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爹,您慢慢说,先别急着哭……嗯嗯……好……好的,我明白了,我会调查一下,如果真是我认识的那位朋友所为,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处理一下。”
靖刚边响应着手机那头一副走投无路哑着嗓哭诉的声音,一边翻阅着刚刚才拿到手,由蔡总所介绍的人提供的数据。
“没问题,刘老爹,您先安抚您的孙子们,我会帮您处理的……您放心,我一会儿忙完手上的事就马上去了解……嗯嗯……好,我再去看您,再见。”
币断电话,他也差不多看完数据。除了蔡总的人所提供关于刘老爹那块地的资料以外,他在前几天也陆续看过了陈处长和他太太的征信报告。
一位零污点的政治人物,加上一块有问题的地,还有小孩欲语还休的眼神……
虽然根据报告,似乎可以看出真相,但他希望可以搜集到更确切的证据,然后在不冤枉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将罪犯一网打尽。
而在这过程中,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让她卷入其中,让她受到伤害和任何损失。
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拿到决定性的证据?或许,他该商请那位第一世身为他二哥也就是二皇子靖和,这一世名叫“樊厉军”的人了。
手才伸到桌机旁,内线倒是先响了。他接起,“喂?我是靖刚。”
“副总,有一位女士找您,没有预约,姓高,可以请她进去吗?”
斑?高娃暮?靖刚虽然心里这样期盼,但那女人不可能来探男友的班,有可能是她吗?
自问自答中,他快速给了自己答案:绝、对、不、可、能!
因为,有几次去她公司找她,虽然看得出她心情好,却也发现到她似乎对于别人看待他们俩之间关系的眼光感到负担,因此,怎么可能是她呢?
一般会面,对方如果是女士,他一律请到会议室去谈,免得节外生枝,因此连全名都不用问了,他直接吩咐,“请她到会议室等我一下。”
“是。”
穿上西装外套,从桌上拿了一张名片,靖刚整整领带,这才走出办公室往会议厅走去。路上,看看手表,都快中午了,谁在这个时间前来?而且还没有预约?
如果是要谈公事的话,肯定是个新人,也太不会抓时间了。虽然他一向喜欢给新人机会,但必要时,还是要提点提点。
一开门,靖刚看着转过头来的短发美人,心漏跳了一拍。
“那……那个……剪完头发……在附近……就过来……”不知道他现在睁着双迷人电眼,勾人的嘴微张,是代表惊艳还是惊吓?
斑娃暮手足无措地一下搔搔剪到与下巴齐的发尾,一下拨拨遮盖住她唯一能够稍稍降低杀气的浏海,就是不敢正眼瞧他。
靖刚看着眼前如洋女圭女圭般俏丽可爱又带点娇媚的高娃暮,爱怜地关上身后的会议室大门走近她。
“剪掉了?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吗?”还特地跑来给他看。
“也……也不是,就刚好……在附近……”她绝不会说她足足花了两天上网找评点最优的设计师,然后再花三小时剪出这颗头这档事。“好看吗?”
她好不习惯,脖子凉凉的,有种安全感顿失的错觉。
靖刚大手一揽,将她拥入怀里。“设计师是男生吗?有没有跟你要电话?路上有没有人跟你搭讪?刚来的时候有没有特别跟柜台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一连串的问题,让高娃暮在他怀里笑了。“哪有人特别说的啦,很怪耶!”
“怎么会?我需要你非常笃定地宣示专属于我,不然这么美的你不小心就一堆男人追过来,我会赶得很累的。”他笑说。
那就是很好看的意思喽?高娃暮终于放下一颗心。
“这样以后洗头很快。”退离他的怀抱,她还是没能适应地不断玩弄着新剪出来的短发。
靖刚好笑地模模她的头顶,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而只被关上,没有被锁上的会议室大门此时刚好被打开。
“送咖啡……啊!对不起!抱歉!”柜台小妹端来咖啡,不意撞见这令人害羞的场面,道歉完,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继续”?
倒是靖刚大方揽着同样羞红脸的高娃暮,对柜台小妹说:“不要紧,我们刚好要出去吃饭。这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她来,不用报备,直接请她进我办公室就好。”
“是是。”柜台小妹忙点头退下。
哇哇哇!不得了!全公司最有价值的单身汉的正牌女友终于现身了,是个超级无敌大美女呀!不过,呜呜呜,公司里的一箩筐芳心即将摔碎一地,而且,好难得看到靖刚副总这么霸气啊!
瘪台小妹决定要亲口一个个去向女职员们发发这则丧帖,一同默哀。
待柜台小妹离开后,一颗心被刚刚靖刚的交代捧得老高的高娃暮,有点羞涩地问:“中午要一起吃饭?”
“当然,不然你要放我一个人吃?”
“不是,没有跟你重要的事相冲突吧?怕你中午已经有约。”毕竟她没有预约。
一样在商场打滚,她知道很多案子都在饭桌上谈成,所以中午饭局对一家企业的老板或高阶主管很重要,通常会约顾客或想在生意上合作的对象一起用餐。
“今天没有,以后你有来的每一天也都不会有。”
斑娃暮看着他,嘴角不上扬也难。他怎么这么会哄女人开心?
“别因为我搞砸了生意。”
“哈!你是谁?你是『高慕集团』的总裁耶!不管在什么立场或什么关系上,跟你吃顿饭,最大受益人肯定是我,怎么可能搞砸任何事呢?”做她企业一笔生意,胜过做其它人一百件生意,就算计算器不会按的人都算得出来。
“别贫嘴了,走吧。”
来到餐厅,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女的业务员过来,叽叽喳喳的缠着靖刚说话。
最后还是高娃暮开口说:“我们要用餐了,你要在这里陪我们吃吗?”
