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
他瞧见她笑露编贝地问,那得逞的快意让那张俏颜越发艳丽……愈看愈美了,教他很想稍稍报复一下。
“整我?”他笑问着。
“我没要你吃,我警告你了……”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才瞧他偷偷地朝蒸包子那笼走去,她故意不阻止他,谁知道他竟还真的挑中了包子。
尹安羲附着她的笑脸,心里没有半点被算计的不满,撕了块包子入口,一脸为难地道:“虽然没有熟透,但还是好吃得紧,我娘子的手艺是天下无双……嗯,你不信真好吃,来,你尝尝,尝尝。”
柳芫拔腿要跑,可偏偏尹安羲的动作偏是快了一步,硬是将她给抓进怀里。
原以为他是要将包子给寒进她的嘴,岂料他手上没动静,嘴倒是凑了过来,非常强硬又放肆地将口中的包子过渡给她,并且堵着她的嘴,她不咽下,他就不退开,僵持了一下,她逼不得巳地咽下口。
厨房瞬间鸦雀无声,只刺下柴薪啪啦声和蒸气的细微声响,小丫鬟们一个个傻了眼,两个嬷嬷则是尴尬的别开眼。
柳芫直瞪着他,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尝不出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自己到底又是吞下了什么。
“好吃吗?好吃吧。”他笑问着,轻舌忝着沾在她唇上的芝麻酱。
柳芫双眼发直,小脸失控地发烫着。
这个人……这个人……姊姊们没教她怎么治这种人啊!
叩叩,大厅里已经坐着尹老夫人罗氏,尹家族长尹三老太爷和三老夫人,尹安道和其妻薛氏也入座,等着新妃奉茶。
“如玉,再差人去问问。”罗氏低声说着。
站在身后的大丫鬟如玉应了声随即走出厅外。
“新妇入门,头一天总是起得较迟,三叔和三婶子别见怪。”
尹三老太爷与三老夫人郭氏充耳未闻,一个喝茶,一个看着门外。
坐在另一侧的尹安道见状,神情不满地道:“三叔父、三婶娘,我娘在说话呢,一声不吭的,是怎么了?”
“安道!”罗氏低声斥着。
尹安道忿忿不平地看了母亲一眼,万分委屈地别开头,偏又杠上妻子薛氏那不冷不热的眼神,教他干脆闭上眼。
尹三老太爷精烁的眼扫过尹安道,淡道:“前几日染了风寒,喉疼。”
尹安道翻了翻白眼,懒得说昨儿个宴客时,他和二叔四叔道起娘的是非,那把嗓门可是洪亮得隔条街的人都听见了。
二哥娶妻关他娘什么事?谁又知道二哥那蠢蛋真有法子娶到威镇侯的姨妹子,更可恶的是,耍贱招把婚期定得那么急迫的人也不是他娘,为啥要将所有事都推到他娘的身上?
说来说去,全都是二哥搞的鬼!他自以为聪明地给二哥挖了个坑,谁知道人家竟然迎娶成功,还藉此咬了他娘一口。
他根本没失忆吧,分明是装疯卖傻要把他手上的权给抢回去!
