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海蓝凭着一股冲动跑到浅见时人住的大厦楼下,才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谋了。
她原本想直接到他家楼下堵他,当面见到本人,总强过被已读不回或是挂电话,所以连封讯息也没丢、电话也没打,就搭捷运来到他住的那一区,走到他住的电梯大厦楼下的超商里等着。
可是她忘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行程,甚至不确定他今晚是否会回住处,还是在外地出差,甚至趁周末回日本也说不定。
一开始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把最近新买、一直没时间看的历史家传记拿出来边看边等,等时间越来越晚,她都耐不住饿嗑了两个超商饭继,开始觉得应该丢个讯息问问最近好像来台湾出差的浅见晴人他堂哥行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手机。
一定是离开会议室时太匆忙,忘在讲台上了。
但是她已从不到六点开始一直等到九点多了,总觉得如果他是加班,应该随时都要回来了吧,就这么放弃实在不甘心,于是就继续坐在超商靠窗的位置,一边不是很专心地继续翻着书,一边注意着出入大楼的人。
纪海蓝,你真的好疯狂啊,这种守株待兔的行为,堪比狗仔队了。
她一边在心里自嘲着,一边回头看超商墙上的时钟。
“十……十二点二十?”她吞了口口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敖近的捷运站末班车是几点?她赶得及回家吗?
“啊啊……为什么我要忘记带手机啊。”她拉拉马尾,深深体会现代人没了智能型手机就变智障的这个真理,现在她连上网查一下末班车时间都无法。
看着已过子夜、安静下来的街道,她挫败地叹了口气。
他今晚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真是出师不利啊。
还是回家吧,时间真的太晚了。
她收起书,背上背包走出超商,深夜的街头空无一人,她戴上耳机听音乐壮胆;怕真的赶不上末班捷运,在安静的人行道小跑步地跑了起来,人行道上的石砖被她穿的浅跟鞋敲出扣扣的清脆响声。
这双浅跟鞋好吵,连戴着耳机都听得到脚步声,她果然还是喜欢平底鞋啊……
就在她分神想着这种不重要的事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攫住——
“唔!”是坏人吗?她该来个回旋踢吗?
正当她准备要起脚时,她的全罩式耳机被人从后面摘下。
“不要再跑了!”传入她耳中的,是一句简短日语。
熟悉的低沉嗓音让她睁大眼,她立刻回头——
丙然,身后就是那道她思念了四个月、等待了整个晚上的修长身影。
“浅、浅见先生!您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的脸色非常不悦。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浅见时人微微喘着气,像是刚刚从后面追着她跑过来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你有意识到这样很危险吗?”
“我……本来是来找你的,有话想踉你说。”纪海蓝抬头看着他铁青的阎王脸,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但现在终电快过了,我得先走了。”
在这种严厉的气氛下,她怎么告白得出口?
但他不放开她的手,还加重了抓住她的手劲,转身将她往自己住的大楼那方向拉着走。
纪海蓝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好跟着他走,他的体温从握着她手腕的大掌渗入她心底。
“浅见先生?”她试着唤了他一声,但他完全不响应,脚步也一点都没慢下来。
他好像非常生气,但跟他们不欢而散的那次不太一样;这次,他把她的手握得好紧,紧到她都可以感觉到他脉搏跳动的节奏。
本该静寂的街道上,她的浅跟鞋与他的皮鞋声凌乱地回响着。
“浅见先生,我穿不惯这双鞋,脚跟快磨破皮了……”纪海蓝拚死跟着他的速度,同时觉得自己双脚脚跟的皮肤越磨越痛。
浅见时人还是没有回头,但脚步稍微放慢了一点。
两人就这么走过她待了整晚的超商,她还与里面的店员四目相对了一秒。
唔,有点丢脸,店员该不会以为他们是吵架的笨蛋情侣吧?
雅忆姐对自己儿子心意的不负责任预言,有可能是真的吗?
