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回来了。”
两个红兴高采烈的从外头回来,因为她们终于找到符合夫人要求的宅子了,也与对方谈好了价钱,就等夫人点了头,明天交了钱,办了文书之后,就有属于自己的宅子了。虽然那宅子只是间一进的小院落,但不管是屋状或地点都极好,价格也合理,让她们有种遇到贵人、撞到好运的感觉。
因此,两人才会一进门就兴匆匆跑来与夫人报告这个好消息,只是一踏进夫人的房里,她们俩就呆住了,因为房里一片紊乱,就像遭了贼一样,衣服、饰物、枕头、桌巾散落一地,而夫人就呆坐在床边,坐在这一室的紊乱中。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一受伤吧?”红韵率先回神,迅速冲到夫人身边,着急的将夫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的来回检视。
“夫人,这到底是谁做的?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将夫人的房间弄成这样?你丢了什么东西告诉奴婢,奴婢要去跟将军说,跟老夫人说,这些狗奴才真的是欺人太甚,太过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夫人,怎么可以?呜……”
红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觉得夫人真的是好可怜,明明贵为将军夫人,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却被下人欺负、被下人瞧不起,真是太可怜了。她终于明白夫人为何丝毫不眷恋这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生活,一心想要离开这里到外头去过清贫的生活了,她终于明白。
“别哭了,我没事,也没人欺负我,房间是我弄乱的,不是别人弄的,也没遭贼。”项夕儿蓦然开口对两个红说。
红饮的哭泣声瞬间戛然而止。
红韵瞠眼看她,错愕的问道:“夫人,你说什么?这是你弄的?”
“嗯。”项夕儿点点头。
“为什么?”红韵一脸不解的问,随即又突然想到,“夫人,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了没?要奴婢帮忙找吗?”会把房间弄成这样,想来想去也只有在找东西了。
“我不是在找东西。”项夕儿撇了撇唇说。
“那……”红韵疑惑的看着她,红歆也把脸上的泪水擦干,站到红韵身边,等夫人回答。
被她们俩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项夕儿突然有些尴尬,原本发泄过后已熄灭的怒火也有些死灰复燃。
“我很生气,所以才会忍不住拿这些东西出气。”一顿,她怒不可抑道:“那家伙竟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改口说他不要和离,想继续与我做夫妻,你们说可不可笑?”
“夫人,你说的是真的吗?将军不想和离,想与你继续做夫妻?”红韵有些难以置信的瞠眼问道。
“那咱们还要买宅子吗?”红歆问道,随即脸色一变,“糟了!咱们今天已经先付了十两给屋主当订金,如果咱们明天又改说不要买了,那十两还要不要得回来啊?”
项夕儿轻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找到房子了?”
“找到了,是间一进的宅子,完全符合夫人的要求,因此奴婢才会在向夫人请示之前,便自作主张的先付了十两订金给屋主,没想到……”红韵露出懊恼的神情,“夫人,那十两银子可能拿不回来了,这全是奴婢自作主张的错,奴婢会赔给你的,不过奴婢现在手上没这么多银两,不久前才把钱都寄回家了,你从奴婢的月例上扣可好?”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还跟你计较这十两银子。”项夕儿哭笑不得的白了她一眼道,“况且,谁说不买房子了?当然要买。”
“可是你和将军不是不和离了吗?那咱们还买宅子做什么?”红韵不解的问。
“现在说不离,谁知过几天或过几个月之后,会不会又把我休离?反正是迟早的事,咱们有备无患。”项夕儿撇唇道。
“可是夫人,买宅子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与其买间空在那里没用的宅子,不如去买间小店铺,还能做生意赚钱。”红歆插口道。
项夕儿意外的看了红歆一眼,微笑的称许道:“看不出来你还满有赚钱的头脑嘛,红歆。”
“奴婢只是觉得花一样的银两去买宅子或铺子,宅子最后一定比不上铺子值钱。”红歆带着一知半解的茫然,直觉的答道。
“有些天分。”项夕儿微笑的点头道。“不过最后结果却不一定如你所说的,铺子一定比宅子值钱。”
“奴婢不懂。”红歆摇头道。“铺子能做生意赚钱啊,但是宅子只会愈来愈老旧,还得不时花钱整修,要卖的话,也不可能可以卖到当初买时的价钱,不是吗夫人?”
“我简单说,宅子买了没住也可以租出去赚钱,铺子虽可以做生意赚钱,但若是碰到一个不会做生意的人,它还能赚钱吗?恐怕也只有赔钱的分吧。我这样说你懂吗?”
“夫人的意思是,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买它的人怎么利用它对不对?”红韵开口道,她的反应总是能比红歆快上一些。
“奴婢懂了,夫人买宅子是想把它租出去赚钱对吗?”红歆双眼发亮,兴匆匆的说。
“我没打算把那宅子租出去。”项夕儿缓慢地摇头道。
红歆脸上兴奋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哭丧着脸说:“夫人,奴婢不懂。”
“我不是说过,那宅子是咱们要住的,如果租出去咱们以后要住哪儿?”项夕儿说。
“可是咱们要住在将军府啊,不是吗?”
