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后,两人得喝交杯酒了,宋岑雅感觉心脏紧张的跳着,他该不会急着想洞房吧?
贺靖棠像是看穿她所想的,带着微笑道:“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才算得上是夫妻。”
宋岑雅眼眸灵活转着,试探的问道:“那相公是不是还得给我一样东西,才能证明我是家里的长媳?”
“什么东西?”贺靖棠笑得好看,一排洁白的牙齿闪闪发亮。
宋岑雅眨着眼,柔声说道:“就是贺家不是有个传媳之宝吗?是面镜子,我见过爹交给你,我想,拿到那个我才算是贺家真正的长媳……”
贺靖棠眼神闪了闪,低笑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宋岑雅竖起防备。
“娘子,这你怎么会问我,该去问娘才对,她最清楚了。”他慵懒地道。
“问夫人?”宋岑雅一愣。
“别再装傻了,你就老实说吧。”
“我装傻?”他在说什么?
贺靖棠不跟她兜圈子了,直言道:“你是我继母的人吧,我回来造成了她的威胁,所以想将你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而你也不是李馨雨,只是个冒牌货。”
“我不是奸细,我就是李馨雨本人。”宋岑雅否认,她还想拿到传媳之宝,怎么能被他认为是奸细?
“你真的是吗?本人会忘了自己不能吃虾?”贺靖棠冷笑。
睽违五年再见到她,他就感到十分古怪,虽然说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会导致个性大变,但,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他是不信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观察她,她的笑容,她的眼神,以及言行举止,都无法和他印象中那个怕生的小女孩连结在一块,刚刚他故意夹了虾子,就是想试探她,她曾经因为吃虾起疹子,后来就对虾敬谢不敏,而他眼前的人竟想把虾子吃下,就是这点让他认为她是冒牌货。
“我……我……你做什么!”宋岑雅大叫,贺靖棠竟然模起她的脸!
“做的跟真的一样。”贺靖棠惊叹地道。
“你当我是易容的吗?”宋岑雅瞪着他,他也靠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楚他俊秀细致的五官,嗅得到男性温热的气息,她不由得想逃开他的箝制。
她一反抗,贺靖棠更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往她耳廓抚去,他在北方时曾见识过易容这项功夫,知道连接假脸皮的地方。
他一怔,“太奇怪了……”怎会没有?
宋岑雅被他模得脸好烫,他炽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呼吸急促,“你……你别再乱模了,你这是性|骚扰!”
“性|骚扰?”贺靖棠听不懂,但他敢肯定这不是句好话。
抬起头,就见她白晰的皮肤多了抹红润,他心一跳,感觉到他指下的肌肤一片光滑柔女敕……
发现自己的举止太过唐突,他迅速抽回手。
宋岑雅一得到自由,立刻往后退,与他保持距离,“你别怀疑了,我就是李馨雨,我不是冒充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问题,再多我都答得出来。”她的脑子就像一块硬盘,一读取就有资料,刚才的虾子只是失误。
“你真的是李馨雨?”贺靖棠看她说得自信,有些动摇,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捉过她的手腕一看,果然留有淡淡的疤痕。
他双眸一震,喃喃地道:“听说你捡回一条命后便个性大变,还变得真大……”
洪氏只说她不小心落水,但他查到她是因为不愿被逼去做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老员外的妾,才会割腕。
他曾经想过,真正的李馨雨在那时候就死了,洪氏是另外找了人易容顶替李馨雨嫁给他,当她的奸细,但现在一想才发现不可能,洪氏压根不知道他还活着不可能提早做这种准备。
她真的是李馨雨没错。
“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差点死了,所以才会想改变个性,自立自强,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受欺负,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宋岑雅用力抽回手。
贺靖棠听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下,然后轻蔑的笑出声,“所以为了不受欺负,你才要巴结洪氏?为什么你都被她那样对待了,却还不逃走,而是留下来看她脸色过活?她要你嫁你就嫁,要你当奸细你就当,你根本没有改变,就跟以前一样懦弱!”
