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哲平感觉如芒刺在背,马上就晓得是辛品萱的怨气纠缠,突然,他带着笑意,亲昵的揉揉她的发顶。
“我晓得妳在怨我。”捏捏她脂粉未施的脸颊,他转向克劳蒂亚,“她在大一时就让我拐去结婚,大二就怀孕休学。后来嘴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怨我毁了她的大学生活,妳再继续和她聊下去,我晚上要睡书房了。”
她……不起眼的东方女孩,居然是总裁的……克劳蒂亚不敢置信。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她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回来纠缠,想破镜重圆?
“对,我现在还是前妻的身分,不过要再加两个字,亲亲前妻!”搂着他的颈,辛品萱侧坐在他的椅背上,“我看我们这辈子都要难分难舍的纠缠在一起!”让妳嫉妒死!她在话落后,还故意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总裁,你要考虑清楚,当初你们离婚的原因不就是──”
“够了!诺得小姐,妳踰越本分,我想这个会议我会交给凯文,妳就和凯文讨论后续。”蹙着眉,他直下命令。
克劳蒂亚越来越张狂,或许该调她到多伦多的分公司。
“总裁,我──”她仍做垂死挣扎。
纪哲平沉下脸,“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清楚,我马上离开!”她收拾桌上卷宗,离走前,抛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辛品萱,作为警告。
辛品萱则还以颜色,扮了个大鬼脸。
“别顽皮。”没有回头,但他太了解她的小动作。
无趣!辛品萱讪讪然的走到他的桌前,坐下来。
“你的魅力仍然无远弗届。”
“我动心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低头,他翻阅另一迭送来的卷宗。
“谁?”
“妳不明白吗?”他突然抬头,与她面对面。
幽黑的眼瞳闪着点点光辉,摄人心魂,让她的心跳加速,手心也开始盗汗。老天!都快三十岁了!她怎么还像个小女孩,真丢人。
“干嘛一直看我?”
“妳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妳?”
“真讨厌,不跟你扯了。”娇嗔后,她转身溜走。不战而败,太孬了!
“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吗?”
她听见了,虽然声音有点小,掩住嘴边的笑意,她转身说:“你刚刚说什么?太小声,我没有听见。”
“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吗?”他正襟危坐。
“没有听见。”仰望着天花板,她左右晃动着身体,嘴角逸出来的幸福,无法收拢。
“我们重新再爱一次好吗?”他放开嗓子大声问,同样也带着笑意。
“没听到,太小声!”辛品萱耍赖,骄傲的抬高下巴。害她等了这么久,现在才开口,不晓得脑细胞都急死多少了。
纪哲平按了桌上的扩音钮,大喊同时,也将声音一字不漏的送进收音器中,“辛品萱,再和纪哲平重新爱一次,好不好?”
他的真实声音混和着扩音器成回音,不停回荡在总裁室,也让辛品萱傻了。
“你!”不会吧!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我想全公司的人应该都听见我的求爱宣言了。”带着笑,纪哲平突然发现,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啊!”辛品萱尖叫,剎那间,耳根到颈子全染上一层嫣红,她往外冲。
今天她不敢见人了!老天,连凯文也听到了吧!他一定会来调侃!惨了!她会被笑死。
看着她往外冲,纪哲平不急着捉她回来耳鬓厮磨,晚上多得是机会。
现在,他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只希望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就好,现在只要再想一个借口来圆……
※※※※※
“哥哥,我们这样不上课好吗?”辛子仪单手撑着下巴,询问看来十分忙碌的纪子礼。
纪子礼打开电脑,连结上线,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飞舞。“我刚刚不是要妳留在教室别跟来。”
“可是你不在教室,老师一进门,第一个就是问我,你上哪去。”萤幕上一排排的英文不停掠过,奇怪!
“妳可以说我去电脑教室,老师就不会再追问了。”只剩最后的防火墙,经过他这几天不停测试,好不容易才得知每天中午一点四十九分,主机开始资料重整,防火墙会重新以乱码方式设定一组密码,也只有现在才是最弱的时候。
宾果!当萤幕出现“纪氏纪念医院”几个大字时,他知道他成功的连上主机电脑。
“哥哥,你在入侵别人的电脑!”她掩不住惊讶。
“小声一点。”他拉着妹妹坐回椅子上。“难道妳不想知道爹地究竟是生什么病吗?”
“妈咪说爹地没事!”她忍不住回嘴。
“别自己骗自己,没事的人会突然晕倒?妳别忘了,我们昨天看见爹地吃了一堆七彩颜色的药丸,没事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药?”丢了个白眼给妹妹,他继续作业,接下来应该可以搜寻爹地的病历资料。
纪哲平……找到了!
对喔,没事吃这么多药干嘛?而且妈咪总是一脸担忧,昨晚她还偷听见妈咪叫爹地早点睡觉,当时她以为他们要生小宝宝……
“是爹地的病历卡。”
“被列为机密,要有密码才能进去。”可恶!八成是太久没有练习,他入侵的技巧有点生疏。
“那怎么办?”
“妳回教室,如果老师问起来就帮我找借口掩饰。”
“那你要告诉我你看到的结果哦!”这是唯一的可行路,否则两人一起失踪,而他们的身分又特殊,难保找不到人后,他们不会惊慌。
“好!”
