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九歌馆的客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不多久,就只剩周凌恒他们这一桌,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土豆大喊一声——
“小姐,有故人造访!”
“故人?”柳九九蹙着眉头想了想,嘀咕道:“难不成是……排骨大哥?”
周凌恒正往嘴里送水喝,一听“排骨大哥”,一口茶水喷在了小安子脸上。
众人全望着门口,就见一个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
小安子用手绢将脸擦干净,当他看清楚那白衣胜雪的男人是谁时,指着门口颤颤巍巍道:“邓邓邓……邓大人。”
柳九九疑惑地望着小安子,“你们认识邓少侠?原来邓少侠叫邓大仁?”
周凌恒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望着一袭白衣翩翩而来的邓琰,声音冷冷,“何止认识。”
何止认识而已,这个不要脸的还学他穿白衣耍帅!
眼看着邓琰离他们越来越近,周凌恒用团扇挡住自己整张脸,这下可惨,这副模样若被邓琰认出,他还要不要继续当高冷英俊的皇帝了?
邓琰是镇国大将军邓煜的第三子,他曾是叱咤边疆的飞云将军,半年前擅离职守闯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祸,被撤了职,因他跟周凌恒情同手足,两人穿过一条裤子,一起偷过鸡打过牛,即便丞相那边变着法子想要打压邓家势力,周凌恒还是想方设法让邓琰留在身边做事。
从门口到周凌恒他们所在的位置,要上一个六阶木梯,只见邓琰帅气俐落的翻过木梯扶手,稳稳落在他们面前。
周凌恒露出半只眼睛打量邓琰,这一细看,啧,这不是他的衣服吗?
这个不要脸的,在他的铲铲姑娘面前耍帅,还不知廉耻地穿他的衣服!
邓琰一在小安子旁边坐下,两只胳膊搁在桌子上,望着柳九九说:“九九姑娘,我总算找到你了……”
柳九九心底一惊,难不成邓少侠反悔了,不想买她柳州城的酒楼了?
可他们已经签字画押,哪里还有反悔的理?哪怕是他用功夫威胁,她也不会把银子退给他!柳九九手里紧紧攥着楠木托盘,准备跟邓琰“大战一场”,她誓死不会交还那三千两。
邓琰眼珠子转得溜圆儿,说道:“九九姑娘,你低价将酒楼卖给我,我娘子高兴,待我也温柔了不少,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对了,糖醋排骨还有吗?”
柳九九嘴角一抽,其实“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都是屁话,重点是某人想吃排骨吧?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邓琰已经转过脸,目光死死盯在了桌上盘中最后一块糖醋排骨上。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周凌恒跟邓琰那双贼兮兮的眸子对上,两人眼神交锋,开始了一场眼神和眼神的无声厮杀,两人不动声色间抓起筷子,同一时刻夹住盘中最后一块排骨。
紧接着就见两人抓着筷子当剑使,两双筷子“劈里啪啦”在空中交锋,柳九九目瞪口呆地捧着脸,她……似乎看见了刀光剑影,火花四射?
不不不,幻觉,一定是幻觉……
柳九九望着周凌恒握筷子的手,揉了揉眼睛。这手怎么那么大?有点像男人啊……她又看了眼不抢到排骨誓不罢休的邓琰,攥紧两个小拳头,抵着下巴将邓琰给鄙视了一番。
邓少侠够不要脸的啊,跟女人抢排骨!
周凌恒跟邓琰抢排骨抢得太欢,所有力气都灌入了一双筷子里,不知不觉放下手中团扇,而邓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筷子和排骨上,他咬着牙感叹——这女人力气怎么那么大,今儿个遇上练家子了?
他的目光移到周凌恒那张上了妆的精致面容上,猛地楞住,然后手一抖,筷子“啪答”一声落在桌子上。
一旁憋着气不敢喘的小安子捂着脸,心口似被重重一捶,看样子……邓大人已经认出了陛下。
周凌恒得意洋洋咬了半口排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露馅,他侧过脸躲着邓琰的视线,但为时已晚。
邓琰望着周凌恒这一身打扮,若是再来一个刺激,他一准能喷出一口血来。他一拍桌子,指着周凌恒结结巴巴,“娘……”后面跟着的那个“哎”字还没吐出来,柳九九就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插话——
“不会这么巧吧?姊姊是邓少侠的娘子?”