想起刘雅忆说的话,纪海蓝心中响起了小小的骚动,于是任浅见时人将她拉进他住处大楼的入口,见他伸手按下了电梯键。
不,等等!真的是要去他家吗?这样还是太刺激她的心脏了……
“浅见先生,那个,我还是……”不行啊,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他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下十二楼后立刻按下关门键。
“我在这里说就好了……”呜,她承认自己是孬种。
“但我不想在这里听。”浅见时人握着她手腕的手劲又重了一些,好像担心她在这台电梯里还能逃跑似的。
纪海蓝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与他一起沉默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楼层灯号逐渐上升,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他的脉搏声。
他该不会真的要像上次那样,把她拖进他家吧……
当电梯门在浅见时人住的十二楼叮的一声打开,浅见时人直直拉着她走向左方走道底他住处的门口,抽出钥匙转起门上的三段锁时,她终于确定浅见时人是认真的。
“浅、浅见先生!”她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么晚了,你打算吵醒这层楼的所有邻居?”
浅见时人开了门,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门,关门落锁后,才终于放开她的手,背对她往前走了几步,打开室内灯光。
要不是背抵着门板,纪海蓝觉得自己真的会一路腿软坐到地板上。
今晚的他,与以往完全不同,好像解除了某种封印似的,气势惊人得让她招架不住。
“那么,”他转过身,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你想跟我说什么?”
“浅见先生,我……呃……我……”纪海蓝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以为告白这种事,对一向直来直往的自己应该跟吃饭一样简单……
但是她错了。
原来,当喜欢的人用专注中带着焦灼的眼神凝视自己时,会令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样看着我,我说不出口。”她挫败地低下头。
脸色不豫的浅见时人一手拉松颈上的领带,将西装外套月兑下,往沙发用力一丢,沉声开口:“好,那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好、好可怕,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你今天晚上都去了哪里?”
他朝她踏出一步。
“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讯息?”
他离她更近一步。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他再往前一步,两人鞋尖抵上鞋尖。
“浅见先生,太、太近了!”
额上感受到他的吐息,鼻间都是他淡淡的古龙水味,背后就是门板的纪海蓝无路可退,只好伸出一只手抵住他肩口,以防他将自己压扁在门板上。
“回答我。”浅见时人气势惊人地命令着。
这人,居然恶人先告状?!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一直已读不回呢!”纪海蓝被他的恶劣态度搞得莫名其妙,最近的委屈就一古脑儿爆发出来。“我今天晚上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你家楼下的超商等你等到刚刚,怕赶不上终电只好在街上跑,不回电话跟讯息是因为我手机忘在学校,才不是像你一样明明看到还不回!”
呼!一口气说出来,超爽快的。
纪海蓝一抬头,却发现她抵住他肩口的手被拉下来,同时一道阴影落下——
“唔……”
浅见时人弯来,吻了她。
这个吻,有点急切,近似啃咬,几乎将她的呼吸都夺走。
等他终于离开她的唇,似乎气消了,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开口:“……对不起。”
纪海蓝的呼吸还因刚刚的吻不规律着,唇也微微地肿,脑海更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吻了她后,又说对不起?
两人刚刚的对话毫无逻辑性可言,纪海蓝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浅见时人稍稍与她拉开一些距离,垂眼看着她迷惑的脸,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思念已久的容颜。
“对不起,三个月都不回你讯息,对不起,因为今晚到处都找不到你,刚刚一直对你很凶;对不起,之前把你一个人丢在餐厅。”
“还有什么要说对不起的事情吗?”感受着从他指尖融入自己脸颊的温度,纪海蓝试图在脑中拼凑他未说出的语意。
“没有了。”浅见时人拇指滑过她仍在发烫的唇。“我不会为刚刚那个吻道歉,因为我是真心的。”
“什么?”纪海蓝睁大眼。
他的意思是……
“海蓝,”他第一次舍弃所有敬语,用在日语里异性间只有恋人或夫妻才能称呼彼此的方式,念出她的名字。“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犯……犯规!
这个平常总是把心思藏在一号表情下的人忽然说起真心话,实在是……太犯规了。
纪海蓝看着他银色镜框后的深邃褐眸,觉得自己的脸颊变得好烫。
“浅见先生……你真狡猾。”她用抱怨隐藏她的不知所措。“哪有人先吻了再告白的。”
“海蓝,”他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非常醉人。“那你呢?我想听你的答案。”
“我……”纪海蓝觉得自己今晚的脸红没有极限,再这样下去她会脑充血。
但他都告白了,自己还在那里拖拖拉拉实在说不过去。
她踮起脚,拿下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想减低他目光中彷佛会灼伤人的热度,这样她才有勇气说出口。
“海蓝?”浅见时人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视线瞬间一片模糊的他立刻微眯起眼。
拿下他的眼镜后,纪海蓝才发现他眼眶有些红肿。
他今晚似乎哭过。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晚的他特别不同吗?
