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里,姚锦杉仰头看着在屋顶工作的彩绘匠,提醒他们小心脚下,由于这次修复工作非常重要,还要顾及香客的安全,庙方将整座大殿封起,不让闲杂人等出入,也让大家可以专心做事。
“请各位施主用斋饭。”几个庙里的小师父送吃的过来。
匠人们开心地进入大殿用饭休息。用过斋饭后,姚锦杉见天气好,便决定出去走走,他沿着小径往山下走,当他来到某处,赫然想起那天他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山贼,命运从此有了巨大的改变。
“记得我是往那一头跑……”他穿过树丛,双脚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不断地前进,居然找到了当初掉下山沟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蹲,往下头张望,确定那天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虽然这处山沟看来并不太深,没准还是会要人命,是菩萨救了自己,应该知足、感恩。
“对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徐老爷,也没有人来帮那位大叔移葬,不如待会儿去给他上个香,问他愿不愿意由我代为处理后事。”才这么说着,姚锦杉便站起身来,不过一个转身,他竟鞋底一滑,整个人跟着往后仰。
他大叫,却无法阻止下坠的冲力。
直到姚锦杉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又躺在山沟底下,四周布满了大小石子,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竟然又掉下来一次。他翻身坐起,检查手脚,幸好只有擦伤和轻微挫伤,并没有大碍,放心之余,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背着包袱,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敢相信地打开包袱,里头有几件长袍,还有那封要给徐老爷的信,他再低头看看身上穿的,就跟那天一样。
“难道……我回到三十年前了?我真的回来了吗?!”
姚锦杉跌跌撞撞地冲下山,只要见到路人就抓过来问现在是哪位皇帝在位,听到是康熙帝,简直不敢相信。经过一间当铺,他卖掉随身玉佩,问了朝奉,也得到同样的答案。
他可以确定他真的回来了……
他要回家!
他必须快点回家!
当姚锦杉赶回家中,见到门房是熟悉的面孔,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
接着,他看到庶弟慌张失措地奔来,冷冷一笑。“怎么吓成这样?”
“我……只是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回来。”姚锦柏挤出笑脸回道。
他没有直接拆穿他的谎言,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进房见到卧病在床的父亲,不禁跪在床前痛哭失声,心中一直遗憾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终于如愿了。
从那天起,他天天侍奉汤药,不过父亲的病情依然没有起色,没过多久便去世了,等到后事办完,姚锦杉便把陆姨娘和庶弟逐出家门。
姚锦柏哭着喊冤。“大哥为何要赶我走?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山贼是你们花钱请来杀我的。”他恨恨地说道。“你虽是庶出,可还是姚家的子孙,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你却为了霸占家产,还有玉娴,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
听到兄长连他喜欢玉娴的事都知道,姚锦柏脸色顿时刷白。
陆姨娘哭着否认有这回事。“大少爷冤枉啊——”
他大吼。“把他们赶出去!”
“大哥……我错了……一切都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姚锦柏指着生母,把责任都推到生母身上。
“求大少爷看在死去的老爷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大少爷……”陆姨娘没想到事迹会败露,不禁悔不当初。
奴仆们把两人拉出去,关上大门,任凭他们在外哭闹。
由于父亲过世,必须守孝三年,三年后,他终于用花轿迎娶玉娴进门。洞房花烛夜,头戴凤冠、容貌温婉秀丽的新婚妻子就坐在面前,姚锦杉却有些恍惚,因为他看到的是另一张女子的脸孔。
“不管要等多久,我都会一直守在这儿,直到你回来为止……”
嗓音的主人脸上的胎记宛如一朵鲜红色的血花,她的个性喜欢逞强,总是故意说反话来掩饰心中的脆弱,就是不想让人可怜、同情她,他们都喜爱木雕,只要提到木雕就有聊不完的话,那是两人平日最大的乐趣。
芸香……他在心中唤着这个名。
“相公说什么?”挺着六个月圆月复的妻子问他。
不知何时,场景又变了……
姚锦杉看着已经怀了身孕的妻子,有些错愕,不禁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这是他想要的结局不是吗?那么为何要怀疑?
