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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有芳 第二章 客官你有病!(1)

京城繁华似锦,百姓安居、民生乐利,高耸的钟楼塔院,热闹的街道邻坊,到处一片蓬勃景象。

仰天长叹,记不清是多少次的叹息,很多年了,上官檠梦想着回家,梦想回到有爹娘、祖父祖母疼爱的王府,没想到真的回来,才晓得物是人非事事休。

案亲说,母亲因为他的失踪,悲恸欲绝,短短一个月便不治病亡,祖母的身子原本就弱,失去孙子、媳妇,隔年也跟着离世。

母亲过世不久,父亲便将贵妾夏妩玫扶正,只比自己小半岁的庶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子。去年,父亲更上奏请封,上官庆成为靖王世子,娶孙氏为妻。

现在的靖王府可说已经掌控在夏妩玫手上,再无他的立身之地。

他知道的,回来得太晚,这里再不会是他的家,尽避如此,他费尽心机都要回来,因为——他要亲手为母亲报仇,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怕!

六岁那年被掳走,方才清醒便听见莫飞与莫辰在争执。

莫飞欲杀自己,莫辰却不肯,她说自己身子已经败坏,生子无望,她哀求莫飞留下自己,她说孩子小、不记事,真心疼爱个几年,自会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莫飞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上官檠却晓得这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机会。

之后,他装失忆,他唯唯诺诺,乖巧无比。

即使如此,莫飞依旧时时把他拘在身边。

他和莫飞都在演戏,莫飞教自己武功,为他聘先生启蒙,疼他、爱他像个真正的父亲,而他喊爹喊娘喊得真心实意,连自己都相信他们是亲生父母。

就在他自以为得到十足的信任后,有回逮到机会,偷跑出去,却在宅子外头迷了路,他才晓得莫飞从未对自己放心,他们在家宅外布下迷魂阵,出逃无望。

被抓回来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莫辰拿着竹枝抽打他,怒问:“为什么要逃家?”

他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似的撒泼,“旺儿说,外头卖捏面人的老伯可厉害了,他做的捏面人比爹给我捏的泥女圭女圭好看,我要捏面人,不要泥女圭女圭……”说着,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在地上一掼,里头的铜钱掉出来,滚了几圈之后,停下。

旺儿是他们的邻居,他的父母是少数和莫飞夫妇有往来的朋友。

莫锈儿见状,比他更耍赖,哭得更凶。“哥哥坏,说要带我一起去买捏面人,却自己跑去,我生气!”

她的话,间接证实自己的说词。

那个晚上,在他入睡后,莫辰一面为自己上药,一面埋怨莫飞疑心病重。从那之后,他争取到机会,每个月出门两次,即使莫飞、莫辰盯得很紧。

也是因为这样的机会,凤天磷才会阴错阳差,在躲避追杀时躲在马车底下,跟着进入其宅,而宅子外头的迷魂阵替他挡去敌人的追踪。

上官檠和凤天磷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经过十几年,他的长相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妖娆,上官檠一眼认出他,照顾他、帮他疗伤,直到半个月后出门,再将他藏在马车底下送走。

两人约定好接应时间,凤天磷派人在村子口准备接应,而他同意娶莫锈儿为妻。他心底清楚,举办婚礼,往来贺客众多,莫辰定要将迷魂阵撤掉,再重新布置起来至少得一、两天时间,届时,他会有机会逃跑。

整件事情都相当顺利,只除了……凤天磷意外被莫琇儿发现之外。

凤天磷曾经动过念头,想让莫琇儿再也张不了口,他不同意,担心莫琇儿的死反而会引起莫飞的多疑,到时两人都逃不出莫宅。

莫琇儿无知傻气,骄纵任性,性子让人厌极,但她是真心喜欢自己,他几句话安抚下她,莫琇儿非但没有透露凤天磷的事,还帮着遮掩,于是他顺利逃出莫宅返京。

莫飞、莫辰是绑匪,但莫齐和夏妩玫才是真凶,上官檠并不胡涂,是非黑白拎得清,他们对自己的教养竭尽心力,功过相抵,他不愿再追究。

尤其是莫辰,她的坚持让他有读书习文的机会,她的要求让他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她的争取让他得到许多书册玩具或出游机会,只要他软声撒娇,她就会想尽办法满足他。