知道她在贺家受尽欺负,而他却无法及时援助她时,他感到很内疚,但看到她仍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怒气顿生。
宋岑雅真听不下去,一时忍不住冲动月兑口道:“才不是那样!夫人她是有要我当奸细,可是我才不打算听她的命令行事!她要我做那个胖老头的妾,我怎么可能还会为她做事!我会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要拿到这个家的传媳之宝,只要一得手我就会离开……”
“离开?”贺靖棠惊诧望着她。
懊死,她不小心说出实话了!宋岑雅梧住嘴。
贺靖棠想起在邀她喝交杯酒时,她也向他讨传媳之宝,双眸锐利的盯住她道:“为什么你会那么想要贺家的传媳之宝?”
宋岑雅咬着牙,这男人这么精明,恐怕她不说实话不行,况且说实话或许能让他产生同情,进而将镜子交给她。
“我想救我的家人,听说那面镜子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贺靖棠听到这番话,只觉得荒谬到不行,“那只是传说,你居然相信?”
“不,是真的!那面镜子有神奇的法力,可以让死去的人回魂。在我自尽获救后,我接到舅母的信,说我舅舅旧疾复发,命在旦夕,只剩下几个月了……”宋岑雅泫然欲泣。
“我爹娘和弟弟在我来到贺家后,便相继染了传染病饼世,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他。舅母说有个术士教她,只要找到一面叫回魂镜的镜子,就可以救我舅舅,我知道你或许不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我想救我舅舅,所以才会嫁给你。”
宋岑雅说真话也说假话,李馨雨是有舅舅,身体也的确不好,但只是胃疾而已,没有大碍,而刚才她边说边想起在现代的妹妹,担忧之情是千真万确的。
贺靖棠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感觉她不像说谎,缓缓启唇道:“那面镜子是贺家好几代前传下来,最早是在西域买下的,传说具有法力,但这些年来,并没有得到应验。”
听到传说有法力,宋岑雅兴奋的道:“无所谓,只要给我镜子,我就能救人了!”
然而贺靖棠泼了她冷水,“我前面就说了,你应该去问我继母,镜子并不在我这。”
“什么?”宋岑雅一怔。
“从我回到这个家后,就找不到那面镜子了,最有可能就是她拿走的,对于爹没在我娘死后把传媳之宝交给她,她心里很怨恨,而且在我失踪的第一年,她确实有派人整理我的房间,镜子被她拿走的可能性很大。”贺靖棠实话实说。
闻言,宋岑雅泄了气,沮丧、慌乱、害怕和无助都写在脸上。
贺靖棠没说错,洪氏确实是怨恨丈夫还想着死去的前妻,李馨雨曾看到贺老爷将那面镜子交给儿子时,洪氏那含有怨慰的目光。
若镜子在洪氏那里,那她要拿镜子就难了,洪氏院落人颇多,要避过他人耳目,闯入她房间里找镜子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若洪氏有心藏起来,她更是难以找到贺靖棠将宋岑雅的表情变化全收入眸底,原本他很难相信她的说词,然,她脸上浮现的恐惧、无助神情是那么真实,像是真的害怕亲人会死去,他不由得开始相信。
他眯起眼,脑袋浮出了一个好主意,“既然我们都痛恨那个女人,不如这样吧,我们合作,你来当我的奸细,事成后我会从她那里把回魂镜给你。”
“你要跟我合作,还要我当奸细?”宋岑雅满是错愕,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贺靖棠幽暗的瞳仁闪了闪,掀起唇道:“五年前,我搭上一艘游船谈生意,却被人用迷香迷晕了,对方还想将我扔入湖里灭口。我大难不死被救起,花了五年之久才慢慢恢复记忆,想起了在昏过去前,听到歹徒说是自家人想害我。洪氏和贺靖弘是最有可能买凶害我的人,因为只要将我杀了,贺靖弘就能得到当家的位置。”
天啊!宋岑雅震惊,竟有这么劲爆的内幕。
他续道:“我把他们当成家人,他们竟想害死我。这段日子我进庆鑫堂帮忙,贺靖弘为了防我,给我个凉差,让我接触不到核心,交给我的帐簿也太好看了,明明是季节性会亏损的商品,竟还赚了那么大笔钱,分明有鬼,我怀疑贺靖弘还隐瞒着更大的亏损,我必须彻底调查清楚。”
他望向还处于震惊中的宋岑雅,“馨雨,我们可以合作,你助我夺回庆鑫堂,查出他们母子杀害我的证据,而我从洪氏手上夺回传媳之宝后,便将它交给你,让你带着去救你舅舅。”
宋岑雅心动了,“真的?那不是你们贺家的传媳之宝?”