辛子仪得到纪子礼的保证后才愿意离开,殊不知在她前脚踏出电脑教室,纪子礼就解开保密程式,没错,他是故意不让辛子仪看,如果是回天乏术的病症,他不想让她太难过,至少做了心理建设后再说。
他仔细的研究,不敢遗漏医生的每一句解释。
怎么会有两份医生诊断书?
一份判断脑瘤,还附有X光图版,一份则是百分之百的健康人士,只注明要他多运动,适当的活动能降低颈部酸痛。药单上,全是维他命还有不是药的健康食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一份才是真的?
如果医生的处方药真的都是维他命和健康食品,爹地吃这么多,难道是在……作戏?
作戏的目的呢?
老天!这是苦肉计,而且还是最烂的那种,爹地有想过要怎么圆谎吗?
或者,他压根没打算要圆?
如果让妈咪知道,万一她钻牛角尖的个性又发作……他不敢想象。
怎么一个位居权势,掌控着美国经济半边天的商业巨子,会想出这么逊的追求方式?爹地,儿子只能遥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
纪哲平的告白有如星火燎原,迅速在集团大楼成为茶余饭后的最新话题,碍于他向来严谨的形象,当然没有人敢上门捋虎须,反观凯文,他的和蔼可亲形象深植人心,也造成他的门槛几乎被踩烂,害他不得不找上罪魁祸首。
“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早上用广播告白的那个人真的是你?”
纪哲平挑挑眉,“克劳蒂亚有找你讨论关于前往中国苏州建晶圆厂的事吗?”
“我认为她让那些殷勤招商的官僚蒙蔽了理智,那些报告形同废纸,高压电的配图和自来水的来源全是官方给的资料,没有结合当地的民营机构进行实地会勘,我怀疑真实性有多高。”
“嗯!”
“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会派她去,她根本不懂技术问题。”
“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她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比起RD部门来说要圆融很多。我和辛诺联络过,他再过两天就回来了,辛诺带回来的才是真正的评估报告,至于克劳蒂亚,你就好好安抚她。”
“由你来安抚,效果比我来得大。”又是苦差事。“原来你早就有打算另派一组人马去进行实地会勘,姜还是老的辣,克劳蒂亚只是你派去扰乱视听吧?”
“我希望让那些官员信心大增,以为我们到苏州设厂设定了。”
“难道辛诺不是去苏州评估?”
“我要他去珠海。”
“你想声东击西,争取包多的政府优惠条款。”
“没错,以我A&MID的财力,可以规画一个新生活园区,我希望未来在生活区内,可以达到自给自足的模式,除了土地的取得很重要外,对外的交通也是列入考虑的重点之一。”
“哈!你果然还是为商本色,眼光深远。那现在来聊聊品萱如何?”
纪哲平瞇着眼,掩饰眸中的锐光,“有什么好聊?”
“从你早上的告白开始如何?你什么时候开窍,还开了公器私用的首例?”
“我会记自己一个申诫,你可以去提醒人事部发布公告。”
“你是老板,自愿提供这种茶余饭后的娱乐给员工,员工乐都来不及,没人会在意!”凯文四下张望,“说到这里,我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她,人呢?”
提到她,纪哲平表情软化,眸中荡漾柔意,“她困了,在休息室里睡午觉。”
“睡午觉!”凯文咋舌,没见过有特助这么好命。唉!他也曾是这家伙的特助,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待遇,薪水领到手发软,午觉睡到自然醒。
突然想到什么,纪哲平蹙起眉,“她最近变得嗜睡,而且容易疲倦,我想约汉斯帮她做全身检查。”
“检查?你比较需要吧,依我看她比较像闲闲没事,只好睡觉打发时间。”
“我还是不放心,你帮我拨个电话给汉斯,约个时间好了。”
“我?”凯文指着自己,不敢置信。他好歹也是副总裁,确定行程这种事应该是秘书或者特助……特助?算了!“我会请茹丝帮你。”
纪哲平往后仰,靠着皮椅,阖眼休憩,“你知道吗?当我告白的话一说出口,突然觉得好轻松。原来爱要说出口,不是我想象中的难。”
“当你们越入佳境时,你会更清楚的感觉到很多事情要做了才知道。”凯文不曾见过他如此不设防的表情,就算三天不阖眼的开会、讨论、脑力激荡,在考验身体极限时,他也不曾如此。
他只有在独处时才会表现出脆弱,甚至放松的模样,这是环境影响,也是一种保护膜,再次遇见辛品萱,让他重拾当年对爱的热诚──不,应该说这次让他更专注,可能是曾经失去,让他警惕。蓦然,凯文惊觉,纪哲平真的花了很多心思,从亲自前往台湾,到愿意为她放下所有责任,不管集团任何事务,专心在她身边陪了一个月,甚至枉顾自己的身体状况。
越想,他越担忧,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如预期,他无法想象纪哲平所受到的挫折,可能压垮他,更甚是丧失求生意志……
不,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他们现在正努力牵手朝着幸福的前进,他们珍惜得来不易的情缘啊!
凯文,别胡思乱想,一切全是自己吓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