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钧进屋,有点……恍神。这里是他的家?
屋子里出现许多小盆栽,黑色牛皮沙发上面多了几个橡木色抱枕,罗马帘换成两层布窗帘,一层白纱、一层变形虫花样的褐色窗帘。
比起自然空气,他更习惯空调的温度和气息,但现在落地窗被打开,外面的茉莉花香飘了进来,有点热,但甜甜的花香压制了炎热带来的燥热感。
厨房里传出声音,他放下公事包走到厨房门口。
语萱在厨房里忙,中岛上面放着两盘热腾腾的菜,炉子里热滚滚的汤里飘来浓浓的香气,她飞快削着水果,刀起刀落、动作流畅得像艺术创作。
当!烤箱设定的时间到了,她把烤箱的门打开让蒸腾热气散发出来。
眼眶有股酸酸热热的感觉,那……叫做感动吗?第一次发现,女人做菜的背影这么性感。
回台湾后,闵钧搬离开父母的家,有洁癖的他雇用一位阿姨,在他出门上班后进家门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在他进家门之前烧好菜离开,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处在同一个空间。
阿姨的厨艺不坏,他会有不错的晚餐,只不过是冷的,他不曾抱怨过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现在他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喜欢温度,喜欢热菜,喜欢有人对自己用心。
语萱把削好的水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从烤箱里面端出内女敕外酥的烤鱼,闻一下。
“超香的,庄语萱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婆,你不冠军谁冠军?你不优秀谁优秀?陆闵钧娶到你是最最最幸运的事!”她唱作俱佳地捧着鱼在空中划来划去,然后开始唱起乱七八糟的歌。“回家……回家……欧巴回家……”
噗,闵钧忍不住笑了。
语萱的动作被他的笑声定住,用一阳指点穴已经是天下奇功,用笑声点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喀喀喀,她转身面对闵钧。
正经的他又被她搞得性格丕变,左右各伸出两指在耳朵旁边飞快弯着,笑说:“欧巴回来了。”
呃……她想死,真的、超想!
下一秒,她笑眯眼,把鱼端到他面前,说:“回来啦,要不要先洗澡再吃饭?汤再十分钟就好。”
他把鼻子凑上前深吸一口。“果然是冠军老婆才做得出来的料理,娶到你真是我最最最幸运的事,老婆,我先去洗澡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转出厨房。
他学坏了,不过……坏得很快乐。
语萱把菜端上餐桌,拿剪刀走到阳台,今天刚买的茉莉花开满枝头,她剪下十几朵放在小碟里,把香气留在屋里。
必上窗户、打开冷气,走到CD架上挑选一片钢琴演奏曲。
她满意地绕着屋子转圈圈,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家,大大的、宽宽的、美美的、香香的,噢……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天堂。
闵钧在抽屉里给她留下几万块和一张副卡,她本打算买几件换洗衣服之后就回家打扫,她想,会把屋子维持得像样品屋的男人肯定有或轻或重的洁癖,没想到他是雇了阿姨。
既然打扫工作有人代劳,她就花大把时间采购。
她买了裁缝机、买一堆布料和裁缝工具,订十几个盆栽,还去大卖场焙足需要的食材。
这天,闵钧忙碌、她也不遑多让,她做了新窗帘、新抱枕,把盆栽换上各种造型的花器,幸好阿姨帮不少忙,否则她肯定做不了这么多事。
相当忙,但语萱忙得很有成就,一天下来,清冷的豪宅添入些许人气,阿姨帮着她洗菜备料,她和阿姨谈论着闵钧的喜好,如果不是……不是婆婆的突然造访,今天会是完美而充实的一天。
闵钧洗好澡出来,看着满脸笑意的语萱,忍不住弯了眉毛,只是又不禁疑惑着在母亲这枚地雷炸过后,她怎么还能保持好心情?
“吃饭?”
“好。”
盛好饭,两人面对面坐着,语萱说:“试试看合不合口味?如果不喜欢可以告诉我,我会改进的。”
他夹起一块鱼放进嘴里,满意……她的手艺不差,在普遍女人不下厨的现代,她相当难得。
“谁教你做菜的?”
“是……自学方案。”
“做菜也有自学方案?”有没有十二年国教?学测统计?
“我五岁就知道热水滚了才可以放面条,知道面和汤要分开煮,煮出来的味道才会好,那时候我还不会卤肉燥,但我知道面汤里面除了加蛋和青菜之外,还要洒上香油和胡椒粉才会香。”
“五岁?说谎不是一种好品德。”他不习惯一面吃饭一面说话,不过他发现养成这个习惯并不困难。
“谁说谎,我妈是开面店的,我就算偷看也看会了。十二岁时,我已经可以独立做出一桌菜,我跟妈建议改开自助餐馆,我可以帮忙,但妈不希望我走这一行。”
“她希望你走哪一行?”
