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莉莉咬牙,奋力推开一直想抢走怀表的金发女人,却因为用力过猛,竟然将手中的怀表抛飞。
众人屏息,望着怀表朝宴会入口呈抛物线飞去,一道英挺高大的男人身躯正好步入,碧绿的眸子一闪,探长了包裹在礼服下的强壮手臂,一把将怀表握住。
金发绿眸的俊美男人环视全场,然后摊开手掌心,拨弄着纯金怀表,唇边噙一抹玩味的笑痕。
“我的宴会居然有小偷出席,可真是有趣极了。”沃斯.霍尔特扬起淡色的眉,慵懒的姿态中尽显贵族的优雅。当他迈开步伐,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并且纷纷躬身行礼。
童莉莉怔忡地伫立在原地,望着那俊美得像从油画中走出来的金发男人走向她,心律紊乱,呼吸也跟着急促。
噢天!他简直就像一尊完美的艺术品,阴柔俊美的脸庞,碧绿如宝石的深眸,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在行走之间表露无遗。
那一身华丽的黑色男装礼服,将高大劲瘦的身形衬得益发挺拔。当他停在她身前,她才意识到他有多高,她必须仰高下巴才能看清他的脸。
一对上那双绿眸,童莉莉莫名一震,垂放身侧的纤手紧紧握拳。
那双湛亮的绿眸也正半掩着,仔细端详她这位离奇现身在宴会上的东方娇客。
她的身材娇小,乳白色肌肤与黑发形成强烈对比,眉眼秀丽,小巧的鼻尖微翘,唇瓣若尚未绽放的花苞,诱人一亲芳泽。
她和他印象中的东方人不一样。他曾在印度见过一些来自中国的奴隶,他们的五官扁平,肤色偏黄,骨瘦如柴,即便是女人也一样,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美。
她……很不一样,很特殊,就像细腻迷人的中国瓷器,令人想深入赏玩。
“我认识你吗?”端详半晌,他把玩起手中的怀表,唇角上扬,脸庞浮现一丝魔魅的笑,绿眸闪烁奇异的光采。
童莉莉的视线被他俊美的笑容攫住,一股酥麻的异感从背脊往上蔓延,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剧烈。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表哥,她是小偷!”无法忍受沃斯目光停留在童莉莉身上的时间过长,金发女人指着童莉莉尖叫指控。
靶谢这声尖叫,召回了她的魂。童莉莉心神一定,水亮黑眸眨了眨,扬起细女敕的下巴,双手也往胸前交抱,个头虽娇小,散发出来的傲气却丝毫不弱。
“我不是小偷,那个怀表是我的,请你立刻还给我。”抑下心慌,她伸出手心,不卑不亢向金发男人索回怀表。
“你好大的胆子!”金发女人愤怒低斥,彷佛她犯下了某种不可饶恕的罪。“见到公爵非但不行礼,态度还敢这么嚣张!”
童莉莉怔住,细长的眉蹙起。这个嗓门很大的金发女人,从刚才就一直指控她偷了怀表。
但这个怀表是某个早已作古的公爵所有欸……难道……不,不可能啦,穿越这种事情只是小说杜撰,电影虚构出来的,现实生活中哪有可能发生。
“够了,这一点也不好玩,这该不是埃德蒙先生搞出来的整人把戏吧?”童莉莉双手叉腰,顶起尖尖的下巴,没好气的说。
“无礼又放肆的女人,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跟谁说话?”金发女人高声斥责。
几个在门口站岗的侍卫兵必恭必敬的走来,姿态谦卑地向俊美的金发男人行礼,似乎等着男人进一步下指令把她扔出去。
她清楚的听见卫兵喊了那男人──
“公爵。”
不是开玩笑!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的对金发男人异常尊敬,眼中充满敬畏,这绝对不是在演戏!
不会吧!莫非她……真的穿越了?!