他抚着额头。“没什么……”
数月后,长子出生了,又过了三年,长女也跟着来报到,人生夫复何求,可他的内心却有个角落是空虚的,就算一家和乐、事业有成,也无法填满它,他想自己真的太贪心了。
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结局吗?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因为前往杭州办事,经过八珍斋门口,无比激动地走进铺子,见到方老板,却是那位方老板的父亲,还见到了正好来访的童家老太太,也就是童芸香的祖母。祖孙俩的五官轮廓、神韵和姿态都十分神似,姚锦杉近乎无礼地瞪着对方,久久不能自已。
待他回过神来,连忙道歉,并自我介绍。
“我与蒯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十分仰慕他精湛的手艺,能在这儿与他的高徒见面,也算是种缘分。”她和气地回道。
他止不住内心的颤抖,向对方提出要求。“姚某有个不情之请,等您的长子将来生下次女,若要为她置办嫁妆、制作衣柜等日常用品,请务必交给姚某。”这是他唯一能为芸香做的事。
对方虽然不解,还是微笑应允。
几年后,听闻童家大房所生的次女出生,姚锦杉准备了贺礼托人送去,老太太也遵守当日的承诺,请他为刚出生的孙女制作一具衣柜,长大之后当作嫁妆,他怀着一颗祝福的心情亲手打造,希望能给她带来好运。
接下来,他又想尽办法结识郭家的人,藉此打听童家的事,知道童芸香因为脸上的胎记,从小遭父母冷落,除了祖母,得不到其他亲人的疼爱,虽然自己早就知晓,还是心如刀割。
“不管要等多久,我都会一直守在这儿,直到你回来为止……”
这句话一直在姚锦杉耳边回响,仿佛下了道咒语,绑缚住他的心。
既然回到三十年前,他和童芸香原本就不曾相识,更不可能结为夫妻,那么两人只是陌生人,各有各的人生和命运,他帮不上忙,也无法插手,就算知道她在家人的嫌弃中长大,日子不好过又如何?
“我应该放下……”可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很困难。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他对童芸香用情有多深,又有多爱她,如果能早点亲口告诉她,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只是嘴巴上肯定会说就算不爱她也无妨,她才不在乎,反正人都嫁了,也只有认了。想到这儿,姚锦杉忍不住笑出声。
时光荏冉,飞逝而过。
得知童芸香在出嫁前一天逃婚,令童家人颜面尽失,正派人到处寻找的消息,他马上赶往杭州,希望能在童家人找到她之前见上一面,如果真对婚事不满意,他可以想办法安排她逃往外地。
他要帮她,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他来到杭州,便听说人已经找到,当他正透过郭家的关系得知更多细节时,噩耗突然传来。
“不会的!她怎么会死了?”他发疯似的问着身为表哥的郭晋。
冰晋红着眼眶。“童家说她昨晚悬梁了……”
不!不!不!他崩溃地跪倒在地,大声吼叫。
悬梁?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傻事,再如何恶劣的困境,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出活路,绝不会寻短……
不过数日,他从郭晋口中得知真相。
“不是悬梁?那她是怎么死的?”
“因为这次逃婚,让童家丢脸,她爹在盛怒之下拿棍子痛打她一顿,结果失手把人打死了……为了隐瞒真相,才说是悬梁……”
姚锦杉简直痛不欲生,用拳头搥着心口,声声呐喊。“芸香……芸香……”
“我今生或许真的没有姻缘,但是菩萨让你来到三十年后与我相遇,两人得以结为夫妻,若没有你,我也得不到这份幸福,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
就因为他又回到三十年前,让彼此的人生走回原本的命运,芸香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
突然,天外有道庄严又温柔、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嗓音传来——
那么你想要什么?
“姚爷!姚爷!”有人在耳边叫他。
姚锦杉倏地惊醒,愣愣地看着蹲在面前的石雕匠,接着又望向四周,原来自己还在大雄宝殿内,只是不知何时靠在神桌旁睡着了。
“是梦……”可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觉得可怕。
石雕匠笑了笑。“姚爷是作了什么梦,居然哭了?”
“我哭了?”他模向脸庞,确实沾着泪水,想起在梦里得知童芸香落得惨死的下场,胸口依旧阵阵抽痛,痛到连呼吸都难受。
姚锦杉扶着神桌站起来,才抬头,正好和大殿内的菩萨四目相视,见祂脸上露出慈悲的笑容,看在他眼底却是意味深远。
“那么你想要什么?”
脑袋里的那道声音又重复一次。
顿时,姚锦杉宛如醍醐灌顶,之所以会作这个梦,一定是菩萨要他去找出答案,好消除心中的罣碍。
他不由得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个礼。
“感谢菩萨指点,弟子明白了。”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定会留下不舍和遗憾,因此更要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
在这一刻,他好想见到妻子。
于是,姚锦杉将工作暂时交托给一位老匠人,他是帮里的主事,他打算事后再跟师父请罪,接着便跟庙方要了干粮和水,然后连夜下山,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中。
连赶了几天的路,他在这天清晨回到了杭州。
“爷?”杏儿前来应门,吓了一大跳。
姚锦杉越过她,直奔寝房,连圆满在脚边打转都没空理会。“芸香!”