“我……”她看着他眯起眼全神贯注等待她回答的表情,心一软,月兑口而出:“喜欢你,浅见时人。”
她伸手轻触他眼角。“每一个你我都喜欢。”
不管是曾经叛逆苦涩的他、初遇时沉稳压抑的他、还是今天这个与以往不同的他,每一个浅见时人,都深深牵动着她的心思。
“海蓝……”他微哑的声音紧紧扯住她的心弦,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被念得如此好听。“让我看你的脸,不要逃避。”
他弯下腰将脸凑近她的,近到他不需要眼镜也能看清她的距离,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上。
第二次的吻,很温柔,令人沉醉。
直到此刻,浅见时人才愿意承认自己早已渴望这一刻许久。
他一直害怕她会改变他的世界,但他直到今天才明白,自从认识她开始,他的世界,早已不同。
他的世界,他费心维持二十年、为了不重蹈父亲覆辙而建构的纯日本式世界,早在与她见面的第一次,被她清澈的双眸吸引时,就开始一点一滴被瓦解。
他知道他不是父亲,她也不是自己的母亲,同样的悲剧不会再发生,但坚持了二十年的信念,依然令他心中矛盾,无法决定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晚联络不上她,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更害怕失去她。
他已失去了爷爷,不想再失去对自己越来越重要的她,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他的世界里有她存在。
不论未来会遭遇多少困难,他都想和她一起度过。
他双手滑上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
她就像他想象中的甜美,带着柑橘与太阳的气味,彷佛能驱走一切悲伤的温暖香气,现在终于专属于他。
他感到她的双手悄悄环上自己的腰。
原本浅见时人只打算浅尝即止,但她不自觉的响应令他心中的渴望逐渐升高,从一个温柔的吻变成了一连串越来越激烈的吻。
“那个……”纪海蓝挣扎着在吻与吻的间隙开口:“终电的时间……”
“早就过了。”他大手滑过她背脊,让她惊讶地一颤。
“那叫计程……”她还没讲完,唇又被封住。
“留下来,海蓝。”他抵着她的唇开口。
浅见时人明白,摆在眼前的难题不会因为她愿意留下而自动消失,但,有她在怀中,令他充满无比勇气,感觉自己终于能面对、并超越一切的悲伤与困难。如果有她在,一定可以。
“海蓝,请陪着我……”
他近似恳求的话语、充满感情凝视她的双眸、把她的名字念得像咒语一样好听的声音、还有他温暖的拥抱与双唇,全都让纪海蓝无法拒绝,只能顺从自己心意,踮起脚轻吻他作为响应,然后任他将自己狠狠紧抱到几乎呼吸困难。
压抑已久的感情,已非言语能够承载,浅见时人用行动让纪海蓝明白他的心意。
在这秋凉如水的夜,他们却觉无比温暖,因为分享着恋人的温度。
翌晨。
浅见时人感到自己光果的胸膛一阵搔痒,在床上倏然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身旁睡着另一个人。
他将睡在身旁的纪海蓝散落到他手臂与胸膛的长发轻轻顺好,转身看她的睡容。
昨夜的一切像梦一样,但比梦更好的是,醒来的时候,她还在身旁。
她好像累坏了,呼吸依然很沉,卷翘的睫毛如扇,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微拓着,天生上扬的唇角,即使熟睡中也像在微笑。
现在,她是他的了。
扁是这样想,就觉得心情非常平静满足。
真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靠近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个吻。“早安,海蓝。”
也许是感受到他唇的温度,或是他的轻声低语,纪海蓝咕哝了一声,朝他的方向翻身过来,覆盖两人的床单因此有些微下滑,露出她同样光果的肩头,还有她白皙皮肤上他昨夜留下的点点微红痕迹。
一向擅长自我克制的他从未如此失控,浅见时人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疯狂。
来到台湾,遇见她之后,所有他以前奉为圭臬的原则,都一一被颠覆。
如果是平常,他现在会做的,就是立刻起床开始新的一天,但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让他有种冲动,想用很热情的方式唤醒她……
床头柜上震动起来的手机打断了他差点付诸行动的想法。
他坐起身,拿过手机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但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业务,有可能是新客户打来的,不能不接。
他下床戴上眼镜,以最快速度捡起地上的上衣跟长裤套上,走下跃层的卧室,到饭厅前的落地窗接起电话。“您好,我是浅见。”
“Mr.Asami?”一听到这个称呼方式,浅见时人立刻明白来电者是谁。
这个表哥真该得个阴魂不散奖,他是怎么猜到的?
