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打算理会。”谢元恽满脸的不在乎,他才没那个闲功夫把那些流言放在心上。
“侯爷不理会,为什么还要出府?”她的双眼一亮,“难不成是关心我吗?所以来看看我。”
“不是!”他想也不想的否认,“明知下雨也不懂得要撑把伞,现在病得剩半条命躺在床上也不值得同情,浪费我的关心。我来只是因为在府里闷得发慌,出来走走之际,顺便看看你。”
原本雀跃的心被他三言两语浇熄了。
看着她明显失望的神情,他心中窃笑,真是个头脑简单的丫头,若真只是顺便来看看她,怎么会连太医都带来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
她抚着脸,惊讶的看着他。
“开心点,生着病若再苦着一张脸,很难看。”
她扯了扯嘴角,“侯爷身子最近如何?”
“你也看到了,应该活得下来。只不过,”谢元恽的口气夹杂一丝讽刺,意兴阑珊的拍了拍自己的腿,他的意志与身子是两码子事,纵使他的意志力坚强,但身子因为久病虚弱,并不能靠着意志力好转,“这腿不像自己的,软弱无力,就怕走在路上晕了,丢人现眼,今天才会让人抬着进来。”
她的脸上浮上担忧,“太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多走动走动,就会好转。”这点常识,不用太医,他都知道。
“那侯爷可要多走动才行。”
“我知道,至少成亲那日不会让你跟只鸡拜堂。”
“什么?”她的心一突。
“难道不是吗?”他记得戏里都是这么演的,“若我真病得下不了床,你不是就得跟只代表我的鸡拜堂吗?”
她倒还没想到那一日,她侧头想了一会儿,“若真是如此,也没关系。我只要能顺利跟你成亲就好。不过,”她甜甜的说:“若侯爷的身子能好转,成亲那日亲自与我拜堂,我会很开心。”
“真是容易满足的丫头,”他懒懒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了,我回府会好好的练练身子。”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嘴角一扬,果然是个没心眼的,一抹笑痕留在唇角,“跟你说点正经事。”
齐初擦立刻专注的看着他。
他盯着她的双眸道:“在你听来应该是个好消息。”
她的双眼一亮,期待的听着。
“你的妹妹,叫齐凝语吧?”
她的笑容微隐,怎么突然提到她?
“她也要随你嫁入侯府。”
她无法克制的僵了身子,“为什么?”
他的神情一正,注意到她神情的转变,在侯府时听马氏说齐初彤与自己的庶妹情同姊妹,若一同嫁入侯府有商有量,齐初彤会乐见其事,怎么不是如此吗?
“怎么?跟好妹妹一同嫁入平阳侯府,你不开心?”
她摇头,不想被看出嫉妒,低着头不看他,原以为能断了齐凝语与平阳侯府的缘分,看来事情没她想的顺利。重生前与她共事一夫,难道她改了自己的命,也连带的改变了齐凝语的未来,她也要跟着她嫁给谢元恽?!
他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
她下意识的闪躲着。他挑眉看她,傻子都看出她的难过,正要开口问个仔细,却听到门口响起了声音。
“听闻侯爷来访,”齐凝语没有等通报,亲自端着上好的茶和糕点出现在门外,“凝语有所失礼,还盼见谅。”
齐初彤的头一抬,没料到齐凝语会突然出现。
谢元恽懊恼的转头看了一眼,对于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感到不悦,但碍于这里是太傅府,所以也不好发作。
齐初彤脸色微白的看着齐凝语风姿绰约的将东西呈上。
“侯爷请用茶。”齐凝语在谢元恽的身边轻声说道。
或许是之前的记忆太深刻,所以对齐凝语呈上的东西,齐初彤全都无法放心,心中更担心谢元恽会像谢庆瑜一样被齐凝语的美貌迷惑,若真是如此,她的坚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谢元恽的手伸向茶,眼角注意到了齐初彤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安,他浅浅一笑,缩回了手。
齐凝语见状,不解的看着他,“侯爷,不喜欢茶吗?”
“身子不好,”谢元恽面不改色的说:“太医交代,不适饮茶吃甜食。”
“原来如此,”齐凝语露出一抹浅笑,“是凝语大意了。只是看侯爷的气色不好,该是血气不顺,方才与王太医聊及侯爷的情况,这个季节可以多食些南瓜,有助气血。”
齐凝语温婉的谈吐倒令谢元恽忍不住正眼多看了她几眼,听起来是个脑子有些东西的女人。
“二姑娘听来还懂点医术。”
“凝语确实略懂,小时便对花花草草有些兴趣,父亲便请了老师过府教导。若侯爷不介意,替侯爷把个脉可好?”
“不用了。我的身体向来都由宫里的太医照料。若你抢了这份工作,王太医可会难过的。”
齐凝语闻言,轻声笑道:“侯爷真是风趣。”
“我这不是风趣,而是事实,别做些与你无关的事,以免惹人厌烦,”他轻挥了下手,“你退下吧!我与你姊姊还有话要说,下次要进屋子,记得通报一声,纵是姊妹,也不该如此莽撞。”
齐凝语有些意外谢元恽的不屑一顾,除了出身之外,她从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一点是在齐初彤之下,她的温柔美貌,难道一点都无法引起他注意?她心中五味杂陈的退了下去。
“我妹妹美吧?”等她一走,齐初彤的口气有着忍不住的愠火,“我曾听下人说她像个仙子。”
“仙子要不食人间烟火,”谢元恽嗤之以鼻的说:“我可看不出她有如同仙子一样超凡月兑俗的气质。”
他的批评一针见血,齐初彤不由得扬起嘴角,他看来似乎没有被迷惑,“只要跟她相处的人都喜欢她。侯爷不喜欢吗?”