“这里是哪里?现在是谁当家?”童莉莉欲哭无泪的张望四周,“不计前嫌”地问着态度不善的金发女人。
金发女人──埃米莉──瞪大双眼,彷佛看见某种怪物。“天啊,这女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语毕,她撇头望向俊美如希腊诸神的表哥沃斯,软声软语地说︰“表哥,你快叫仆人把这个女疯子扔出去。”
沃斯不为所动,反而饶富兴味地紧瞅童莉莉,并且很仁慈地替她解了惑︰“这里是伦敦,宽容伟大的维多利亚女王统帅整个日不落帝国。”
维多利亚女王?日不落帝国?
外婆还等着她把埃德蒙那批骨董家具运回台湾,她昨天在网路请专业代购的法国骨董洋装才刚到货,包裹还躺在她行李箱,才想等解决完正事,她要穿上洋装,美到掉渣的出现在雷恩面前,邀他共进浪漫晚餐……这些美丽的构想全被愚蠢的穿越搞砸了!
她不要穿越啊啊啊!童莉莉在内心抱头大暴走。
童莉莉在心中哀嚎好片刻,猛一抬头,黑眸对上那双邪气的绿眸,心悸难抑。“那你……你又是谁?”
“沃斯.霍尔特公爵。”他笑容优雅,眼角勾起的弧度甚是撩人,全场女性的芳心为之悸动,甚至发出着迷的轻叹。
童莉莉闻言一傻。
噢天!这个金发绿眸、俊美得很超过的男人,居然就是闻名维多利亚时代的浪荡公爵!
噢──她忍不住又想惊叫。就算今天她身上穿着“维多利亚的秘密”的新款内衣,也没必要让她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啊!
童莉莉翻开脑中的档案夹,先替自己恶补一下--
十九世纪的伦敦,历史上称为维多利亚时代,由维多利亚女王统治,这时的大英帝国因为国力鼎盛,工业革命又达颠峰,因此又被称为“日不落”帝国。
这时代的贵族过着难以想象的豪奢生活,英式下午茶更是由维多利亚时代沿革下来,成了英国日后的一大传统。
童莉莉只手抚额,一脸懊恼,又瞪了瞪将她带到一处安静房间的男人--
沃斯·霍尔特。
她还记得外婆说过许多关于他的风流事,他俊美强壮,对经商投资很有一套,加上又是皇室表亲,相当受到女王的关爱,与女王的丈夫艾伯特亲王还是私交甚笃的好友,这男人的势力与影响力之大,可以想见。
唯一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亲眼目睹了这位浪荡公爵的迷人丰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悠扬的弦乐声与钢琴伴奏,楼下大厅的宴会并未中断,水晶杯相击的清脆声,年轻贵族们的欢声笑语,一阵阵地传来。
她坐在一个矮几上,柔软的绣垫舒服得让她想shen|yin,但是目光往上移,一撞进那双湛湛的绿眸,心口没由来的一缩。
沃斯坐在雕刻华美的长桌后方,身后的那面墙贴着花纹繁丽的壁纸,天花板同样是满满的石膏浮雕,华丽又气派,每个细节都在炫耀他的身价非凡,财力雄厚得令人咋舌。
她忽然意识到,对上他,根本就是小猫与大花豹之斗,胜算几乎是零……“你说,你是搭上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从中国偷渡来伦敦?”沃斯对她稍早之前的解释似乎不怎么相信。
“对。”她知道这时代的中英贸易往来频繁,中国大量输出茶叶、丝绸和瓷器到英国,如果有来自中国的偷渡者也不奇怪,这也是最好的掩饰。
毕竟,她总不能宣称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那她真的会被当作疯子抓进精神病院囚禁。
“你又是用什么方法闯进我的宴会?”沃斯双手交握,宽大的肩背往后一靠,高耸的实心椅背烘托出他危险慑人的气势。
“呃……”童莉莉喉头一噎,怪自己穿越小说看得不够多,平日也不够爱幻想,遇上穿越这种时空错置的怪事,应变能力明显不足。
“你刚才还说,这怀表是你的,为什么?”他一手搭着椅子扶把,肩膀一高一低的微斜坐姿,透出不可一世的慵懒气息。
“没错,那是我花钱买下的。”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帮助自己镇定下来,别被他强大的费洛蒙迷惑。
听了她的答复,沃斯微笑,高大的身躯从长桌后方耸立,迈开步履朝她走来,她的心跳也开始失控加速,指尖不自抑地轻颤。
当他弯,俊美的脸庞凑近她,她屏息,扬起黑润的双眸瞪他。“可以不要靠这么近吗?我会不自在。”
