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秦豫白在她的闺房做什么事,严妹窗都见怪不怪,若是哪日他很有礼貌的在她房门外敲门,她才会吓得下巴掉到地上……
当然,这是指第二人格,至于主人格,他向来光明正大的求见,然后安分守己的在春日亭等她……总之,第二人格搞出任何花招都不奇怪,不过,将她的房间搞得乱七八槽,这像话吗?
“你去了哪儿?怎么这会儿才回来?”秦豫白的口气完全是兴师问罪的丈夫。
“你看不出我去了哪儿吗?”她全身上下都是泥巴,当然是去了草药园。
秦豫白转身去了净房取来毛巾为她擦拭,从脸到双手,仔仔细细,她见了不由得一怔,这位是第二人格吗?
最近,她觉得第二人格有越界的倾向,就好像此刻,这应该是主人格才会做的事,可是第二人格却做得如此自然,这是不是表示他们两个渐渐融合成一体?
“天黑就别去草药园,很危险。”
回过神来,严明风摇摇头,“不会,我的草药园机关重重,不请自来,小心回去之后皮肤溃烂。”
她应该养两只狗看守草药园,可是她只懂得种草药,不会照顾宠物,她觉得自个儿还是别虐待动物,改用旁门左道的方式保护草药园。不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不在草药园,而在药材室,那儿她不但花样百出,还上锁。
秦豫白嘲弄的对她桃起眉,“我都忘了你是一只坏狐狸。”
“那你就是一只坏到骨子里的老虎。”严妹窗没好气的回敬他。
秦豫白眼中升起兴奋的光芒,“我们果然是天作之合。”
“我从来没听过狐狸和老虎是天作之合。”
“这世上只有某只狐狸和某只老虎是天作之合。”秦豫白先看着她,再对她咧嘴一笑,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两个。
好吧,她再次证实一件事——一个人的嘴巴厉害,不在于他多会说话,而在于他的脸皮有多厚。难怪她遇到他就是略逊一筹,她脸皮的厚度就是不及他。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能耐着性子等主人回来吗?”严妹窗还是赶紧将焦点转回面前的状况。
“豫哥哥。”
严妹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但是非常配合道:“豫哥哥想找东西,还是等我回来,弄得乱七八槽,我还要收抬,很累。”
“我给你送两个丫鬟过来。”
“不必,我娘已经给我挑了几个丫鬟,只是如今还在芳姨那儿教。还有,请豫哥哥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幽州绘制的舆图呢?”
问也不问,严明风很快的从箱子里面找到一个上锁的匣子,再从她袖兜里面搜出一个荷包,掏出其中一把钥匙递给他。
秦豫白显然觉得很好笑,有必要上锁吗?
严妹窗看出他的疑问,便道:“这些舆图可是我的心血结晶,当然要上锁保护。”
秦豫白同意的点点头,舆图的确很珍贵,“怎么不问我要舆图做什么?”
“豫哥哥不会无绿无故向我要舆图。”
秦豫白放下手上的匣子和钥匙,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豫哥哥,舆图拿到了,可以回去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也抱过、亲过,可是最近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越来越强烈,无论是主人格还是第二人格,他们都已经在倒数计时了……这会儿她就感受到他很想吃了她的,所以他们还是保持距离,免得不小心擦枪走火。
“不要。”
这个死变态总会让她很想施展飞毛腿……她忍,谁让身高、体力、狠劲……总之没有一顶是他的对手,只能好声好气的问:“豫哥哥还有事?”
“走吧。”秦豫白拉着她往外走。
“走哪儿?”她真的觉得他比女人还善变。
“房顶上。”
“……什么?”严妹窗有一点反应不过来,这绝对是听错了,可还在犹疑的时候,她已经腾空飞起来,然后就到了房顶上。
一坐,严妹窗就暴走了,抡起拳头朝他身上招呼,“你这个死变态,就知道欺负我,你觉得这样子很好玩吗?不打一声招呼就飞上来了,我的狐狸胆都被你吓成耗子胆了……”
秦豫白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脑袋瓜撒娇似的埋在她的颈窝,呢喃似的道:“坏丫头,我爸不是安国公,你并非安国公府的媳妇,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严妹窗怔愣了下,平静下来了,像在哄骗小孩子似的轻拍他的后背,“没关系,我有很多银子,而且很会挣银子,舅公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京城好几家医馆要卖我的药丸,没有安国公府,我们也可以吃香喝辣过一辈子。”出生不到三个月娘亲就去了,如今还发现他是娘亲跟外面的男人生的,这个刺激实在太大了。
秦豫白欢喜的唇角一勾,可是声音更添京怨,“虽然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但是我今生都不能认他。”
这是在告诉她,他成了孤儿吗?严妹窗对这种事向来不在意,“不能认就不能认,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损失的人是他,你如此出色优秀,是每个当爹的骄傲。”
“可是,他是当今皇上。”
“当今皇上又如何……你说什么?”严妹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开玩笑吧。”
秦豫白不屑的捏着她的下巴,“没出息的丫头,这么一点小事就吓到了。”
痛!严妹窗拍掉他的手,“我就不相信你毫无惊吓的接受了。”
“我爹是皇帝又如何?我又不可能变成皇子。”
虽然他看起来像那只高傲的小花,可是很奇怪,此刻她竟然很想抱住他……是啊,因为她看见面具底下的他——皇子的身分没什么好稀罕,但父子不能相认,这才是他一辈子的痛。
“还好你不是皇子,我最讨厌皇子了。”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为何?”
