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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请自来 第9章(2)

许玉颜眨眨眼睛,眼泪就掉下来,“姑姑,并非玉颜多舌,此事事关文亲王府的颜面,玉颜不得不做这个恶人。”

“唉,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

“姑姑不怎么出门,不知道外头人怎么说我们文亲王府,玉颜也是前些日子回家,这才知道,外头都说,说……”

许太妃道:“说什么你倒是讲明白呀。”

“都说王妃是妖妃,为了表哥着想,还请姑姑下令,让王妃——”

“够了!”贺文丞打断她,“来人,送她回临喜院。”

嬷嬷闻言就要去扶她起来,却没想到许玉颜往前一扑,抱住太妃的腿,“姑姑,王妃有子,固然值得高兴,可是她气量狭小,绝非表哥之福,这不过短短一个月,张吉祥,姚吉祥,孙良女,梅良女都给弄出府了,王妃怕是想把王府后宅都清了才高兴呢,玉颜也不是想争宠,只是此事若往外传,外人都要说王爷被王妃镇住,面子上多不好看。”

贺文丞怒道:“你们还放着她在这里做什么?许玉颜,你再不回临喜院,那就去柴房。”

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好好的年夜饭,原本开开心心,非得这样闹得大家不高兴,妖妃是什么鬼。

许玉颜听闻自己要被关入柴房大惊,“姑姑你看,表哥心智真的是被迷惑了。”

“还不动手!”

许太妃闻言,立刻护住侄女,“做什么,谁敢来拉许侧妃,等着让我赶出府。”

王爷发怒,太妃又说不准动,嬷嬷们十分为难,这到底是拉还是不拉。

“文丞,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玉颜又没说错,难道府中婉仪良女,不都是王妃逼走的吗?”

莫安华闻言,无奈一笑,“母妃跟表妹此言差矣,府中婉仪良女,怎么会都是我逼走的呢,钟良女不就是被表妹让人打死的吗?”

贺文丞并不知道此事,因为是母亲那里的赖嬷嬷来说“钟良女因得罪太妃被赶出府”,他便没多疑,此刻听来,竟是被表妹打死,母亲派赖嬷嬷来,不过是想护着这娘家侄女。

侧妃打人,要被追究,可太妃赶人,却算不了什么大事。

表妹虽然否认,但脸上神色明显就是心虚,她完全不敢抬头,而是整个人缩在母亲身边。

“姑姑,您还是快点下令把王妃送去别处吧,王妃专横,绝非王府之福,她,她八字如此之煞,肯定在馨州学了别的妖法,不然表哥以前明明不喜欢她,现在怎么如此听她的话,这样下去那还得了,姑姑若是不信,可派人到外头打听打听,现在京城人说起文亲王妃,哪个不说她是妖妃呢。”

“玉颜,你说什么,妖、妖妃?”

“正是,这天下历代,可没哪个女子青春貌美时不得宠,都下放外地了才突然获得宠爱,更别说丈夫居然允许驱逐侍妾,更是前所未有,若不是妖妃,该如何解释这些不寻常之事?!”

贺文丞怒极,但许玉颜现在又有太妃护着,嬷嬷们怕误伤太妃,不敢乱拉,只能让她一直说下去。

他转头看莫安华,她脸上就写着:看吧,我都看在她是表妹的分上不去弄她了,但她还想把我弄出府。

一旁的罗婉仪跟刘婉仪更是一脸晕倒,她们都已经看清现状,知道自己只要本本分分,王爷王妃绝对不会为难,再嫁又未必嫁得到好的,何必冒那个险。

再者,文亲王府人口单纯,其实是过日子的好地方,这许侧妃要发疯怎么不先通知一声,谁想在场啊,在场的都是人证,万一王妃来个大反扑,她们都得被审,谁也逃不了。

真是傻子,就算有个太妃姑姑,人家可有个皇后姑姑呢,太妃只是辈分高,模不着政事,碰不到实权,但莫皇后却是扎扎实实的权位皇后,你有姑姑,王妃也有姑姑好吗,别以为你姑姑厉害,人家姑姑母仪天下啊。

罢好,这时罗福气打起呵欠,罗婉仪连忙使眼色让嬷嬷抱起两侄女,说孩子困了,得先回院子。

被留下的刘婉仪超傻眼,居然有这招!

因为二妹的女儿实在太小,怕哭闹起来扫兴,所以没带入席间吃饭,早知道应该随身抱着才是,她不想在这里看许侧妃指责王妃是妖妃这件事情,但又没理由先走,现在装晕倒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她肯定迷惑了表哥心智,才让表哥专宠于她,姑姑,你总不能看着唯一的儿子受制于一个女子吧,表哥可是我大黎国唯一的亲王,皇上现在最看重的臣子,若让人知道他被妖妃所迷,对前途肯定不好,亲王之位,九世富贵,扣除已经流放的三王爷,谁不想子孙多享几代福呢,万一这种消息传出,说不定皇上就把亲王的爵位给撤了。”

贺文丞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正要发作,却觉得有人拉他袖子,一转头,却是莫安华,她没生气,反倒是一脸战斗力旺盛的样子。

女人在他耳边悄声道:“表妹要说就让她一次说完吧,否则你今日压了她,来日她又新编故事,总是没完没了,不如让她说个痛快,一次解决,省得以后找理由哭闹。”

太妃迷信,但贺文丞却不信鬼神。

妖妃之说是给太妃听的,至于贺文丞,许玉颜肯定准备了另一套东西。

所以她不想贺文丞现在把许玉颜强押入院,因为这表示自己得时时提防,与其日后伤脑筋,不如现在一并处理。

“表哥,我知道你现在着迷于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可我是你的妾室,就算你不高兴,为了你好,我也得说上一说。”许玉颜泪眼愁眉的朝莫安华一指,“王妃夏末启程,距离表哥去那养伤时已经是一年半的时间,表哥你知不知道,这一年半,王妃都在做些什么?”