不管真心或试探,他都得到一个结论——莫辰真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所以他决定放手过去,从此陌路,但凤天磷坚持抓到两人,他企图从他们嘴里套出买凶之人,凤天磷想清除自己对夏妩玫的疑虑,他始终不相信,那个花万两银子买他和母亲性命的幕后黑手是夏妩玫。

但上官檠确定,就是那个女人!

他曾窃听莫飞、莫辰对话,当年莫齐收下的一万两,除了掳走自己之外,还得对母亲下毒,所以母亲的死因绝对不是思虑过甚。

凤天磷掩耳盗铃,坚持莫飞祸水东引,他深信夏妩玫的品格性情,认为当年之事必有误会。

终归是亲姨母,凤天磷自然要为她说话。

当年是夏妩玫领凤天磷进靖王府,他们才会成为莫逆之交,凤天磷信誓旦旦说:“若姨母对你有恶意,又何必引我认识你?”

他下的结论让上官檠苦笑不已,凤天磷当真以为夏妩玫刻意引他们认识?错!她希望的是凤天磷和上官庆结为莫逆。

无奈聪明人看不起傻子,而上官庆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被涂脂抹粉、镶金嵌玉后仍不难发现满肚子草包的傻子。

上官檠的形容并不夸张,上官庆那个二甲进士是父亲和夏妩玫在背后使力气,找来多人护航,今儿个刚游过街,明天就当上内阁侍读,别看正六品的官不大,可知多少一甲进士想争取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都得抢破头。

上官庆何德何能?不就是有一个会帮他权谋算计、铲除异己的好母亲。凤天磷的母亲云贵妃与夏妩玫是姊妹,一心替儿子打算的夏妩玫自然想为儿子与三皇子牵线,谁知,凤天磷根本对他看不上眼。

淡笑,凤天磷聪明睿智,行事有度,他样样都好,就是不懂女人,又太重情。

是官檠轻拢袖口,里面有凤天磷传来的第二封飞鸽传书。

第一封传书中,说莫琇儿已死,莫飞、莫辰窜逃,第二封却说……

是认错了吗?凤天磷说的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莫琇儿,莫琇儿不认得字,不会做饭,更不会画稀奇古怪的图,她只会胡闹任性,用哭闹让人迁就她。

这封信上官檠没回,也不打算回,因为不管是莫琇儿或其他人,他都不打算扯上关系。放松缰绳,任马慢行,他在王府前下马,立刻有小厮奔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上官檠抬头,看一眼木匾上的靖王府三个字,笑了。

总有一天,他会把木匾拆下来,对不起母亲的人,他不允许他们悠闲自在。

前脚才进王府,祖父身边的李管事立马上前,恭身道:“大少爷,老太爷找您呢。”

他点点头,微微笑,笑得春阳徐徐,一府上下都喜欢甫归家的大少爷,他不但待人亲和,行事敦厚,对谁都是满脸的和气。

“我知道了,李叔,谢谢你。”

转身,笑容依旧熨贴在颊边,他能在绑匪面前演十四年的好儿子,就能在祖父面前演好孙子,在夏妩玫和父亲面前演浅薄无知、胸无大志的无害儿子。

走往祖父的太和院。祖母过世后,祖父便搬到前院,下人们都说:“老太爷对老夫人情深义重。”

若此话为真,那么他的儿子远远比不上他。

因为嫡妻过世不到过月,贵妾便迅速被扶正,不顾外人看法,只在乎夏妩玫的心情……是啊,父亲也是个情深义重的,只不过,是对妾情深、对庶子义重。

上官檠才走近,就有人进屋禀报,因此他顺利地进了祖父书房。

祖父正在练大字,一笔一画,气势磅礴。

实话说,祖父比父亲更适合当靖王,他睿智、善观风向,若祖父还在朝堂上,靖王府不会是如今的景况,可惜祖母死后,他便无心政事,早早退下来让儿子袭了爵。

靖王府,一代不如一代,颓势早现。

上官檠并未打扰祖父,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脸上始终带着完美的微笑。

放下毛笔,再看一眼自己写的字,轻吁气,老王爷上官陆走到盆架边净过手之后,问:“刚从史昀那里回来?”

