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畅儿十分满意目前的状况,茅屋改建的工程很快,大约花了十天左右就改建得差不多,只剩下围墙的收尾工作,而虎子手中所雕刻的雕版也已经完成,这样她没多久就可以实行她的计划,开一间印刷小作坊做雕版印刷了。
她本来想做活字印刷,可是目前她只打算印三本开蒙书,不想搞那么大的工程,要是销量不错,日后要扩大营业时再做活字印刷就好。
她在雕板上刷上墨,并盖上一张白纸,打算测试《三字经》印出来的效果。过了一会儿,她将纸拿起,一看,效果果然不错,字体十分清晰,也没有任何刻错的地方,决定之后让虎子把《百家姓》、《千字文》等书也刻一刻。
就在她满意地继续印后面几页时,任楷忽然出现在她家院子里。
围墙还没弄好,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到她家,让她想装做不在家也没办法。苏畅儿生气地放下手中的纸张,将雕板收起,拉开门挡在门口,双臂抱胸,语气凶恶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这里?况且我不是说过了,我不会答应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任楷冷然地扫了她一眼,手只是轻轻一推,她整个人便往一旁移了几步,他则迳自走进她家。
一进到屋内,任楷就被桌上的那张墨渍还未干透的的纸吸引,只见上头字体十分工整,不像是写出来的。
他拿过其中一张研究,“这不是手抄的,你是用什么方法弄出来的?”
她扯回他手中的那张纸,叫道:“关你什么事,我可没有请你进来!”
早已经习惯她的恶声恶气,任楷也不恼,不用她招呼,直接为自己倒了杯冰镇的青草茶,喝了口后,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她,“苏姑娘,在下是真心实意想向你学习那套奇特的拳脚功夫,今天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在下手下有一些当兵的兄弟,想跟你学习这套拳脚功夫正是为了军中的弟兄。
“军中的士兵并不是每一位都有功夫,我想将你这套拳法教给他们,战争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两军交战,一旦手中的武器被夺,失去了防身的武器,那条命很快也会交付到敌方手中。学会你那套拳脚功夫,若运用得当,懂得近身搏斗,在战场上便能为自己多争取一分活命的机会,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
难怪她老是从他身上感觉得一股肃杀之气,原来他是军人啊……至于教导,她学空手道六、七年了,教些简单的技巧应该不成问题。
苏畅儿沉思片刻,而后定定地看着他,“要我教你空手道跟防身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请说。”一听到她松口答应,任楷整个心松了下来。
“我那天看到你从卢宅出来,你是去那里做客还是住在那里?”
“暂住。”
她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可以在卢宅自由走动?”
他挑眉,“在卢府里,我至今没有被拦下过。”
她沉点了下头,眯起眼睛,食指挠着眉宇,缓缓开口,“卢宅里……靠东南方有一个小院子,那院子很好认,它的围墙上有梨花造型的窗子。
“那院子里头种了片梨树林,当中有一颗这么大的石头。”她不忘比了下大小,“上头刻着‘梨雨’两个字,旁边的梨树下头埋了一个木匣子,你将那木匣子取来给我,我就答应将我所学的空手道和防身术全部教你。”
她与江萱的身子愈是契合,晚上就愈常梦到梨花树下的那个木匣子,想来那东西对江萱来说一定十分贵重。江萱都把身子让给她了,她总得替江萱做点什么事,免得江萱死不瞑目,她说什么也要将那木匣拿回来才成。
任楷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卢府里的格局?”
她深吸口气,揉揉因用力回想而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放心,那木匣子不是卢府里任何一个人的,而是一个姑娘怕掉了,将那木匣子埋在那里,离开时忘了带走,心心念念要取回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成。”
“你何时把东西交到我手中,就何时开始学我那套防身功夫。”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快走吧,她还赶着赚钱呢。
任楷神情有些凝重的走出去,在一旁候着的威虎、威豹向前,异口同声地关心道“爷,是不是苏姑娘给您出了什么难题?”
“没事,不过就是挖个东西,只是那东西在卢萧萧的院子里,得动点脑筋才能拿到,我已经有办法了。”任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畅儿住的屋子,“我只是对苏姑娘清楚老宅的格局感到疑惑……”
威豹说道:“爷,属下这几天曾与那些来帮苏姑娘整修屋子的村人聊过天,据村人说,前几个月卢宅重新整修时,她曾经去帮忙,直到受伤被送到医馆才没继续,所以苏姑娘清楚卢宅的格局并不奇怪。”
任楷眯起黑眸有些迷惑地看着苏畅儿的屋子,摇头,“不,我直觉她清楚老宅的格局与她去老宅帮忙这事无关,我怀疑她……”有可能是江萱……
他们两人一头雾水的看着话讲到一半的任楷。
任楷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与可笑,苏畅儿不可能是江萱,她要是江萱,一听到他的名字早该认出他了,哪有可能每天跟他叫嚣。他记得女乃娘提过,江萱性子十分温婉,绝不可能是苏畅儿这靠着柔弱外表欺骗世人的女汉子!
苏畅儿惊喜地看着手中的木匣,果然和记忆里的木匣长得一模一样。
任楷问道:“如何,现在你能教我们那套功夫了吧?”
