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人进来了,封靳言暂时离开,当他再度踏入屏风,赵宁安傻眼的看到他手上提了一篮鸡蛋。
“拿去。”这是封靳言要大盛从厨房拿来的,还是温热的鸡蛋,想到大盛听到他要热鸡蛋的表情,他就有点咬牙切齿。
赵宁安傻傻的接过,总共有五颗,是要给她吃的吗?
封靳言猜出她的心思,蹙着眉道:“不是给你吃的,是用来敷脸退肿的,你们女人不是把脸看的最重要?用热鸡蛋可以消肿。”
“啥?”退肿?
“不会吗?”封靳言看她还在发愣,直接取了一颗鸡蛋,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敷上她红肿的脸颊。
赵宁安吓到了,他……这是在干么?
“没有破皮,只是红肿,热敷就行了。”封靳言说明道。
赵宁安总算明白了,他是要她用热鸡蛋消肿,她真是想不到这个面瘫的大男人会有这么温柔细腻的心思……
“这样会了吗?”封靳言问。
赵宁安完全出了神,被他手中的鸡蛋偎得脸蛋暖暖的,也因他这份温柔心暖暖的,眼睛发直的盯着他俊美的脸,呼吸不自觉地放慢。
扑通、扑通……她感觉到心跳加快,呼吸变急,视线里满满的都是他,让她全身发热。
当封靳言有所察觉时,她披在身上的被子已滑下了肩,覆在她身上的袍子也敞开了,露出了莹白的颈子、锁骨,还有那缠住胸脯,引人遐想的白布条,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封靳言脸色一变,忙换了颗热鸡蛋,用力贴上她的脸。
“烫、烫!”赵宁安回过神,不禁哇哇大叫。
封靳言听到她叫烫,将热鸡蛋稍稍移开,看到她眼眸里含有水气,一副我见犹怜、惹人亲吻的模样,又立刻贴上去。
“不准哭出来。”他警告道,她再掉眼泪,只会让他想入非非。
“我又没有哭!”赵宁安埋怨道。
封靳言松了手,将鸡蛋放回篮子,命令道:“给我好好的敷!”
赵宁安捂着脸瞪他,真不知道他在凶什么,又见他马上转移视线,好似她是什么病菌,一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春光外泄了,她大叫出声,忙捉牢衣襟,虽然她是包的妥妥当当,但是被他看到仍是觉得很害羞。
封靳言听到她叫了声,回头一看,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对上,目光相互交缠,隐隐约约迸出了一些暧昧火光。
“我对你这皮包骨的身子没兴趣。”
下一刻,封靳言丢下这句话,语气极为不屑,胸腔里的心跳声却奇大。
“太过分了,我哪有皮包骨!”赵宁安听了很是生气,说的好像她一点身材都没有,她只是用布缠住看不出曲线而已。
封靳言拿了几条毛毯给她,指着左手边的一处角落道:“看来你精神好多了,很有力气,自己抱过去那里睡。”
赵宁安朝他比的方向看去,“你要我睡你这里?”和他同睡一顶帐篷?
“难不成你想回去?”
她噤声,想起方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并不想踏出这帐篷。
“把你的鸡蛋和被子都带过去。”封靳言又命令道。
赵宁安乖乖抱着她的被子,移到角落去,当她铺好床躺下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也是男人,为什么她不觉得危险?