“命好的那一行,光鲜亮丽的那一行,功成名就的那一行。”
语萱很清楚,母亲从不期待自己反哺却期待她优秀杰出,是因为傲气,因为母亲想让父亲知道,就算没有赵常山,庄茵华照样可以将孩子养得不输人。
“你父亲呢?”
闵钧的问话像一根针,迅速爆掉她这颗气球。
犹豫片刻后,她回答,“我没有爸爸。”
“爸妈离婚了?”
“不对。”
“不对?”
“年轻时候的妈妈很天真,以为爱情就是全世界,可是在很多男人眼里爱情只是某个有趣的游戏,可以作为休闲娱乐,却不是过日子的必备工具。然后我妈怀孕了,她以为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会因为我放弃原有的婚姻。”
“他没放弃。”他说得笃定,不是疑问句。
“对,他反过头来要求我妈放弃我,我妈说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她第一次检视自己的爱情,突然间觉得一厢情愿是很可怕的事。爱情,是她过度自信、过度自我膨胀的想像力。
“我妈很骄傲,她带着我离开,独自把我扶养长大,她不断告诫我爱情的真面目和电视演的不一样,我必须当个听话的乖孩子,永远不沾染这个毛病。
“我坏,我阳奉阴违,也许是渴望安全感,渴望身边有个男人像爸爸那样宠我,所以我国中就开始谈恋爱。”
“陈立嘉?”
“对,他给我买早餐,每天把脚踏车停在巷子口接我上下课,他很温柔,他对我很好,我认为妈妈遇见错误的男人,我不会这么倒霉……然后,你昨天看见了,姜是老的辣,我妈的话准确到让人憎恨。”
他想说,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骄傲,不会有太多的女生为了让背叛者难看而嫁给一个陌生男子,但她脸庞的落寞阻止了他的发表欲。
初恋失去得那样突然,肯定很难过吧,不哭、不闹不代表她的心和表情一样平静,她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女生啊。
她深吸气,笑得很甜,故作姿态告诉他,“我没事,我很好。”
她很美丽,一个漂亮女生压抑悲伤、故作坚强,又笑得一脸灿烂……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这种女人,包括他。
所以此刻,结婚契约已经被他揉成团、撕成碎片——在心里。
“陆闵钧!”她咬牙,喊着他的名字。
想朝他扑过来了吗?闵钧拭目以待。“我在。”
“我绝不会离婚,虽然我们的婚姻不是以爱情做为起点,但我会尽最大的力气成为让你满意的妻子,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我会想尽办法符合你的标准。”
她宣誓似地讲出这段话,不浪漫、不符合大男人对小娇妻的幻想。
但……闵钧怦然心动,她的坚决、她的笃定,她眼底不容置喙的决心让他硬硬的心融化。
她的口才不好,但她的态度诚挚,她说服了他,让他相信她会倾尽全力争取和他在一起。
突然间,他被重视了,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强大、很厉害,他再不是那个处处受控于父母的乖乖牌,他是个男人,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维护自己的家、自己的女人。
笑,不再是浅浅的、淡淡的,而是深深的、浓浓的。
无法否认的开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用力点头,说:“好,我期待你的表现。”
“我从来不让人失望的。”她斩钉截铁地挂保证。
只有别人会让她失望,对吗?比方最要好的朋友、交往多年的男友,比方刚就任的……新婆婆?
心头微扯,一点点不舍、一丝丝的怜惜,闵钧问:“不委屈吗?”
“嗯?”她没听懂。
“我母亲来过,不是?”
语萱有点小埋怨,才刚把怒气排除呢,他又来重启记忆。不过她学会了,虽没有M&M,但她闭眼想像唇舌间的香甜,想像那个调戏似的亲吻。
再度与他眼对眼同时,语萱笑了。“我要在此做一个重大宣布。”
“宣布什么?”
“一个小时之前我改了名字,从小麻雀改成大凤凰。”说完,她咯咯地抱着肚子笑起来。
他想过她的反应,有很多种假设,但没有一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样。
闵钧也跟着笑,只不过心头渗出微酸,这个小女生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让他胸口难受?