敝不得漂亮姊姊方才看见邓少侠,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何止认识”,原来两人不仅认识,还是夫妻。
“哈哈哈……”邓琰终于破功,捂着肚子扭过身拽着小安子的胳膊一阵狂笑,不过当他看清楚小安子的样貌时,笑声又响亮了几分,最后趴在桌上捶桌狂笑,将桌子捶得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柳九九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周凌恒,指着邓琰说:“姊姊,邓少侠这是怎么了?”
周凌恒板着脸,“他羊癫疯发作了。”望着捶桌狂笑的邓琰,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然而他一气之下竟忘了伪装声音,低沉的男音让柳九九怔住。
柳九九捂着嘴,打量怪物似的看了眼周凌恒,继而又瞧了眼还在捶桌狂笑……不是,是癫疯发作的邓琰,登时明白了邓少侠为何如此惧内,敢情邓少侠的娘子是个外表温柔,内里粗犷的女壮士?只是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还有几分耳熟,她是在哪里听过?
看着笑不停的邓琰,柳九九十分同情地看了眼邓少侠,又十分同情地看了眼周凌恒,同情后者,是因为“她”有个羊癫疯的相公,同情邓琰,是因为他有羊癫疯。
“姊姊,羊癫疯这病能治的,你带他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瞧瞧。”柳九九生怕邓琰羊癫疯发作伤及无辜,特意拉着凳子坐得老远,不是她嫌弃邓琰有病,而是她实在怕被传染,她还得迎娶俊俏儿郎好延续柳家香火呢,万万不能染了这种病。
周凌恒沉着脸,手掌聚力,“不用,他这羊癫疯拍一下就好了。”说罢,一巴掌拍在邓琰背上。
邓琰被周凌恒这一掌震得差点没把心肺给吐出来,陛下下手也忒狠了啊!
见那一掌下去,柳九九都觉得疼,她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周凌恒一把将邓琰给拎起来,冲着柳九九说:“老板娘,今儿个我就先吃到这里了,我改日再来。”
一行人匆匆出了九歌馆,周凌恒拎着邓琰走过三条街,找了条没人的小巷子,一把将邓琰摁在墙上,模样凶横,“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朕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不说不说,您是陛下,我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你剃的啊!”邓琰揉了揉胸口,他的小心脏都快被周凌恒给拍出来。“陛下,柳九九到底是什么人?您让我千里迢迢跑去柳州城查她,你自己还……穿成这样过来见她?”
周凌恒扯着他的白衣服,白眼一翻,“你管得着吗?谁允许你穿朕的衣服了?给朕月兑下来!”
邓琰双手捂住自己的胸,“我这不是没衣服穿嘛,媳妇儿不给做新衣裳,我只好……”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穿着朕的衣服去见柳九九。哦,不,以后不许再去见柳九九!听见没你?”周凌恒一拳头打在邓琰肚子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邓琰捂着小肮咳了一声,“听见了、听见了……”
回宫后,周凌恒对柳九九朝思暮想,但临近皇家斋戒日,宫内诸事繁忙,他根本没有时间出宫去见柳九九。
为此他顿顿吃排骨,也不嫌宫里御厨做的糖醋排骨恶心了,为了能跟柳九九说上话,就是牛粪他也咽得下去。
柳九九好多天没跟周凌恒说话了,再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心里甭提多高兴,“排骨大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呀?”一段时间没听见排骨大哥的声音,她还怪想念的。
柳九九的声音脆女敕得就像莲藕似的,周凌恒回忆起她的样貌,心里就像被针给扎了一下,心里生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你们九歌馆不让男人进,我被伙计给挡在了门外。”
柳九九“呀”了一声,这才想起九歌馆还有这规矩。她想了想,又说:“没关系,明天你跟土豆说你是‘排骨大哥’,他自然会放你进来。”
“早有暗号多好,不过我明日月兑不开身,等我有了空,立刻去看你。”周凌恒手撑着下巴,望着碗里涩口的排骨郁郁寡欢,在听见柳九九的声音后,恨不得马上出宫去见她。
小安子带着人进来收残羹剩饭,他瞧见周凌恒望着碗中咬了一口的排骨发楞,大概猜到了一二。他手持拂尘走过来,低头轻声对他说:“陛下,不如将九歌馆的老板娘请来宫里,专门为陛下做糖醋排骨。”
“九九姑娘不接待男客,对外称得了什么怪病,这是京城内无人不知的事儿,朕若下旨让她进宫,同‘逼良为娼’有何分别?”周凌恒哼道。
小安子掩着嘴小声道:“明的不行,咱们暗着来啊,让邓大人将她绑来皇宫,做完排骨便将她给送回去……”