莫安华挑眉,她还能做什么,除了游玩跟诅咒太妃与贺文丞倒大霉之外,什么事情也没做啊。

贺文丞不接话,倒是太妃一下上钩,“玉颜,你不用怕,有什么一次说个清楚,有姑姑在。”

莫安华抽抽嘴角,看来太妃真觉得自己学了妖法,想不利她的宝贝侄女,傻子,她要真的法力强大,首先就把许玉颜变成哑巴。

许玉颜做了个手势,她自己的嬷嬷很快出去,再进来时带了一个人,朴素的打扮掩饰不住姣好的容貌,是个女子,很美貌,姿态婀娜。

“民女艳丹,见过太妃。”

“姑姑,这位艳丹姑娘是馨州采香湖上有名的船姐儿,跟王妃十分熟络,侄女自知口说无凭,所以把这姑娘请来,让她亲自说上一说。”许玉颜瞄了莫安华一眼,脸上隐隐得意,“艳丹姑娘,你把那日与我在房中所说之事讲出来吧,王爷圣明,此事与你无关,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是。”艳丹福了一福,开口道:“王妃常到采香湖上游玩,跟许多船姐儿都认识,一日,王妃派了丫头来寻,说她府上有客,让我去唱曲儿,府上客人是个年轻男子,跟王妃状似亲昵,我原本以为那就是王爷,后来听下人说才知道,是疏浚侯府世子陆辛,前几日就来了,一直住在闲雅别院。”

许太妃脸色顿时难看,“你可有证据?”

“证据没有,不过手上却是有王妃跟疏浚侯世子赏下来的东西,闲雅别院的院中格局,我也是能说出来的,前庭窄,后庭远,一进的屋舍,各有耳房,左右两边环抱抄手游廊,西边前头有小池与鹅颈椅,后庭的大池塘有水榭,民女便是在后庭的水榭上弹唱。”

“姑姑,艳丹不过是船姐儿,若非真的入府,哪能知道别院格局,那赏物我也鉴定过了,王妃赏的是将军府出来的金子,上头有刻文,陆辛赏的是丝花,那是云州所产的贡物,皇上因为顾及疏浚侯治理云州水患有功,特意赏下去的,除此之外,只有宫中后妃才有,别说只是船姐儿,就连我们王府都拿不到呢。”说完一个眼神,下人立刻把两项物品呈上。

莫安华不动声色,原来,这才是大招。

老人忌讳八字,男人忌讳绿帽,想当年,三王爷跟宫妃有染,皇上怒斩宫妃,至于三王爷则是全家流放。

金子是她赏的没错,可那丝花哪里来的,艳丹不过是船姐儿,陆辛就算叫了她的船,最多也就是给银子,丝花如此贵重,怎可能轻易赏了船姐儿?

看了看贺文丞,他面无表情。

是信呢,还是不信,还是半信半疑?

只要他有一点怀疑,那怀疑就会在心中生刺,时不时的提醒他,“莫安华独自在馨州一年半”这件事情会变成导火线,以后不管他怎么看她,都会有鬼,两人这一年多来的情分,就会被那根刺给磨掉了。

她当然也能主动开口解释,但只要后宅还有别的女人在,就有可能会再发生,她得看看他的反应,才能知道怎么做。

若贺文丞能什么都不问就相信她,那是最好了,不过这太难,即使贤明如圣上也没问过那宫妃,而是选择直接扔给皇后处理,“完全的信任”这件事情实在太挑战人性,放眼天下,大抵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比较实际的想法是:贺文丞很不爽,但仔细问了她前因后果,这也还行,不要因人言就结案,先听听她怎么说。

最糟糕的就是,他真的信了。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信了,她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两万次,她没办法次次解释。

真是奇怪,艳丹要栽赃她,怎么不栽个更方便的人选,例如馨州一些贵公子,天时地利,要说有什么也比较有可能,陆辛,怎么会牵扯到这家伙,他上回到四哥那里想要强行闯入宅子,可被四哥拿棍子打了出来——就算分家,好歹也是将军府长大的,难道还怕你这二世祖吗?

嗯,慢着,她突然想起来了,不是许玉颜找上艳丹,是陆辛找上艳丹,许玉颜这白痴只是棋子而已。

“表哥若不信,可派人打听打听,疏浚侯的马车的确常常前往馨州,一待就是十几日,不住知府,也不住客栈,只怕都是住在王妃的闲雅别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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