闻言,沃斯不怒反笑。
多少女人盼他主动接近,她竟开口要他离远一点,这个不知轻重的中国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他伸出手,她一怔,反应灵敏地往后一缩,那副见鬼似的表情大大折损他的男人自尊,淡色的剑眉不由挑得更高。
“放心,依我的条件与身分,是不屑对一个偷渡的奴隶乱来的。”他弯起温醇俊秀的微笑,话里却充满讥讽。
这自大的猪!童莉莉气得好想揍歪他的鼻梁,左手不由得紧压住已经握成拳状的右手。
他摊开宽大得像一张网的手心,纯金怀表悬挂在指间,表心躺在手心中央。
“你看清楚了,这上头刻着我名字的缩写,也刻印着我霍尔特家的家徽,你凭什么说这怀表是你的?”
她顺他所指的位置望去,下一秒,黑眸瞬即瞠圆,就在表壳内缘,确实刻着沃斯·霍尔特的英文缩写。
怀表底层确实烙印着一个特殊的徽章,那是三朵金色百合缠着一头狼的美丽图腾。三朵百合象征诚实、智慧、荣誉,狼则是象征英勇与顽强。
噢天!她从埃德蒙手上接过这只怀表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上头刻有缩写啊--
据说这个怀表是某个公爵送给未婚妻的定情之物……
埃德蒙那句话闪过脑海,莫名地,她背脊忽然爬上一股凉意,怔忡的视线凝结在怀表上头那排英文缩写。
喔买尬!所以埃德蒙口中的公爵就是他!迷惑维多利亚时代无数女人芳心,浪荡不羁的沃斯·霍尔特……
沃斯勾唇一笑。“你看起来很震惊,是因为谎言被拆穿,还是因为你终于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童莉莉仰起下巴,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我不是小偷。”她只是穿越时空的骨董商啊!
“这个怀表前阵子从我的书桌抽屉不翼而飞,今天却忽然出现在你手中,你却说你不是小偷?”
“当然。”她目不转睛地与他平视,发现他的绿眸好美,就像春天新生的女敕芽,也像沙漠中的一弯绿泉,美得令人心荡神摇。
噢不!现在可不是被他美色所惑的时候,她必须先月兑困,再想办法回到原来的时空。
“事实上,我捡到了这个怀表,特意拿过来归还。”她泰然自若地扯谎,心口却在他绿眸的锁视下,逐渐发烫。
“莉莉小姐,你一向都这样吗?”沃斯弯起倾倒众生的微笑,收回掌心和怀表,站直了拔长的身躯,像一堵高墙笼罩着缩坐在椅子里的她。
“怎怎样样?”
“说起谎来毫不心虚脸红。”
闻言,童莉莉一愣,两颊嫣红,匆匆别开眼,不敢再对望那双绿眸,沃斯却是垂下双眸,睥睨着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你确实偷了我的怀表,按照法令,我可以报警把你关进大牢。”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惊吓得跳起来,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臂。
他瞥了一眼她握在臂上的白女敕小手,那并非是一个奴隶或仆人该有的手,如此细女敕白皙,一看就知道从未干过粗活。
她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再看看她一身怪异的装扮,令人对她的来历越发起疑。
“拜托你,不要把我关进牢里!”二十一世纪的监狱环境都已经够糟了,她根本无法想象这年代的牢狱会是什么模样。
沃斯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极冷地垂睨她。“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也没有仁慈宽容的心,既然你承认偷了我的东西,那我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你。”瞪着那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庞,她打了个激灵,背脊瞬间凉透。
眼前这个沃斯·霍尔特似乎跟外婆描述的那一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