周凌恒扭过头瞪了他一眼,“朕是那种人吗?强抢厨子这种事朕这个好皇帝能做吗……不过,那个……你让邓琰手脚俐落点,这件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知道吗?千万不要让九九姑娘知道是朕这个狗……是朕做的。”
小安子颔首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乾极殿外夜色如墨,重重树影落了满地,静无人声,唯有一个大黑影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磨刀,发出“嗤——嗤——嗤”的声响。
小安子从殿内出来,看见那个大黑影,正欲走过去,耳旁便“呼呼”一阵风过,一身黑衣的邓琰扛着磨好的大刀堪堪落在他跟前,小安子不禁拍着胸脯道:“邓大人你这神出鬼没的,吓死咱家了。”
邓琰一张脸严肃冷峻,与白日洒月兑的性格有所不同。“陛下有何吩咐?”吐字清清冷冷,带出一股寒气,让小安子打了个寒颤。
小安子差点忘了,邓大人是有病的,白日是笑容满面、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晚上则与白日不同,同一副驱壳,却是不同的个性,晚上的邓琰个性冷峻,不苟言笑,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整晚板着一张严峻的冷脸,一副不知谁欠了他一千两黄金的样子。
总之夜里的邓大人惹不得,白日的他是温顺小兽,夜里的他就是冷血禽兽。
小安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门,道:“陛下让你去将九歌馆老板娘抓回来做糖醋排骨,等她做完排骨再不动声色送回去。切记切记,不要让她知道是我们做的,最好用……”
他的手伸进袖子里,还没来得及将一包迷药取出来,邓琰已然跃上枝梢,身子掠过树枝发出细微声响,惊飞一片寒鸦宿鸟,融入了一团黑压压的夜色中。
月色已高,烟雾四合。
按照柳州城的习俗,柳九九和糯米提着两只灯笼,挂在九歌馆的招牌前。
币好灯笼,柳九九从木梯上跳下来,拍拍手,望着两个寓意生意红火不断的灯笼,很是满意。
她跨进九歌馆,关上门,扭过头问糯米,“你信不信有‘千里传音’?”
糯米拿来门闩递给她,“小姐,您最近话本子又看多了吧?那些怪力乱神的故事您少看点儿。”她说得语重心长,一脸悲情的望着自家小姐,瞧瞧她们家小姐被话本子荼毒到什么地步了,成日不切实际的幻想,对着排骨、锅铲喊“大哥”。
柳九九拿过门闩准备闩上门,门板却“砰”地一声发出巨响,一阵巨力冲撞而来,将柳九九掌心震得发麻,她下意识跳开,糯米握着蜡烛照过来,发现地上有一块大石头。
“我的那个爹啊,这么大块的石头到底是从哪里飞来的?”柳九九蹲打量石头,捧着圆滚滚的脸,望向糯米。
糯米也蹲下,望着地上跟小姐脑袋一样大的石头,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抬头对她说:“小姐,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天外陨石吧?”
“天外陨石?”柳九九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糯米,“就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神石?”
“对对对,应该是的。”
柳九九喜出望外,忙伸手将那块大石头搬起来,身子刚起了半截,头顶“咻”的掠过一阵劲风,她不禁呆若木鸡地望着糯米,“糯……米,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糯米双腿发抖,“我刚才看见一坨黑影从小姐你的头上飞过去了。”
柳九九嘴一扁,“哇”地一声扔掉手中的石头,拉着糯米朝厨房跑去。土豆去了城外庄子收食材,到现在还没回来,九歌馆只剩下她们两个女子。
躲在厨房灶台后的柳九九一手拿菜刀,一手拿锅铲,小心翼翼地觑着外头。
“小……小姐。”糯米胆小,不怕人,却怕鬼,她紧紧攥着柳九九的衣服,哆哆嗉嗦地道:“刚才那一大坨黑影,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吸血蝙蝠啊?”
“你……你……开什么微笑,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吸血蝙蝠。”柳九九故作镇定,但双手有些发抖。
糯米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哆哆嗦嗦地纠正她,“小姐,是开玩笑,不是开微笑。”
柳九九抬手捂住糯米的嘴,屏着呼吸望着门口。没一会儿,厨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肩扛大刀、身姿瘦长的黑衣男人,他脸上画了张狰狞面谱,用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扫着四周。
有影子!柳九九借着月火仔细一瞧,还画了脸谱!
