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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不想婚 第三章 说不出口的答案(2)

“暮儿下次别再生病了,你可吓到娘了。”想起他昨日的险况,她鼻子又酸了。

云暮却是摇头,“其实暮儿生病也不错,这样娘就能来照顾暮儿了,这没什么不好。”孩子这话再度让她的心刺痛了起来,对他越发感到亏欠。

“娘……不是好娘……”这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娘别这么说,暮儿说这话不是要惹娘伤心的,娘很好,很爱暮儿,只是暮儿身分不能让外人知道,暮儿理解娘的为难……娘别哭了,您是好娘……”云暮十分懂事的说。

“是啊,小姐的苦衷小少爷懂的,您确实是好母亲,这不就特地由宫里赶来照顾了小少爷一天一夜,您这份心谁还怀疑?”张婶也道。

“我这算什么,暮儿是我的孩子,病了我怎能不来——等等,一天一夜?!现在什么时候了?”她心惊的问。

“太阳刚下山,这会酉时了。”

“酉时?!”她大惊,一张脸灰白。

今日是他钦点秀女赐封的日子,她答应要赶回去的,她答应了他,可已是酉时了,就算她现在回去,秀女典恐怕也已结束了……

失约于他,她的心一团乱,非常清楚,他该会有多震怒。

“娘,出了什么事?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惊慌?”云暮关心的问。

“我……”她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自己触怒皇帝,估计回去后大概有罪好受了,她苦苦一笑。

“娘,是不是有人欺负您,您告诉暮儿,暮儿找这人算帐去。”孩子护卫娘亲的说。她笑容更苦了,“暮儿真是娘的好儿子,可惜娘得罪的这人,是没人能找他算帐的……”

爆里气氛凝重,宫人们互相走告,小心办事,龙心难测!

就连尤一东都心惊胆跳着,今日秀女典上,郡主竟没有出现。

主子这已是怒到最高点了。

“茶凉了!”御案前,他道。

那殿前伺候的太监吓得赶紧上前要换茶,手才伸过去,他拨开道:“连这点事也办不好,滚出去!”

太监魂飞魄散到几乎屁滚尿流了,赶紧缩回手,当真用滚的出去了。

满殿气氛紧绷。

“尤一东!”他再喊。

“奴才在。”尤一东闻声紧张地走上前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面目阴沉的问。

“呃……回皇上,即将到戌时了。”

“都这个时候了吗?”他神情阴霾。

“皇上,也许郡主是有事情耽搁了……要不,奴才让人去王府瞧瞧怎么回事?”尤一东抹汗的建议,他从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这让他跟着心惊到连胆汁都要溢出来了。

“不用了,她不肯跟朕,所以不惜欺骗朕,是朕愚蠢,以为她会守约,让她再狠狠耍了朕一回!”他怒不可抑。“哼,她既然不想做朕的女人,朕何必勉强她!”这次,他当真对她彻底冷了心。

罢滚出去的那个太监这会儿又不知死活的扶着脑袋进来了,尤一东立刻压低声怒问:“你这奴才还敢进来,有什么事?”

“这……有……有人求见。”太监口吃的说。

尤一东厉眼朝他瞪去,恼他没眼色,“皇上此刻谁也不见,去拦!”

“可是……是郡主回来了……”

“什么,郡主回来了,你怎不早说!”尤一东一喜。

比若扬也听见了。

“主子,郡主回来了,要让她进来吗?”尤一东忙问向主子。

“她这时回来做什么?还想乞求朕的原谅吗?迟了!晚了!让她跪,让她跪在承乾殿外直到朕喊起,不——让她到锦绣宫去,朕在那里见她。”他阴寒一笑后,改了主意。

“到锦绣宫去?那不是德妃娘娘的地方?”尤一东讶然,不解主子要郡主去那里做什么?

锦绣宫,修建得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符合季霏嫣德妃的身分,只是,阿紫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里见她?