语萱一边笑着一边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吃一边说:“相信我,我会努力让自己成为斑斓绚丽、高贵典雅、无与伦比的大凤凰。”
如果“拚命吃”是一种宣示,那么……他也夹起一块鱼放进自己的嘴巴里,一面嚼一面说:“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不过别担心,你当凤凰,我就跟你飞上枝头;你当麻雀,我就陪你在屋檐跳跃;你当鱼,我跟你入水;你当风,我陪你环游世界。”
食不语是基本礼节,但他忘记教养跟她聊起天;他本是再笃实不过的男人,但他变得夸张,他学坏了,被小妻子带坏的。
可他坏得……语萱好喜欢,就算这只是有口无心的作文造句,就算这些话有百分之九十违心,她依然听得好满意。
有的女人需要帅哥来满足眼睛,而她喜欢甜言蜜语来满足耳朵,她是听觉系女孩,他的话犹如一斧头砍进她心底。
这天晚上,闵钧随手把婚姻契约书藏在衣柜最下层,他不要契约却留着契约,因为五十年后再拿出来看,他会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幸运。
只不过闵钧不晓得,在两年后,他会有多后悔自己这个动作。
婚姻生活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交往多年甚至长期同居的男女朋友,即使进入婚姻也不见得能够很快适应。
但对陆闵钧而言,并不!
他适应得相当好,因为他的小妻子很尽心,也因为她投放的饲料很好,让他这个机器人渐渐转型。
他的妻子(很会做饭,很逗趣,很让他怦然心动)×3。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讲三次。
不过,同样的话他对别人讲三次,却对自己讲过三十、甚至是三百次。
这时候的他完全同意自己是上天眷顾的男人,他的幸运指数是正常人的无数倍。
针对这一点,过去的他会强烈反弹,有不少人说他幸运、衔着金汤匙出生,说他命好会投胎……他的回应是冷眼一枚、臭脸一张,而现在再有人说他幸运,他会发出一张暖暖的、不属于机器人的笑容。
慢慢地,办公室同事发现他下班后不会在公司里多待一分钟,他每天都在期待下班;慢慢地,陆闵泱发现堂哥经常莫名其妙的傻笑、开心着。
没有人会否认,闵钧正在幸福着。
罢吃一口香辣口味的蚕豆酥,他就辣得皱眉头,接连咳好几下。
语萱跳起来冲进厨房端一杯牛女乃过来,闵钧喝掉大半后才放下杯子。
看着他红肿的嘴唇,语萱忍不住失笑,从沙发后面攀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颊边说:“不能喝酒、不能碰辣,一点点刺激都忍受不了,看不出来我家老公是好宝宝。”
她说得他耳朵微红,拉着她的手引她走到自己身前,一个施力,她跌进他怀里。
“后悔了吗?平淡如水的日子、机器人丈夫,生活无趣?”
她笑着环住他的腰继续调笑。“不会,口味清淡有益健康,既然嫁了,我会学习清心寡欲。”
突地,他俯压着她一阵狂吻,很刺激的那种吻法,吻得语萱呼吸狂乱喘息不已,他好闻的薄荷香染了她一身。
许久,他松开她,看着双颊微红的语萱,得意问:“怎样?够不够刺激?”
她故意舌忝舌忝嘴唇,偏着头望他。“这种程度?一颗星。”
他立即张牙舞爪地把她打横抱起来,说:“要五颗星吗?没问题!”
他们进了房间,他的手滑进她的衣服里面,从一颗星的热吻进阶成五颗星的活动,在大白天里进行……
等到再度躺平,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问:“晚上吃什么?”
“麻油鸡加面线,饭后水果五样,苹果、奇异果、葡萄、香瓜和香蕉。”她扳动手指,一样一样算。
“宵夜吃什么?”
“蓝莓桑葚酱优格和咖哩饺。”
“明天早上吃什么?”
“地瓜稀饭、炒空心菜、花椰菜、三色蛋、醋溜鱼片。”
很无聊的对话,但闵钧喜欢,喜欢听她一样一样算着要用什么填饱自己,喜欢她把所有的心思用在自己身上。
“明天中午会帮我送便当吗?”
他想和她吃午餐?早餐、午餐加晚餐,有夫妻黏得这么紧的吗?不过……她喜欢。“好,帮你送,做寿司和味增汤好吗?”
“闵泱说,你的咖哩饺有专业水准。”
语萱问:“那水煎包呢?葱油饼呢?柠檬蛋糕呢?千层派呢?”
她问的,全是闵钧拿去贿赂网游公司员工们的点心。
没办法,是合伙公司,但老公出现次数不多,为了让员工对自家老公有向心力,语萱只好使点小招数。为了这些招数,她都快变成专业厨娘了,不过能够为他做事,她都喜欢。
翌日做好早餐,语萱跑进更衣室里叫人,闵钧正在挑选领带,对于穿着他有些挑剔。
看一眼他身上的衬衫,语萱忍不住暗自得意。
一有空闲,她就给闵钧做衣服、做领带、做手帕,每件衣服的小角落她都偷偷绣上S字样,代表她的“萱”字。
她做的西装裤和衬衫被挑上的机率比衣柜中其他名牌更高,因此她决定拜师学做西装,再不久,他的衣柜里会有满满的她的作品。
“试试这条。”
见她取出一条深紫色领带,他接过手比划,点头、打上了。
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打造出来的男人。
他把她拉到前面,换他抱住她,下巴顶在她的肩膀上,看着笑不停的她,跟着笑开。
“笑得这么妖?有事吗?”闵钧问。
“得意嘛。”她从上到下轻扯一遍。“我的衣服、我的领带、我的裤子,我的……”她往后仰,捧起他的脸说:“我的帅老公,我嫁了个闪亮亮的黄金丈夫呢,有谁能比我更幸运?”