“老夫人,二爷和二夫人来了。”如玉快步走进厅内禀报着。
“备茶。”罗氏赶忙招呼着,表现出当家主母的气势。
不一会,就见尹安羲走在前头,一步后跟着柳芫,待两人进厅,尹安道一见柳芫,不禁站了起来,长指一比——“你不是……”
尹安羲懒懒地女敕他一眼,一把抓下他的指。“你什么你,坐下。”
“不是,二哥,她是那天我在千风楼瞧见的……”
“安道!”罗氏低声斥着。
尹安道张口欲言,最终只能无奈地坐下,扼腕自己竟作了这种孽,将自己看中的姑娘拱手让人。
尹安羲微扬浓眉,经尹安道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意外救了柳芫一把,这事回头不跟她讨点赏怎么行?得让她知道,跟了他,是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他心里盘算着却不显于外,向前一步先向罗氏间安。“老夫人、三叔父、三婶娘。”
尹三老太爷一见他,随即热情地按住他的肩。“今儿个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身子都好了吧。”
站在尹安羲身后的柳芫垂着眼忖了下,大胆猜测这家伙昨晚是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新房。“三叔父,我娶的好娘子照料了我一晚,还能不好吗?”尹安羲笑道。
“听说是柳院使大人家,更是被圣上称为“食医”的好姑娘,看来真是不错。”郭氏朝柳芫招着手,随即月兑了手上的翡翠镯子。“三婶娘没什么好的给你,这镯子比不上宫里赏赐的,你可别嫌弃。”
柳芫按着翡翠镯子推辞着。“三婶娘说的什么话,这礼太贵重了,芫儿不能收。”她一边为难地看着尹安羲,一边暗地思索罗氏在尹家三房面前,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要不,这给新媳妇见面礼,照理说也要从罗氏先给才是。
况且尹三老夫人还在口头上护着她……看来九姊和姊夫真的是功不可没,替她打点了不少。
“收下吧,这是三婶娘给侄媳的见面礼。”尹安羲噙笑说。
柳芫闻言,想了下道:“多谢三婶娘,可是芫儿还没给长辈们奉茶呢,等奉茶后再收也不迟。”不管怎样,面子还是得做给罗氏,要不她这礼一收,可是等同给她这个婆母打脸。
冰氏听完,瞧了尹三老太爷一眼,尹三老士爷咳了声,道:“侄媳所言甚是。”
于是,长辈一个个坐妥了,柳芫和尹安羲来到罗氏面前,如玉端着茶盘走来,柳芫却摆了摆手,道:“婆母,媳妇儿煮了茶。”
“是吗?让你一早费心了。”罗氏噙着慈祥笑意道。
“应该的。”她朝厅外招了招手,由春喜带头,几个小丫鬟手上端着茶盘进厅。
她取饼春喜手中的茶盘,乖顺地跑在罗氏面前,“婆母请用茶。”
罗氏微眯起眼,意外她竟将礼数做得这么周到,压根挑不出毛病,看来她不如外貌那般柔弱,是个精明的。取饼茶,才刚掀开茶盖,便闻到一股茶香融合着山楂和紫苏等药材香。
“这是什么茶?”她问。
“婆母,这道茶因为德妃喜爱,所以皇上赐名为仙茶。”柳芫神色腼腆地道。
站在她身旁的尹安羲浓眉微扬,黑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忍不住佩服起她。瞧瞧,昨儿个她待他可不是这般柔顺羞涩的。
女人啊,就像四季。
“仙茶?”一听是皇上宠妃喜爱,又是皇上赐名的,罗氏赶忙尝了口,只觉得这药茶不涩不苦,揉合着茶叶香,教人口齿留香,莫怪被赐名为仙茶。
“果真是仙茶,这茶味真是与众不同,今日得你这玲珑般的儿媳,真是讨人喜爱,这对玉簪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盼你能为尹府开枝散叶。”
柳芫赶忙接过手,只见簪上雕的是童子送桃等吉利的图样,不禁羞涩地垂下长睫应了声后,赶忙起身再到尹三老太爷夫妻面前奉茶。
眼看就要跪下,尹安羲一把拉住她。“三叔父和三婶娘可舍不得让你行这么大的礼,对不?”后头这句话是问着尹三老太爷。
两人贴得太近,才一抬眼就险些亲上他的颊,教她羞得垂下脸。
这家伙怎能在轻薄之后,还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
尹三老太爷见状,不禁打趣道:“这么快就护着媳妇啦?”
“就这么一个,不宠着,成吗?”
尹三老太爷听着哈哈大笑,替郭氏取了一杯,自个儿也尝了口,不禁双眼一亮,看了郭氏一眼。“这茶果真是特别,这味儿真好。”
“三叔父,不只是味儿好,这茶清目醒神,理气活血,每日一饮,就能福寿无疆,三叔父要是喜欢,待会我差人备上几份让三叔父带回府。”
“这怎么好?”