史昀首任太子少傅,当今皇帝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已经辞官隐退,但他与皇帝间的师生情分不曾抹灭,能拜在他名卫,是许多人的愿望,只是这几年他已经很少收徒。

“是的。”对于祖父瞒着父亲和夏妩玫,将自己荐入史太傅门下他很感激,走入仕途,一直是母亲对自己的期待。

当然,他也很清楚祖父这番行事的理由,第一,笼络他,好让他对父亲荣妾灭妻一事既往不咎,那么靖王府就可以继续演出天下太平、父子和乐的温馨戏码。

第二,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虽然上官家和夏家齐心合力为上官庆铺就锦绣大道,可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有诸葛亮鼎力相助,刘氏王朝依旧无力回天。

而且云贵妃会不会一直受宠?夏氏会不会一直兴盛?上官庆身后会不会一直有人捧着谁都不敢断言,天下没有不会改变的事,到时,他将是上官家的第二个选择。

“史太傅对你的评价很高。”上官陆捻须而笑。

望着上官檠,这孩子心思太深,当初他被绑走,虞氏早亡,当中的猫腻他并非看不清楚,只是当时的云妃成了云贵妃,而三皇子凤天磷又得皇帝欢心,夏氏娘家已今非昔比,就算知道虞氏之死是夏氏的手笔,又能如何,真能追出个子丑寅卯,还虞氏一个公道?人死不能复生,过去已矣,只能放眼未来。

如今的靖王府逐渐式微,儿子、庆儿才智平庸,若无夏氏鼎力相助,仕途难料,更别说儿子眼里只有夏氏,没有虞氏,所以这口气……檠儿想吞得吞,不想呑也得咽下去。

为着上官家的未来,檠儿不能有多余想法。

“是师傅看重。”上官檠淡淡一笑。

他毋须像平头百姓那般历经县试、府试、院试,祖父已为他弄到贡生资格,只待今年入秋参加乡试,明年春闱参加会试,若顺利的话,明年春后可进入殿试,在仕途上崭露头角。

当今皇帝颇有几分治国手段,在他治下,吏治尚称清明,只要没有小人从中作梗,他考取进士的机会并不低,只是夏氏能允许他比上官庆有能耐?

这件事,他清楚,祖父更清楚,所以才会将拜师一事隐下,但今年秋闱之后……夏氏就该跳脚了吧?不晓得她会使出什么手段?

见他不卑不亢,没有少年得志的骄傲,上官陆轻喟,想起三年前庆儿考上举子时,春风得意的骄傲模样,庆儿确实远远不如檠儿。

“檠儿,你可知道祖父有一套本事?”上官陆微哂,走到孙子跟前轻拍他的肩膀,这孩子个头真高,练过武功的身板确实不一般,想来那次的绑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否则虞氏死后,稚龄的他能否顺利长大……难说。

“不知。”上官檠温和地微笑着,这样的笑让他扮猪吃老虎,次次顺利。

“祖父擅长猜题,每年的乡试、会试都有不少莘莘学子上门请益,檠儿要不要祖父帮忙?”

天凤王朝的考题往往与朝政大有关系,与其说他擅长猜题,不如说他对朝堂动向很清楚。

辞了爵位,退了官职,对朝堂动态还这般仔细,目的为何?

因为上官家已与夏氏联合,决定护凤天磷上位?不对,祖父这般睿智聪明,又是狐狸似的性格,当今皇帝英年正盛,早早站位,有害无益,所以……是在弥补儿子的颟预愚眛,因此对朝堂动向必须分外敏锐?