屋里的童芸香见他一身狼狈,马上联想到不好的事,脸色登时发白。“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你被打劫了吗?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还没说完,就被他狠狠地抱住。
“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她轻拍他的背,急得六神无主。“你慢慢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他想哭又想笑。“我没有受伤……”
“那是遇上什么麻烦吗?”童芸香抚着他沾满灰尘的俊脸问道。
“只是有些话想要告诉你。”
童芸香心想肯定是很严重的事。“什么话?”
“我打从心底感谢菩萨让我来到三十年后与你结为夫妻,”他捧着妻子怔愕的脸蛋,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我对你不只是喜欢,而是比喜欢还要喜欢,你是我今生今世最重要的人,我绝不能失去你。”
闻言,泪水不听使唤地滑下童芸香的面颊。“你回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对。”姚锦杉咧嘴一笑。
她哽着声骂道:“你疯了是不是?大老远的从南通赶回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话,要是在路上出了意外怎么办?”
姚锦杉也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但就是压抑不住在胸口翻腾的情绪。“我就是想要早点告诉你。”
“可以等你回来再说,我又不会消失,不管多久,都会一直守在这儿,这儿可是咱们的家……”说到这儿,童芸香声音再度哽咽。
“何况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在意,你愿意接受我,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其实她真的好开心,开心得快要飞上天了,简直不敢相信。
他抱住她大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但是我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还是想要尽快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姚锦杉终于彻底放下过去。过去的遗憾已经造成,无法补救,再懊悔也没用,那么就不要再让遗憾发生,要更加珍惜现在和将来。
童芸香将泪湿的脸蛋埋在他胸前,已经说不出话来。
“咱们要一起白头到老。”他不想再嚐到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了。
她在他胸前拚命点头。
夫妻俩没空继续情话绵绵,在饱餐一顿又小睡片刻之后,姚锦杉又匆匆赶回南通,但这事足以让童芸香在接
下来几天总是抱着圆满发呆,然后又一个人在那儿偷笑,连赵大娘和杏儿都感染到她的好心情。
“爷和太太也成亲好几个月了,只要再生个胖女圭女圭,一切就圆满了。”赵大娘也一起坐在天井,一面闲聊,一面逗弄着猫儿。
圆满以为是在叫自己,喵喵回应。
“如果能帮相公生个胖女圭女圭当然是最好了。”童芸香抚着平坦的小肮,可惜到目前为止就是没有消息。
“等爷下次回来,希望能多留个把月,不然老不在家,要怎么有孩子。”赵大娘也替童芸香着急。
“孩子要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急也没用。”童芸香觉得自己已经拥有太多,要是再不知足,会有报应的。
赵大娘喂圆满吃捣碎的鱼肉,话锋一转,还是决定说出来,否则心里总是不踏实。“前阵子出门,有个姓江的妇人跑来跟我搭话,说是以前的老街坊,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有这样一个人。她知道我儿子和媳妇搬到外地,把我一个人丢在杭州,很同情我的遭遇,两人就聊了几句,结果前几天又遇到,还问我想不想过去跟他们一家团聚,我说媳妇讨厌我,不可能接我过去住,她说只要身上有几个钱,儿子和媳妇定会像伺候皇太后一样,不敢忤逆我。”
“那你怎么回答?”童芸香随口问道。
“我听了有点心动,不过我要去哪里生银子出来?她却说只要照她的话去做,就有五十两银子可以拿。”赵大娘比了个数目。
她有些惊讶。“五十两可不少,到底要你做什么?”
“她先问了一些有关太太的事,像是爷对太太好不好、夫妻之间会不会吵架,我起初也没想太多,就老实回答,说爷和太太感情好得很,光这样就给了十两,然后她要我不管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只要是有关爷和太太的事都告诉她……”赵大娘面有难色地说。“回来之后,我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劲,为何要偷偷打听爷和太太的事,可又怕是自己太多心了。”
“谢谢你告诉我。”童芸香心里已经有底了,先是派人偷偷跟踪,接下来就要收买她身边的人。
赵大娘整张脸都胀红了。“太太待我好,从来没把我当下人看,我怎能贪图那些银子就出卖太太。”
“你下次出门若再遇到她,就说五十两太少了,至少要再多二十两才够,然后跟她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要让对方知道不要白费心机了。
于是,几天之后,赵大娘出去买东西,果然又遇到江妇,她照着童芸香的意思说要七十两才肯做,对方不满地咋了咋舌,说要回去想一想,便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详谈。
又过了好几天,约莫傍晚左右,天色渐暗,江妇来到天水桥等待赵大娘出现,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人。
“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儿不方便说话……跟我来。”赵大娘朝她招手。
江妇不疑有他,跟着她走。
赵大娘一路将她带进郭氏义庄,当江妇踏进大厅,就被摆在里头的几具棺材给吓得两腿发软。
“这……这里怎么……有那么多棺材?”