“是传媳之宝,但对我来说并没有法力,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若能帮助到你是最好不过的,何况我们成亲就是夫妻,我把镜子交给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贺靖棠说得颇有诚意,想打动她。
她该怎么做呢?宋岑雅心里无奈,她只是想拿到回魂镜救妹妹,为何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她嫁了人,又当了间谍,还真刺激啊,这下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现代?
“我可以信任你吗?”宋岑雅问道,她其实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不会骗她吗?
贺靖棠眸光一闪,“难道你宁可相信那个想逼你去做妾,让你不得不割腕的女人?馨雨,你不是痛恨她吗?她这五年是怎么待你的?害你走上绝路,让你的手留下刀痕,你真的不想狠狠打垮她?”
顿了顿,他又说:“馨雨,我们都同样恨她,和我一起对付她吧,我爹要是知道他们母子所做的事,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你就看在我爹生前那么疼你的分上帮帮我吧。”
宋岑雅咬牙瞪着他,这人真是句句戳入她的心,狡猾得让人无法拒绝。
虽然真正受害的人是李馨雨,但她能感受到李馨雨的恨,命,加上洪氏的可憎嘴脸,她也相当的痛恨洪氏。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贺靖棠看她久久没拒绝他的提议,还慎重思考着,得逞的笑道。
“为什么你能相信我?你不怕我真的和你继母联手?”宋岑雅疑惑的吐出这句话。
他微笑道:“我当然怕被你背叛,但为了说服你,我也得冒点险不是吗?而且我也查了你这五年在府里的事,洪氏对你不好,你没道理还帮着她做事,对她没有一点怨恨,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是真心想救你舅舅。”
宋岑雅张大眼,他完全看穿了她的心思,真是可怕的人。
贺靖棠噙着得意的笑越过她,走到后方的大床,用着温柔的语调道:“娘子,今晚就休息吧,明早你还要奉茶请安。”
宋岑雅不想什么都顺着他,转过身直言,“以后别再叫我娘子了,很恶心!”
闻言,贺靖棠也不遑多让,“彼此彼此,你也别再嗲声嗲气的叫我相公和靖棠哥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宋岑雅盯着他,明明长得斯文俊秀,为什么为人那么差劲?她忍不住道:“你真是只笑面虎,太假了!”李馨雨居然会喜欢这种男人,悲哀啊。
贺靖棠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笑面虎。
“你这个双面女也很厉害,我真的是太小觑你了。”他马上还以颜色。
两人都不再伪装,在彼此面前月兑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贺靖棠冷不防的月兑起新郎袍来,宋岑雅一惊。
“你做什么,月兑什么衣服?!”
“睡觉啊,要不能做什么?”贺靖棠理所当然的道。
“你、你……不准偷袭!”宋岑雅梧住前胸。
贺靖棠看着她这滑稽的动作,极不屑的一哼,“放心,我对你完全没兴趣!”
宋岑雅瞪着他,这句话听来好气人。
贺靖棠将红袍披上衣架后,只穿着白色单衣朝大床上一躺。
宋岑雅瞪了大眼,“你怎么能睡这里?”那她睡哪?
“去,那是你的位置。”他好心的比着墙边的一张软榻。
“我睡椅子?!”宋岑雅拉高嗓音,看贺靖棠挥挥手不送,还拉下了床帐,简直是气死她了。
这男人真是没有绅士风度,她讨厌他!
贺靖棠躺在床上,几乎不用看就能想象她发起脾气的模样,无声笑了笑。
她变得真多,让他无法适应,不过确定的是,她比以前那个胆小,只会偷偷看他的小女孩有意思多了。
看来,有她的帮忙,他这趟苦闷又憎恨的复仇之行,会变得相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