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当初的一句戏言,如今竟要开始执行,梁宛儿不由得深深觉得,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有权有势好办事。
晌午时分,她在钟日章的吩咐下,推着他来到荷花池边,与总管找来要建造龙门的几个人商量着要如何打造龙门的事。
她站在一旁听他们商讨,很惊讶钟日章竟然能有那么多的想法,包括龙门的造型、龙身的摆设,以及五条龙要搭配哪几种颜色,除了龙之外,还有其它的装饰要如何设置等等。
对他那些创意发想,就连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不禁感到佩服。
“嫂子,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突然听见有人朝她问话,她回过头,望见是钟日观,怕打扰到正在说话的钟日章,她走到一旁才回答他,“你二哥说要打造一座龙门,让池子里的鲤鱼跳跃。”
“二哥总有些奇异之举。”钟日观笑叹。“像先前他还突发奇想,让人在一块板子上安装了小轮子,然后踩在上头滑行。”
闻言,梁宛儿很惊讶,这不就与现代的滑板类似吗?“后来呢,他练会了吗?”
钟日观笑道:“摔了个鼻青脸肿后便不试了。”
梁宛儿忍不住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钟日章的事,遂再问他,“你二哥还做了哪些奇异之举?”方才听他所言,他似乎还干了不少这类的事。
钟日观看她一眼,说道:“我记得约莫六、七年前,他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他看上了一位花娘,为了替她庆贺生辰,他准备了上百只的纸鸢,在上头绑满了彩带,高高放飞,为她祝贺生辰,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二哥也因此挨了父王一顿责罚。”
梁宛儿听完,觉得这放纸鸢跟放气球有点类似。“亏他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
钟日观见她听得饶有兴致,再提及兄长当年所做的一件风流事迹。
“有一次,他心仪一位舞姬,想替她赎身,可那舞姬心有所属,不肯让他赎身,他一怒之下便花重金买下了那整座青楼。”
为一个舞姬买下一座青楼?梁宛如原本有些咋舌,但看了眼钟日章,又觉得以他那张狂的性子,干出这种事又似乎是理所当然。
“然后呢?”她好奇的问。
“那舞姬不肯从了二哥,差点服毒自尽,后来二哥约莫是觉得无趣,便没再理会那舞姬和那青楼的事。”
闻言,梁宛儿微微皱了下眉,心中并不赞同他的行为,不过对他最后并没有依仗着身分强占那舞姬稍稍赞许了下。
钟日观见她似乎对兄长的事颇感兴趣,接着又再提及另一件事。
“还有一次,他为了讨安阳王的女儿欢心,耗费巨资,命人打造了一座巨大的齿轮,然后在上头做了一个转盘,转盘上安放了一匹木头做的马,再命人绞动铁链带动齿轮,好让马儿旋转。”
听到这里,梁宛儿吃惊的张着嘴,这不就是现代旋转木马的概念吗?他竟然早就想到了。
下一瞬,她忽然联想起钟日观刚才所说的几件事,不管是在木板下安装轮子,或是利用纸鸢来替人庆生,还是旋转木马,都与现代的物品相似。
她一念闪过,难道说……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钟日观突然低声说道:“嫂子可知道1一哥当初是怎么受伤的?”
她摇头表示不知。
“那时嫂子,我是指前任世子妃刚出事不久,二哥心情烦闷,邀几个朋友跑到山上,还带了个木制的箱子,然后他便坐在箱子里,顺着山上长满草坪的斜坡往下滑,半途那木箱撞上石头碎裂开来,他滚落山谷,这才受了重伤。”
梁宛儿惊愕的瞪大眼,这不就是现代的滑草吗?难道他真的跟她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些事都是在他受伤之前所发生的,也就意味着他若也是穿越人氏,应当是在好几年前便穿越过来,怀着这样的疑惑,她试探的再询问钟日观,“你二哥他以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嫂子指的是什么?”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例如他的言行举止,是不是曾有哪段时间让你们觉得跟以前不太一样,或者是他原先的性子并不是这般,而是后来忽然有了转变?”她想依此来推测,他是在何时穿越过来。
“听你这么说……”钟日观沉吟的想着。
梁宛儿有些紧张的等他的回复,没留意到钟日章在叫她。
钟日观突然说了句什么,但他声音太轻,她没听清楚,遂上前靠近他一步。
“你说什么?”