“是我。请问你有什么事?”他镇定地回以英语。
“昨晚联络不上我表妹,我只是想问一下,她该不会刚好在你那里吧?”耿霁的语气还是一样,客气得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但现在是他逆转形势的时候了。
“别担心,她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浅见时人望着远方的一0一大楼,扬起愉快的微笑。“她还在睡,要我帮你叫她起来吗?”
“……”电话那端的耿霁难得地沉默了。
一击必杀,哼。
但耿霁很快便笑了起来。“MR.Asami,你知道,我的原则是教节所有敢欺负我妹妹们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分。”
“从今天开始,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喔……”耿霁发出欠揍的崇拜声。“那我拭目以待。”立马挂电话。
第一次被挂电话心情还如此愉快,浅见时人看着手机再次露出微笑。
接受事实吧,表哥,从此守护海蓝的人,是我。
“……浅见先生?”
浅见时人闻声回头,见纪海蓝已套上他留在床边的宽大棉质长袖睡衣,如锻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揉着眼睛从楼梯上走下来。
这画面很美好,但有一点他不满意。
“海蓝,”他走近她,伸出右手替她整理刚睡醒乱翘的发尾。“我们已经不是需要使用敬语的关系了。”
他右手很快滑上她脸颊,他的碰触让纪海蓝脸上立刻泛出红晕。
“我……”没等她开口,他已忍不住吻了她,很快就演变为一个对早晨而言过于火热的吻。
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他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唇,沙哑地将差点丢到九霄云外的初衷说出:“海蓝,叫我的名字。”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紧张。”
纪海蓝平复着自己不规律的呼吸,努力想找新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刚刚你在跟谁讲电话?晴人先生吗?”
他脸色沉下来。“你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就叫得这么顺口?”
“那、那是你堂弟耶……”他的脸越靠越近,纪海蓝忍不住口吃起来。
“那就更过分了。你不明白吗?”
“因为你们同姓,我一直都这样叫的啊,又不是今天才——”
“叫我的名字,不准逃避。”他不悦地眯起眼。
“好啦……”她深呼吸一口气,垂下视线,壮士断腕似地喊出他的名字:“时人……唔!”
浅见时人再度吻上她。
“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刚刚好像要单挑的语气。”他笑了,露出他难得出来见客的一对虎牙。“不过下次希望你可以温柔一点。”
“你果然也有虎牙!”纪海蓝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指着他的笑脸。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他不晓得浅见家男人一致遗传自爷爷的虎牙能引起她如此大的惊奇,忍不住又笑起来。
“你不知道你这个笑容有多犯规……”纪海蓝呆看着他少见的孩子气笑脸。
“是吗?”浅见时人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可以拿来当筹码克制她的东西,老实不客气地当场笑着测试起来。“那再叫我名字一次。”
“……时人。”纪海蓝红着脸念出他的名字,马上一脸恨自己没骨气的样子,但很快又决定那不重要似地看着他笑了。
“时人,”第三次开口,她终于叫得比较顺口。“我喜欢你,请永远这样笑给我看。”
浅见时人望进她清澈的双眸,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抵抗面前这个直率的灵魂,只能随之陷落。
她一定不知道他根本拿她没辙。
他叹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海蓝,爷爷又给我出了难题,即使没有契约关系,你还是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问的吧?”
她的回答让他一瞬间紧张起来。他放开她,焦虑地研读着她的表情,见她只是笑,忍不住主动开口:“海蓝,我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的家伙,还有个任性的爷爷,更有个复杂的家族,但是——”
“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纪海蓝笑着打断他难得急切的话语。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他不放心,又补上一句。
“那个我也知道啊,昨晚你不是告诉我很多次了吗?”
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居然能让一向镇定的他方寸大乱,纪海蓝伸手捏捏他手心安抚他,抬头向他灿烂一笑。
“昭一爷爷这次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我们一起去做吧。”
他终于放下心,将鼻尖埋入她丝滑如缎的长发间,汲取她身上带着柑橘香气与南国太阳的温暖力量。
“有三件。我想得花上一生的时间,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他知道,从这个清晨开始,一切都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