她瞄了眼木匣上头沾满泥土的绑绳,完全没有被拆开过的迹象,心下对任楷的印象好了不少,觉得他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毕竟一般人很可能会打开来看看里头的东西。
“你们先到后山那棵松树下等我,那里平常不会有村人过去,比较不会引人注目,我把东西放好后就过去找你们。”
“成,我们就到那里等你。”
苏畅儿拿过剪子将绳子剪断,把木匣打开,看到那块依旧静静地躺在木匣子中的温润玉佩,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来这是江萱的情绪吧。为何她会对这玉佩这般执着呢?
看了玉佩半天,苏畅儿想不出原因,决定放弃,毕竟她只继承了江萱的身子,并没有继承她的记忆,因此无法探究出其中的原因,只能先将这玉佩收好,以告慰江萱的在天之灵。
深吸口气缓和心头那份酸楚,她挖开一块整修后特地留下来、底下是空心的地砖,将玉佩放进木匣,再把它藏进去。
之后她将一头长发绑成两条辫子,换了套水色俐落裤装,提了壶水还有一把绷头往后山前去。
就在任楷三人疑惑着苏畅儿为何还未到的时候,她已经出现了。
苏畅儿放下手中的水壶,走到松树下前面那块较平坦的地方,“我知道你们平日很忙,因此我也不跟你们讲解这门武术的哲理,直接示范基础技法。这套技法就是要善用最犀利的地方攻击,以指、掌、肘、膝技法快狠准地出招,搭配腿击技术。你们有功夫底子,学起来应该很快。”说着,她打出一套姿势凌厉的空手道技法。
三人无不睁大眼睛,仔细地将她施展的技法全记进脑子里。
许是天气热,加上许久未曾这样认真地打上一套拳,这一套拳法下来,苏畅儿汗流浃背。
她提起松树下的水壶给自己倒杯水,“你们看清楚了吗?看清楚就演练一次给我看,确定没问题,我再教你们另一套防身术。”
他们各自演练一遍,看得苏畅儿嘴角直抽。什么叫功夫?人家这才叫功夫!他们只看一遍就掌握精髓,并且打得虎虎生风,比她这学了六、七年空手道的人还厉害,那出手根本可她忍不住抱怨,“你们在玩我吗?你们这一身功夫哪里需要来跟我学啊!”
“在下不是说了,学了之后是要教给其他没有学过功夫的士兵们。”任楷收拳。
“那你们慢慢练习,明天我再教你们防身术。”
他皱眉,“今天一起教了吧。”
“不成,我还要到山上挖株梨花树回去种。”
“威虎、威豹,你们两个去帮苏姑娘挖株梨花树回来。苏姑娘,麻烦你继续教我防身术。”
有免费的苦力不用是笨蛋,她赶紧将手中的锄头交给威虎,“麻烦了啊,挖棵大一点的,这样说不定明年我就有梨子可以吃。”
威虎与威豹互看一眼,敢情这苏姑娘是将他们当成苦力!可主子都这样下令了,他们还能拒绝吗?
“知道了。”威虎接过锄头跟威豹两人往山上走去。
苏畅儿休息了下,站起身开始解说,“防身术是在自己受到攻击时所能采取的自我防卫策略与技术……你不要使用内力,作势攻击我,我们实地演练,不管你从哪个角度来都可以。”
“你是姑娘,这样一一”
“你到底要不要学?叫你攻击就攻击,你婆婆妈妈的像不像男人!”
任楷嘴角剧烈抽搐了下,她竟然又说他不是男人!既然如此,他也不跟她客气了,出手便直扑过去。
她微蹲,在他扑向她的同时倏地站起,直接撞击他的下颚,而后膝盖一抬,往他月复部踢去,趁他弯身抱着月复部时,手肘用力往他背部一击,然后抬高脚将他整个人踩在地上,令他看起来十分狼狈。
“如何?”她收回脚。
任楷一等苏畅儿松开便马上翻身跃起。堂堂的将军竟被一个小泵娘一脚踩在地上,虽说是在学习,但还是挺伤男人自尊心的,要是被自己手下看到这一幕,他还有何颜面?
不过这招果然厉害!他称赞道:“不错,其他招式再来!”
“成,换你抓住我的手腕。”
既然苏畅儿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忸怩,继续当只恶狼扑向她。
招式一来一回,一下子他就清楚了她所使的防身术,这套防身术可以说是融合了各门派的武学精华,招招妙用无穷。
“注意了……”她一个旋身打算给他来个侧踢,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脚踩在上面,重心不稳地往一旁倒去,“啊!”
情急之下,任楷来不及多想,在苏畅儿往后仰倒时伸手抱住她,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在两人撞击地面的一瞬间,把她用力向上一翻,两人双双跌倒在地,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唇上传来柔软水女敕的触感,这感觉不对,她惊慌地睁开眼,一看,对上的是任楷那双深邃的眼瞳,顿时吓傻了,瞪大水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在她眼前过分放大的任楷,她竟然与他两人四目相对、双唇紧贴。
天啊,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阵阵热气往脑门直冲,她瞪着与她柔软女敕唇紧贴的任楷。
他们怎么会发生这种失误?!
任指也瞠大眼,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方才落地的刹那,一股清新的馨香袭入他的鼻,水女敕如花瓣般的触感贴上唇畔,他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味,便被这一切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犹遭九天轰雷劈到。
两人都因眼前亲密的这一幕吓傻了,就这么保持着两唇相碰的姿势对望着。
阳光从树荫倾泄而下,印在满是树叶的地上,周遭一片寂静,时间在这一刻彷佛静止了,气氛变得有些浑沌与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