“该要如此的。”她笑说着,回头看了春喜一眼,春喜点点头随即走出厅外。
“安羲真是个好福气的,能娶到如此娇娘,现下这礼能收了吧?”郭氏亲自替她将翡翠镯子给戴上。
柳芫娇羞的笑眯了眼,打趣道:“就算三婶娘要讨回去,我也不还的。”
“唉呀,这丫头。”郭氏被逗乐了,笑了几声却不住地咳了起来。
柳芫赶忙轻抚着她的背。“三婶娘的气色不怎么好,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不是,是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三天两头就得咳一阵。”郭氏缓了缓气,拍了拍柳芫的手,打从心底喜欢她。
柳芫随即朝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从茶盘上取了一只玉罐。“看来老天肯定是知晓三婶娘身有不适,才会教我碰巧做了点二冬膏,正好可以孝敬三婶娘。”
“二冬膏?”
“这可是先太妃极喜爱的二冬膏,清心润肺又能止咳化疲,每日早晨以四、五匙冲水喝,一段时日就会见效。”
“唉呀,这般贵重之物肯定费了你不少时间。”
“没的事,不过顺手罢了,还有啊,这明目延龄膏就给三叔父养身。”柳芫随即又取来一只木匣,里头装了巴掌大的玉罐,还有鎏金雕镂玉球,那巧夺天工的雕法,教尹三老太爷瞧直了眼。
在她身边的尹安羲瞧得一清二楚,颀长身飞微动了下,挡去罗氏打探的目光。
尹三老太爷小心翼翼地收下了木匣,直将柳芫给疼进心底了。
柳芫笑眯眼,这下才转到尹安道那一头,一对上尹安道那露骨的眼神,她嘴角抖了两下,完美地勾出甜美笑意,上前奉了茶,将注意搁在薛氏面上,却见她脸色青中带白,彷似身有不适,待她的态度不算轻慢,只是淡漠了些。
待他俩都取了茶后,柳芫朝身后招了招手,让丫鬟们端着木盘入内。
“婆母,喝了茶配些糕点吧,这茯苓糕能健脾益肾,宁心安神,这太和饼呢可是皇上最喜欢的,这是补虚药方,能扶养脾胃。”柳芫亲手将一盘两款糕点送到罗氏手中。
“要是早晚皆一食,能够延龄益寿的。”
罗氏噙笑点着头,却是不住地观察着柳芫,余光扫向喜笑颜开的尹三老太爷和郭氏,神色微沉了下,嘴上开始对柳芫赞不绝口。
别说罗氏称赞,就连个性淡漠的薛氏都忍不住多看了柳芫两眼。
而一直跟在柳芫身边的尹安羲则低声在她耳边问:“娘子,我的呢?”大伙一个个吃得喜笑颜开,他却可怜兮兮地站在这儿,这像话吗?
“回去再吃。”柳芫噙着笑,咬着牙轻声回答。
“两笼?”
柳芫朝他望去,巧笑倩兮地道:“撑死你。”
“撑死也甘愿。”尹安羲放声笑着。这一笑引来满厅注目,尹三老太爷不住地点着头,瞧这一对是越瞧越满意,而尹安道的眼则快要冒火了,悔恼自己竟行差踏错,将佳人拱手让人。
罗氏呷了口茶润喉,对着薛氏问:“对了,彩衣,今儿个天衣布庄里不是送了一些布料来?”
薛氏平淡地应了声,让守在外头的丫鬟将几匹布料给抬上了厅。
“芫儿,你瞧瞧,挑你喜欢的,好让师傅帮你做几件夏衣。”罗氏饱含关爱地说,在尹三老太爷面前做足功夫。
“是府里要做夏衣了?”她问着。
岂料罗氏尚未回应,郭氏先抢白了。“既然府里做夏衣,这衣料要交由芫儿打理,不如嫂子干脆把中馈交给芫儿理吧,嫂子也合该休养休养了。”
话一出口,柳芫暗暗地闭了闭眼。
三婶娘,想对付婆母,也别拿她当枪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