钟日观再低声说了句话,但那声音仍是含糊不清,她没能听明白,不由得把上身微微向前倾,让他再说一次。
这次钟日观略略提高了音量,“我说我暂时没想起来,这事对嫂子重要吗?若是重要,待我回去再仔细想想。”
这时,已连唤了她好几声的钟日章,见她一直对他的召唤听而不闻,不悦的扬高声调朝她吼道:“梁宛儿,你还不快给本世子过来!”
她这才听见他在叫她,扭头对他说:“你等一下。”然后回过头对钟日观说道:“好,你若是想起什么再告诉我。”说完这才走回钟日章身边,发现他已同总管带来的那些人商谈完事情,那些人早已离开。
钟日章满脸不悦的斥责她,“方才我连唤了你几声,你竟然都置之不理。”
“我在跟三叔说话没听见。”因为是自己没听见他的呼唤,故梁宛儿耐着性子解释。
“你同他有什么话好说,连我叫你都没听见?”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向钟日观打听他的事,便敷衍的回答他,“也没什么,只是闲聊一些家常。”
钟日观也过来解释,“二哥,嫂子才刚嫁进来没多久,我同嫂子只是闲聊几句王府里的事,还提了些二哥以前的事情。”
钟日章在气头上,不假辞色的喝斥他,“我的事要你来多嘴。”
梁宛儿不满他这种态度,劝道:“三叔是好心告诉我那些事,你又何必这样。”接着她看向钟日观,示意他先走。
钟日观离开前,温声道歉,“方才是我多事了,请二哥别介意,我还有事要出府去,先走一步。”说完才旋身离去。
钟日章恼怒的瞪她一眼,“还不推我回去?”
梁宛儿实在不知道他在发哪门子脾气,不过是没听见他叫她而已,也值得他生这么大的气吗?
回到寝房,钟日章气还没消,沉着一张脸训斥她,“三弟是你小叔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避嫌吗?”
“我跟他只是闲聊几句话而已,又没怎样?”他那一脸抓到妻子爬墙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年头女子除了丈夫,都不能跟其它男子说话吗?
“闲聊有必要站得那么近吗?你都快靠到他身上了!”
梁宛儿有些错愕,“我只是没听清楚他说的话,靠近了一些而已。”
他怒目警告她,“你是世子妃,一言一行皆要端庄有礼,更不可对其他男子那么轻率随便。”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一点轻率随便了,只是说个话而已,就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她很无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既然两人对这件事没有共识,她也懒得再多解释,转身就走了出去。
见她一语不发的便往外走,钟日章不满的追问:“你上哪去?”
她丢给他两个字,“茅厕。”
钟日章气得牙痒痒,每当她不想待在他身边时,就会搬出一大堆理由借口,该死的,是他太放纵她了,才会让她越来越大胆放肆,无视于他。
走出寝房的梁宛儿在听了翠眉所说的一句话后,瞪直了眼,不敢相信的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奴婢说方才世子怕是在吃醋了。”
“他有什么醋好吃?”她一脸莫名其妙。
翠眉笑着说出自己的看法,“奴婢猜想兴许是世子瞧见世子妃方才和三少爷太过亲近,这才一时醋劲大发,但这也意味着世子很在意世子妃您,这可是好事,待会世子妃去向世子说几句好话,哄哄世子,相信世子就不会再生气了。”
梁宛儿狐疑的望向绿娥,征询她的意见,“绿娥,你觉得呢?”
绿娥出声附和,“奴婢也觉得翠眉说的没错,世子适才看起来确实像是打翻了醋坛子。”旁观者清,这阵子来,她多少看出世子对自家主子逐渐有了好感,甚至先前为了世子妃还惩罚了他的侧夫人,由此也可见世子妃在世子心中早已占有一席之地。
听绿娥也这么认为,梁宛儿模着圆润的下巴,仔细把刚才的事情回想一遍,然后定格在他大怒指责她的话上——
“闲聊有必要站得那么近吗?你都快靠到他身上了!”