他很满意她的夸奖,低下头给她一个响亮的亲吻,预估中,这个吻应该在三到五秒中结束,但是他的小妻子太诱人,三秒变成三十秒,抚着脖子的手不自觉抚上她的腰。
清晨的阳光下,语萱的肌肤白皙柔女敕得教人别不开眼,他亲着亲着,力道不知不觉就变大了。
语萱抓住他的衣服,他的唇舌、他的气味、他的指尖强烈地刺激着她,她和他同样的难以自抑,同样地为对方着迷。
开着空调,但屋里的空气热得像火,她渐渐痴迷,渐渐沉沦,渐渐狂乱,渐渐地在他的攻击下失去自己。
“闵钧……”她轻喊着他。
柔柔的声音教他怦然心动,他深邃的双眸迸发出动人而璀灿的光芒,他抱起她回到床上,褪去两人的衣服以最亲密的姿态与她交缠。
她跟随着他的律动,跟随他的颤抖,跟随着他低喘申吟,他们在欲海中迷失了自己。
抱着她的双手骤然收紧,他亲吻她的唇、亲吻她的颈,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带给她更强烈的风暴……
她抱着身上的男人,气息依旧紊乱,他的四肢还与她纠缠,语萱轻轻推着他。“上班了。”
他摇摇头,埋在她颈窝间的唇舌又有了动作,他一路往下滑,轻轻吸吮,轻轻地教她心悸。
“不行啊,快迟到了。”
他咯咯笑着,唇回到她嘴边,低声问:“有没有读过长恨歌?”
“有。”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着,下一波高潮再现江湖。
这天,从未迟到早退的闵钧破了例。
家里分外安静,没有花香、没有菜香,没有音乐,没有……人气……
在几个月前,闵钧很熟悉这样的空间,现在却觉得陌生,在一个女人把所有的气味、声音填入他的家后,他已经无法适应冷清。
丢下公事包走进厨房,厨房里没有人,顿时他恐慌起来。语萱走了吗?岳母强行把她带走了吗?还是陈立嘉……他们旧情复燃了吗?
闵钧飞快跑进卧室,发现床上有人,冲上前一看……瞬间,胸口那堵气消了。
在睡觉啊,是昨晚把她操得太累了吗?他有点小得意,嫁给“能力高强”的丈夫确实不容易啊,他能够体谅的。
他坐到床边,笑着推推语萱,柔声道:“起床了,小懒猫。”
语萱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在发现闵钧时吓一跳。“这么早回来?”
“不早,七点半了。”他指指自己的手表。
听见七点半,语萱吓一跳,连忙拉开棉被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煮……”话没说完,人还没站直,两条腿一软她又倒回床上。
闵钧接住她,这才惊觉她在发高烧,他飞快起身从衣柜里找一件自己的大外套把她包起来,打横抱起语萱往外跑,又恐慌了、又害怕了、又……心脏被不明异物压缩了。
深夜十二点多,闵钧坐在急诊室的病床边,握住语萱的手不肯放。
她烧到四十度,烧得迷迷糊糊的,还在担心自己没有买菜,闵钧的心被绞出柠檬汁,连眼睛鼻子都泛酸。
闵钧喜欢她一心一意想着他,但她却想着想着忘记顾虑自己,他真自私,也好可恶,他无法不挞伐自己。
语萱张开眼睛时,看见闵钧在亲吻她的手背,珍而重之,胸口一下子被蜜汁给装满。
感觉到那微微一动,闵钧抬头,四目相接。
她说:“对不起。”
他说:“不要生病。”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但他们都听见彼此的心意,语萱点点头。“好,不生病。”
他说:“我害怕了……”
害怕她生病,害怕家里变得空荡荡,害怕空气里没有她的饭菜香……
“害怕什么?”她问得有点小心翼翼,答案呼之欲出,但还是担心,担心他的答案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
“害怕失去你。”他正面回答,没有闪躲。
一句话令语萱突然理解了,自己再也不能失去他,她要的不仅仅是这段婚姻,她还想要他的心、他的感情,想要一个害怕失去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