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浓云蔽日。
玉海涛离开的隔天,阴雨来袭,京城迫下了七日大雨,之后仍不转睛,至今见不到阳光。
宣明颓废了一段时日,忧伤了一段时日,最后仍得振作起来,为将来做打算。她重新召回蓉华,继而大刀阔斧的整顿她的宫廷。
既然她的地盘上满是玉海涛的棋子,她更要自立自强,首先要做的,便是拔除他的根基。
这次她输了,下次绝不能再让他来去自如。
“陛下。”蓉华端着温热适中的补药,送到宣明的面前。
宣明一闻到那味道就难受。“行了,端下去。”
这些日子里,为了对付玉海涛的臣子,她费尽心机,整天琢磨做出什么事才能让玉海涛赶回来阻止,为此,她心力交瘁到夜不能眠。
蓉华看在眼里,体贴的说:“陛下近日繁忙,难免损耗心神,还是滋补好身止,免得伤了元气。”
宣明巴不得伤身,弄个半死不活的,教玉海涛后悔去下她不管,于是病恹恹的开口,“若是病了才好。”
“陛下千万要照顾好龙体。”蓉华忙不迭的跪下,一脸焦虑,“国师不在,这社稷江山全要靠陛下一人了。”
宣明听着她哀泣的语调,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人是真心为她好,什么人是想利用她,其实她分辨得出来,所以这世上她依恋的只有玉海涛。
可是他不愿回应她的感情,因此她需要更多人、更多力量去争取他。
年龄上的差距,真的这磨难逾越吗?
宣明不懂玉海涛拒绝自己的原因,男欢女爱在她看来,只需彼此喜欢,便可携手到老。玉海涛照顾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喜欢她?
“蓉华,外面的人是如何评价国师的?”愣了片刻,宣明还是喝下汤药,为了玉海涛而烦恼,她的身子逐渐不舒适。
焦躁,失眠,虚弱,恍惚,连带的癸水来时疼痛难熬,她忍不住怨恨玉海涛了,为什么不对她再好一点?别老是强迫她长大,让她依靠一辈子不好吗?
“国师大人……”蓉华犹豫了半晌,“外面的人说他为人耿直,刚正不阿,也说他专政……”
宣明笑着,漠然的说:“你下去。”
蓉华察觉出宣明不高兴了,仔细回想着,自己说错了什么?莫非宣明不喜欢别人说玉海涛专政?
可是玉海涛确实独揽大权,哪怕人不在皇城,也安插了数不尽的耳目。
蓉华不明白,宣明怎么能够忍受,甚至不愿摆月兑玉海涛的控制?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子都不想受人摆布,况且宣明是天子,没了玉海涛盯梢,应该高兴才是。
偏偏宣明一点也不高兴,派去追寻玉海涛的人一批又一批,追不到他的消息,宣明便没有笑容。
玉海涛虽然每个月固定传来口信,却像是在敷衍,从不说几时回京。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宣明等得怒火中烧,扶持了几个臣子,把国政交给对她忠诚的人,即使因此出了差错也不悔改。
她故意远离后宫,不亲近玉海涛安排给她的妃子,自己派人搜罗大量美女进宫,夜夜笙歌,弄出纵情声色的假象。
她不相信玉海涛能容忍她将这个国家搞得一塌胡涂,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令他回来。
一年后,春雨冰凉的早晨,蓉华依照惯例,按时端着汤药走进寝宫。
今天,皇帝又不上朝。
宣明每隔两、三个月,都会病上一阵止。
短短一年间,这个还在成长时期的皇帝反倒像是迟暮的老人,日渐衰弱,而她极力扶持的臣子虽然不能和玉海涛的幕僚分庭抗礼,倒也能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时间一长,她的江山和她本人都开始病了。
“陛下,喝药。”蓉华跪坐在龙床边。
因为善于讨好,她受到宣明信赖,成了最受宠的侍女。在服侍宣明的这一年里,她总算弄明白了宣明对玉海涛的依恋有多么深厚和异常。
“国师……有消息吗?”宣明躺在床上,意识昏沉。
“据回报,国师大人己在回京的途中。”蓉华赶紧回道。
“太好了。”宣明笑着喝下汤药,阴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想要起身走动,无奈挤不出半点力气。
蓉华听着宣明喃喃低话,不知说了什么,随后看见她又闭上眼睛,逐渐昏睡。
她的目光停留在宣明惨白的脸上,手指一动,想为宣明擦拭满面的汗水,忽然想起宣明不喜与人亲近,对未经允许擅自靠近的人,宣明从不手软。
收拾好东西,蓉华走出寝宫,前方突然一暗,她抬起头,吓了一跳。
“国师大人?”
玉海涛风尘仆仆的走来,高大的身影挡住朝阳。
蓉华被他冷厉的目光一扫,当即跪倒。
玉海涛瞟了她一眼,随手一挥,掩上寝宫大门。
蓉华等门完全关上了才站起身,想到宣明仍沉睡着,不知玉海涛会对毫无抵抗力的皇帝做什么?
一年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玉海涛为此离开,但结果,发生的事没一件是他希望的……止步在龙床前,他俯视宣明熟睡的脸。
满腔的怒火在见到她憔悴的容颜时,渐渐的沉静下来。
为了让他回来,她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弄得现在一副病容,无比虚弱,这任性的孩子真教他头痛。
若是个男孩子,还能狠狠的教训一番,偏偏宣明是个打不得,骂又不能骂太狠的娇贵小泵娘,玉海涛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对她。
他十分为难,必须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斩断宣明满脑子缠人的儿女情长。
本以为离开她,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解药,如今一看,他知道自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