赵宁安回忆起在她最害怕的那一刻,是他将她抱起,被他强而有力的锁在怀里,像是被牢牢的保护住,令她感到安心。
缩在被窝里,她拿起鸡蛋敷脸,觉得好温暖,她还忍不住偷看他所在的方向,不知怎地,看着那男人,她心里浮现出一股奇特的感受。
虽然他外表严肃,不苟言笑,和死去的男友没有一处相似,但他的心其实也有着柔软的部分。
在他出现救她的那一刻,她看着张俊美无俦的脸,却完全没有联想到死去的男友,她分得很清楚,封靳言就是封靳言,强焊、刚硬、唯我独尊,他就像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撼动她的心……
啊呀,别再想了,还是早点睡吧。她害羞的将脸埋入被子里。
许久,封靳言都没有听到动静,以为她睡着了,忍不住朝她的方向看去,又匆匆转回脸。
她就睡在他帐里。
一意识到这件事,他的心就像是被羽毛搔痒般,不太自在。
今晚,他清楚的看见,她不只是个胆子奇大的女人,在他眼中,她是有着白皙肌肤、诱人表情的美丽女人,她变得很有女人味,蛊惑他的心……
封靳言用力甩了头,不愿多想,接着,他升了火炉,想早点歇息,岂知他一躺上床,脑海里似浮现出什么,竟让他睁着双眸,久久无法入眠。
赵宁安睡得颇好,大概是炉火很暖和,鸡蛋也很温暖,她窝入棉被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一早起床,封靳言已经不在,但他放了一套男装在她床边,还颇干净,不知他是打哪找来的,她赶紧月兑上的衣服,换上新衣。
敷鸡蛋也很有用,当她照了照镜子,发现她的脸已退肿了。
赵宁安的心情可真是喜孜孜的,直到她踏出帐篷,见大盛和李承云待在外头,两人一脸担心的看着她,这才想起她昨晚遇上多可怕的事。
“宁安,对不住,我不该丢下你的……”大盛内疚的道。
“大盛,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是我太没有戒心了。”她并不怪他。
“宁安,你一定吓坏了吧?”李承云蹙着眉,安抚的模模她的头。
“承云哥,我没事啦,请不用担心。”赵宁安笑着说。李承云对她很照顾,加上两人很谈得来,他又年长她几岁,现在她都亲近的唤他承云哥。
“宁安,那个人今天会被杖打一百大板,真是大快人心!之前有好几个人都被他欺凌过,都等着看他被打得烂掉!”大盛接着认真的道,看到那人被惩罚,他的心也才好过一点。
赵宁安闻言,突然脸色一变,“昨晚那么多人看到我是女人,还隐瞒得了吗?”她一开始被救回来时虽然也有士兵知道她是女儿身,但只是很少数,他们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可昨天的情况……
封靳言说过的,他让她留下来当医士,前提她必须是个男人。
大盛和李承云互望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啊……看来我要离开了。”可以待在医室工作她真的很开心,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栖身之处,岂料才没待几天她就得走了,毕竟她是女人这件事肯定压不下来。
大盛咳了咳,正色的道:“宁安,你不必走,王爷下令要你当他的贴身丫鬟,从今天起,你就睡在王爷的帐里服侍他。”
“啥?!当他的丫鬟?”
“嗯,王爷这是在保护你,只要你待在军营的一天,难保不会再发生昨晚的事,为避免后患无穷,王爷干脆公开你的女子身分,直接宣称你是他的丫鬟,藉此保护你。”
赵宁安困惑,“为什么当他的丫鬟就能保护我?”
大盛神情尴尬,说得更明白些,“军营是不能有女人的,但王爷身为皇亲贵胄有特权,帐里想要多少丫鬟美妾都可以,只有让所有人知道你是王爷的人,才没人敢动你。”
赵宁安总算听懂意思了,在古代,丫鬟是主子的所有物,外人想欺负丫鬟还得看主子准不准,另一层更深的意思是,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帐,外面的人自然当她是主子的女人,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没想到她居然得成为那男人的丫鬟,才能保护自己。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保护她,还留她下来?
“看起来王爷很在意你。”李承云眼神复杂的望着她道。
“没的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赵宁安急忙否认,却想起昨晚封靳言对她的温柔,心里流淌过莫名的甜蜜。
当晚,赵宁安来到封靳言帐前,她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拖到都亥时了才来。
她真没想到,今晚她还会再踏进那男人的帐里,还得当他的丫鬟,和他同帐。
赵宁安深深吸了口气,做足心理准备,踏了进去,此时,封靳言正在擦剑,看得出刚沐浴完,黑发上还带有湿润的水光,十分性感,令她不自觉地感到紧张。
“你来了。”封靳言抬头看了眼她,继续擦拭。
赵宁安跪坐在他前方的位置,十指并拢放在膝盖上,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王爷,你收我为丫鬟,是想保护我吗?”