女业务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笑地点头道谢,识趣地另外找一桌吃饭。唉,当初不应该考虑太多,想说至少装一下形象给他看,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样的爱慕者很多吗?”待女业务离开,正牌女友这样问。
靖刚耸耸肩,坏坏地笑道:“应该比你少一点。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如果你不怕她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乐意多多益善。”全推到她这,她可不会因为抢了她们的心仪对象而心生任何愧疚,把生意拿来当酬金照单全收喽!
“这种事就不用为我留活口了,但另一件事要跟你谈谈。”
话还没讲完,服务生就整理出空位,领着他们去到座位,然后点菜上菜。
两人吃着饭,高娃暮其实心里有底他要问什么。“是要谈刘大和那块地的事吗?”
靖刚点点头,“刘老爹早上来电,说又有人去他那边闹事,我想问问你。”
斑娃暮没有马上回答,她慢慢地咀嚼嘴里食物,还喝了一口汤,在靖刚漫长又极具耐心的等待中,最后才缓缓启口——
“不是我。”她沉住气看着他,准备等下可能需要响应的解释说词。
但靖刚却只看着她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就不再多问。
没了?不怀疑吗?高娃暮愣住了,他怎么没有接下去问“可是刘老爹说是同一批人”等等的话要她解释?
“吃饭啊!吧么发呆?”靖刚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要她回神。
“喔,好。”
低下头吃饭的高娃暮没见到靖刚望着她头顶的眼神。
怎么可能相信她的回答?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会在他还没开口问她时,就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一向是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的个性,那块地就算前仆后继的有数万个人洽谈未果,但那不足以成为她高娃暮的前车之鉴。
在她的信念里,别人能成的,她高娃暮肯定能成;别人不成的,到她高娃暮手上,死也要成。所以,那问题不是问她的回答,是问她的想法。
明明就是她,却不对他说,以前他会觉得她这是作贼心虚或是死不认帐的龌龊行径。但现在他明白了,她不过是不想要他陷入为难,明知她势在必行,又见不得老人家难受。否则,以她的势力和魄力,就算他干涉或为难又怎样?根本不影响她达成目标的决心。
所以,她的回答只让他确定了,刘老爹那块地她会要到手。
但现在他知道的是,刘老爹那块地非常有问题,他担心她交涉的过程中会无辜受到牵连。
“刘老爹那块地你还是决定要继续谈吗?”这不是真的在问她,只是帮等下的话起个开头。
“当然。”
“那既然人我认识,我帮你去谈,我去说服刘老爹卖掉那块地。”
斑娃暮看着他,皱眉问:“你不是之前还很反对?说我硬要买太残忍?”
“的确,我之前是这样说过。但后来仔细想想,你说的也没错,刘老爹死守着那块早该荒芜的干地尽种些卖不出去的作物,对他生活没有帮助,不如接受合理的价格卖掉,还能帮助到他们的生活。”
斑娃暮听了,握着叉子的手颤了一下。
就算他从恨她变成爱她,他也不是那种会违背自己原则的人。
就算他的说法再合理不过,但除了这个,肯定是有其它原因,因为他说那些话只有一个重点,就是要她先别碰那块地。
要她别碰那块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仍旧不希望她伤害到刘大和,但如果是这个原因,他会直接要她以较缓和的方式去跟对方洽谈;更有可能的就是,他也知道那块地有问题,而他不希望她受牵连!
两相比较,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如果是这样,那她得更小心了,绝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
“你想怎么去说服他?”镇定心神,她装作若无其事般地探问。
“当然是说之以理动之以情喽!刘老爹这个人念旧的话,由跟他熟识的我出面,搞不好不用多久就搞定了。”他拍拍胸脯,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
斑娃暮吃下最后一口饭,拿来餐巾纸擦擦嘴角,表面淡定,脑袋却快速转动。
“嗯,了解,那先谢谢你了。你打算何时去说服他?”她还能争取多少时间?
“会尽快,但可能要等我从欧洲回来。”
在这期间,他会部署好人,暗中搜集足够的铁证,而因为他人在国外,也不会遭到陈处长和刘老爹的怀疑,他们较无从防起。待他归国,就可以火速解决,一网打尽,那时再让高娃暮去接手那块地,才能让她远离危险。
“欧洲?”
“对,因为杜小姐快生了,子卫需要留在台湾陪着待产,所以欧洲那边的市场开拓我得去一趟,下周六的飞机。”
斑娃暮知道这无疑是个让她做事的好时机,但她莫名的心一紧,问道:“要去多久?”来得及再看看他吗?
“至少也要一个半月吧!”
斑娃暮的心情掩藏得太好,靖刚只读出她依依不舍的心情,没发现其它异状。
“一个半月吗?”呵,好充足的时间,但却来得太快。
服务生此时送来餐后甜点,是紫米汤圆。
“哇!这个是我最爱吃的,你也吃看看!”靖刚说着,用汤匙舀起碗里汤圆,送到高娃暮的嘴边。
斑娃暮笑着张嘴,接收了他送来的甜蜜,眼角却带着泪意。
“这把匕首,会让你魂飞魄散,你不会有下一辈子,也不会有魂体留在这个世间,连鬼魅魍魉的存在元素都没有——这样,你确定你要做?”
那晚银凤问她的话,言犹在耳,她到现在都没后悔过当晚的回答——
“匕首用过之后麻烦替我毁了它,别让靖刚触景伤情,还有告诉他,我的遗言是,要他好好的继续活下去,请务必亲自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