着凉。
“验尸房。”
“验……尸房?!”绿枝脸色一白,不敢再往前走。
“七号尸体还在吧?”那正是酒楼老板娘的尸身。
“奴婢……奴婢不知。”怎么会有人敢碰尸体,夫人不觉得晦气吗?死得都变硬了,能看出什么?
春芽和绿枝害怕的神色落在周静秋眼由,让她有些尖落,毕竟她有相同嗜好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靠近尸休。
“春芽,你到前院找一个叫小耙的孩子来。”师父,我是你的陪嫁。
丙真被小耙说对了,他真成了她的陪嫁,她嫁人的时候,他就跟在花轿后头走。
嫁人呀,好不真实……“师父,你找我?”听到中气十足的男孩嗓门,周静秋笑得眼儿弯弯,轻揉小耙的头。
当年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也长大了,个头都快比她高了。
想想以前的她老是改不过来前一世的观念,认为十来岁的姑娘家还小,她有的是时间教想学验尸技巧的小耙,所以她先让他跟着周晓冬多学点字,日后定会派上用场,但她完全没料到自己十五岁就嫁人了,要是之后有了孩子,她定无法这么自由,她得抓紧时间教导小耙才行。
“把我的工具箱带着,我们去验尸房。”一听,小耙的双眼瞬间发亮。“真的吗?我可以跟着师父入门了。”
“你只能先看着,不能动手,我会从基本的辨识先教你。”他还不够资格碰触尸体,算是学徒。
“是。”师父说死人会说话,小耙十分好奇又充满学习精神,周家有两名仵作,他不怕尸体。
或者说他见多就麻木了,小时候一段没饭吃的苦日子他记忆犹新,每天都有人在身边死去,有的病死,有的饿死,他很想知道他们死时在想什么,是想有口饭吃,还是下辈子别再投胎做人。
“夫人……”春芽和绿枝有些腿软,走得很慢。
“你们回去吧,不用跟来。”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是人死后留下的躯弄。
“可是大人会怪罪奴婢们没伺候好夫人,奴婢们不想再被卖。”夫人都不怕了,她们也不……怕哇!
呜……为什么夫人是仵作?她不能喜欢种花、养鸟儿吗?两个小丫鬟抖得像筛糠,嘴唇白得没有血色。
“有事我担着,你们别担心。”周静秋反倒比较怕她们一个不留神毁了尸体上的证据,造成误判。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不认真的查证。
“不……不行,奴婢们是丫鬟,怎么可以不……不干活”春芽白着脸说着,一旁的绿枝拼命点头。
看两人怕得要死又强装不怕的样子,周静秋不免失笑揺头,带着两丫鬟一小子走向县衙偏僻角落的验尸房。
秋风一起,原本就阴凉的小径更显得阴风阵阵,验尸房的房门一打开,尸臭味立即袭来。
“小耙来,第一课要教你的是不许对亡者不敬,要心存怜悯,他们生前不知遭遇什么伤害,我们要做的是……”
“喔!呕!”
“呕——呕——”果不其然,看到已有一些腐败迹象的尸体,春芽先捂着嘴干呕了两声,绿枝则是抱着肚子跑到外面大吐特吐。
小耙以前就跟着周康生出去了几趟,看过烂得见骨的尸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股想快点学会的求知欲。
他很像周家人,天生是走仵作的路。
“师父,我不怕。”他的意思是继续,不要停,他想更了解这一行的规矩和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