看这架式,似乎是个杀手……
她将手中菜刀塞进糯米手里,自己拿着锅铲准备跟黑衣人展开一场殊死搏斗,眼看黑衣人慢慢走近,她掌拍灶台,拿着锅铲“啊”地一声朝黑衣人拍过去——
黑衣人完美闪避,柳九九扑了空。
邓琰虽然变了性格,但他的味蕾始终忘不了糖醋排骨的味道,要是换了别人偷袭,说不定就被他一手捏断了脖子,可面对的是柳九九,他舍不得下手。
他扛着大刀,杵在灶台前冷酷地想,到底该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柳九九给带回去?
就在他冥思苦想间,糯米捧起大铁锅,“砰”地一下砸在他后脑杓上。
邓琰慢吞吞转过身,拔出扛在肩上明晃晃的刀准备一刀了结了糯米,可刀还没抽出来,身后的柳九九举着锅铲,“啊啊啊”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的脑袋一阵猛拍,她一副豁出去的癫狂模样把糯米吓得不轻。
邓琰被柳九九拍得七荤八素,铁脑袋也被她拍成榆木脑袋,双眼一花,手上一麻,“砰”的一声栽在了地上。倒下的那一刻,邓竣忽然明白一个道理,长得可口的人也不见得温柔,譬如他娘子,又譬如柳九九。日后就算周凌恒剃光他满头黑发,他也不会再做这种“偷拐厨子”的苦差事了。
柳九九连忙找了两根绳子将邓琰绑了个结实,让糯米拉来牛车,将邓琰拉去了官府。
折腾到半夜,柳九九还没缓过劲。都说京城治安好,怎么她刚来京城就碰见了黑衣大盗?好在这个黑衣大盗是个半吊子,只会扛着刀吓唬人,没有出手……
翌日晌午,周凌恒正在用午膳,便听小安子仓皇来报——
“陛下,邓大人昨夜被九九姑娘送去了官府,现在躺在将军府里起不来了,邓夫人现在磨了刀准备找九九姑娘报仇……”
周凌恒放下筷子,蹙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被九九姑娘给打的呗……”小安子倒吸一口凉气,满心不敢置信。
周凌恒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低低一叹,“邓琰,你让朕怎么说你才好?怎么这么蠢……”他模了模下巴,目光微眯,“看来,得朕亲自出马了。”
小安子望着一脸深不可测的陛下,听他要“亲自出马”,赶紧提醒他,“陛下,明天您就得和太后去感业寺斋戒,这一百日您只能待在寺里,哪儿也不能去,甭说吃排骨了,连喝口汤也不能有丁点猪油。”
“这么惨啊。”周凌恒手撑着脑袋,感叹说:“小安子,你讲实话,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惨不惨?人人都羡慕朕坐拥后宫三千,可朕的后宫佳丽朕一个都看不对眼,别说宠幸,就是亲一口朕这良心也过不去。还有人羡慕朕能享受各种珍馐佳肴,他们根本就不懂朕对排骨的执着!现在可好,朕好不容易遇见了对眼的姑娘,找到了令朕心仪的排骨,却要去感业寺斋戒一百日……”他咳声叹气,模着小安子的胸口揉了揉,道:“小安子,你模着良心讲讲,朕这个皇帝,惨不惨?”
被陛下揉着胸口的小安子心惊胆颤,每当陛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就意味着陛下有大动作了。
他哭丧着脸,捂着胸口道:“陛下,小安子即便是模着良心讲实话,您也不能拉着小安子下火坑。”
“啧……”周凌恒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朕该怎么说你这个榆木脑袋?斋戒一百日,纯粹浪费朕宝贵的光阴,朕的时间是用来做那些无聊之事的吗?”
“陛下,您想要做什么?”小安子忐忑地问。
“咳……明天朕跟太后前往感业寺斋戒,届时任何人都不能见我,唯独你……”周凌恒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小安子将耳朵凑到他唇旁,听了他的话,吓得双腿一哆嗦,急忙跪下,颤声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让小安子可怎么活?太后若是知道您……小安子这脑袋哪里够砍哪?陛下,三思,三思啊!”
“你就这点出息?”周凌恒一巴掌打在小安子脑袋上,轻哼一声,“这事朕自有主张,若你不想掉脑袋,就仔细琢磨琢磨应该怎样帮朕保守好这个秘密。朕的安危你倒不用担心,比起感业寺,我相信九九姑娘那里更安全。”
想起往年的斋戒,来行刺自己的刺客可不少。当皇帝不仅是个高危险的活儿,还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个皇帝当得简直是惨无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