上官檠浅哂道:“不必了,孙儿想试试自己的能耐。”

这回答令上官陆微讶,这孙儿竟不肯走这条捷径?想当初庆儿,他是连同答案逼着他背起来的,所以檠儿这是……对自己太有把握,还是打定主意与自己生分了?

不行,他得找个时间上史家问问清楚,檠儿是真的像史昀那老家伙说的般般好,或只是客套。

心底疑问着,上官陆还是扬眉大笑,“好!有骨气,袓父静候檠儿金榜题名。”

“孙儿定会竭尽全力。”

“好孩子。”他点点头,满眼满脸的欣赏,不管檠儿是否高看他自己,这份自信与骨气就比庆儿好了不只百倍。“你与夏家的婚事已经订好日子,九月初八,你可有意见?”

有意见就能够不娶?就算他硬着脖子不答应,夏氏恐怕也会磨着父亲逼自己点头吧。

上官檠嘴角露出嘲讽笑意,不点头也不摇头,望着祖父的双眼带着些微倔强神色。

上官陆轻叹一声,那目光……同虞氏一模一样啊!这孩子从小就和虞氏亲近,心中的怨恨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开。

檠儿回到王府,夏氏就匆匆忙忙布置着,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到处相看名门闺秀,还以为夏氏想笼络檠儿,修补双方情感,没想到她竟挑中娘家侄女夏可柔。

这不是结亲,是想结仇呐!都说妻贤夫祸少,夏氏挑这门亲事,是想闹得檠儿后宅鸡飞狗跳吧!

上官陆明白,上官檠也不胡涂,夏妩玫为着祸害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九月初八?离乡试只剩七天的“好日子”?

夏氏真担心他一举考中乡试啊,非在那之前给他搞个温柔乡,令他乐不思蜀?莫非他装傻还装得不够?可……确实,要傻得羸上官庆,哪是那么容易。上官檠回答,“一切由长辈作主。”他都能娶莫琇儿了,再娶一个夏可柔又如何?更甭说夏可柔在京城十大美人当中还排得上号呢!

这回答中规中矩,上官陆却无法松口气,眉心依旧紧蹙。

夏可柔是夏家二房的庶女,但其父夏伍亮宠爱小妾,把梅姨娘生的一双子女当成嫡子、嫡女,再加上正室无所出,成天在房里拜佛茹素,那个梅姨娘俨然把自个当成正房嫡妻。

可小妾就是小妾,出身不好、教养差,无知蠢昧,目光短浅,这样的妇人能养出什么好儿女?

她生的那个夏晋山是个家伙,后宅的姨娘通房多到可以开青楼,听说还养了两房外室,偏偏庆儿与他交好,也染上风月情事,要不是他发现得早,请出家法,逼迫庆儿在不再涉足青楼,现在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儿?

而夏可柔美则美矣,名声却差,听说性子骄纵,脾气暴躁,虐死奴仆之事时有所闻,须知娶妻娶贤,主妇的性格往往能够决定家门兴旺衰弱,挑这门亲望,岂不是在戕害檠儿吗?夏氏替庆儿挑选媳妇时,可是京里京外每户人家全都相看过,最后才挑中孙氏。

孙氏虽然性格软弱、没有大见识,至少可以持家,而夏可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恨的是夏氏怕自己反对,竟说动云贵妃赐婚,这样一来大事抵定,谁也无力改变。

这个夏氏啊,怎么就这么急着地替自己断后路?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劝说檠儿、允他好处,但愿能消弭他的不平。

“檠儿,不管你在外头听到什么,与小夏氏结亲对你利多于弊,夏家在朝堂势力颇大,后宫云贵妃深得圣心,娶夏家女进门,你母亲也能对你放心。总之,家和万事兴,唯有你与庆儿齐心合力,上官家才能家门兴旺。”

这样做,夏氏就能放心?不可能的……无所谓,早晚他会让夏氏了解,何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至于夏可柔,她最好有传闻中那样凶狠泼辣,否则就太对不起他了。

低头,上官檠道:“孙儿明白。”“倘若小夏氏真是个不堪管教的,祖父定会作主,给你添几名解语花。”

解语花?不是平妻或是妾?说到底,还是要让他对夏氏低头,还是只能让夏氏生下他的孩子?上官家就这么不济,得处处巴着人家?