谢元恽伸出手轻触着桌上的糕点,以古代的技术来看,能做得如此精巧倒也不容易,这个二小姐看来确实有点能耐。
齐凝语对他示好的举动十分明显,只可惜,美女他看得太多,美貌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趣,她太过自持就显得做作,而他向来对这种做作女感到厌恶。
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又不一样。”
“什么意思?”她有些胡涂。
“随随便便就能喜欢一个人。我的情感很珍贵,不是随便就能给的。”
齐初彤的心揪紧,“我的情感也很珍贵,”她咕哝着说,“而且不管你喜不喜欢,终究她也会是你的侧室。”
听到这句话,谢元恽实在觉得不可思议,“你脑袋真的有问题。”
“什么?”
“谁跟你说她会是我的侧室?”
“你方才明明说凝语要与我一起嫁入侯府。”她说的一脸委屈。
“是啊,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我。是庆瑜。”他翻着白眼。
闻言,她的心一阵雀跃,“不是嫁你?”
“不是。”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拜托!我的人生注定跟个笨蛋牵扯已经够了,实在不需要再来一个。”
他的话该让人生气,但她很清楚他只是在逗她,所以笑得灿烂。只是若齐凝语绕了一圈还是要嫁给谢庆瑜,这不代表着——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齐凝语依然会为了侯爷夫人这个位置而处心积虑,到时她与谢元恽还是危机四伏。
“怎么了?”
“没有。”她试图隐藏思绪,“只觉得与凝语同嫁侯府,既是姊妹又是妯娌,怕失了分寸。”
“再怎么样,你是姊姊,又是侯爷夫人,你若心情好,想要与她嘘寒问暖,闲话家常也行,若心情不好,不想理会或是想找她麻烦也行。”
“侯爷说真的?!”她的双眼闪闪发亮,“你不怕我将平阳侯府闹得鸡飞狗跳,让你丢人?”
他耸了声肩,“闹的人是你,怎么会是我丢人。”
“可是夫妻本是一体。”她就是硬要把他扯在一起,从此他跟她是一对。“我与你是不可分的。”
“听你这说,似乎有点麻烦。”看她的嘴又要嘟起来,他哈哈一笑,“不过无所谓,杀人放火的事,我看你也做不出来,日子过得热闹点也不是件坏事。随便你想怎么闹,我全都可以当没看见。”
一开始,她只是为了赎曾经无心害他的罪,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个好人,自己误打误撞的寻了个良人,她的心头甜甜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与他厮守终身。
“看你这眼神,肯定是被我迷住了。”
她隐隐红了脸,“我本来就喜欢侯爷,是你不信我罢了。”
看她红了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下,“好好养病,像你说的,你要保护我,那你得先养好身子才行。”
她用力的点了头,打起了精神,是啊!若是齐凝语还是要嫁给谢庆瑜,将来的路可不好走,她得要好好的养精神,才有办法对付她。
谢元恽离开齐初彤的房间,远远的就见齐凝语带着两、三个下人在园子里的合欢树下,他是大可视而不见的离去,但看她刻意在这个他离府必经之路等他的分上,他就大发善心的命人停下轻轿,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侯爷。”齐凝语有礼的行礼。
“二小姐在做些什么?”他瞄了眼她的篮子,明知故问。
“看这合欢花开得好,所以叫下人们多摘些,到时可以入菜。姊姊这些日子病着,心神不安,食些合欢可以安神。”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实在言过其实,长得确实不错,但或许就败在太过完美,让人看了不舒服。
“二小姐学富五车,知所进退,才能兼备,你姊姊远远不如。”
“侯爷过赞了。”
她没惊慌的否认,反而谢过他的夸赞,看来这女人心中确有不服,不认为自己比不上齐初彤。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一旦有了比较之心,就不会再单纯,而开始耍弄心机,可惜了老天给她这样的美貌。她若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可要失望了,他可不是个会被人耍弄在掌心的人。
他微垂下眼,语气轻柔却不留情,“只可惜你纵使再优秀,不过是个庶出。”
他的话说中了齐凝语的心事,她握着花篮的手微紧,“凝语明白,凝语认命。”
“认命?”他淡淡重复一次,“二姑娘聪明,真要认命才好。”
齐凝语低着头,没有答腔。这个传言中虚弱的侯爷,看来并没想象中好对付,因为庶出,所以她无法指望自己成为正妻,当个侧室就是万幸,但她的野心自然不止于此。
原想对他示好,让他有心于她,到时娶她为侧室,以她的手段,自然有办法让齐初彤被狠狠的比下去,但听侯爷话中有话,似乎不是个好摆弄的人。
“虽说言之过早了些,但这事早晚你也会知道。过些时候,谢府便会上门提亲,我二弟虽已娶妻,但以二小姐的身分,当个侧室,应该也不算是委屈。”
她的心一惊,没料到原来自己的婚姻早有安排。
“你也知道我已与你姊姊婚配。”他的手轻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慵懒的模样,“我身子不好,你姊姊性子又骄纵,只怕我想再迎侧室也是有心无力,所以二小姐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齐凝语脸色发白,没有料到被他看出了自己心中的盘算。
谢元恽挥挥手,要抬着轻轿的下人启程。
同父所生的两姊妹,性子却是截然不同,虽说是误打误撞,但他倒是庆幸今天执意嫁给他的是天真的齐初彤,若是齐凝语的话,他的一生就别指望平静了。
不过以齐凝语的性子,谢庆瑜前脚才娶了个罗知湘,后脚又纳个齐凝语,看来他们那一房会热闹好一阵子。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闹,只要不扯上他与齐初彤,他就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