虽然大盛是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充满疑问,想听他亲口说,是昨晚发生了那种事,他才想保护她的吗?
封靳言收起剑,沉默的看着她,脸上表情高深莫测,直到赵宁安被他看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才开口。
“因为我缺了一个丫鬟,如此而已。”
她一愣,这是他的答案?
封靳言再开口,眼神凌厉,“你是要当我的丫鬟,留在这里继续行医,还是要离开?要知道女人当医士是前所未有的事,你的身分已经公开,势必会受到不少排挤和歧视,医术也不被信任,你受得住吗?”
赵宁安没说话,认真思索。
“你想逃吗?”封靳言再问,蹙起浓眉。
她握紧拳头,终于出声了,“我不会逃的,我要留下来,我想让大家认同身为女人的我,让他们认同我的医术。”
在这里逃走了,以后去别的地方也会因为她是个女人很难受到信任吧,所以她必须面对,而且她在这里也工作得很开心,她想继续当医士,不想放弃。
封靳言听了她的话,放松了拢紧的眉,很满意她的回答。
昨晚那么多士兵看到她是女儿身,虽然他有办法封住那些人的嘴,却无法杜绝这种事,她还是会有危险,但他又不希望她离开,他喜欢看见她生气勃勃的模样,喜欢她反抗他带给他乐趣,有她在他的心情就会变得愉快,不像以往一天度过一天,空洞又孤寂。
同时她也带给他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昨晚她那张含着泪生气的脸不时浮现在他脑海里,一遍遍拉扯着他的心,让他无法成眠,胸臆间溢满了怜惜,涌上一股保护欲。
经过昨晚他才知道,她是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人保护。
“军营里可都是男人,昨晚发生那种事,你也不怕吗?”封靳言又问,那么可怕的事,她心里没阴影吗?
赵宁安直视着他,毫不迟疑的道:“我当然会怕,可只要有人病倒在我面前,我还是会马上去救他,不可能还有空去思考哪个人有危险,我想不管是金医长还是其它医士,也一定都会这么做。”
封靳言望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眸中充满着自信,他内心受到撼动,也因她感到晕眩,全身发热。
两人就这么对看,四周隐隐出现暧昧气氛,让她脸一红,低头回避他的目光。
“很好,但你也要记住你是我的丫鬟,必须服侍我。”封靳言望着她垂下的脸蛋,沙哑的道。
“是……”赵宁安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她想象平常那样说话,语气却有些发颤,“王爷,让我帮你换药。”
封靳言没有说话,她拿了药箱,径自靠了过去。
当她替他月兑衣服时,封靳言低下头,嗅到了她身上好闻的药味,还有那属于女人的迷人馨香,让他着迷不已,突然之间,他感到懊恼,不知道让她留在帐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太诱人了。
快一点。赵宁安催促着自己,用比平常快的速度帮他敷药。不知怎地,明明他赤果的胸膛她已经看得再习惯不过了,居然还会害羞,心跳加快……
自从经过昨晚,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措,都能轻易地在她心里燃起火花。
“王爷,我还需要做什么吗?”换好药后,赵宁安问道。她不知道丫鬟的工作还要做什么。
封靳言蹙紧浓眉,这么晚了还需要她做什么?这句话真让人想入非非。
“去睡觉,明天可有你忙了。”
赵宁安点点头,自动自发窝入昨晚她铺好的小床,但今天气温较低,她觉得有些冷,瑟缩着身子。
一阵窗窣声响起,她转过头,发现封靳言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我不要的。”他朝她扔了件毛毯。
赵宁安看着那高大的黑影,不由得笑了,将毛毯往身上裹。
她阖上眼,沉沉入睡,夜里,她感觉火炉挪向她,全身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