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纪翔的房间后,沈爱薇下意识地躲进厨房,背倚着墙,气喘吁吁。
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与他的再相逢,不该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何况,她扮演的还是另一个女人。
她以为他爱的女人。
难道不是吗?如果他不是爱着赵晴,为何在数个月前回到台湾后便立即打探她的下落,借故接近她?
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何必飞越千万里,来到她身边?
她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国外工作,凭藉自己音乐创作的才华,在好莱坞闯出一片天,有好几部影集及电影配乐都是他编曲或混音的,去年他的作品更得到了艾美奖最佳配乐。
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她相信哪天他得到奥斯卡奖都不奇怪,可他却在事业正值巅峰的时候,决定放下一切回台湾。
当然,在台湾他仍可以持续音乐创作,只是月兑离了好莱坞的环境,机会显然会变少。
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他作出如此决断?
除了赵晴,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小晴,小晴!”
丁伯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醒沈爱薇迷蒙的思绪,起初她有些恍惚,过了好几秒,才猛然醒悟他是在叫自己。
现在的她,就是“赵晴”啊!
她苦涩地牵唇,定定神,扬声喊:“我在这里!”
不一会儿,丁伯伯转进厨房,见她面色苍白,有些诧异。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不舒服吗?”
“我没事。”沈爱薇勉力扬笑。
“丁伯伯找我有事吗?”
“喔,对了,我是来提醒你送客的,客人要退房了,还有房间也该整理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整理的。”语落,沈爱薇理了理微乱的秀发,振作精神出去送客。
送走客人,她开始打扫房间,依旧是笨手笨脚的,跟吸尘器搏斗宛如跟喷火龙对抗似的,不时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来到纪翔隔壁房间,即便她一再提醒自己小心,还是发生了意外,在清理浴室时误将莲蓬头方向转错,喷了自己一身水,衣衫湿透,狼狈不堪。
而且喷的还是滚烫的热水,她不禁失声尖叫,急着想关水龙头,却又不敢近身接触热水,慌得手忙脚乱。
这阵骚动引来了纪翔,大踏步奔过来,见她困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眉峰一蹙,迅速将她一把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她,一面伸手寻找水龙头开关。
饼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关上水龙头,自己也湿透了。
他拉着沈爱薇退出浴室,双手握住她纤肩,焦急地询问:“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我……没事。”她惊魂未定,扬手抹去脸上水花,眯着双眼努力想看清他。
他也正看着她,他眼睛跟她一样进了水,很难睁开。
但即使只是如此狭窄的视野,他仍是看清了她衣衫尽湿,半透明地紧贴着胴体,勾勒出曼妙的身段,如一朵出水芙蓉,清纯而性感。
心跳陡地错漏几拍,他强迫自己别开眼,不去直视妍媚诱惑的她。
可她却不肯放过他,突如其来地抓起他的手,惊愕地瞪着他泛红的手背。
“你是不是烫伤了?痛吗?”
她一面问,一面就俯首以唇吹气,似是想为他吹走灼伤的痛楚。
他想不到她会对自己这般温柔,直觉地抽回手。
“你干嘛?”
“啊?”她愣了愣。
“我只是……你的手还好吧?用冷水冲一冲比较好……对了,我去拿冰块!”
说着,她也不等他反应,迳自匆匆离开,几分钟后,她已简单做了个冰袋,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冰敷他轻微灼伤的手背。
他想拒绝她的,很想痛骂她,要她别多管闲事,但不知为何,他只是静静坐着,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任她为他处理伤口。
“你自己呢?”他哑声问。
“身上没烫伤吗?”
“我还好,只有手臂这边有点发红,刚刚用冷水冲过了。”
“你手臂发红?”他急着拽起她两条藕臂审视,果然原本白皙的肌肤隐隐地泛红,幸好并不严重。
“你自己才应该冰敷呢!”
他不满地皱眉,抢过冰袋,一寸寸碾过她微红的肌肤。
她看着他的举动,眼眸涩涩的,也不知是因为方才进了水,还是其他缘故,她用力眨眨眼,唇角盈笑。
“看来你没很讨厌我。”
“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你应该不怎么讨厌我。”她细声细气地重复。
他一震,弄清她话中涵义,蓦地甩开她的手。
“啊!”她微微吃痛,轻喊一声。
他没好气地眯眼瞪她。
她注意到他右眼明显地睁不开,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模他眼皮。
“你眼睛还很不舒服吗?刚刚进了很多水吗?有没有烫到?”
他一凛,再度推开她的手。
“别碰我!”
她震慑,一时不知所措。
他别过头不看她,她只能从他粗重的呼息声判断他处于愤怒的状态。
“我的头很痛,你最好少惹我!”他厉声警告。
“你头痛?”她愕然。
“为什么?需要止痛药吗?我们这边有……”
“不用了,我不吃药!”
“为什么不吃药?头痛就应该……”
“你闭嘴!”他打断她,猛然一个转身,展臂将她压倒在床,他低着头,湿发垂落额前,她看不见他的眼,甚至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你话真多!”他从齿缝间迸落抱怨。
沈爱薇闻言,自嘲地勾勾唇。
还从来没有人嫌她话多呢!就连她那个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素来文质彬彬的丈夫,都曾尖刻地评论自己娶了个闷葫芦。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还债吗?”纪翔语锋如刃,冰锐冷诮。
她深吸口气。
“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想装傻?”他自鼻间不屑地哼气,上半身压得更低,更靠近她,她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
她霎时觉得焦躁,一股奇异的浪潮拍打着她胸臆。
她不安地扭动了子,不动还好,一动两人的身躯更贴了,她柔女敕的大腿擦过他裤管,而她丰盈的就在他眼皮下起伏。
半透明的女体,曲线分明,而且就贴在他身下。
这是天地间最大的诱惑,考验一个男人的自制力,而纪翔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
他很坏的,对她,他只想使坏。
他擒握她手腕,让她双手交握于头顶,接着低下唇,慢慢地、折磨人似地,往她的唇探索。
她屏住呼吸,不知不觉掩落眼睫。
她竟然不抗拒!
当他的唇强悍地吮住她时,这才赫然惊觉她选择的是婉转承迎。
这是怎么回事?她该是……害怕他的啊!
纪翔吻着那柔软的唇,吻着心里的困惑,他的头还痛着、昏沉着,这让他不免怀疑也许自己正在作一场春梦。
“你真的是赵晴吗?”他在吻与吻之间,迷惘地问。
她震颤,别过脸,躲开他的唇。
他靠在她耳畔,暧昧地吹拂。
“怕了吗?”
她咬皎牙。
“不是怕,我……不怕。”
“是吗?”
“我只是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很久以前?”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对,对你来说,应该是第二次,你还记得那天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当然记得。”
“那年,我才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