阿紫思绪翻飞,低着头让尤一东领着进到内殿后,不安的抬头望去,却是怔住了。

比若扬与季霏嫣正坐在一块,他身上的龙袍已换下,穿着浅黄丝绸常服,衣领半敞着,露出他半片结实的胸膛。他并没有瞧她,只握着季霏嫣细女敕的手在把玩,两人那亲昵之态,令阿紫不禁止住了呼吸,连该行礼都忘了。

“怎么愣着不说话,若无话就下去吧!”谷若扬终于瞧向她,可语气淡淡,心绪像是没有什么起伏,对她彻底的漠然。

不,她忙回神,自己不能走,她是专程回来请罪的,她晓得自己这回真的惹怒了他,他若治她欺君,连父王都受牵连,她必须取得他的原谅才行。

“臣女失信于皇上,错过秀女典是因为有要事走不开,请皇上原谅,臣女不是存心故意的。”她跪下说。

比若扬盯着她不说话,一旁的季霏嫣却是笑得十分喜悦,自上回她打了这丫头的脸,皇上就不曾再到过她的锦绣宫了,她正忧愁气恼,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他这就来了,还不只如此,居然将这丫头叫来,当着她的面和自己如此亲密,也许如成秋雨说的,他对云绦紫是有些锺情的,但那情分绝比不上对自己的。

“你胆子不小,皇上钦点秀女的大典你也敢缺席,要知道母后得知你失踪不到,大怒不已,本要人立即到王府去提人回来问罪的,要不是长公主替你求情,你这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你的命不要那是自找的,却害得皇上心情不佳,只选了一名秀女纳为嫔,后宫不丰,母后一直希望藉着这次选秀能多留下几个人伺候皇上,大家姊妹多,这后宫才热闹,皇上也欢喜,可让你这么一闹,不只母后失望,连群臣都对你不满了。”

季霏嫣这话分明说得口是心非,皇帝没多留人,她最是高兴,但在他面前,这话非得说得贤慧大度不可,而皇上也果然微笑了。

阿紫直感到反胃,这宫里真是最虚假的地方了,她无缘进来,才是好事,才不会受污染,也才不会变成与季霏嫣一样虚伪的人。

但得知太后在秀女典上大怒,还是令她难过的,太后恼她拒绝谷若扬,认为她不识抬举,对她一直不谅解,如今怕是更加讨厌她了。唉,那男人怎么只留一个秀女,若多留下几个,也许太后就不会那么迁怒于她。

“娘娘是不是高看了臣女,臣女未出席秀女典,当不至于影响皇上选秀,您这样说,折煞了臣女。”阿紫回道。

季霏嫣表情一变,自己方才的话确实无形中高捧了她,可自己意思是她搞砸了秀女典,要她为此担罪,她反而针对自己的话,倒打自己一耙,季霏嫣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一时想不到话反驳她。

“这里是宫里,不是你庆王府,德妃是朕的妃子,你顶撞她是忘了日前几巴掌的教训吗?”谷若扬冷冷的问。

阿紫心刺了一下,他提这事是赞成季霏嫣打她?

季霏嫣立即喜不自胜,本还有些担心自己上回打了她,惹皇帝不快,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没错,上回要不是长公主出面,你这张脸早毁了,这会儿也记不住教训,又敢出言不逊?!”

阿紫想反唇相稽回去,但瞧见谷若扬那明显偏着季霏嫣的神色,心情不由得黯然下来。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季霏嫣是他女人的身分,她安静的把嘴闭上了。

“德妃何必与她争论什么,气坏身子只会让朕心疼。”谷若扬见她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后,冷笑,转而朝季霏嫣柔声说。

季霏嫣受宠若惊的投入他怀里。“皇上说得是,她一个罪人身分,臣妾何必与她置气。”

阿紫瞧得心头发酸,默默别过脸,不去看他们。

“降罪的旨意明天就会落下,你等着就是。”谷若扬抱着季霏嫣,漫不经心的说。

“是,臣女愿意领罚。”阿紫心头涩涩,起身要回去等着领罚。

“慢着,皇上有说要让你走吗?这就敢擅自起身离开,真是没规矩,庆王是这样养女儿的?!”季霏嫣自以为有谷若扬宠爱,不遗余力的为难起阿紫。

阿紫怒,季霏嫣欺侮自己就算了,若连父王也说上了,她是绝对忍不了的。“臣女不好是臣女的事,别扯上父王。”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宫难道说不得什么吗?”