“后院塞了一堆为了利益结合的女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一群小字自个儿看了郁闷死了,他妻子看了更是不爽,简直是两败俱伤……这个成语好像不能这么用,总之就是两人都不开心,日子怎么会幸福呢?难怪皇子、皇子妃都很短命……”严妹窗喋喋不休的嘴巴惨遭某人突击,深陷激情缠绵的风暴中。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虽然她嘴巴不安分,净说乱七八槽的话。
严妹窗整个人都晕了,心跳得好快。
“若是我来不及来迎亲,你会恼我吗?”
半晌,严妹窗才反应过来,“我们不成亲了吗?”
秦豫白直接给她凶猛残暴的一吻,保证她只能哺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然,她还可以灯人,而且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
“再敢胡言乱语,我今晚就给你办了。”
严妹窗微微往后一缩,“你自个儿说来不及回来迎亲,如何成亲?”
“我只是担心来不及回来迎亲,我去抓前朝余孽。”
顿了一下,严妹窗明白的点点头,“这个时候敌人对你的防备最弱。”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你不是说我很笨吗?”
秦豫白得意的扬起下巴,“这是我的功劳,老是跟我在一起,再笨也会变聪明。”
严妹窗实在无言以对,好吧,她应该早早习惯他的厚脸皮,要不她会觉得自个儿越来越笨,每一次都为他的脸皮厚感到不可思议。
秦豫白看了她一眼,再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星光,故作不在意的问:“我没有来迎亲,你会上花轿吗?”
严明风觉得这话的逻辑很有问题,“你不来迎亲,我跟谁拜堂?”
“……你认为这是重点吗?”秦豫白冷冽的声音透着一股阴沉。
“这不是重点吗?”
“……我刚刚一时错觉,其实你很笨。”若不是她的脖子太漂亮,他太喜欢了,他觉得应该扭断,他才能够长命百岁……不行,没有她,长命百岁太无聊了。
严妹窗突然靠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像在宣誓又像在警告的道:“记住,你不出现,我可不会上花轿。”
秦豫白唇角微微上扬,却凶狠的道:“坏丫头,你在耍我吗?”
严妹窗调皮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你可以耍我,为何我不能耍你?”冷哼了一声,秦豫白故作姿态的道:“罢了,明日就要离京,不跟你计较了。”
“明日就要离京了?”
“对,我会尽可能赶回来。”
突觉离情依依,严妹窗不再言语的窝进秦豫白的怀里,他伸出双手将她圈紧。
秦豫白去幽州解决“难民”的问题,严妹窗则是全心投入种植草药,因为秦豫白大手笔的将先前他们一家人暂住的庄子转到她名下,说是给她添妆,原本她不要,她又不是没银子买庄子,可是有些时候即使有银子也不见得可以买到合适的庄子,更别说还要有人帮忙管理庄子,所以接收人家现成的当然比较省事。
每日,严妹窗总是很努力的让自个儿累到趴了,可是躺在床上她还是睡不着,原来挂念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心情,最后只能靠着数羊迷迷糊糊入眠。
她相信他会赶回来迎亲,绝不容许别人代他迎娶,因为他是一个很小气的男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京城风平浪静,显然幽州的事还没有落幕,严妹窗越来越担心,秦豫白真的可以赶回来吗?
彷佛在转眼之间,成亲的日子已经到了,可是今晚依然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明日她真的上不了花轿吗?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不是害怕自个儿成了笑话,是害怕豫哥哥出了意外。
虽然明日一早就要起床梳洗、绞面、化妆……总之,忙碌的一日,今晚最好早早睡觉养足精神,可是不确定秦豫白是否平安无事,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严妹窗抬头看着挂在天边的里星,想着秦豫白离开京城的前一日,他们两个几乎在房顶上待了一夜,最后可以说是无声胜有声,无须言语,他们清楚彼此的心意。
可惜她没有飞天的本领,要不她会上房顶向上苍祈求,他一定要平安无事回来迎娶她。
“怎么坐在这儿发呆?”纪香凝在严妹窗的身边坐下。
“我睡不着,娘怎么来了?”
“明日岚儿就要嫁人了,我们母女还没说悄悄话。”看着严妹窗,纪香凝真是舍不得,为何不能再等个三年?她一直不是个很尽责的母亲,因为藏着秘密,她几乎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还好岚儿早慧凡事自个儿来,长姊还充当母亲。
如今她可以不再隐藏,随心所欲陪女儿去明绣庄、珍宝楼,陪女儿出席各府赏花宴,女儿却要嫁人了,她总觉得很遗憾。
“娘不必说了,我都知道。”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女,即使上一世未嫁人,但是身边结婚的朋友不少,她们从来不吝啬向她吐苦水,她当然知道夫家生活会遇到种种问题。
反正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侍奉的又不是真正的婆婆,表现再好也得不到欢心,尽本分就好了。
“你知道?”
“不就是孝顺公婆那一套吗?”
纪香凝好笑的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娘一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也许过完年,你们就会搬出安国公府了。”而且听说安国公夫人最近常梦见很多人向她索命,将去寺庙静养。
严妹窗吓了一跳,“安国公夫人会将我们赶出府吗?”这个时代不是要分家才能搬出去建立自个儿的门户吗?
纪香凝又忍不住在她额头强一下,轻斥道:“不可胡说八道,安国公夫人怎么可能将你们赶出府?”
“若非如此,我们为何要搬出安国公府?”严妹窗知道秦豫白的人格分裂是安国公夫人一手搞出来的,安国公夫人应该不乐竟跟秦豫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忍到现在也算不易了。
“皇上会找机会给豫哥儿封爵,豫哥儿会有自个儿的府邸。”
对了,他是皇上的儿子,虽然不能相认,但不表示皇上乐意他待在别人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