项夕儿转头看红韵,只见她也和红歆一样露出一脸不解与迷惑的表情。敢情她们俩根本就没把她刚刚那句“迟早的事”听进去,她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知道只有彻底的把话说明白了,这两个丫头才会明白她的意思,以及日后她们所将面对的状况。
“你们俩坐下来。”项夕儿先让她们俩坐下来之后,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们俩应该知道将军要纳妾的事吧?除了妾之外,听说还要娶一个平妻进门。”
两个红都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别这样,其实我不难过。”项夕儿对她们微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在这府中的处境,不管将军是要娶平妻或是纳妾,新人进来之后,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嫡妻都是被踩、被欺负、被瞧不起的那一个。若是不幸碰到一个心狠手辣的,说不定我们母子俩的性命都会不保。”
“夫人!”红韵遏制不住的惊叫,因为这话实在是太骇人了。
“你们都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后宅就是这么可怕的地方,为了争宠,为了地位,为了孩子与利益,甚至是为了活命,女人争起来比男人还狠毒,杀人不见血。我姨娘和弟弟不就是这么死在太太手里的吗?”
“夫人,这事……”
“这事没证据不能乱说,我知道。”她看着满脸不安的红韵点头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们,想在充满女人的后宅里平静安然的过生活是不可能的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身为将军的嫡妻,即使我没本事害人也不想害人,但却无法阻止那些想将我取而代之的人来害我,除非我在她们害我之前先将这个嫡妻之位让出去。”
“要怎么让?”红歆月兑口问。
“只要让将军休了我便成。”
“可是将军不是拒绝了吗?”
“没错,但是只要我在将军纳妾这件事上坚决反对到底的话,仅凭七出之条的妒忌之名便足以让我被休弃。即使他不愿意,老夫人和老太爷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这是关系到家族延续与子孙繁衍的大事。”
“所以夫人刚刚才会说买宅子是迟早的事,有备无患。”红韵至此终于恍然大悟。
项夕儿微笑的点头,道:“所以一切都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宅子还是要买,还有之前让你们去收集的那些东西也要继续收集。”
“夫人,你要奴婢收集那些奇怪的东西到底要做什么?”红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要赚钱。”
“赚钱?”两个红眼睛瞬间都瞠好大,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些东西要怎么赚钱啊?”红歆紧盯着她问道。
“现在很难跟你们解释,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项夕儿不是故意在卖关子,而是那些东西都是她上辈子所学的,在这里做不做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如预期还得再研发,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还是等成品出来之后再与她们说比较好。
她要做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或是这时代没有的东西,说出来红韵和红歆一定听得懂,只是先知道结果再看制造过程她们一定会很惊讶,反之成果若先出来,再去说明它是如何制成的,就能直接接受。
她要做的是只要女人就会需要以及想要的东西,那便是保养品及化妆品。
说起来她上辈子可是个高材生,大学一毕业就被国际知名的化妆品公司网罗进研发部门上班,从事各类化妆品及保养品的研发与改良,所以对于原料及配方她都一清二楚,而且也曾徒手自制过一些简单而且天然的化妆品及保养品来试用,都挺成功的。不过这里缺乏设备,材料也不齐全,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她想要做的东西,还得试试看才知道。
所以,她才会让红韵和红歆去替她收集材料,以及一些勉强能用的工具,找不到的,她就将它画出来,让她们去找铁、工匠来做,以至于让那两个丫鬟搞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总而言之,未来他们主仆四人能否过着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就靠它了。
未来可期啊。
听完林浩无意间从他夫人那里听来的对话,袁势封呆滞了好久才回神,然后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紧盯着他的侍卫队长,问:“她真的这么说?想利用反对我纳妾这件事,让我爹娘以犯妒忌之名将她休离?”
“没错,将军,我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的。没想到夫人竟然也会有这种魄力,简直就是巾帼英雄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哈哈……”林浩的笑声在将军冷瞪他的瞬间戛然停止,他收敛神情,正襟危坐的改口道:“属下开玩笑的。”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袁势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林浩闭紧嘴巴没有应声,就怕一会儿又说错话,惹来将军怒目而视。别看将军平日都与大伙称兄道弟的没什么架子,可是一旦严肃或发起火来,别说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连大将军都有退避的举动,真的很让人胆战心惊、噤若寒蝉啊。
“我有这么惹人厌吗?”将军忽然开口问他。
“啊?”林浩呆了一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你刚刚说什么?属下没听清楚,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
“你说,我真的有这么惹人厌吗?要不然她怎会宁可败坏自己的名节也要与我和离?”袁势封苦笑道。“她可知道这样被休离,她的人生也就完了,以后只会被人嘲笑和瞧不起,妒妇之名会一辈子烙印在她身上,她可曾想过?”
“将军干么还要替她操这个心?那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将军又没有对不起她。”
“我没有吗?如果她不是与我成亲,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将军说的是什么话?在我看来,能嫁给将军是她三生有幸!像将军这么年轻就战功彪炳、威名远播,也没缺条胳臂或少条腿,还被圣上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的少年英雄能有几个?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关于将军克妻的事吗?那只是谣言,最好的证明就是她还活得好好的。”林浩有些忿忿不平的说。
“你真觉得她还活得好的吗?但我却觉得她好像真的曾被我克死了,死后重生才有现在的样貌。”袁势封喃喃自语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