“再怎么说娘娘也是晚辈,父王是您的皇叔,娘娘不该这样无礼。”

“你敢说本宫无礼?自古先有君臣后才是父子,那庆王虽是皇上的叔父,但也是臣子,而本宫是皇上的妻子,他见了本宫也得下跪。”

阿紫冷笑,“父王能跪的只有皇上和皇后,可惜,德妃娘娘还不是皇后。”

“你说什么?!”

“臣女说你还不是皇后,等当了皇后再来说这话——”

阿紫正说着话,谷若扬忽然怒火攻心的站起身拍桌道:“让她当皇后难吗?那也不过是朕的一句话,只要朕愿意,她就会是皇后!”他眼神似能吞人。

阿紫一窒,说不出话了。

季霏嫣则是狂喜,皇后,他让她做皇后?

“皇上对臣妾真有此意?”她激动的问。

“爱妃伺候朕也有几年了,一直是全心全意的,朕如何不明白,今日朕到你这锦绣宫就是为宠幸你来着。”他朝她温笑着说。

季霏嫣简直欢喜到不能自已。

阿紫面无人色,“既然皇上要宠幸妃子,臣女不方便再留下了,敢问皇上,臣女能走了吗?”她语气冷硬干涩的问。

“不能。”

“不能?皇上留宿在这儿,怎么不让她走?”那阿紫还没说话,季霏嫣先错愕了,皇上宠幸她自然要清场才行,留个她在此,不是碍事吗?

“她留下与朕留宿在此有什么关系,且朕还在想明天要降什么罪给她,让她在这里待着,朕比较有心思想出来。”他恶意的道。

“皇上这是想羞辱臣女吗?”阿紫白了脸孔。

“你说呢?”他阴沉地笑。

“臣女若不留呢?”

“那尽避走,朕不勉强,只是,朕不知到了明天早上,会不会先责罚皇叔帮着你出宫的欺君之罪。”

“您?!”他竟拿父王威胁她!

比若扬阴晦一笑,目光转回怀里的季霏嫣身上。

“爱妃,该伺候朕就寝了。”说完,搂着同样吃惊的季霏嫣进到寝殿去了。

阿紫表情惊愕,他真要让她在此见他与季霏嫣欢爱?

“皇……皇上,云绦紫还在外头,臣妾……”寝殿内传来季霏嫣迟疑的声音。

“你在乎有外人?”他问。

“臣妾……”

“她不敢闯进来的,她没那个胆。”

不久,寝殿内飘出了阵阵薰香,渐渐地传出季霏嫣低吟的声音……

阿紫浑身一震后颤抖起来,她无所谓的,根本无所谓,季霏嫣本就是他的妃子,他们如何恩爱,都是应该的,反倒是自己,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她的心不该痛,不该有窒息的感觉!

“皇……皇上……嗯嗯……”季霏嫣娇吟着。

不!她捣住了耳朵,告诉自己应该赶快逃走的,但颤抖的四肢却像扎了根似的无法挪动半步,为了父王,她不能走!

“德妃的皮肤可真是如凝脂般细致润滑,令朕爱不释手……”

“皇……皇上喜爱就好……皇上……皇……皇上……”季霏嫣语音破碎的娇喊。

阿紫忍了再忍,实在忍不住了,倏然站起身,终于奔出了锦绣宫。

“郡主?!”守在外殿的尤一东急唤。

她没有理会,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在她白皙的双颊上划下两道水痕。

再在锦绣宫多待一刻,她也许就会心窒而死!

她终究是无法忍受的,无法看他在自己眼前宠幸妃子,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感觉,但她错了,真错了,过了多年,她依旧走不出那男人缠缚在她身上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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