她这才霍然省悟过来,原来他生气的是她跟钟日观靠得太近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在心里笑骂了句,真是幼稚。
方才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给骂出的火气顿时消散一空,心情好的去花园里采了一些花,带回他的寝房去。
进屋后,见他坐在木制轮椅上独自生着闷气,连她进来也不看她一眼。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将花递到他面前,笑咪咪启口,“喏,送你花,让你多笑一笑,才不容易老。”
“你说谁老了?!”他没好气的瞠了她一眼,但见她肯主动来送花认错,让他脸上的怒色消散泰半。
“妾身是听人说脾气大的人容易生皱纹,世子若不想未老先衰,就别老爱发脾气。”
他狠狠掐了把她圆乎乎的脸,“你还有理了,还不都是你常惹本世子生气。”
她抢救回自己的腮颊,哄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可以了吧。”
“哼,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听见没?”他霸道的命令。
这种无理的要求,亏他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梁宛儿真是败给他了,准备把花拿去插起来。
见状,钟日章吩咐道:“这花开得不错,插好后拿到我床榻边去放着。”
“好。”梁宛儿嘴角抿着笑应了声,随手采来送他的花都能得到他这般重视,她的心情极好,让春雅找来一只花瓶,亲手把花插进去。
插好花,她抬眸睐向他,见他也正睇看着她,两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会,微微一愣,下一瞬便有些不自在的各自转开眼神。
钟日章对自个儿方才竟情不自禁追随她的身影痴望,感到不可思议。
以往,只有相貌绝佳的美人才能吸引他多瞧上几眼,什么时候,他竟对姿色平庸的她也看得入迷?
他觉得有些羞恼,深深觉得自个儿近日的品味被她给拉低了。
梁宛儿倒没他那么纠结,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已接受他,而是很享受眼下这种暧昧的感觉。
有人说,谈恋爱时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便是感情刚刚萌芽的那段暧昧时期。
她前生只在二十一岁那年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之后不到三个月就因性格不合而分手,二十五岁之后瘫痪在床三年,更是不可能谈恋爱,所以她的恋爱经验很贫乏。
这次重生,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生活,所以她不会去勉强和违背自己的心意,倘若日后她与钟日章真的有了感情,她会认真去爱一场。
但如果最后发现两人合不来,那也无妨,顶多就如她最初的打算那样,各过各的。
猛然想起一件事,她试探的朝他说出两个人名,“你听过刘德华和张惠妹吗?”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穿越人氏。
“他们是谁?”他一脸迷惑。
见他似是没听过,梁宛儿心忖他会不会不是来自台湾,而是别的国家,再试着说了个在现代大部分的人都听过的名字,“比尔盖兹呢。”
“比什么盖子?”他没听清楚纳闷的反问。
“那欧巴马呢?”她不死心的再问了句。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去殴打马儿?”
他的反应让梁宛儿噗哧笑了出声,解释道:“不是要殴打马儿,这是一个人名。”
“他是谁,名字取得这么奇怪?”
“他是海外某个国家的元首,就类似咱们的皇帝一样,不过他们那里的元首不是父子传承,而是由百姓自己投票选出来的。”
“竟有这种事,皇帝是由百姓选出来的?”钟日章满脸惊异。
她颔首,“嗯。”
钟日章摩娑着下颚,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他的眼神和表情古怪得让梁宛儿略感惊讶,暗忖难道他刚才是在跟她装傻?他其实跟她一样也是穿越人氏?
下一瞬,她的怀疑在听见他所提出的问题时全部打消了。
“你说的这个国家在哪里?若是本世子去那里,送他们每人五两银子,他们会不会选我当那啥元首?”
梁宛儿无言的看着他,他竟然想出要用贿选的方法来赢得胜选,这家伙真是……脑袋里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说那个国家在哪里?”他颇感兴趣的催促她。
“那个国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你是绝对到不了的。她在心里补上了这句话。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地方?”
“我也是道听涂说听来的。”她现在相信,绝对是自己多心了,这家伙根本不是穿越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