“多谢祖父好意,但孙儿想与妻子共偕一生,莫再造母亲悲剧。”淡淡几句话,透出他的不满意。

上官檠的不满反而让上官陆松下心情,最怕的是他心有怨怼却闭口不言,暗地行事,毁去上官家门楣,肯说,便能解。他点点头,眼底满是慈悲。

“是祖父的错,没好好开解你娘,让她思虑过甚,以至于早夭,若非如此,你祖母也不会去得这么早,说来说去一切只能怪命。”他后悔过,若是他肯多护着虞氏几分,别让惨剧发生,或许老妻也不会早早去了。

上官檠低头不语,心头却是冷笑连连,思虑过甚?祖父真当他是个傻的?

“檠儿,你才是上官家的嫡长子,照理说世子之位应该传于你,只不过前些年你下落不明,你父亲才会为庆儿请封世子,错已造成,无可弥补,这点祖父心底有数,绝不会让你暗暗吞下闷亏,日后祖产和爵位虽给了庆儿,但这些年府中置下的产业,你与庆儿一人一半,你祖母和母亲的嫁妆全数归你,这两天我会让屈总管先把这两份嫁妆交到你手上,让你亲自打理,可好?”

祖父果然是个精明能耐的,很清楚他最缺什么,上官檠不矫情,拱手一揖到地。“多谢祖父!”他想办事,得有人、有钱、有势力,他不求近功,只图远利,那些个人事物得一点一点布置起。

见他肯收下,上官陆笑了,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一点产业能拢得了孙子的心,再划算不过。他满意道:“这件事别经第三人耳朵,你有空多和庆儿处处,那孩子本性不坏。”

确实是不坏,只是蠢得厉害,上官檠笑着应下,“孙儿明白。”

“你母亲那里……她是个好面子的,事情不会做到明面上,私底下如果能过得去,别同她计较。”

母亲?他只有一个母亲,名叫虞海芬。至于私底下能不能过得去?弑母之仇,能过得去吗?上官檠没有多说,只点点头,回答道:“是,孙儿明白。”

生意和往常一样好,不到两个时辰,刈包已经卖掉近百份。

薛婆婆和张氏忙得手都快打结,倒是纪芳收钱不手软。

转眼,她已经在薛家住了二十几天,和薛家人一起做生意、做家事,闲暇时教教小喜认字,和薛婆婆话话家常,同张氏学学女红,相处融洽,这样的生活让纪芳觉得安心。

人与人之间,不能光计算利益,得讲究情分。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薛家学了纪芳的手艺赚钱谋利,事实上刚穿越不久的纪芳有薛婆婆和张氏的指导,学得不少古代生活的基本技能,让她对这个截然不同的时空,有了深一层的认识,至少打水、烧柴上手了,她也能拿针缝缝扣子,绣两根烂菜叶。

说到刺绣,张氏对她针黹上的能力感到大惑不解。

张氏问:“你的手怎么会这么钝?从没有人教过你吗?”

连小喜都嘻嘻笑着说:“姊姊绣得比我还差。”

这是明晃晃的污辱啊,好歹她是学美术的,画图美工都难不倒她,不是她天性骄傲,她十根手指头的灵巧度是办公室里的第一把交椅,怎么在张氏的眼中会变成“迟钝”?

输人不输阵,她指天立誓地说:“小喜你等着,一年之内,我一定会嬴你。”

这话乐得薛婆婆取笑道:“一年?和五岁娃儿比?你真敢讲。”

针线不行,她拿出在行的。为勾引小喜学字,纪芳画了不少Q版动物,写十张大字,就送一张图卡,小喜像集点换赠品似的突然勤奋起来。

张氏看着那些图,觉得可爱,恰逢小喜生辰,便给她逢了个兔子图案的荷包,里头装上用红绳系起的五个铜板,保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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