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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语决 第4章(1)

花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恩情”这种渺茫的东西去留住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她成功地把这个男人留住了。

但虽然留住,却一再地懊悔当日的冲动。

看着那永远在身前五步之遥的背影,只觉得背上的药箩又重了些。

走不并肩,吃不同台,话不投机。

她怀疑他为什么要留下。

恩情吗?

谁真在乎那种缥缈抓不住的东西?

好多次,她忍不住追上去,打破了五步的距离,问清楚他为什么既然如此不愿意与她相处还要留下,想对他说如果是为了那些不值几个钱的恩情承诺倒不如早点离去,可是,话打滚在喉头,每每被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的时候,什么念头都弃她而去了。

非语决是个怪人。

真的很怪。

当日,明明是他挑逗她接近她给她承诺,但回过头来却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那个曾经交到她手里的耳环吧!还给他时,他分明说了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去乱了她的心,可如今,他把耳环藏得老紧老紧的,只字不提把耳环再送她的事,仿佛只有她为了那些子虚乌有坐立难安。

这种感觉很难受很难受。

想着,叹息着,突然一头撞到硬实的胸膛,她连忙退开,看着不知因何停下来的他。

“前面有一条小村庄。”

她侧头,猜不透他的用意。

“再前进就是洛阳,你还是改装一番比较妥当。”

看着他转身再度前行,心里不免一阵失望。

事隔三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了这个无聊的事情。

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并无不妥的打扮,衣服是在上一条村落里买来的成衣,虽然跟她之前穿的从气质上就有着天壤之别,可也总算是干净利落方便上路,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方面做文章。

不过,还是尾随着沉默的他去到了村落里唯一的一家裁缝店。

但才走进去,先到的他已经指了指柜面上的一套衣服。

她不疑有他地换上,却意外地发现那衣服分明是书童才穿的麻布衣。分不清是蓝是白或是灰色的长衣外面是灰黑色的麻布长褂,用黑色的腰带缠上后,衣服还是松垮垮的,害她不管怎么看怎么像个发育不全的小伙子。而且,如今这种装扮无论如何不再适合佩戴珠钗头饰。浅浅一叹,她把一头秀发放下,在堆放在角落里的碎布里头随便拿起一条墨绿色的小布条,随便往脑后一绑,把一头卷曲的长发利落地束到脑后。

基本上,当花睨再次出现时,非语决彻底地愣住了。

让她变装,本意是为了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她不会遭到别人的评论,毕竟即使是在儿女情长的江湖,云英未嫁的姑娘跟在男人的身边总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所以即使多么娇纵的江湖女儿,基本都被禁足在各自的门派里,如非必要断然不会抛头露脸。

自然,邪道的妖女们除外。

但,这些全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既然她此行是为了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能不吸引旁人的目光才是最好的做法。

可显然,事与愿违。

看着眼前的她,娇俏干净地出现在眼前,只觉得那种男女莫辨的稚气只怕……

“这不是碎剑门的叛徒吗?好大的胆,居然出现在我们仓海派的地盘!”

猛地一声吆喝从后传来,打断了非语决的深思。

转过头去,望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小派小眼小人物,还有那已经高高亮起的兵器,他只是一阵疑惑。

碎剑门的叛徒?

他何时成了师门叛徒了?

这时,又见对方视线擦过他身侧的花睨,一窒,突然叫道:“小兄弟莫怕,我乃仓海派大弟子,必定将你从这恶名昭天的恶贼手里救出来!看招……”

丙然,才想着她的装扮必然会更加引人注意,随便跑来一号路人甲都忍不住要为她出头了,只怕到时候真进入了龙蛇混杂、大小帮派不下数十的洛阳,招惹来的麻烦会更多!

懊恼地想到这里,看到迎面刀光一闪,他只是轻轻地闪身,手腕凌厉一翻,用手刀往那聒噪的人的脖子上只是轻轻一砍,那人便如同遭受什么重创,呜咽一声倒了地。

从容地从腰带间模出了铜板,准确无误地砸向柜台,就当那裁缝店的小老板吓得抱头缩下去时,他伸手一拉,把花睨匆匆带走。

路过无人的村屋,他又闪身而进,丢下碎银,抄起人家随意搭放在门边的草织帽子便往头上带去。

一路施展轻功离开那小小的村落,他全程沉默着,只有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手,越发的紧窒。

很痛。

不过她没有哼半声。

入夜时分,终于在一间破庙里停下。

他放开她后,便瘫坐在角落里,寂静里,他的喘息声十分的明显。

她,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自然知道他的疲惫是因为伤势未愈却过度虚耗真气之故。回头看看手边的药箩,她伸手取出药草,来到他的面前。

不想才走近,他就反射地抬起眼来,手更是紧张地推出了剑刃。

两人都是一窒。

对望里,他别过脸去,徐徐地把手移开了腰间的兵器。

而她,沉默数秒,才把手里的药草递到他的面前来。

他抬头。

“试药。”

她的话很简短很干脆,就像她此刻的表情一般,简单得只有冷淡疏离。

而他,点了点头。

于是,她把药草放下,从指间退出银针,开始在他的脸上施针。

不管多少次,仍然觉得他的忍耐度惊人。

她深知每一针扎入他的经脉时所带来的痛楚,可他,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一双眼,只是仿佛失神地直视前方。

有时候不禁会想,他对她到底是信任或是其他。

除了第一次对他说要试药他曾露出过一刹那的迟疑,此后每一晚,她对他说出“试药”这两个字后,他就木偶一般地随她舞摆,根本不在乎她所谓的试药是什么意图,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

即使发现她所做的一切使他的脸上的伤疤越发的鲜红明显,他也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明明他不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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