“这里是义庄,当然有棺材了。”童芸香走到她面前。
“你……”江妇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童芸香娇喝:“张伯,把门关上!”
早已等在一旁的张伯立刻关上门,瞬间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烛火摇晃,阴风惨惨,加上周围的棺材,气氛阴森恐怖。
江妇惊恐地喊:“你、你们想做什么?”
“是谁派你来打听我和相公的事?”童芸香一步步逼近她。
江妇否认到底。“没、没有人……”
“真的吗?”童芸香指着身后。“好,那么你敢不敢当着这些人的面发誓,若你说的是实话,自然不会有事,要是有半句谎言,它们今晚绝对会去找你。”
“呜哇!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江妇吓破了胆,跌坐在地。
童芸香接过赵大娘手上的白蜡烛,蹲下来看着她。“快说!”
“我只知道……是一位住在苏州的老爷……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江妇看着烛光映照下的女子面容,脸上那块胎记看来更是狰狞,宛如从阴间来的女鬼一样可怕,哭哭啼啼地招认。“我也是受人之托……”
童芸香轻颔下首,果然是姚锦柏干的好事。“受谁之托?”
“就是住在我家隔壁巷子一个叫张勇的,给了我二十两……要我收买赵大娘,还说事成之后,苏州那位老爷还有后谢。”她把知道的都说了。
童芸香问了地址,这才让张伯开门。“你可以走了。”
江妇马上连滚带爬的逃出郭氏义庄。
“亏你想出这个办法。”郭晋噙着笑意从暗处走出来。
“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有这么做才能逼她说实话。”童芸香旋即点了一把香,为利用这些亡者又惊扰到它们的安宁而道歉。
冰晋甚感欣慰。“表妹夫早就猜到对方定会从你身上下手,幸好你有来找我,而不是想一个人去应付。”
“我也不想麻烦表哥,但兹事体大,一个弄不好,反而会连累相公,我不能过于逞强。”要是对方拿自己来威胁丈夫,反而会弄巧成拙。
他赞许地道:“你做得很好。”
“表哥先别夸我,得先找到那个叫张勇的,或许他就是跟踪我的人。”童芸香有八成的把握。
冰晋带了几名家仆前往张勇所住的地方,却扑了个空,连找了好几天不见踪影,最后却听说对方因为诈赌,被赌坊的人打死了。
“……被人打死了?”这一头,姚锦柏用手上的水烟壶指着长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找了那种人来,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姚敬平被骂得灰头土脸,不敢吭声。
“最重要的是现在流言满天飞,全苏州都在谣传咱们卖假货的事,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原本要下订的客人全都收手了。”姚敬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爹,这该怎么办?”
“一定是府里的人传出去的,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奴才,非宰了他不可!”姚敬平赶紧转移话题。
长子的话确实有道理,姚锦柏吐了口白烟。“去把管事叫来!”
避事匆匆忙忙地来到大厅。“老爷有何吩咐?”
“去查一查最近府里有谁经常往外跑,而且行径可疑,要是找不出来,就算在你头上。”姚锦柏恶狠狠地说。
“是……”管事硬着头皮去查,奴仆们为了自保,全都指向保兴,大家都知道他最常偷溜出去。
于是保兴被抓到大厅。“老爷……小的出门是替管事办事,不是偷懒……”
“是不是你把卖假货的事传出去的?”他斥问。
“小的什么都没说,小的不知道!”保兴跪在地上,两手乱挥。
姚锦柏马上命管事拿板子来,打到他招为止。
最后,保兴被打到皮开肉绽,真的受不了了,终于坦承。“小的是一时说溜了嘴,真的不是故意的……老爷饶命!”
“你这个狗奴才!傍我用力打!”姚锦柏破口大骂。
动手的奴才不敢停,打到保兴只剩下一口气才拖下去。
姚锦柏虽不断地对外澄清,全因家仆不满被扣钱,怀恨在心,才会故意造谣,并非事实,可非但没有止住流言散播,还有几位买家不甘受骗,告上知府衙门,要求鉴定真伪,此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